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第一章 清醒 安虞迷迷糊糊中睁开双眼,看清四周的装饰,愣了一下,却没有欢喜也没有失望。不由得再次想起那个人,心不禁一痛。 安虞原本是标准的上流名媛淑女,父母经营的公司足够她一生无忧。只是她为了那个男人,放弃安乐的生活,早早的就进了公司,成了一个标准的女强人。而那个男人,也是条件不错的高干子弟。两人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突然冒出一个小家碧玉。他们两人是怎样勾搭上的,安虞已经不愿再回想,只是自己因此而出车祸留下那对父母该怎么办?生气?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为了一个背叛过自己的男人?不值。不甘?现在容不得自己不甘了。暗暗叹了一声,再次闭上了那双淡漠的眼。梦里梦外身是客,一朝欢喜一朝愁。就是不知道老天这样折磨自己,是为了什么。 安虞再次睁眼,不是因为又回忆起了这些,而是因为昏睡得太久,头痛欲裂。她吃力地坐起身子,才发现自己这身子却是十来岁的黄毛丫头。正皱眉思量时,门被轻轻推开,进来一人。杏色儒裙,头上盘着两个小丫头髻,看这身形打扮,应该是自己的丫环。 “小姐,你醒了!”丫环见安虞清醒,欢喜一声便扑了过来。 安虞这才注意这个地方。暗红色的大床,透过低垂的床帘隐约可以看到外间的雕阁珠拦,这完全是古时候的模样!这是哪儿?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安虞心底暗暗惊讶,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抬眼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张了张嘴,才觉得口干得很,于是伸手指了指桌上的水。 那丫环疑惑地顺着她的手看去,顿时就明白过来,连忙站起身,嘴巴却不闲着:“小姐啊,你不知道你这回可吓坏奴婢了!要不是大少爷的好朋友谢公子及时救起小姐,奴婢、奴婢……真不知小姐会成什么样……”说着竟然开始掉起眼泪来了。 安虞就着她手里面的茶水喝了几口,头脑稍微清醒了点,才淡淡开口问到:“我怎么了?”好久没说话,声音带着些细细的沙哑。 一听这话,丫环擦拭了下眼泪,便叽叽喳喳说了起来:“小姐,那日四小姐叫奴婢帮她去厨房拿点心,只是回来时,却发现小姐在池子里扑腾。奴婢吓得魂儿都飞了,幸好谢公子赶到将小姐救起,不然的话,奴婢就随小姐去了……” 安虞揉了揉眉头,点了点头顺口问道:“谢公子?” 丫环点了点头,说:“是啊是啊,谢公子那天正好在咱家做客,大少爷和谢公子刚巧来到后院就碰上了小姐!” 安虞正要问大少爷是谁,门外就响起一声温和的男声:“五妹可是醒了?”说着,从门外进来一人。 长身玉立,男子身后的阳光似乎因为不舍这人离开,也随着跟了进来,那一室的灿烂在他身后更衬得男子颀长挺拔的身子。他眉微蹙,在看到靠坐在床头的安虞后,如同蝶翼轻轻舒展而开。在现代并非没见过英俊的男人,只是眼前这一个,却让安虞觉得看着,便身心愉悦起来。 安虞微微弯了弯嘴角,轻点头道:“好。” 安虞并没有这个身体的记忆,只是刚才从这丫环嘴中以及这男子叫自己五妹的信息里,她知道眼前的人,正是这身体的大哥。 “你醒来了就好,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苏浣清拉起安虞的手,关心地问到。 “就是感觉全身无力而已。”安虞缓声回到。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天,虽然不会觉得肚子饿,但是这身体也太弱了,刚才自己撑起来时,就感觉到双手不停地颤抖。看来以后要先把这身体养壮了再做其他事。 “嗯,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了,只是喝了一点粥,自然无甚体力。”苏浣清解释到,突然想起什么,便皱着眉问,“五妹,你如何会掉进池子里去呢?” 苏浣清并非没有调查过,只是当时院子里并无旁人,自己带着好友谢微行原本是想来院子里的听风亭坐坐的,却没想到一进院子就听到池子里有人在扑腾,自己一时慌了神,幸好身旁的好友下水救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我因为贪玩儿,不小心滑下去的。”安虞安静地回答到。丫环说,她被四小姐叫去端点心,可是难道那四小姐身边一个丫环也没有,竟然这么恰巧地要使唤自己的丫环去做这种小事吗?何况,自己来到这身体里,那么原先的魂去哪里了?这里面一定有阴谋。只是现在自己才刚醒,什么事都还不知道,还是少说为妙。 苏浣清听后,沉思了一下,便无奈地摸了摸安虞的头,叹道:“五妹,大哥出外一年,回来再见你,却没想到是这样相见。你……”苏浣清言语之中带着一丝担忧,一丝难过。 “大哥勿担心,以后我会小心的,不会再有下次了。”听这大哥的口气不难知道眼前这人是真心关心自己的。安虞心下微暖,和声劝慰到。 苏浣清点点头,又吩咐了几句要注意身体云云,便转身离开了。安虞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转眼看着先前那丫环,她正端着一碗药小心翼翼地进了门来。与刚才她一见自己清醒过来那乍呼样完全不同,心下稍安。 “小姐,该喝药了。这药李大夫说,早晚各一次。药虽苦了些,却十分有效的。你快趁热喝了吧!”说罢便递了碗过来。 安虞往碗里看了看,便淡声说到:“太烫了。” “啊?那小姐等着,我给小姐吹凉了再喝。”小丫环说做便做,端起药碗,向着碗里徐徐吹着气。许是闻到了碗里浓浓的苦味,整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安虞仔细地观察着她。不一会儿,碗里的药凉了一会儿,小丫环抬起头,露出一个带着成功的喜悦说到:“小姐,可以了,再凉下去药效就不好了。” 安虞这才点点头,接过碗,一仰头,一口气便喝了下去。苦,难以言说。 小丫环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块蜜枣,急急说到:“小姐快张嘴。” 安虞一愣,惯性地一张嘴,一含,立时嘴里的苦散了开去。吃下这蜜枣,安虞沉声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这一问话让小丫环吓了一大跳:“小姐,你……你,你怎么会不知道奴婢的名字?” 安虞眨了下眼,说:“也许是脑袋被水泡得忘了些事罢,你莫多言,我并无大碍,只是你若一声张,大哥一定又会担心。你老实些告诉我一些事情就可以,一定不要让他人知道。”从刚才的观察来看,这小丫环虽不能说自己可以完全信任,但至少不会对自己不利。 “小姐,这……真的不用请李大夫再来看看吗?”小丫环还是不大确定要不要自作主张请大夫去,刚才大少爷说了,若小姐有事,就去找他,不许耽搁。 “不用。说吧,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什么名字,这里又是哪里,一切的一切,你仔细些告诉我。”安虞问。 “小姐,奴婢叫小元。老爷是当朝一品大员苏丞相,刚才那人便是大少爷苏浣清,大少爷出外游历已一年,刚回来。大少爷下来便是二小姐苏流倩。二小姐如今已贵为倩妃娘娘。三小姐苏明玉四小姐苏明珠是双胞胎,也是老爷最为喜爱的两位小姐。五小姐便是小姐你苏流苑。小姐的母亲……在生小姐时,由于难产便……”后面的话,小元没说下去,但是她也能猜到。母亲若是还在人世,也只是一个受宠的小妾,如今死了,更是人人可欺。小元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似乎担心安虞会不会因此而伤心。只是这都是那个苏流苑的事,与她安虞,却是毫不关系的。如今自己初步了解一下,也免得到时露出马脚让人起疑。 “你刚才说,你是被四小姐叫去了,我就在那时掉进了水里,是吗?” “是啊!”想起那天,小元就来气了,“小姐你不知道,那天奴婢去厨房帮四小姐拿点心回去后,刘姆妈发现盘子里的点心少了一块,竟然要打奴婢三十大板!”小元越说越气,双手叉着腰,眼里冒着火,“那点心又不是奴婢拿的,凭什么要罚奴婢?幸好大少爷看见,救了奴婢。不然小元现在恐怕就不能来伺候小姐了……” 安虞听完她的话,暗暗想到:丫环被支开,还差点被打,小姐掉进水里,然后自己的魂进来了……这些都是巧合吗?这身体的主人淹死了吗? “小元,我可有念过书?”安虞扫了一眼房间,并没有看到一本书,是以有些疑惑。如果有书就好了,一些不方便问的信息可以从书中得到。 “小姐自然是念过一些书的,只不过,三小姐说,小姐的身子弱,还是少看书为妙,何况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求了老爷不让小姐念书。”小元嘟了嘟嘴,对安虞说到。其实她觉得三小姐这话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三小姐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二小姐四小姐以及她自己却又念了那么多书来做什么?而且二小姐还曾有天下第一才女之称呢!三小姐四小姐也因此效仿二小姐,努力念书学习,如今也是才名远扬。却偏偏不让五小姐念书! 安虞沉思片刻后,问:“那你呢?写字吗” 小元一听,立即重重地点头,似乎会写字是她极大的自豪:“会的会的,奴婢跟着小姐也念过一些,虽然不全,但是写几字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好,你能将咱们府里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的名都写出来吗?” “好的,小姐你等着!”说罢,一阵风似的跑了不见踪影。看样子是去找文房四宝了。不一会儿,小元就回来了,手里面端着的,正是笔墨纸砚。 “这些你是哪里找来的?”安虞扫了眼,问到。 “自然是书房里!” “书房?”据她想,这书房一般不是私人重地吗?怎么自己一个不得宠的五小姐还能进入吗? 许是看出安虞的疑惑,小元笑嘻嘻地说到:“小姐别担心,这啊,是小姐的书房里的东西。咱们丞相府可是书香世家出身的,每一位少爷小姐,都配有自己的书房。” 安虞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小元将每个名字都写好了,呈给她看了一下。出乎安虞意料,她原本以为一个小小奴婢的字虽不会像狗爬,但也一定不怎么好看,谁知入眼的却是清秀的蝇头小楷。这府里果然藏龙卧虎! ********我是霸道的分界线*********** 每日早上八点左右定时更新,求收藏推荐,鞠躬感谢~ ------------ 第二章 忍让 安虞,此时该叫苏流苑了。 把小元写在纸上的一些名字记下,苏流苑拿起火折,将那些纸尽数烧去。看着飘飘摇摇的灰烬,苏流苑抬起头看着窗外远处的山黛,神情迷茫,幽幽说道:“小元,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在这里最亲近的人了!” …… 这些天里,苏流苑的身体刚刚恢复,需要好好静养。也许是因为苏浣清的回来,苏明玉和苏明珠也没来找自己的麻烦,只是……自己在这个时空里的父亲竟然一次也没有来看过她,他还真是无情!就算自己再不受宠,总还是他的女儿吧?他却不闻不问。 叹了口气,苏流苑仰躺在小榻上,看着头上的青天白日,其实这些都不是自己应该苦恼的问题。自己困在这小小的院子已经十天了,书房里的书都看了大半,如果再呆下去,只怕以后就真是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子了。 苏流苑望了望正在房间里面不知道捣豉什么东西的小元,扬声问:“小元,我有没有钱?” 小元停下手里的事情,探出头疑惑地问到:“小姐这是要买什么东西么?” “不是,只是想出去走走。”苏流苑淡淡回到。 小元眼神一亮,道:“有啊!小姐以前的月俸奴婢都存起来了。小姐你等着,奴婢这就去取!”说完,转身往房间里面走去了。 苏流苑一开始时,听着小元喊自己奴婢,原本是想纠正一下,只是转眼又一想,别人都这么叫,如若自己纠正了,岂不是给自己招惹麻烦?于是就随小元怎么喊了。 问了小元,苏流苑才知道自己这个小姐每月有二两银子的月俸,以前的苏流苑很少出苏家大门,也很少买胭脂水粉,所以花费很少,这样长年累月积下来的银子数目也算是可观的了。 苏流苑扫了一眼小元手里面的十两碎银,说:“走吧。” 苏流苑所住的小院名为曲迟苑。听说,安曲眠是以前苏流苑母亲的名字,当初听到苏流苑的母亲也姓安时,苏流苑还是很吃惊的。可是为什么她们住的院子要叫曲迟苑呢? “哟,这不是那小狐狸精吗?” 正沉思着的苏流苑猛然被这样一声夹棒带刺的话惊醒,皱了皱眉,停下了脚步。 抬头一看,眼前顿时一亮,真是一对璧人!回廊处里有两个人,她们一坐一立,如同一朵即将全绽的并蒂莲,两人皆是身穿粉色长裙,原本俗气的颜色在她们两人身上却更衬出尘气质。再细看两人的五官模样,虽然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两人一个明眸如水顾盼生怜,一个眼角微勾,神情带着些高傲,却都是面若桃夭,不是凡人。 苏流苑心想,这应该就是小元提到的苏三苏四双胞胎吧!这一对双胞胎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讨厌自己,从小到大,她们就处处挤兑着苏流苑。现在她们两个想必是要找自己茬了。 “你这个臭丫头,见到小姐竟然敢不行礼!” 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身着红褐色深衣头缠同色布巾的中年妇人站了出来,满脸凶恶地左手叉腰右手指着小元大声骂道。 “奴婢见过三小姐四小姐,求小姐原谅小元的无礼。”小元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头垂得低低的。 “姆妈,看你,都快把人家吓坏了。小元快起来吧。”苏明珠微微笑着说道。 “四小姐还是你最好心!不像某些人,有什么样的狗奴才就有什么样的孬主子!” 苏流苑扶起小元,扫了眼回廊里的人,撇撇嘴道:“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的狗奴才,那她的主子更是连孬这个字都玷污了!” 那妇人闻言,脸色骤变,却又碍于身份,不敢开口。 苏明玉见状,站了出来,狠狠瞪着苏流苑:“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流苑却理也不理,干脆带着小元就要离开。 “五妹连姐姐们都不认了吗?”苏明珠见她就要离开,忙说到。 苏流苑停住脚回头望着她们良久,最终还是出声叫道:“三姐四姐有事吗?” 她的态度转换很快,只是脸上的表情一直没怎么变化,这可不像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苏流苑啊!苏明珠心里暗暗想着。 “哼,谁是你的三姐四姐!这个苏府,只有三小姐四小姐!”苏明玉听到她的话,顿时沉下脸骂到。 苏流苑胸中一口闷气上来,眯起眼正要发作,身后小元怯怯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担忧地对自己摇了摇头。苏流苑这才隐忍了下来,冷冷说:“哦?那么三小姐四小姐有事吗?” 三姐四姐与三小姐四小姐的差距,如同这世界上的一个阶级到另一个阶级。三姐四姐是证明自己是这府里的主人,三小姐四小姐,却如同承认了自己是这府里的丫环奴婢。这双胞胎果然见不得自己好过,真是好姐姐! “哼,你别以为大哥回来了,我们就怕了你了!”苏明玉原本丽质的脸蛋顿时如同夜叉,狠狠瞪着自己,恨不能将自己撕裂吞了。 苏流苑淡漠地抬起头,冷冷看了眼苏明玉,那眼神冷冽冰寒,顿时将苏明玉张牙舞爪给惊得呆愣住。旁边的苏明珠心下一惊,这苏流苑为何有如此气势?定睛再一看,苏流苑却又恢复如常。 苏明珠眨了眨如水的眼,微微一笑,百媚春生:“五妹妹别怕,三姐只是跟你说着玩儿呢!” 苏流苑微微收敛,稍一点头,应道:“嗯。” 苏明珠见她对自己爱理不理,心里有些气闷,转眼一想,又释然:“五妹妹这是要出去吗?” “嗯。”依旧冷冷淡淡。 苏明玉一听,正想说话,却被苏明珠一拉,眼神微扫,苏明玉的话顿时被苏明珠憋了回去。苏明珠满意一笑,抬眸对苏流苑说:“那么五妹妹可要小心着别迷了路,街上人杂,五妹还是早去早回吧!” 苏流苑点点头,问到:“嗯,那么流苑就先走一步了。” 苏明珠依旧保持着笑容,眼波流转,突然上前一步,说:“且慢。” “还有何事?”眉头皱紧,一阵厌烦。 “听说……五妹妹当初是由谢家公子救起的,当真吗?” 苏流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只好实话说到:“听大哥说,确实是谢公子救了流苑。” 苏明珠垂下眼,低低说了句话,苏流苑隔得远,并未听清。苏明玉轻哼一声:“我告诉你,谢公子宅心仁厚,你可别借机占便宜!” 苏流苑皱了皱眉头,这个谢微行跟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自己为什么要占他的便宜?如果他不救自己,也许自己早就投胎转世享清福去了,何至于沦落在这儿受她们挤兑? 心里虽是这么想,嘴上却说到:“知道了。” “好了好了,你快走吧!看着你都嫌碍眼!”苏明玉见自己的话传到苏流苑那里却如同一个拳头打到了绵花里,顿时觉得无趣,烦躁地挥挥手。 苏流苑自然也懒得再呆下去,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有话要说**** 求推荐票,感谢阅读~ ------------ 第三章 买奴 “小姐……你是在生三小姐四小姐的气么?”小元偷偷看了眼自家小姐。自从自己八岁起就跟在小姐身边伺候了,若是以前,小姐一定会找个地方暗自流泪的。可是自从小姐这次醒来,人虽是那个人,性子却是大不一样了。 正低着头想事情的苏流苑被身边小元的话一打断,脚下一顿,疑惑问到:“为什么要生气?” 小元撇了撇嘴,说到:“小姐你一路上都没有出个声儿了。” 苏流苑了然微微一笑,说:“我并非是生气,只是在想别的事罢了。” 小元见苏流苑没放在心上,也舒展开了眉头,重重地点点头,说:“小姐不生气就好。你看那边好热闹,小姐要过去瞧瞧么?” 苏流苑顺着小元的手指往那边望去,只见一群人正围在一块儿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本不欲多事,无奈小元早已拉扯着自己往那群人走去。 “嘿,这两个小丫头长得不错!” “我觉得这个挺好的,看着就乖巧听话。” “这个也挺好,可惜了额上有一条疤……” “……” 人群之中议论纷纷,偶尔指手划脚,却都是针对中间的人。 小元拉着苏流苑往人群之中挤了进去,才看清一个头缠布巾,衣着长袍的中年大叔带了两个小丫头站在那里。那大叔微笑着跟周围的人嘻嘻笑着打着招呼,一看这个样子就知道这个大叔是一个人伢子。只是出乎苏流苑的意料,这大叔细皮嫩肉,斯斯文文的,如果不是脸上那猥琐的表情,还真看不出来是个贩卖人口的坏大叔。 “哎,我说老姜头,你带的这两个小丫头都是个什么价啊?”问话的是站在苏流苑右手边的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 “嘿嘿,我道是谁,原来是狄妈妈,狄妈妈也不是第一次跟小的做生意,今儿不如就便宜点卖给了,五两银子一人。”那个被叫作老姜头的大叔一见狄妈妈开口,立即拱手回答到。 “哟,你还知道我不是你第一次跟你做生意了啊?既然不是第一次了,你还给我报这么贵作甚?二两银子就二两银子!”狄妈妈果然是老手,一上来像回了老姜头的价。现在有十两银子就够一个普通人家过上一年的生活,二两银子也可以舒舒服服地吃桌大餐了。 老姜头眉头微皱,有些犹豫地说:“狄妈妈,你也知道,现在可是很难找到小孩儿的,这二两银子……” “找不到?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昨个儿可是拉了三个进了王家的,这两个只怕是被人挑剩了的罢!”狄妈妈柳眉倒竖,兰花指拈着一块丝绢,微微嘲讽道。 狄妈妈的话点醒了四周的人,指指点点便来了:“老姜头果然不厚道,将挑剩了的人还拉来卖!” “竟然是挑剩!一定不是什么好货!” 听着周围越来越大声的议论,老姜头心下一急,只怕一会儿这两个小丫头更是难以出手了,便连忙笑嘻嘻了起来,说:“狄妈妈还真是消息灵通啊,不过,狄妈妈能否看在小的如此辛苦的份上,加一两凑成五两,小的这两个小丫头都送给妈妈呢?” 老姜头的话刚一放出,狄妈妈便走上前,伸出一双圆滚雪白的手指抬了抬两个小丫的下巴,其中站在左边的小丫头一脸嫌弃地甩开了她的手。狄妈妈细眉一挑,说到:“老姜头,这个小丫头可不好调教啊!” 老姜头许是早已知道那小丫头不好卖,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忙笑着奉承道:“有狄妈妈在,还怕调教不了的丫头么?” 狄妈妈哼了一声说:“说得倒是好听!”嘴上虽是这么说,铺着厚厚的粉底的脸上还是露出一丝得意,想她怡红别院里的姑娘们,哪个不是经自己调教成了京城一等一等的姑娘? 狄妈妈正要伸出手取银子时,一旁的小元却有些担心地扯了扯身旁的苏流苑:“小姐,怎么办啊……这两个小妹妹好可怜啊……” 苏流苑一直都观注着那两个小丫头的表情,右边那个原本是微笑着想讨喜的丫头此时不笑了,许是知道狄妈妈是什么人。而左边那个一直不曾抬头的,垂下的双手紧握成拳,看上去是气极了。 “小姐,怎么办啊?”小元平时在苏府也不是没有见过卖丫头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回竟然这样着急。 苏流苑拍了拍小元的手,正要说话,“啊”的一声尖叫吓了所有人一跳,只见左边的小丫头竟然趁所有人不注意,一把抓起老姜头的手就狠狠地咬了下去。 “你这个臭丫头快放开!”老姜头连声疾呼。 “哎呀,咬人了——”离得较近的狄妈妈也不曾料到这一幕,失声叫了出来,往旁边闪了闪。 场面开始混乱,苏流苑本想拉着小元离开的,可是小元却固执地站在那里,咬着下唇,瞪大着眼睛看着那个小丫头。小元傻傻的样子让苏流苑忍不住叹了口气,走上前用巧劲拍了拍小丫头的头,小丫头顿时放开了老姜头。老姜头哇哇直叫,扬起手就要打小丫头,被抢步走上前的小元拦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老姜头气极吼到。 “老姜头,这里有三两银子,我将这个小丫头买下了。”苏流苑人虽然小小的,但是从现代带过去的气势丝毫不减。老姜头也是个有眼力的人,顿时忍了下来。悄悄打量了下眼前的苏流苑,神色一转,笑着说:“小姐也看到了这小丫头性子倔,到时若是犯了什么事……” “一切后果我自己会承担。”苏流苑皱了皱眉,打断了老姜头的话。 “好好,既然小姐这么说了,那么这小丫头就随了小姐吧!”老姜头说完就从身上拿出那小丫头的卖身契交给了苏流苑。 “小元,带上他,我们走。”事情已了,小元也已经扶起了那小丫头,苏流苑转身就要离开。 “且慢!” *********割了吧割了吧炖咯************* 感谢阅读,感谢收藏,感谢推荐,感谢编编,感谢俺自己~ ------------ 第四章 相遇 拦下苏流苑的,正是怡红别院的狄妈妈。苏流苑回过头,眼神之中藏着不耐:“这位妈妈还有事吗?” “这小丫头可是我先看中的!”狄妈妈虽然已是半老徐娘,但怎么着也是从当年怡红别院的头牌儿熬成婆的主,笑眯眯地拈着一块丝绢儿,也别有一番风情。 苏流苑微微一笑,本是清秀的脸蛋不禁飞扬了起来:“狄妈妈刚才可看清了,小丫头额头有疤,而且还喜欢乱咬人,若是狄妈妈带回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像今儿这样,为了报复就将狄妈妈的贵客给伤着了,客人若不在意就罢了,若是在意,那可不是一个小丫头不懂事就能揭过的!” 苏流苑这一番话点到即止,但是其中后果的严重性,却让狄妈妈变了脸色。反正卖身契在自己手上,苏流苑也不再理会她,抬脚便走,小元带着小丫头连忙跟上。 转了个街角,苏流苑便停住脚,转过身,盯着那小丫头看。小元不知道苏流苑想做什么,只是苏流苑的眼神却有些吓人,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小、小姐……怎、怎么了……” 小丫头却没有小元那么胆小,抬头挺胸迎着苏流苑锐利的眼神回看着。好一会儿,苏流苑才舒眉一笑,问她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眼一眨,回道:“沈言,言语之言。” 苏流苑秀眉一挑,问:“你念过书?” 沈言闻言,神色黯然了一下:“没有,只是跟我娘识得几个字而已。” “你家可还有亲戚朋友?”苏流苑沉吟片刻问到。 沈言摇摇头,却没有再说话。一旁的小元见状,扯了扯苏流苑的衣袖,轻声说:“小姐,我们不收留她吗?” 苏流苑无奈地说到:“我们现在自身都难保,怎么还能收留她呢?何况……管家还不一定会答应让他进来呢!” “啊?那、那怎么办?”小元着急了起来。 “请问你是苏家的五小姐吗?”这时,一个身穿灰色劲装的男子走了过来,抱拳问到,声音浑厚响亮。 苏流苑抬头打量了他一眼,点点头,道:“我是。有事吗?” “在下的主子想见苏小姐。” “你家主子是谁?” “小姐去了便知晓了。” 苏流苑垂下眼看了看面前的沈言,说:“那就走吧。” 一旁的小元连忙扯了扯苏流苑的衣角,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担忧,苏流苑只好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三人随着那个男子又回到了刚才那条街的清风酒楼,刚才因为都看热闹去了,还没有好好观察这四周的景物。南齐其实还是很繁华的,京城更是热闹非凡,客人最多的,还要属清风楼。 清风酒楼有三层,装饰精致宏伟,清风酒楼四个大字,苍劲有力,更增酒楼的气派!进了酒楼,一楼是一个大厅,有十几桌,大小一样,正对着大门的是一个倒“人”字形的楼梯。 苏流苑略微扫了一眼,脚步不停,随着那男子上了二楼。二楼的雅间是被一面面画着梅兰竹菊等花草的屏风所隔开,男子停在一间画着兰花的雅间外沉声道:“主子,人带来了。”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一个慵懒却不失玉润的声音:“进来吧。” 男子拉开屏风,往一旁让了让,对身后的苏流苑道:“苏小姐请进,其余者请留步。” 苏流苑挺直着身子面无表情地走进,只见临窗的小榻上躺着一个人,一个很俊美的男人。 他此时正依靠在榻上,右手惬意地放在微曲起的右腿上,左手拎着一只玉樽。宽大拖曳的黑色长衫更衬得他白皙的脸秀丽绝伦,微挑的剑眉下一双似溪泉般如斯清冷的眼眸直视苏流苑。 当真是丰神清雅,慵懒不羁! 苏流苑收起略微呆愣的表情,皱眉问到:“不知道公子找流苑有何事?” 话说出去好一会儿才听得那人出声:“你就是浣清的那个宝贝五妹?” 薄薄的唇轻吐出话语,声音清心悦耳,似那溪水石上流,又似古玉撞击般盅惑人心。就算是苏流苑再世为人,听着也微微有些失神。这让那男子又不禁失声哂笑一番,苏流苑闻声,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有些羞腼,只好垂下了眼不再看他:“流苑的哥哥确是苏浣清。” “哦,那你不认识我?”修长的眉头轻轻挑起,原本轻轻摩挲着玉樽的指顿了一顿。 听到男子有些疑惑地话,苏流苑不禁想象他微微挑起好看的眉抬眼盯着自己头顶的模样,便反问到:“我需要认识你吗?” “嗯?”声音微微上挑,性感得让苏流苑这老女人都不禁想要靠近了。“呵呵,看你这样还真是伤到我的心了!十日前,你曾在府里落水,有人将你救起,难道这些,你也不记得了吗?”本不想多管闲事,只是听得眼前这女子竟然说出这样气人的话,便不由得想点明身份。谢微行轻叹一口气,自己这是怎么了? 苏流苑这才猛然抬头瞪向谢微行,吃惊地脱口道:“你就是谢微行?”这也许是苏流苑几十年来第一次这么失态吧,就算在现代的时候被自己的未婚夫背叛,就算死后穿越到这个丞相庶女身上,她也没这么惊讶过。 “恭喜,你终于记起来了!”谢微行不禁抚额,连连摇头无奈地想:这个苏府的五小姐果然如同传言之中一样,笨头呆脑,亏得刚才自己凭窗跳望时,看到刚才那一幕,以为这五小姐是深藏不露的主。 苏流苑对此不置可否:“多谢谢公子当日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受流苑一拜。”说着,苏流苑缓缓弯腰,盈盈一拜。以前电视里是这样说的吧?只是,电视里一般都是说无以为报,某某愿以身相许一类,但以身相许的话还是算了吧,自己可许不起这身。 一不小心抬起头,才看到谢微行那若笑非笑的神情:“苏小姐为何不说以身相许呢?” 苏流苑再次愣住,想什么是什么,这人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想了想,苏流苑只好说到:“流苑自认貌丑若无盐,就算是站在公子面前也怕污了公子的眼。是以只想改日若是公子有事吩咐,再回报公子的大恩大德!” “是这样吗?那我们可就这么说定了!”苏流苑一愣,说定?说定什么?苏流苑还未回神,只听谢微行又道,“你刚才买的小子很不错,你可要好好待他。” “小子?”苏流苑惯性地回头望去,才发现这屏风从外面望去,却能看清外面的人事物,顿时觉得古代人的智慧确实不敢觑。 “原来你连人家是小丫头还是小子都没看清,居然还敢买下他,你的胆子还真不小!”谢微行无奈抚额,不愿再看这女人。 苏流苑皱紧眉头,这些还是一会儿再考虑,眼下还是先离开这里为上:“多谢谢公子提醒,若是没别的事,那么流苑就先行一步了。” p:亲们,大家猜猜,结果是男主收了女主还是女主收了男主呢?0.0 ------------ 第五章 坦白 谢微行见苏流苑要离开,微微侧头,左手的玉樽叮呤一声,划在桌上,渐渐向边际滚去。苏流苑和谢微行都不禁扫眼望去。苏流苑突然略有些遗憾,如何漂亮的酒杯竟然就要香消玉殒了。只是出乎苏流苑的意料,那玉樽虽绕着桌子滚了几圈,却总没绕出桌外去,生生停在了桌沿。苏流苑不禁松了口气,松完却又愣住,自己这是担心个什么劲呢? “苏小姐不是要走吗?怎么还留在这里?难道是不舍得离开微行吗?”良久,谢微行蹦出一句话,苏流苑眉头一皱,怎么听着似乎有些生气?这又是什么意思?然而人家都出言赶自己走了,再不走可就真贱到家了! 一拱手,道了声“告辞”,潇洒转身,苏流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雅间。 “小姐小姐,你走慢一点儿啊!”小元带着沈言急急地跟在她身后,皆是气喘吁吁。 苏流苑脚步一顿,慢了下来。回想刚才,不禁自嘲一笑。自己这是怎么了?不就是被人赶了吗?自己还不屑于呆在那里呢!连个座都不让自己坐一下。 “小元,谢微行是什么人?”想通这些,苏流苑郁结的心开朗了起来。 小元“咦”地一声疑惑地看向自己,惊讶地说到:“小姐,你竟然连谢公子都没听说过?”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忘了些事,跟我说说你所知道的谢微行。”苏流苑回头远远地望了眼清风酒楼的二楼,似乎希望能看到什么。 “哦,是哦,奴婢差点给忘了!”小元有些气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小姐啊,这谢微行谢公子可是咱们京城最风雅的公子了!很多小姐都仰慕着谢公子呢!咦,小姐,刚才雅间里的就是谢公子吗?” 苏流苑侧头看了眼带着丝期待,又带着点兴奋的表情,弯了弯眉眼,笑道:“就你个鬼精灵,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如果让小元知道了,她一定会四处宣扬出去的。还是保持沉默吧。 “哦……原来不是啊……”小元一听不是谢微行,顿时失望起来。 令苏流苑意外的是,自己带着沈言进府并没有受到阻拦。急急回到院子后,苏流苑便让小元关紧大门。刚才谢微行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只能从眼前这个小鬼身上得知了。 曲迟苑有点像老北京的四合院,规模虽小,五脏俱全。进门左边是厨房,右边是下人住的房间。正对门是一个小客厅,客厅的右手边是主人住的房间。左手则是书房。此时的苏流苑便正襟危坐于主座上,神情严肃,连粗神经的小元都感觉出不正常来。 “小、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小元从未见过苏流苑这副模样,心下有些忐忑。 “小元,你去将今日买的东西整理一下。”苏流苑吩咐到。 小元眼睛眨了眨,立时明白苏流苑这是要支开自己,她侧头瞧了瞧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沈言,乖巧地点点头道:“是,小姐。” 小元出了客厅,还十分体贴地带上了门,苏流苑垂下眼,端起一旁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沈言依旧垂手立于那儿,两人都没有说话,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 苏流苑见沈言年纪轻轻竟然这么沉得住气,更觉得眼前这人身份不简单。皱眉沉吟片刻,还是开口了:“你是什么人?” 就在沈言觉得自己似要被眼前一脸漠然的女人看穿时,他终于听到了她开口说话。愣了愣,这个问题,他一早就想好了的,只是现在,该不该这么说呢?还是实话实说?沈言犹豫了。 苏流苑也没有逼他,悠然地喝着茶。 “我是徐家最小的公子徐启言。沈,是我母亲的姓。”沈言沉默良久,还是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 苏流苑诧异地挑起长长的眉,徐家?“什么徐家?”不要怪她孤陋寡闻,她还真没那心思去注意最近的新闻八卦。 沈言也闻言也十分惊讶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许是没见过这么无知的女人吧!“我父亲名叫徐千恒,是前兵部尚书。半个月前,父亲因得罪朝中权贵,满门抄斩!我母亲生我时因是早产,所以我的身体虚弱多病,不足一岁便送去了云虚山休养。一个月前,我接到父亲的信,唤我回家看望病重的母亲,可是当我回到京城时,却等来灭门之祸!” 沈言的声音虽稚气清脆,却因为说的内容沉重忧伤,所以说到后面竟有些尖锐,似在质问命运对自己的不公。苏流苑听完沈言的控诉,长长舒了口气,还以为这小子会骗自己,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是说的实话了。可是,自己窝藏了这样一个钦犯,是对的吗? 沈言见苏流苑不说话,知道是自己的身份给她带去了困扰,心里虽然不好受,但还是对苏流苑抱拳行了个礼,诚恳地说到:“我知小姐一定是担心沈言会拖累了小姐,在此沈言多谢刚才小姐买下自己,不至于让沈言流落在烟花之地。如果小姐用不着沈言,那么沈言就告辞,他日若有机会,一定报答小姐的知遇之恩!” 苏流苑见沈言一言一举都这么知书达礼,本就有几分喜爱之意。现在见他这么体谅他人,更是心有愧疚,随即开口说:“你现在离开能去哪里呢?你是朝廷通缉要犯,走到哪都会被抓的。现在,我看你还是先呆在这里好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是京城,而且又是丞相府,他们一定想不到你会在这里的。” 沈言本来也担心自己出去又是被骗又是被抓的,当听到苏流苑说让自己留下来的时候,他是真的很想高兴得欢呼:“如此,多谢小姐救命之恩!沈言一定为小姐当牛作马以报大恩大德!” “我不用你报什么大恩大德,要买下你的,是小元,不是我。这里是丞相府,我是苏家不受宠的五小姐苏流苑,以后你就去书房里侍候。”苏流苑顿了一顿,问,“你原先应该想好了一套说词的,是什么?说来听听。” 沈言几不可察地抬眼观察了下苏流苑,才开口说:“我原本是想这么对小姐说的:小的是京城西郊人士,小时没了母亲,父亲名叫沈靖,上个月病逝。小的无处求生被人伢子看中拐带了去,最后有幸被小姐看中,买下做了小姐的丫环。” 苏流苑想了想,便问到:“这个沈靖确有其人吗?” 沈言愣了一愣,说:“是,沈靖本是我外公家的管家,后来外公一家举家搬迁,外公怜惜母亲,便留下沈管家帮母亲照顾京城的生意,并居住在西郊,但是上个月,沈管家确实病重,没几天便逝去了。沈管家本来膝下无儿无女,但是我如果扮成他的女儿,养在深闺,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发现我的真实身份。” 苏流苑点点头,这个说法有理有据,如果查起来,确实不用害怕揭穿。突然又想起一事,说道:“那你岂不是一直要扮成女孩子?” 苏流苑的话刚一落下,沈言的白嫩的脸便是一层粉色,让人见了,忍不住想捏一把。幸好沈言少年老成,经过这场家变更懂事了许多,很快便低下头掩饰了过去:“目前为止,我只愿能平安长大,查清我家的案子,为父母亲报仇!” “嗯,徐家……有些话,我要先说在前头,我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所以,到时候你若想离开尽管跟我说一声,我不会留你,却也不会帮你。你,明白吗?”苏流苑抬头严肃地盯紧他。 沈言重重地点头,稚气的声音坚定地传出:“小姐的话,启言明白,能得小姐收留,启言已是欢喜之至,定不会累及小姐的,否则天打……” 苏流苑见沈言用自己的本名就要发毒誓,便点头打断到:“你明白就好,我累了,你先下去找小元安定下来吧。” 沈言见苏流苑不愿多说,张了张嘴,最终只好垂头回答:“是。” 沈言出去之后,苏流苑眼前不禁浮现出那个如流云般优雅的男子,喃喃出声:“谢微行啊谢微行,你这样点醒我,到底是要做什么?” *******************每日一割************************* 要点击、要收藏、要推荐,我要我要我要要要…… ------------ 第六章 王谢 和沈言的一番谈话,苏流苑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时空了解得实在太少。于是这几天便一直泡在书房里,好在这里史书并不是什么禁书,以前的苏流苑虽然很少看书,但她书房里各色各样的书却塞满了书架。 经过几天的查阅,再结合沈言告诉自己关于几个国家之间的消息,苏流苑终于将这个时空的国家、经济等大致摸了个底。 别的国家不说,就说现在南齐的皇帝,他已经有一个月不理朝政了,天天指望着那些什么天师道士能炼出个什么长生不老丹来。而最重要的是,南齐的大太子乐诵更是醉卧美人怀,乐不思蜀中。倒是他的弟弟三皇子乐诃有几分才能,只是可惜三皇子母妃早逝,无娘家支持,否则也能为这南齐争上一争。 南齐下有三公六部,丞相主文太尉掌武,还有一个皇帝的小秘书御史大夫监察群臣。这倒是和前世秦朝一样,只是三公下面却不是九卿,而是六部。这六部分别是掌官吏任免等的吏部,掌管土地、户籍、赋税财政的户部,掌管典礼、科举、学校等的礼部,掌管军政日常事务的兵部,掌管刑法、狱讼等的刑部,掌管营造、屯田、水利等的工部。六部是分别属三公管辖,但是都相当于三公的小秘书一类,偶有紧急要务,可以越过三公面见皇帝。 苏流苑记得沈言的父亲徐千恒就是前兵部尚书,这样一个大官都会落马,全家被斩,其间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兵部尚书是太尉的人,他被斩,那不正是掌了太尉的脸吗?为什么太尉却没有站出来护着呢?苏流苑看了眼一旁坐着看书的沈言,心下暗自琢磨着。 苏流苑准许沈言进书房看书习字,小元也会一起学习,但是那小丫头坐不久,她宁愿拿着女红,绣鸳鸯戏水,苏流苑也不强求,随她去了。沈言却是一个好学上进的榜样,有时看不懂的,也会来问问苏流苑。 “小言。”苏流苑轻声叫到。 沈言抬起头,那张秀美的小脸迷茫地看着她,有点像躺在阳光下的猫咪被打扰了好眠一般:“唔?小姐?” 苏流苑轻笑一声,说:“你知道你父亲出事前,收到什么信或是见过什么人没有?” 虽然担心提起这件事会让沈言伤心,但是苏流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沈言皱眉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我当时还没有回到家,因此并不知晓这些事。小姐是想到了什么吗?” 苏流苑点点头,说:“只是有一点疑问而已。你父亲平时都与朝中哪个大臣交好?”目前看来,朝中大事也许跟自己犯不着边,只是如果照南齐这样下去,迟早都会殃及苏家。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爹爹会怎样选择,太子还是三皇子呢? 沈言侧头想了想,答到:“我爹爹平时会常跟我提起谢叔叔。” “谢叔叔?是谁?”苏流苑眼睛一亮。 “哦,谢叔叔名叫谢彬,是工部尚书,但是跟谢家族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沈言见苏流苑认真起来,也不禁严肃地坐直了身子。 南齐除开那些盘根错节的皇室大臣,还有两大家族:王家与谢家。据苏流苑所知,王谢两大家族倒是与前世历史上的相差无几。这不禁让她想起那句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两大家族即使换了时空,却依旧上演着相似的繁华昌盛与腐朽灭亡的传奇故事。苏流苑心下暗自叹息,就是不知道这里的王家与谢家中,有没有能及得上前世的王羲之王献之及谢安等人的风雅卓姿。想到此,苏流苑眼前又渐渐浮现出那日谢微行临窗时的放纵不羁的模样。 “小言,王家与谢家现在比较出众的人是谁,你知道吗?”沈言好像看到一个怪物一样地看着苏流苑,苏流苑摸了摸自己脸,疑惑问到:“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本是一句玩笑话,沈言竟然正经地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思绪,沈言才开口道:“记得那天小姐也曾问过小元姐姐关于谢微行公子的事,当时便觉得奇怪,当今世上,不说南齐,就算是北齐中幽等国,谁不知王家浈少谢家微行举世无双?现在小姐竟然问小言王家与谢家的出众者,这让小言不禁怀疑小姐是不是这里的人了!” 苏流苑听到浈少两字,心竟是猛的一跳,苏流苑一愣,以至也没在意沈言的质疑。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说:“原来如此,我上次落水,很多事情都不甚记得了。” 沈言这才点点头,解释到:“王家现在的家主叫王洛宾,膝下子孙满堂,但能得到王太爷重视的就只有王浈了。王浈是王太爷第三个儿子的二少爷,浈少自三岁起开始习字,七岁时就小有所成,十岁之际风骨就自成一派了,如今更是千金难求一字!只不过,小言觉得,如浈少这样的文人于我南齐却没有多大用处。反观谢家微行公子却让小言佩服!” “哦?为什么?”苏流苑听着王浈的光辉历史,心竟然带着一点点酸涩,难道以前的苏流苑跟这个王浈认识?这是个问题,如果那个什么王浈真和以前的苏流苑认识,那自己以后见到他就要绕行了。 “小姐有所不知,这谢微行虽是世家公子,身上也有世家子弟的风气,只不过最令小言敬佩的却是谢公子的流云飞剑剑法。世人传言,谢公子的流云飞剑乃世间最快的剑法,舞起来时乱花渐起,让敌人尤如身在流云之中,待回神时已身首异处。真可谓是杀人于无形之中!且不论谢公子的流云飞剑,再说谢公子为了我国安危,竟然敢自荐上场杀敌!我南齐虽然与周围北齐、中幽、大理少有争端,但是北翼却常常越过幽冥海,滋扰我国东北部。三年前,谢公子自愿请命前去退敌!一年之后,公子就带着北翼割地求和的条约胜利归京,最让小言佩服的是,皇上问谢公子需要什么奖励时,谢公子却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羁于任何人与事!小言就希望自己长大之后能像谢公子一般,为国效力。现在各国之间虽然相安无事,但是南齐每日纵酒高歌,表现繁华,实则腐朽不堪。若非实力不强,那北翼又怎敢一而再地前来生事?所以小言认为,好男儿当习武为国效力,不作软弱无用的书生!” 沈言慷慨激昂的一番言语让苏流苑大为震惊,不是因为谢微行的事迹,而是眼前这小小的男孩,竟然能够这么清醒地认识自己国家的本质。想想历史上这样的人,将来不是枭雄便是英雄,这样的人放在身边,是自己的幸还是不幸? **********************照割不误********************************** 书的背景在作品相关的楔子里,如不理解可以返回看看,造成不便请多多谅解~另外,我已经收到签约消息,所以更需要各位朋友的顶力支持! ------------ 第七章 教导 针对沈言的这一番话,苏流苑总算明白为什么那天苏明玉会对自己那样说了。她以为自己会借谢微行曾救过自己一命来勾搭他,真是可笑,那谢微行一看就知道是麻烦的人。但苏明玉却也让她知道,苏明珠一定是喜欢上了谢微行,苏明玉正为自己的双胞胎妹妹警告自己呢! “谢微行……”想着想着,苏流苑竟然悄声念了出来,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后恍然一笑。 “小姐,那天在清风楼雅间的人……”沈言敏感地察觉出苏流苑的异样,试探性地说到。 苏流苑点点头,却并没有说话。 沈言一听,整个人似乎神采飞扬起来,兴奋地说到:“小姐,你那天见的真的是谢公子?” 苏流苑见状,不禁一笑,果然还是个孩子,提起自己的偶像竟高兴成这样:“你知道就行,别说给小元听。” 沈言眼一眨,有些疑惑:“据小言所知,能与谢公子见面,都是十分值得荣幸的事情,为什么小姐还要这样掩藏呢?” “荣幸?”苏流苑眼一眯,站了起来,喃喃说到,“那就让别的女人去荣幸吧,我不稀罕。” …… 自从得知沈言的志向,苏流苑就开始着手教育他。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很闲,她只是觉得,沈言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自己的,如果到时候他没有得到正常的教育,那么心理一定会扭曲的。为了不让这棵根苗正红的小树长歪,苏流苑有了一个计划…… 沈言毕竟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就算在这古代算是个小大人了,但是在苏流苏的意识里,还是将他当成读小学的孩子。所以在传授他兵法之前,首先还是要唤起他对兵法的兴趣来。 “兵术?”沈言看着案桌上苏流苑写下的四个大字,疑惑地念了出来,眼里透出不解。 “小言,你从小就炼武修身,也喜欢舞枪弄棒,但是,你知道兵法之术吗?”苏流苑不答反问。 沈言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兵法之道是军师的事情,我只想上阵杀敌!” 苏流苑严肃地摇了摇头,道:“你这样想,就是大错特错了。在这世界上,真正的强者,不是只知打打杀杀的莽夫,而是懂得以最少的代价去换取最大的利益!你喜欢上场杀敌这没有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凭一己之力能杀多少敌?你又能救多少人?” 沈言听了十分愕然,显然是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观点。待他镇定下来思索后,觉得苏流苑话中有话,他却不甚明白:“小姐,沈言愿意跟随小姐学习兵术!”说着站了起来,对苏流苑规规矩矩地叩起了响头。 苏流苑这才欣慰地笑了,幸好自己的眼光还不错,沈言年纪虽然小,却很聪敏。伸手扶起沈言,她对沈言讲起这个时代一些典型的战例,讲完之后,又提出另一种方法,两相对比,沈言惊讶于从苏流苑口中说出的兵法,苏流苑惊讶于沈言的举一反三。 再三试探之后,苏流苑开始讲授自己记得的三十六计。刚才她举的兵法正是三十六计之中的,此时将第二计教给他,他听后,十分兴奋。 “这就是三十六计中的第二计!虽然计谋无双,但是也要用对了方向,我书房中,关于战事的史书有许多,你可以从中寻找一些出来。看看哪些战事中可以运用得上的。” 沈言重重地点头,道:“小姐放心,小言一定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沈言现在还是男作女扮,苏流苑曾问起他额头上的疤是怎么回事,他解释说是因为当初被人拐骗后,担心自己被卖到妓院里去,就用利器划伤的。回来之后,苏流苑就让小元帮他抱扎好,现在只剩下一条浅浅的痕迹了。整个人看上去,真是一个粉妆玉琢的画中小童,偶尔的故作老成,更是让苏流苑有些哭笑不得,但也理解他这样的早熟。 学习了兵法还不行,沈言的武功也不能荒废。于是苏流苑每天上午讲两个时辰的兵法,完成之后,剩下的时间就让他自己炼习从云虚山的武功。 也许是因为刚刚接触到这种神奇的兵术,沈言常常独自研究到天亮,而苏流苑书房里的笔墨纸砚到了后来基本都是给沈言涂涂画画用掉的,小元为此还十分生气,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败家子。沈言也不生气,左耳听了右耳就出,听完又继续琢磨去了。 等沈言将三十六计学完之后,苏流苑就把自己记得的《孙子兵法》写下来交给他。 她之所以熟悉这些兵法之道,是因为前世纵横商场几年,一步一步将安氏企业推上全球闻名的大企业时,自己曾钻研铭记并熟练运用的。她知道像这样的兵法如果流传出去,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于是交给沈言时,苏流苑千叮万嘱,学完之后,一定要毁尸灭迹,万万不能泄漏半个字。 沈言当时见苏流苑神情肃穆,重重点头答应。沈言学习了《孙子兵法》之后,对苏流苑更是推崇倍至,甚至将他最崇拜的谢微行都比下去了,当然,这也对他后来死心踏地地追随苏流苑而起到关键作用。 沈言学习《孙子兵法》时,那疯狂的劲头让小元很不能理解,常常跑来跟苏流苑抱怨,苏流苑都只是一笑而过。但这也让苏流苑注意到了无聊的小元,苏流苑想了想,便写了几色菜谱和点心的做法,小元一见,高兴得什么都不记得了。 前世苏流苑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就连陪着那个人,也都是挤着时间出来的,所以很少有闲瑕的时间去做其他的事情。可是穿越过来之后,苏流苑每天都是无聊地坐在大树底下纳凉,或是看书练字,或是下棋学琴,从不会觉得日子无聊。现在突然多了一个活蹦乱跳的丫环和一个勤学上进的徒弟,苏流苑竟然能很快地适应过来。只不过看着她们两个一个沉迷兵法,一个沉迷菜谱,苏流苑竟然感觉出一丝无聊。 不知不觉中,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其间苏浣清偶尔过来看看,他对自己突然多出一个奴婢并不怎么在意,只是眼神幽深地看着苏流苑,害得苏流苑好几次都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并非他的亲妹妹了。还有苏明玉和苏明珠,据苏浣清说她俩正准备什么花会,一直没空过来看她。苏流苑觉得她们最好永远都别过来,否则在她的地盘上,她可不能保证会出什么事儿。 p:求推荐票~~~~ ------------ 第八章 针锋 能弱弱地求下各种包养么…… ***********割在上面******************* 今天是苏流苑第一次参加苏府的家庭聚会,确确实实是苏流苑出生以来的第一次。小元说,她来之前是,苏流苑一直是跟着安曲眠嫁人时带过来的一个奶娘生活,奶娘从不让苏流苑走出院子。可是奶娘不知因为何事竟然突然消失,苏流苑身边就只剩下小元了,两主仆不受苏府待见,所以苏流苑也鲜少出来见人。以至于外人都只知道苏府上有流倩大才女下有明玉明珠琴舞双绝,却从来不知道苏府还有个庶出的五小姐苏流苑。 今天能够让苏流苑去前院,真是让小元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打扮起来时,也是慌了手脚,穿个衣服都连连出错,无奈的苏流苑只好自己动手,穿衣、画眉、挽发。一番折腾后,终于搞定,站在镜子面前,俩主仆皆是一愣。 “小姐……你这样,真漂亮……”好一会儿,回过神的小元才喃喃说到。 苏流苑也是怔怔的不知所想。镜前的少女,眉如远山,淡远宁静。唇若三月桃夭,柔美秀丽。苏流苑的脸蛋并非那种惊艳般的美,而是极为耐看的类型。身材也不似苏明玉苏明珠她们发育得那样完美,来这里这么久,苏流苑一次大姨妈也没来,问小元才知道苏流苑竟连初潮也不曾来过,难怪外表看起来还像个黄毛丫头。所以苏流苑选了一件鹅黄色的襦裙,整个人看上去便显得娇俏些。 “走吧,别让他们久等了。”苏流苑收回目光,对小元说到。 出了门,沈言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的身份不宜见太多的人,便留下来。当他看到盛装的苏流苑时,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她。小元见了,嗤笑一声道:“就知道妹妹会吃惊!看吧,咱们小姐其实也是个标志的人儿!”言语之中带着自豪,仿佛苏流苑是自己的姐妹一般。 小言闻言低下头,讷讷地说到:“小、小姐今天很漂亮……” 苏流苑微微点点头,吩咐到:“今天的作业你都记清了吗?” 小言一听作业,立马又像斗胜的公鸡,昂首挺胸,大声回答:“回小姐,小言都记清了!” 苏流苑微笑不语,抬脚就往外走去。 当苏流苑和小元来到前院大厅的时候,苏家的几个少爷千金都已经到齐了,她带着小元悄悄站在众人之后,能多低调就有多低调。刚刚稳住脚跟,就传来一声浑厚的话:“流苑呢?她怎么还没来?” 原本寂静的大厅,顿时吵杂了起来。想来也是,苏流苑这个大小姐谁还会当她真是这府里的人呢?一旁的小元扯了扯自己的衣袖,苏流苑眉头不禁一皱,听刚才那声音,应该是这苏府的主子苏丞相了。她虽然极度不愿出来,可是避无可避,便只得站直身子,往前踏了一步,声音平静地回道:“父亲大人,流苑在这里。” 苏流苑的话说完,正窃窃私语的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各色的眼睛扫射着她。苏流苑挺直了身板表情淡淡地站在那里,仿佛世上再无他人,倔强而独立。 “五妹!”门外一声惊呼,再看清时,一个白色身影已经飘至大厅。 苏流苑抬眼去看,却是苏浣清,自己的大哥,随即缓缓一笑,道:“原来是大哥。” 苏浣清上下打量了一下苏流苑,对她这身妆扮很是赞赏:“五妹今天很特别。” 苏流苑不置可否。然而堂前却另有一个声音生生插了进来:“爹爹,这可是咱们家的大会,可是五妹妹却只是淡妆出来,这明明就是对爹爹对祖宗的不尊重!” 苏流苑讶然,自己什么也没做,只是少抹了些含有白铅的粉底而已。再扫眼看下堂上别的女人,顿时无语,一个个跟白无常似的,真不知道这时空的审美是什么样的。而自己竟然因此被苏明玉说得这样严重,她这是要有多恨自己啊? “三妹不得胡说!”苏浣清剑眉皱紧,轻斥到。 “大哥!就你最护着她!”苏明玉脚下一跺,轻咬下唇,拿眼狠狠瞪着苏流苑。 “玉儿!”这回喝斥苏明玉的是端坐在正座上的苏府女主人阮氏,声音威严不容抵抗,细听这一声斥责却是带着丝丝宠腻。 苏明玉被自己母亲斥责,气呼呼地将头一扭。经过一番折腾,苏世荣这才正经地打量自己的五女儿苏流苑。印像之中,自己这个五女儿一直都是用怯怯的眼神看着外人的,连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如同她那个薄命的娘亲。苏世荣想起安曲眠,心里不由得微微遗憾,安氏也曾是一代佳人啊!想起自己与她曾经的风花雪月,苏世荣不禁一叹,道:“行了,来了就好。” 苏明玉没有想到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竟然也不帮自己了,更是皱紧了眉头,更大的怨恨投向了苏流苑。 一旁的苏明珠一直都端坐着,一双灵慧的眼看着众人,此时不禁微微一笑,说道:“父亲说的是。五妹来了便好,一家人见个面,何必纠结于小事之上?” 轻飘飘一句温柔的话语顿时赢来了场上人崩紧的神经松了下来,苏流苑不由得又看了眼苏明珠。今天苏明玉和苏明珠都是穿着时下最受欢迎的百折流苏长裙。只不过,苏明珠的发间却别有一支含玉金步摇,一眼看过,更加楚楚动人。 “珠儿说得有理,玉儿,不是跟你说过吗?多向你妹妹学学,站要有站姿,你看看你这样,若是有外人,还不丢了咱们丞相府的面子?”阮氏很满意苏明珠的话,对苏明玉却是极为无奈。 苏流苑垂下眼,这三母女真会演戏。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还有一个旁观,时不时来把刀子捅一捅。 “父亲,今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苏浣清似乎也不想再看到接下来的剧情,只得转移了话题问到。 提到这件事,苏世荣的眉头不禁舒展开来,神情愉悦,朗声道:“三日后便是五年一度的皇宫赏花会了,三品以上大臣可带家眷参加。” “爹爹,这些我们可都知道了。”苏明玉显然对这个赏花会十分期待,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她的神情与激动的声音都泄露出她的心事。 苏明珠也点头道:“姐姐说的是,爹爹,今年可是有什么变动?” 苏世荣微微点头,赏花会明着是赏花,实际上却是为皇宫里的几位皇子招贤纳士。当然,因为会上多是些年轻公子千金们,久而久之的,也促成了几段佳话,很多养在闺中的千金小姐便盼着有一日能参加赏花会,寻得自己的姻缘。苏明玉苏明珠今年刚及笄,五年前的苏流倩可就是凭着赏花会上夺得头筹才被皇上看中,一路升为倩妃娘娘,所以苏明玉苏明珠会期待也是正常。 “变动倒是不大,只是,三皇子点名要你们的五妹也参加!”苏世荣带着探究的眼神,直视苏流苑。 ------------ 第九章 争执 一语击起千层浪,大厅之上已经不只是窃窃私语了。 苏流苑也是一惊,皱眉沉思。 “父亲,五妹还未及笄啊!三皇子当时可有说明是什么原因?”还是苏浣清更理智,很快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苏世荣摇了摇头:“三皇子并未说明其他。” 南齐现在的皇帝膝下子女很少,大太子乐诵与三皇子乐诃最为出众。而赏花会往年一般是交给御史大夫办的,但是今年,皇帝却突然交给了三皇子乐诃。这样的目的让一众朝臣如同丈二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而三皇子今晨下朝时,竟然跟自己提出要自己的五女儿苏流苑也参加赏花会。这三皇子是怎么认识自己这庶女的? “父亲大人,这赏花会是什么?”苏流苑假装疑惑地问到。 “这赏花会是咱们皇宫的一大传统。咱们南齐有一种特别的花类,便是紫鸢花。紫鸢花五年一开,开时胜若朝霞灿烂,谢时却轻似云雾,乃当世之奇花。是以,我南齐以紫鸢花为国花,每五年紫鸢花开之际都会庆祝一番。五年前,你二姐便是因花会之上夺得才又之称,被皇上召进宫做了倩妃娘娘。”苏世荣见苏流苑连南齐有名的赏花会都不知道,看来自己对这个女儿确实忽略得太久,心下有些愧疚,便耐心解释到。 一旁的阮氏与苏世荣夫妻几年,早有默契,便也可亲一笑,道:“若有何不清楚之事,你可请教一下你三姐四姐。” 苏明玉一听要教苏流苑,就是上前一步拒绝,可是苏明珠却警觉地一拉,对苏明玉微微摇了摇头。再转头对苏流苑微微一笑,说:“娘亲说的是。五妹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双姝园找你三姐四姐,也好让我们三姐妹亲近亲近。”苏明珠言语亲切,声音和缓,听者如春风拂面,若不是被她们两姐妹欺负惯了的苏流苑,还真会陷进她的温柔乡里去。 苏流苑嘴角微勾,点头道:“流苑谢谢三姐四姐。” 苏浣清打量了下苏流苑,又看了看自己的双胞胎妹妹,皱眉不语。 苏明玉下巴一扬,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盯着苏流苑说:“先不急着谢,五妹既然也要参加花会,那么就要准备好节目来。如果节目不好,到时,全南齐的人都会知道,咱们苏府出了个无德无才的五小姐。五妹,这样的名声对你可不大好啊!” 苏流苑面色如常,看也不曾看苏明玉便答到:“是。” 苏明玉见自己的话对她没有什么作用,嘴一撇,又说到:“五妹可是想好了准备什么节目?” 话一问出,苏浣清也好奇地看着她,苏流苑轻轻摇头,道:“没想好。” 苏明玉嗤笑一声,道:“要不要三姐我帮你想呢?” “三姐事忙,不必理会流苑。”苏流苑这几问答得十分流畅自然,让苏明玉一连串的夹棒带刺都如果石沉大海,毫无作用,苏明玉渐渐有些恼怒了。这时,苏世荣突然出声唤到:“管家。” “老爷。”一个三四十岁的身着灰色长袍的男人站了出来,微躬着腰,神情十分恭敬。 “等下给五小姐购置些衣物首饰,再去请一个婆姆去曲迟苑。小苑啊,参加赏花会你所代表的便是整个苏府,一举一动皆是颜面,这三日切记要随婆姆好好学习礼仪,明白吗?” “是,父亲大人。”微微屈了下膝,苏流苑答应下来。她虽然不知道婆姆是什么人,但是听这话里的意思,婆姆大概就是教自己礼仪的老师罢。 “好了,如果没什么事,就先散了吧,浣清,你随爹爹来一下。”苏世荣看了眼苏浣清,吩咐到。 苏浣清本想跟苏流苑说说话的,没想到苏世荣会叫自己,只好跟着他离开了。 出了大厅,苏流苑身上不禁一轻,缓缓舒了口气。小元悄悄跟了上来,左右看了下没人,连忙上前问到:“小姐,你没事吧?” 苏流苑侧头看了眼小元,微微一笑,道:“没事,走吧,小言在等着我们。”是啊,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在这里竟然也有人等着了呢? 看着苏流苑悠然离去的身影,站在回廊上的苏明玉暗自咬碎了银牙。一旁的苏明珠垂下眼,轻声说:“你与其花这些时间跟她斗,倒不如花点时间琢磨一下花会的事情!” 苏明玉回过头,不甘心地看了眼自己的这个胞妹,不经意地就扫到了她头上那支含玉金步摇,心下很不是滋味,转开了眼,说到:“我还能怎么琢磨?我的技艺你还不知道么?这天底下还能有谁超越过了我去?” 苏明珠却不禁皱眉,这个三姐儿最近到底是怎么了?连跟自己说话都带着刺头儿。想了想,她伸出手将苏明玉拉着在一旁坐下,细声说到:“这天底下的能者倍出,谁也不能说自己永远都是天下第一。你也该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当年咱们二姐不也是顶尖儿的才女么?可是如今呢?那陆家千金的光芒甚至比当年的二姐还胜,京城内外谁不知陆家千金貌绝天下,如果今年赏花会上她赢去了头筹,看你哭都来不及了!” “你这么关心我做什么?我们两个现在是一条船上的。咱们琴舞配合,南齐双艳,你却总以为我不努力,那么你自己呢?” 苏明玉的话语渐渐激烈,苏明珠有些愕然,忙说到:“三姐,你这是何意?” “何意?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还好意思问我何意?我问你,你发上的这支金步摇是如何得来的?”苏明玉一把拔出苏明珠发上的金步摇,挑眉问到。 苏明珠见自己的金步摇被夺,十分生气,连忙上前伸手就抢:“明玉你快还给我!” “不给不给,你先回答了我!”苏明玉将金步摇拿在右手,高高举起,左手将苏明珠推开。 苏珠有些着急,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她瞪着苏明玉,气道:“明玉,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你喜欢金步摇,大不了一会儿我送你一支,只是这一个却没法给你。” “没法给我?你是不舍得给我吧?”苏明玉讥讽地看了她一眼,说到,“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二姐送给你的!二姐还真是好心啊,我们三人同为姐妹,又都是自小玩在一块儿的,可是二姐却将这金步摇送给了你,我呢?什么也没有!” “不是这样的!阿玉,你怎么能扯上二姐呢?二姐对你我都是同为关心,她又怎么会偏视一方?”苏明珠哭笑不得地说到。 “不是?”苏明玉疑惑地看了眼苏明珠,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面的金步摇,这么贵重的东西,苏府是买不起的,那么就只有别人送,可是送也不可能送这样的东西啊!不是二姐,那还会有谁? 苏明珠点点头,左右看了看,旁边无人,才凑上前,轻声说了个名字。 p:求收藏推荐,谢谢! ------------ 第十章 立场 “什么!”待苏明玉听清楚后,不禁惊讶一声。 “嗯,确是谢公子所赠。”苏明珠趁苏明玉不注意的时候,将金步摇取了回来。 “可是……我们天天在一起,我怎么没有发现他什么时候送你金步摇的啊!” 苏明珠微微一笑,说:“这是因为当时你未与我一起去如意坊,他见我喜欢便买下送给了我。后来你我一直忙于练习,我便也忘了跟你说。” 看着苏明珠脸上幸福的笑容,苏明玉有一时的恍惚,随后便定住心神笑道:“原来如此,却是我误会了,妹妹就原谅我吧!” “我怎么会怪你呢?我们怎么说也是最好的姐妹啊!”苏明珠拍了拍苏明玉的肩膀,叹息一声说到。 “妹妹不怪我就好了。只是,妹妹你跟我说说,谢公子是怎么送金步摇给你的?”苏明玉拉着苏明珠的手,一边走,一边问,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苏府,南院书房。 苏浣清皱眉跟随在苏世荣的身后,他们父子俩已经很久没有单独谈话了。上一次是一年前,那时候自己跟他争吵,最终自己甩手而去。外人看苏家都是光鲜亮丽的,父亲是当朝一品大员,二小姐又成了娘娘,丞相加国舅,这样的荣耀自己的父亲却还是不知足。他记得小时候的父亲正直,是有名的清流,但是苏世荣官拜丞相后,就开始忙碌起来。直至二姐出嫁,他们俩父子大吵了一场,他便固执地称他为“父亲”。一年前,他收到师傅来信,走时便也想带五妹一起离开,谁知父亲坚决不同意。两人大吵一架后,苏浣清便一走了之,连告辞都没来得及跟五妹说。 苏浣清抬头看着走在前面的苏世荣,一年的时间在他身上却表现得十年一般,看着他头上丝丝雪白,苏浣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你出去吧,没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进来。”不知不觉的,两人已经进了书房。 “是。”苏世荣书房的书童放下手里沏好的茶,垂首恭敬道,躬身退了出去。 “坐吧。”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苏世荣对自己唯一的儿子说到。 “是。” 两人都沉默着,只有茶杯盖轻碰杯身的脆响。 良久,最后还是苏世荣叹了一声,说:“你还在生爹爹的气吗?” 苏浣清手中喝茶的动作并未停顿,浅泯一口才淡淡道:“父亲大人说笑,孩儿如何会生爹爹的气?” 苏世荣瞪着他,苏浣清面色如常。无奈叹了一声:“你便是恨我,我也要说这些话。你出去这一年里,皇上渐渐迷上长生,终日只知与那些狗屁道士混在一起。如今太子与三皇子的皇位之争从暗里转向了明处,但是我却始终没有明确自己的立场。想必三日后的赏花会定不会如此简单的!” 苏浣清这才正眼看向苏世荣,平静地说道:“父亲大人不是一直在等着倩妃娘娘的动静吗?” 苏世荣闻言语气一滞,眼神锐利地扫向他:“苏浣清,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苏浣清却淡淡一笑:“知道。五年前你拜为丞相之后,我便知道你的目的了。只是,父亲,你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若不是我,苏家能有今天的荣耀?如果不是我,你二姐怎么可能成一国贵妃?你竟然问我值不值得?”苏世荣气极反大笑着说到。 苏浣清实在不愿意跟这样的父亲说话,深吸一口气,转移了话题道:“如果父亲没别的事,那么浣清告退。” 苏世荣郁结有瞪着他,恨恨说到:“苏浣清!你再怎样说,都是我苏世荣的儿子!这苏家如果倒了,你还能跑到哪儿去?” 苏浣清听得此话,咻地抬起头,眼神清锐,直视苏世荣眼底,竟然令苏世荣心头大震,好一会儿才听到苏浣清清冷的话语:“若非父亲大人恋权,苏家何以面对如今的选择?” 当自己所有的做法都被自己最亲近的人否认,这样的感觉,苏世荣怔怔地愣在了那里,眼见着苏浣清孤峭的背景慢慢消失在门边。喘了口气,苏世荣跌坐在红木椅上,皱眉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手掌,喃喃道:“难道真是我做错?”反应出自己说了什么话后,苏世荣又是一脸坚定,“不!我让苏家万世留名,让苏家与王谢并立,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苏浣清回头看了眼书房,心下暗叹了口气,抬脚离开了。苏家曾是书香门弟,走到如今,却早已变了味。苏家的将来,也不知道会是怎样一副前景。父亲知道自己与三皇子亲近,他没有对自己横加阻拦,却也没有有意推动,而自己二姐又一无所出。苏家,究竟该如何选择? “大哥?”一声脆泠泠的声音打断了苏浣清的沉思。原来自己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曲迟苑。 苏流苑正躺在院子里的树下纳凉,就看到低着头,心事重重的苏浣清进来,不由得有些惊讶。 “五妹。”苏浣清抬头看到苏流苑躺在凉椅上,十足的悠闲,不禁微微一笑。 “大哥请坐吧。小元,去沏壶茶出来。”院子里有石桌石凳,倒是方便许多。虽是夏日,好在这旁边就有棵大树,很是凉爽。 “五妹在看什么书?”苏浣清看了眼苏流苑手里面的书,问到。 “一本杂书罢了。” “说的什么内容?”苏浣清并不打算放过这一话题。 “怎么觉得大哥似乎很闲?”刚才进来时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你不知大哥我本就是京城一浪荡子弟吗?”苏浣清自嘲一笑,回到。 苏流苑凝视打量了眼苏浣清的表现,才缓声问:“大哥有心事。”问出的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苏浣清见苏流苑关心自己,心里一暖,柔声说:“五妹,大哥无事。对了,你花会时,打算怎么办?” 苏流苑挑眉讶然:“大哥难道对妹妹我没有信心?” “呵呵,大哥也只是担心你罢了。”信心是有,只是不多。 “那么大哥便省去这些心,好好看五妹的本事吧!”苏流苑微微一笑。对于三天后的什么赏花会,苏流苑本就没有多放在心上。赢又怎样?输又怎样?她苏流苑从来不在乎! 苏浣清望着苏流苑悠然的神情,只好叹道:“好好好,大哥不担心。只是,五妹,介时,若发生什么意外,你切记保命要紧!” 苏流苑闻言,眼睛睁得大大地,难道到时还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低声问到:“大哥,你是在担心太子与三皇子的斗争么?” *********割一割*************** 感谢各位支持~ ------------ 第十一章 习武 苏浣清听到苏流苑话,不由得大吃一惊,随后下意识地看了下四周。苏流苑微笑地看着他这样小心谨慎,低头浅饮了口茶,说:“这附近不会有其他人的。” 苏浣清的武功虽然不是天下第一,却也能排得上号的,觉察出附近确实没有旁人,才放下心对她说到:“五妹,太子与三皇子的争斗是公开的秘密,但你也不能如此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你该明白,祸从口出!” 苏流苑点点头,说:“大哥说的是,五妹记下了。” 两人喝着茶,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苏浣清便捡了些京城有趣的事情说给苏流苑听,苏流苑偶尔回应一两句。待苏浣清离开,已是日落西斜。苏流苑看着夕阳幽幽的余晖,唤来了沈言。 “小姐,怎么了?” “你知道有没有什么武功适合我现在练的?”苏流苑在现代的时候,曾跟随一位十分著名的击剑老师学过剑术,只是她并不清楚这个时空自己所学的击剑能不能派上用场。 “小姐,你、你要习武?”沈言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又问了一声。 苏流苑点点头,道:“不用太厉害,够保命就好。” 沈言眨了眨眼,想了会儿,才说:“小姐,有人要害你吗?” 苏流苑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有没有人害我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假如真有人来害我,你这些武功还真护不了我。” 话语戳中沈言的伤口,的确,他自从跟随苏流苑学兵法后,虽然这些天天天勤学苦练云虚山的武功,但是一直没有多大的长进,总感觉少了层火候。他原本以为苏流苑平日只关心他的兵法,并没有注重他的武功,现在她这一说,心里高兴她的关心,面子上又过不去,只好羞红了脸,别扭地转过头气哄哄道:“就算小姐有危险,拼了小言这条命,我也一定要护好小姐!” 苏流苑见沈言嘟起嘴,还带着肉肉的脸蛋都红到了耳后根上了,不禁笑道:“真是个傻小子!你自小身体就不好,练武本是给你强身健体用的,可是你最近却一直急于求进,你说,这样还怎么进步?” 沈言听后,低头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再次抬起头时,已挂上了笑脸:“还是小姐聪明!” “不是我聪明,而是你自己被仇恨迷了心,总是急于求成,才会止步不前。”苏流苑淡笑着说, 沈言见苏流苑正要进屋,连忙说:“小姐你不想知道你适合练什么武了吗?”苏流苑身子一顿,回头看着他。沈言笑嘻嘻地似邀功一般走上前,凑到苏流苑的身边说,“小姐现在已经过了最佳习武的年龄,但是,如果小姐只是要保命的话,那么不如就学飘影术好了!” 苏流苑眉头微蹙,疑惑道:“什么飘影术?” 沈言似乎很乐意看到苏流苑还有不懂的时候,十分神气地说:“飘影术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让对手还没来得及时,就离开的逃命方法!” “这不是轻功吗?”苏流苑惊讶出声。 “轻功?”沈言眨了眨大大的眼,疑惑道,“小姐,什么是轻功?” “没什么,你跟我说说飘影术吧!”苏流苑见沈言这副样子,心下顿时明白这里的轻功并不是那种可以飞起来的轻功,只不过是跑路跑得快而已,听上去大概有点像段誉的凌波微步。 “嗯,其实小言的师傅就会飘影术,只是那时小言还小,身体又不好,师傅就没有教我。如果小姐要学的话,只能让我的师傅来了。”沈言有些为难地看着苏流苑。如果能够请动云虚山上的人下来,那他还怕报不了大仇? “哦?你师傅?”苏流苑还是第一次听他讲起他的师傅来。 云虚山,那天在一本介绍名山大川的书上她曾看到过相关介绍。云虚山地处南齐、北齐以及大理三国交界之处。云虚山之所以叫云虚山正是因为云虚山上终年云雾缭绕,不见天日。就算是山脚下,也常常是雾蒙蒙一片。更重要的是,云虚山如刀劈,处处是悬崖绝壁,很难攀爬。但是却唯身怀绝技的云虚门人除外。 无人知道云虚门是什么时候开始创立的,只知道这个门派原先并非是住在云虚山上。待云虚门人搬至云虚山后,山下便隐约可见山上雕阁画栋,余音袅袅,犹如天外仙者的行宫。云虚门人并没有因此而独占云虚山,反而修了一条长长的青石路,并在山腰上建了一所庙宇,即云虚寺。因此,云虚山脚下的百姓更是将云虚门一派的人奉为神明,十分尊敬,以至于云虚寺香火不断。久而久之,慕名想入云虚门的人越来越多,只是他们收徒却十分严格。 “对了,我一直很好奇,那个云虚门为什么会收了你做门人。是因为你根骨极佳?还是因为看你身份虚弱,好心救你一命才收的?”苏流苑好笑地打量了下沈言。 沈言十分自豪地挺了挺小小的胸膛,说:“自然是因为根骨极佳!虽然说师傅也是怜惜我身体子虚,但是这不是重要的原因!” “哦~原来如此……”苏流苑实在忍不住拖长了音调,脸上尽是戏弄的神情。 “小姐……”沈言哀叫一声,“好吧,其实是因为师傅是我爹爹的故人,所以师傅才收下我的。” 苏流苑点点头,不再逗他:“那么既然请不来你的师傅,你跟我说的那飘影术不是白说了吗?除了这个飘影术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可以学的?” 沈言立马正经起来,思索良久,才开口说到:“小姐,不如你就跟我一起学云虚山的武功好了!” 苏流苑摇摇头,否定道:“你的武功,太过强硬,我一弱女子,学不来。” “那怎么办?我实在想不出别的了!”沈言懊恼一声。 这时,小元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拿了些果蔬,看样子是去主院那里领了食物回来。一进来就看到沈言一脸纠结地站在那里,而她家小姐正淡定地立于一旁。她奇怪地问到:“小姐,小言怎么了?” 苏流苑微微一笑,从她拿着的框里取了个梨,扫了眼沈言,说:“他正在为我的性命担忧呢!” 小元激动地跳了起来,叫到:“什么?谁要害小姐?” ------------ 第十二章 意外 沈言撇了眼小元,面无表情地说:“就算有人要害小姐,你能怎么办?” 小元听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想起了上一次苏流苑掉进水里的事,只好无奈说:“至少,我能挡在小姐前面。” 苏流苑眉头一皱,道:“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我也不用你们挡在我前面,你们只要快点去搬救兵就成。”沈言和小元一同将好奇地眼神转向她身上,苏流苑微微一笑,补充到,“你们挡着,会碍我事儿。” “诶,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小元有些着急地跟上了进屋的苏流苑,在她耳边叫起来。 沈言看着乍乎乎的小元笑了起来,待想起苏流苑刚才的话,思索了番,很是老成地点了点头。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南齐五年一界的赏花会开始了。小元给苏流苑打扮好,手里拿着这几天管家新置办的发簪,右手拿着的是一支金钗,左手拿着的是一支碧玉簪。苏流苑看了看,摇了摇头,从梳妆台里取出一支雕着梨花的乌木钗说:“用这个。” “啊?小姐,这个会不会太朴素了?”小元有些犹豫地问到。 苏流苑笑道:“这你可就错了,在这些饰物里面,唯有这支乌木最为珍贵。”她可是清楚地记着那天自己说要买下这个乌木时,那管家几乎变形的脸! “小姐,你怎么知道这乌木这么值钱啊?”小元一向跟她没大没小惯了,所以有问题都是直接提出来的。 “这个啊……秘密。”苏流苑想起前世的自己,那挑剔的习惯,不由得一笑而过。 两人来到前院时,正巧碰到苏明玉苏明珠。苏流苑眼神扫过两人,手上脚下都毫无停顿,动作流畅地对两人微一点头,淡淡道:“三姐四姐好。” 苏明玉见苏流苑这样的态度,不禁一气,正想开骂,被一旁的苏明珠珠拦下。苏明珠笑着对苏流苑说:“五妹今晚真是漂亮!头上的木簪更是让五妹清雅脱俗!” 苏流苑微一欠身,嘴角笑意不减:“四姐的含玉金步摇才真的是衬得四姐绝色无双。” 苏流苑可以发誓,她不是真心要离间苏明玉与苏明珠两人关系的,只不过一时说溜了嘴而已。不过这效果却是十分明显,苏明玉轻哼一声,大步离去。苏明珠经过苏流苑身边时,认真地看了眼表情淡淡的苏流苑,很有深意地说:“五妹到底是不同了。” 苏流苑轻笑一声,却没回答。待苏明珠走得远了,小元才悄悄看了眼苏流苑,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后便说:“小姐,小元觉得现在的小姐,很好。” 苏流苑听了小元的话,问:“难道以前的小姐,不好吗?” 小元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才郑重地回答:“以前的小姐也好,就是……太温柔了!” 只怕不是温柔,而是软弱吧。苏流苑暗暗想到,却没有说出来。这时一辆看上去很是简朴的马车缓缓停在了苏流苑的面前,苏流苑见那边的苏明玉苏明珠的马车早已消失,便想也没想就爬了上去。 爬上来之后,苏流苑才发现马车里面别有洞天。外表简单,里面却是华丽非凡。马车被一卷帘子分成了两部分,外间应该是侍子呆的地方,里间有靠枕也有壁柜,苏流苑随手拉开一个,只见里面整齐地放着各色点心糕点。苏流苑秀眉微皱,似想起什么,连忙掀开帘子,却不见小元的影子,心下一惊。一把抓住车夫的衣领,沉声问:“你是什么人!” 车夫不急不徐地将马车停靠一旁,悠悠地将头上的斗蓬拿下,一张秀丽出尘的俊颜出现在眼前,苏流苑手下一松,愣愣叫到:“谢微行?” *********割无大碍*********** 本章可能因为内容原因,字数少了点,不过不影响吧…… ------------ 第十三章 归来 谢微行回来时,自己的几个好友都已等在了清风楼。王家千金难买一字的书法圣手王浈,苏家笛音三梦的苏浣清,还有举贤纳士的三皇子乐诃。如果外界知晓他们南齐四公子集聚于清风楼,只怕这清风楼都要挤垮了去! “哈哈哈,微行,还是你最逍遥快活了!”乐诃见谢微行潇洒下马,朗笑道。 谢微行看向乐诃,轻轻点了点头,道:“殿下。” 乐诃长袖一挥,摇头道:“难不成微行回来时竟变了一个人,怎的如此生疏了?” 一旁的王浈扫了眼谢微行,说:“我瞧着,该是微行沾了这俗世的污浊,识了咱们凡间的礼数呢!哈哈哈——” 苏浣清无奈地笑了笑,拍拍谢微行的肩膀,说:“微行刚到,有什么话,咱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谢微行扫了眼王浈和乐诃,点点头,与苏浣清一同进了清风楼里。 清风楼是乐诃旗下开的,明着是酒楼,其实也算是为乐诃招贤纳士的一个据点。这清风楼里的书画,都是各地文人才子所留,这也更增添了些许清风楼的文人气息。所以清风楼一楼大厅,经常可以看到文人之间在这里争相辨论。这倒也成了一条有趣的茶前饭后的聊资。 四人依旧是呆在那个雅间,既可观赏半城景色,又可看着一楼大厅的动静。乐诃虽然贵为三皇子,与他们三人却总能聊到一块儿去,且几人都是自小就熟识的,私下说起话来,也不会那样拘束。 “微行,你此行可有收获?”世人都只道谢微行不愿拘于谢家章法,因此才有两年前退了北翼后不拘于世的狂妄之言。但也就只有了解他的几个好友知晓,谢微行只是个懒于算计之人。是以,就算乐诃与谢微行交好,但想要得到谢微行的帮助,只怕也是遥遥无期了。 谢微行随手拎起早已备下的酒壶,往自己一惯用着的玉樽,淡道:“江南美人甚多。” 乐诃一愣,倒是王浈嗤笑一声:“浈便说过罢,微行乃非常人也,此次江南一行,定是逍遥赛神仙!” 只有苏浣清轻轻蹙眉道:“微行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回来,是否有要紧之事?” 谢微行挑眉看看苏浣清,说:“知我者,依旧是浣清兄!” “那是何事?”乐诃端起酒樽,仰头一饮而尽,优雅而贵气。 谢微行放下玉樽,看向乐诃:“微行在江南时,听闻一句歌谣是有关太子殿下与三殿下的。” “什么歌谣?”乐诃心中一动,脸上却不留痕迹地问。 “蛟龙宫,金玉殿,堂下三千走奴仆;江上游,皆旧影,人散孤鸿魂未归。”谢微行的声音之中,依旧带着一丝的慵懒,眼神却冷冽了起来。 听完这歌谣,王浈与苏浣清的脸色皆是巨变,两人下意识地望向乐诃。后者与谢微行的眼神对视良久,忽而便仰头大笑出声,好一会儿才缓缓收住,鼻间冷哼:“那又怎样?徐千恒自己找死,难道还得本殿去给他善后不成?” 谢微行脸上并无甚表情,只是听完乐诃的话后,低下了头,把玩着手里面的玉樽。 歌谣中的蛟龙宫其实就是指太子乐诵,而金玉殿,便是乐诃。三千走奴仆这是两人相斗,竞相招揽的人才。江上游、皆旧影,指的是当年南齐还未封太子时,乐诵、乐诃、谢微行、苏浣清、王浈等京城有名之士泛舟于京城南郊的印月湖时的场景,只是,人散孤鸿魂未归,指的却是跟随他们一起去的某些人,早已魂归天外了。而某些人之中,就有前兵部尚书徐千恒。 王浈见气氛尴尬,便笑着道:“好了好了,咱们四人可是难得聚在一起,不如就先喝个痛快!”说着,就提起了酒壶,给几人的杯子都满上。 苏浣清也赞同地点头,说:“这些琐事,以后再议,今日微行刚回,就先给你洗洗尘!” 谢微行抬头扫了眼几人,悠悠一笑,说:“如此,微行就先干为敬了。” 几个人都不是易醉之人,你一杯我一杯地一连喝干三大壶酒,依然兴致盎然地聊着天南地北有趣的事,也许是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几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朝中的话题。 “浣清,你也是刚回到京城,如此巧合,难道你是和微行一同约好了的?”王浈撇了眼一直喝着酒,却不说话的苏浣清,问到。 苏浣清闻言,摇摇头,修长的眉眼舒展而开:“微行惯来行踪飘忽不定,知晓他行踪的,只怕就只有他身边的佳丽了。我回京,只不过是因为一年未归,担心家中小妹罢了。” 王浈见状,笑道:“早就听你说起你家小妹你家小妹了,浈只知苏家有明玉明珠为咱们南齐双艳,却从未知晓你竟然还有个小妹!” 乐诃也赞同地点了点头,看着苏浣清,只有谢微行,仿佛他们说的,跟他一点也没有关系,照旧喝着他的美酒。 苏浣清想起五妹,心情也不由得轻松了起来,一年未见,也不知道她变得如何了。这样想着,他脸上露出一种回忆的神情。 五妹是家中最小的,她出生时,曲姨便去世了,她自出生就不哭也不闹。任凭接生母如何拍她,她依旧沉沉地睡着。父亲觉得她的出生不吉,便再未见过她一眼。他始终记得她第一次睁眼看着自己时,那无法形容的愉悦,竟然让他失常地呵呵傻乐了一整天。那双琉璃一般的眼睛让他一直挥之不去,只是想起,他就觉得很快乐,仿佛自己是她的整个世界。只不过,后来,五妹因为没了母亲,常常受到三妹四妹的欺负,就连家中仆人,也都跟着一起欺负她。一年前,自己想要将她带走,却无奈父亲不愿,而自己也就这样撇下了她。 “你们瞧瞧浣清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想念某位佳人呢!”王浈睁大着眼睛看着苏浣清,伸手指着他,对身旁的乐诃和谢微行嚷到。 谢微行抬头撇了眼苏浣清,随即又不作声地喝下一杯。而一旁的乐诃也只是笑笑,对王浈道:“浣清容颜清雅,他的那对双胞胎妹妹生得也是不俗,想必,他的那位五妹,也是位绝代佳人罢!” 苏浣清听得此话,回过神来,摇摇头,道:“五妹并非绝代佳人,她的容貌,最多也只算清秀罢了。”只是,她笑起来时,却像破春而出时那一抹青绿,难以忘怀。苏浣清在心底暗自补上了一句。 王浈惊讶在看着他,说:“那你们苏家倒也奇了怪了!” 苏浣清温笑不语。乐诃忽然问到:“你家五妹今年可及笄了?” “还不曾。”苏浣清疑惑地看着乐诃,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 “两个月后,便是五年一度的赏花会了。”乐诃解释到。 “那可就可惜了,你那宝贝的五妹不能来参加了!”王浈笑道。 乐诃却忽然笑着说:“若要参加还不简单?今年的赏花会,父皇已然交由我来办理,你家五妹也一并带来罢!到时候得了空,再知会苏丞相一声。” 苏浣清知道这是五妹的一个机遇,只是,他却不大想让她来参加这样的集会:“殿下,这不大好吧?若是五妹破了这个例,那以后怎办?” 乐诃挥了挥手,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苏家五年前出了倩妃娘娘,想必今年你那对双胞胎妹妹也会来,那不如将你那五妹也一并带来算了。想来很多京城人士都会好奇苏家究竟藏有多少佳人才女!” 苏浣清还想再说什么,对面的王浈对他使了个眼色,苏浣清垂头一想,罢了。让五妹出来见见世面,也好。便笑着对乐诃道:“既然如此,那浣清就多谢殿下抬爱了。” “我们几个还用得着谢什么谢!来来来,喝酒喝酒!”乐诃嘴上虽是这么说,心底却是高兴至极。 谢微行虽不言语,却一直认真听着几人的话,此时也不禁出声道:“却不知苏五小姐有何才艺?” 话刚一出口,苏浣清喝酒的手便顿了一顿,想了想才说:“五妹因自小身子便虚弱,书也念得不多,要论才艺……只怕还有些困难。” 谢微行却不搭话,也不看他们任何人。乐诃不由得摸了摸头,无奈道:“那么到时不参加比赛便是了。”参加赏花会的千金公子们,都会使尽了浑身懈术让自己冒头,只是,不参加的人也不在少数,毕竟,若是当场出了丑,那可就要传为天下笑柄了。 “浈却觉得,苏府有你苏浣清笛音三梦,又有二小姐才女荣升为倩妃娘娘,三小姐四小姐并称为琴舞双绝,这五小姐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你这大哥鲜少知晓罢了!”王浈笑着说。 乐诃沉吟了会儿,也抬头道:“浈少说得是,纵使你家五妹有才艺,她也无处可展示的,是以你不知晓也未无可能。微行,你认为呢?” 话题偶被抛向沉静饮酒的谢微行,清冷的脸上却无丝毫讶异,只开口淡淡说到:“好久不曾下注了,不如咱们一起来赌一把?” ***********如割如痴************* 昨儿未满两千字,今儿补上~ ------------ 第十四章 姻缘(打滚求推荐~) 半个月后,流云阁,书房。 “出来吧。”拿起一书,靠坐在窗边的小榻上,谢微行语气淡淡地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说到。 话语落下,一全身黑衣劲装男子不知从何处出现,单膝跪在谢微行面前,声音平平板板地说到:“属下见过阁主。” “人在何处?”谢微行对于男子的突然出现,眼也不抬,依旧面无表情地说到。 黑衣男子低垂着头,回答到:“人已经在掌握之中。” 谢微行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那黑衣男子也如风般消散,书房内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事。谢微行看着手里面的书,抚额叹到:“看来以后没得清闲了……”声音随窗外晚风渐渐远去,回应他的,只是树影摇曳。 …… 又过了几日,谢微行穿着一双木屐便悠悠然然地来到清风楼的雅间,照旧是那只玉樽与竹叶青,靠坐在窗边小榻上,百无聊赖地赏着这京城最热闹的街景。 喝尽一壶,已近午时,不经意地往下望去,只见大街之上突然一阵人影晃动。好戏,上场了。 谢微行的属下,从来都不是办事不利的角儿,所以,对徐千恒外逃的小少爷,只要他愿意,那徐小少爷就一定跑不了。只是偏偏这万千之一中的概率还是被他给碰着了…… 纵使隔得远,那只纤细的手,却还是让他注意到了。阻止徐小少爷的胡闹,拿出三两银子,继而转身就要离去。这一系列的动作,干脆得就连谢微行都不愿意打断了。狄妈妈想要阻拦,她理直气壮的一番话让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千里传音,让狄妈妈放弃了任务。问及身边暗影,才知晓刚才那女子竟然就是自己曾救起过的苏五小姐!十日前,这小姑娘还昏迷在床,如今看来,却是身体大好了。又想起回来那日与那三个打的赌,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谢微行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好奇,于是派人将那苏五小姐请了过来。 看到苏流苑的第一眼,谢微行很难将她与那日被自己救起时的五小姐联想起来。因为他记得,自己救起苏流苑时,她曾睁眼看了自己一眼,只是那眼里的表情却是怯怯诺诺的,昏过去时,竟然还带着了无牵挂的轻松。待他再给她把脉时,那脉像极为怪异,时断时续,非常虚弱,好在,最终还是保下了命。如今这眼前的苏流苑,完全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清冷得宛如正要迎雪绽放的小小梅花儿。 谢微行不禁想逗一逗她,便假装不经意般,提起了十日前救过她一命的事。他明白,只要是位女子,知晓他是谢微行后,一定会欢欣雀跃的,至少他以前见过的女子,便是如此。只不过,苏流苑闻言后,最终仅仅是对自己俯身一拜就了事。听闻她要离开,谢微行心下微动,转而又恢复了平静如水。看着她离开,唤来了暗影,让他去保护好徐家少爷来。其实他心里却想着,这个五小姐,买下了男扮女妆的徐小少爷会怎么样呢?心里竟隐约的,有些期待暗影的下一次汇报。 暗影也的确没有让他失望。 苏流苑回去之后,将徐家小子的身份摸清,据暗影说,还是那小子自己坦白出来的。之后,苏流苑就让那小子继续男扮女装充作了她的丫环。只是过了几日暗影的来报却让他大为震惊,连暗影在报告时也流露出对那女子的惊叹之情。 谢微行挥手让暗影下去,独自隐藏于黑暗之中。他一惯懒于去做一些事,也懒于去注意一些人。只是现在,他却突然有了一种想去了解一个人的冲动,而且,还是自己主动。这让谢微行不得不惊讶于自己的心思。 据苏浣清所说,他的五妹,自小就很少出苏府,胆小、懦弱,甚至看到生人,也只是一味地躲避。然而他所接触所认识的苏家五小姐,却是一个气质清冷得宛如一汪平静幽深的湖水,泛不起一丝波澜。 这之中,苏浣清和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手中的长卷,是暗影对那女子记录下来的点滴:辰时起身,梳洗后,偶尔会动手与丫环一道准备早餐。巳时始便教习小公子三十六计。今日的内容为第一计与第二计:瞒天过海、围魏救赵。分别以一故事讲解,讲完之后,引导小公子思索其中的道理,并质问其中的疑点。每一则故事约一时辰讲解,小公子融会贯通后,便到了日中时刻。用过午餐后,小公子休息半个时辰,起来后,习武。晚餐过后,给徐小公子布下了作业。 这只是最简单的记录,背面还有详细到那女子与她的丫环和徐小子所有对话。谢微行将长卷收起,起身望向那苏府的方向,也不知想到什么,微微笑了笑。 几日下来,谢微行想得最多的,便是苏府那女子的言行。以至于某日天已全黑,他竟然忍不住做了偷窥之事,趴于那女子的房梁上,看着那女子教徐小公子为人处事之道。他竟也有种下去听她讲课的冲动。 那之后的好几次,他都做了“梁上君子”。这种渐渐失控的行为让他颇为烦恼,连一惯少言寡语的少靖也都忍不住劝说自己。 为了舒缓下情绪,这一日谢微行缓步来到了如意坊。这坊间的玉石乃京城一绝,自然这背后的老板也非常人。 坊间看店的伙计见是谢微行,便请了自家老板出来亲自接见。老板眼色极佳,他见谢微行神情恹恹,心神一转,笑着对他说:“谢公子今儿来得有些巧了,在下最近正得了一件宝贝,您要瞧瞧吗?” 谢微行懒懒地抬眼打量了下老板,才微一点头。老板便使个眼色,让一旁的伙计捧着一狭长的木盒出来。老板接过后,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只见里面正躺着一件镂雕的珊瑚钗。 果然是好物!谢微行眼睛眯了眯,伸出手拿了起来细看。 “你说,如果让她戴上,会不会很漂亮?”谢微行打量良久,才慢悠悠地问身旁的少靖。 少靖眉头一跳,连忙道:“大概……会吧。”心里却不禁暗想:也不知道这只钗要花多少银子…… “嗯,装好了吧。”谢微行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明眼人一看就知他心情好得不能再好的了。老板见谢微行想也不想地就买下来,十分高兴,将钗放进盒子后,亲自包了起来。 这时,一位戴着面纱的精装少女莲步迈了进来。那少女见店里的谢微行,不禁不愣,眼睛里喜色渐浓,摘下面纱,缓步走上前至离谢微行三步近的距离道:“原来是谢公子。玉珠有礼了。” 谢微行看到苏明珠轻轻点头,脸上还保持着刚才的喜色:“苏小姐别来恙?” 苏明珠本没想过谢微行会理自己的,却不料他还是回答了自己,心里更是激动不己,努力将这激动的心情按压下去,露出一个自认为最美的笑容道:“谢公子关心,明珠一切皆好。谢公子来此可是买东西?” 苏明珠这话问得倒是简单,会进来这里的,自然是买东西了。若是平时,谢微行大可不去理会,交由身后的少靖去处理,只不过此时的谢微行倒是耐心得很:“嗯,买些东西。徐老,苏小姐今日若在您店里看中了什么,尽管记在微行帐上。苏小姐勿客气。”说完,缓声一笑,广袖舒展,悠然离去。 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己主子扔下这么一句话离开,少靖觉得很憋屈,又无缘无故花了一大笔银子…… 谢微行完全不记得自己刚才给了一个养在深闺又对自己早有爱慕之情的少女一个莫大希望,而最后也是由他亲手打碎了这个希望,坏了一个少女一生的期待。而这些也只有他身旁的少靖才知道,其实当时的主子,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真的,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 第十五章 打赌 谢微行日日拿着那珊瑚钗看个不停,偶尔会问些稀奇的问题。但是却很少再夜探丞相府了,至于他心里面的矛盾,也许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了。想靠近却又担心靠近之后的后果,不想关心,可是隔那么几日不看暗影的汇报,自己又忍不住还是细细看了起来…… 跟在他身边的少靖从最初的惊愕到后来的习以为常。他也曾问过谢微行,为何不跟那女子相约,见一见面。 只记得当时谢微行挑眉道:“你见过哪个猎人捕猎时,会去惊动那猎物的?” 少靖闻言后,不禁为那苏府五小姐捏了把汗,这小姐竟成了主子眼中的猎物,也不知是喜是忧…… 少靖心中的疑惑自然是没敢问出来。 只不过当京城四大公子再聚时,谢微行的失常倒是让其他三人注意到了。谢微行神色轻松,虽平日里,他惯来的神情都是潇洒恣意,只是他那一脸的喜色,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所以其他三人才会好奇。 “上一次的赌注还作不作数?”谢微行并未直接回答好友。 王浈哂笑道:“谢微行何时变成赌徒了?” “哎,自然是作数的!”乐诃朗声到。 苏浣清无奈地说:“你们还真是越来越无聊了。” 谢微行撇了一眼苏浣清,说:“那么今日我想改了押注之人。” “咦?”王浈疑惑出声。 “微行?”乐诃也不解地看着他。 苏浣清问:“微行想要押谁的注?” 谢微行扫了眼几人,饮下一杯酒,才淡淡说到:“苏流苑。” “什么!?”王浈惊讶得连正酒都洒落在了桌上。 “苏五小姐?”乐诃眼神危险地凑近,问到,“微行,说吧,你有什么发现,竟然没有告诉我们一声。” 最吃惊的只怕就是苏浣清了。他微微愕然地看着谢微行,他的神色并不似作假,看来他是真的要押在自己五妹身上了。他们上一次的打赌便是赌谁家小姐是今年赏花会上的头筹。王浈押的是自家的妹妹王湄,乐诃则选了陆家千金,而他……也是选的陆家千金。当时,谢微行选的也是本来是自己的三妹和四妹。但现在听到他竟然要改为押注自己的五妹,苏浣清不得不惊讶万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五妹有什么过人的本事,竟然能超越陆家千金和三妹四妹?流苑究竟是何时入得了谢微行的眼? 谢微行舒适地靠在榻上,这榻还是乐诃特意为他而派人放置在这儿的,甚得他的喜爱。此时他便是一脸闲适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玉樽,淡淡说到:“如何?有何问题吗?” “有。”王浈语气十分肯定地回答。 “嗯,那么赏花会那日你们便能知晓了。”谢微行将手中玉樽里的酒一饮而尽。他没那兴趣解释自己对苏流苑的信心,也没那兴趣让更多人发现苏流苑的特别。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微行,我记得你是那日五妹落水时才见过她的吧?”苏浣清疑惑地看着谢微行。闻听此话,王浈和乐诃都看向谢微行。 “听说,你五妹在苏府受尽排挤,浣清可曾了解过?”谢微行不答反问。 苏浣清一愣,没有想到谢微行会关注这个,轻轻皱了皱眉,说:“微行,五妹于父亲来说,根本无足轻重。虽我在府里会关心她,只是却无法时时护着她,否则,也不会有那日落水之说了。”苏浣清神情抑郁,愁容满面。 谢微行挑眉,却未开口说话。王浈拍了拍他的肩,说到:“你已经尽力了。”眼神转向谢微行,说,“微行既然定下了苏家五小姐,那么便不能再更改了。” 谢微行点点头,说:“自是不再更改。” “嗯,听微行的话,其实我倒挺想见识一下浣清的这个宝贝的五妹了!”乐诃丹凤眼微眯,十分期待地看着苏浣清。 苏浣清却摇了摇头,道:“赏花会上,殿下自当可见。” 几人各怀心思,沉默以对,只余淡淡酒香四溢而开。 谢微行回到流云阁,躺下又看了眼手里面的长卷,今日那女子教完了三十六计,给了一部名为《孙子兵法》的书给徐小子,暗影这几日趁着徐小子不注意,已经誊抄了下来。孙子?何人?只是这部兵书却让谢微行更加琢磨不透那女子的心思了,似乎自己认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她时,她便又突然让自己迷茫了。看来还得自己亲自去接触一下。这样的女子放过了,那自己的日子岂不是太过无趣了? 几日之后便是赏花会。谢微行总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有烦躁之心,这种情形很少见,不,应该说自长这么大以来,还真是第一次!一旁的少靖摊着脸,眼神却控诉着自己的主人。当然,他是不会说出自己心里话来的…… “少靖,阁里来消息说,太子最近很不安分?”谢微行眼神阴冷,锐利地扫向站在一旁装隐形人的少靖。 少靖闻言,浑身冒出一股劲头,打起精神道:“是。主子,咱们需要插手么?” 本来说,这朝中的事情,谢微行是不想理会的,只不过上面有祖父压着,旁边又有乐诃求着,还有被人硬塞过来的徐家小子。他到是不插手也难了。 如今圣上对长生之事甚为沉迷,周边的大理原也不是问题,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竟然频频骚扰。三年前的北翼和现在大理的事等等,本来就不是他一个散漫的人该管的,然而那人偏要自己保南齐安定,逼着自己回来,果然如自己所料,回来便再无悠闲之日了。 “嗯,让他放手去做吧,我看着,倒像是那人自己设下的局,正等着太子去钻。不过太子咱们还是要派人盯紧些,每日的消息照例传上来。”谢微行手指轻叩案桌,那声音如同他的人,闲散无序,却带着一分处事的卓绝。 少靖点头,又问:“赏花会那日还按原计划进行吗?” 谢微行这才抬头看着少靖,直至看到少靖微感不自在了,才开口道:“我说少靖啊……” 少靖一听得此话,如刺猬一般全身警戒起来,脱口回到:“是,主子!” 谢微行缓声笑了起来:“你真是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了。” 少靖愣了愣,脸上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谢微行却不再理他,站起身,看着窗外夜景,听着远处的虫鸣鸟叫,淡淡道:“其实,我倒觉着自己也更有人情味了……” 少靖眨了眨眼,看着自己主子那略感孤峭的身影,微微思索了片刻,便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来割下********* 感觉谢微行越来越不像自己设定好了的人…… ------------ 第十六章 识破 谢微行看着眼前已经恢复平静的女子,心,仿若春日里萌芽的种子,让他不安。将这股异样按压下去后,才淡淡开口:“一月不见,流苑小姐似乎更动人了。” 苏流苑闻言,眉头不禁微微一蹙,道:“谢公子接我到这儿做什么?”苏流苑原本以为,这辆车是自己苏浣清派来接自己的,谁知却是这个人。 谢微行靠在车沿,看着前方灯影憧憧,不回答反而问到:“流苑小姐,你要去丹宇园参加花会吗?” 苏流苑点了点头,道:“自然是。” 谢微行听后,左手一撑,跳下了马车,伸出一只玉白的大手,说:“现在离花会开始还有一个时辰,不知微行可有幸邀流苑小姐走一走呢?” 苏流苑看不透他想做什么,但是她心里却十分清楚,他能把自己截到这里来,自己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于是递上了自己的手,待碰上那只带着一丝温凉大手时,苏流苑的手指不由得微微颤了颤。谢微行似心有感应,反手握紧,扶着她踏下了车。 下了车,苏流苑若无其事地甩开了那只温凉的手。两人的身影被街灯拉得很长,偶尔也有交织,丝丝暧昧在寂静的巷子里漫溢而开。 谢微行带着苏流苑七拐八绕,终于在一间不起眼的小店停下。抬脚进去,店里面的伙计见来者是谢微行,并不惊讶,只是热情地招呼着他上了楼去。苏流苑跟在他身后,悄悄打量着这家小店。 这店是一家小茶馆。一楼有一个台子,大概是用来说书的。台下呈扇形摆放着几张桌子,许是因为今天是紫鸢花会,茶馆里的人还挺多的,却并不吵闹。楼上却是一间一间的小隔间,看不清里面的人,也听不清隔间的人声。 待苏流苑回过神时,谢微行已经带着她进了其中一间隔间,隔间里面的布置十分简单,但是却照样临窗摆放着一张小榻。苏流苑不禁疑惑,难道这个男人,非得躺着跟人说话? “坐吧。”谢微行坐在小榻上,对苏流苑道。 苏流苑不想跟他卖关子,坐下后,就问到:“谢公子带我来这里,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谢微行扫了眼苏流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慢悠悠地倒着茶,将茶递给苏流苑后,浅尝一口后,才说:“流苑最近都在做什么?” 苏流苑正在喝茶的手顿了一顿,忽略他突然省去“小姐”两字的称呼,才说:“谢公子何时对小女子的私事如此感兴趣了?” 她绝不会相信眼前的人会无缘无故地问自己这句话,从沈言的口中,她知道眼前这人,武功厉害。从小元的口中,她又得知眼前的人,最会盅惑人心。 谢微行原本也没有想过会从苏流苑这里得来回答,便轻笑一声:“微行最近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书,流苑有兴趣吗?” “哦?那倒要看是什么书了。”苏流苑面无表情。 谢微行抬头看着她,没从苏流苑的眼睛里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才微微叹了口气,道:“只希望流苑一会儿看过这两本书后,能够帮微行一个小忙。” 苏流苑挑挑眉,不置可否。 谢微行手指似是无意地敲了敲桌板,顿时,苏流苑身旁出现一个人。饶是再淡定的苏流苑也被吓着了,她瞪了眼暗影,却没有说话,端起杯子,泯了口茶。暗影从身上拿出两本书,双手呈给谢微行,后者轻点了下头,暗影便又如同他突然的出现一般,消失不见。谢微行将那两本书翻了翻,而后抬眼幽幽看着她,道:“微行最喜欢的,是三十六计之中的美人计。” 一语道出,苏流苑拿杯子的手不禁一颤,抬起头,眼神凌厉地扫向谢微行。谢微行被她突如其来的压迫性气势而惊讶,脸上却不动声色。 “原来谢公子竟有偷窥他人的癖好,流苑当真是长见识了!”沈言因为自己身份不好爆光,不会自己泄露出去,小元也不大可能,那么就只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被人监视了。 谢微行摇摇头,道:“微行并非有意窥探。只是你那日买下的小奴沈言,却是微行需要保护的人,是以才会发现你的……秘密。” 苏流苑这才恍然,才来自己从一开始就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做自己觉得是秘密得不能再秘密的事……原来自己一直是个小丑,心中气极也怒极:“呵,只是两部兵书罢了,如若谢公子喜欢,明说便是!流苑还未穷到连本书也送不起!” 苏流苑的讥讽让谢微行有些错愣:“流苑何出此言,微行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苏流苑眯起了眼,看了看桌上的书,却没有说话。谢微行悠悠一笑,说,“刚才微行曾说过,若流苑看过这两本书后,就帮微行一个小忙。”谢微行的话其实有些自相矛盾,因为苏流苑并没有说自己要看那两本书。 想起刚才谢微行的话,苏流苑讽笑一声,说:“这两本书,只是普通的兵书,如果谢公子想要,流苑书房还多得是!” 手指微转,给苏流苑的杯子满上茶水,才慢悠悠地说:“微行认为流苑该是个聪明人,明人不说暗话,若这两本书流传出去,只怕不止会给你带来天大的麻烦,连命,都恐难保证了。” 苏流苑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她眼瞳漆黑,仿佛要将桌上两本书给吞了。谢微行并没有出声,耐心地等待着她回答。 “你要我做什么?”面对眼前的人,苏流苑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谢微行对苏流苑的回答完全在掌握之中,并不惊讶,只是淡笑着对她说:“微行希望晚上的赏花会,你能夺取第一名。” “为什么?”苏流苑原本以为他只是想从自己身上再套出几本前世的兵书来,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个要求。自己夺了第一名,难道对他有什么好处? “因为微行与人打赌,微行将赌注,都押在了你身上。现在京城的赌坊,应该都是热闹非凡着。”谢微行唇角微翘,配着滚了金丝边的暗黑色长衫,越加显得神秘莫测。 ------------ 第十七章 祭祀 苏流苑被谢微行带到丹宇园时,苏浣清正四处寻找她。 “微行,你怎么和五妹在一起?”苏浣清看着苏流苑和谢微行一同出现时,心口突然一滞,却没有在意这一丝的异样。 谢微行点点头,没有说话。 一旁的苏流苑问:“大哥,花会开始了吗?” “快了,你先去那边坐下吧。”苏浣清招过一个宫女带着苏流苑离开,伸手拦下正要离开的谢微行,问,“微行,你真在京城所有的赌坊里,买下了五妹的注?” 谢微行抬手状似有些无奈地抚了抚眉,哂笑一声:“浣清就不用再提醒我了吧?我相信你家五妹不会让我吃亏的。” “那你刚才和我五妹在一起是因为这件事情吗?”苏浣清犹疑地看着他。 谢微行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看着丹宇园里面,提醒到:“花会开始了。” 苏浣清回头望去,果然,妆扮精致的宫女们自园里有序地缓步散开,一个细而尖的声音高声唱和:“皇上驾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底下众人跪倒一片,谁也不敢抬头偷看。片刻之后,身穿龙袍,迈着虎步带着龙威的南齐国皇帝乐羲带着两名宫装丽人缓步向丹宇园走来。 “平身。”待坐下之后,众人才听得一声威严的声音。 抬起头望去,只见皇帝身边坐着的,是身着凤袍头戴凤冠的皇后娘娘。偏右下首处坐着的是一位长眉飞斜入鬓,唇上凝脂一点,额上印画着朱红兰蕊的女子,模样却是和苏明玉苏明珠有些相似,许多人都已认出了她正是五年前赏花会被赐为贵妃娘娘苏流倩。 皇后的左手下方是太子乐诵。乐诵下来的,就是三皇子乐诃。南齐的皇室,许多都在肚子里时就已经不知所踪了,就算出生了,也活不了多久,所以诺大一个**,真正生下了皇子又养大成人的,也就只有这两个了。 苏流苑盘腿坐在席上,眼睛悄然打量着堂上的众人,她的身后是被谢微行的侍卫送回来的小元。苏明玉苏明珠坐在她的前面,而苏世荣身为丞相,则是坐在堂前,和太尉张仪、御史大夫陆明凡坐在太子和三皇子的对面。陆明凡首座,接着的是苏丞相,第三个才是张太尉。 令苏流苑意外的是王家与谢家,这两大家族的家主却是单独安排了座位在皇帝皇后的两旁。 这时,内侍大人终于结束了一串冗长的祝贺词,宣布花会正式开始。 百花宴是赏花会的第一个节目。 苏流苑原本以为百花宴应该是用花做成的各式各样的菜,可是等台上的人进来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从门外进来的五人都是女子,每人脸上都蒙着一层面纱,看不清面貌长像,只露出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她们的身上各自裹着一张貂皮以遮丑,露在外面的皮肤纹着的各种各样的花瓣,头上的头发被编成了一根根细细的小辫子,垂至腰际。最显眼的,是她们手里面拿着的紫鸢花枝,娇艳欲落。 四周的人都没有出声,甚至都露出一种很严肃的表情。当五人各自守住一个角时,“咚——”一声鼓声从天而降。而那五人也随着这一声鼓声,光着脚跳起了舞步。她们的身形看似凌乱,实际上却很有规则。 鼓声渐渐急促起来,鼓下五人的脚步也越来越快,手里面的紫鸢花眼看着就要凋落时,鼓声骤停,鼓下五人的脚步也如同受着盅惑般定格,突然,五人手里面的紫鸢花散发出幽幽光芒,瞬间消散。直至五人离开台上,众人才猛然回神。这应该是每五年都会上演一次的活动,因为有些人的面色如常,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来。 “皇上万岁,南齐万岁!”苏世荣起身对着座上的人遥遥一拜,高声叫到。张仪面露讽色,陆明凡却没多大表情。 乐羲略带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对苏世荣道:“丞相有心了,坐下吧。” “父皇,今年紫鸢祭祀的顺利,三弟是功不可没啊!”太子乐诵站了出来,对乐羲说到。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c-- 乐诃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乐羲微微一笑,看向乐诃,说:“你三弟,的确没有让朕失望。”咳了一声后,又笑着说,“今天难得的好日子,也有众多在这些年里崭头露角的千金公子,诃儿,不知道你今年是如何安排的呢?” 乐诃这才起身对乐羲说:“回父皇,儿臣安排,照旧。” 乐诵闻言,心中暗暗高兴。本来赏花会是一件很好表现的机会,乐诃却白白放弃了,那可就不怪他了。可是他还没有高兴完,乐羲便开口说:“嗯,照以往就照以往吧。” “臣遵旨。”乐诃躬身一诺。 上面已经订下了游戏规则,下面的人情绪也都激动了起来。 苏流苑看到前面的苏明玉和苏明珠悄悄说着话,而后两人的目光都往谢微行看去,苏明珠面色微红,苏明玉暗自偷笑。 苏流苑顺着她们的目光,朝自己斜对面的谢微行看去,只见他正盯着一只酒杯微微失神。似乎觉察到什么,抬眼望来,正与苏流苑的眼神对上,两人都不禁一愣。苏流苑若无其事地转头不再看他,对面的谢微行的嘴角却不经意地浮现出一丝笑意。 谢微行坐在三皇子乐诃的下首,旁边有一个空闲的位置,正是王浈的。从花会开始,王浈就没有出现过。王浈的缺席却无人察觉,也无人问起,似有意而为之。 苏流苑正无聊地看着接下来上台的舞蹈和堂前已经开始觥筹交错的众人,肩膀便被人轻轻一拍,苏浣清出现在她身后。 “五妹,你刚才与微行说了什么?他有为难你什么吗?” 苏流苑笑着摇摇头,轻声道:“谢公子只是让流苑一会儿好好表现,并未为难流苑。” 苏浣清疑惑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有些纠结地问:“那五妹准备好比什么了吗?” 苏流苑心里不禁一暖,难得有个这么关心自己的大哥,于是劝慰道:“大哥不必担心,流苑都已经想好了。” 苏浣清无奈伸出手想摸她的头,突然看到她发间的乌木钗,就改为拍她的肩膀:“五妹今天很漂亮。” 苏流苑闻言,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微笑着低下了头。 *****************吐槽线***************** 嗯,很俗很狗血,车祸、穿越、丞相庶出小姐、聚会才艺展……一个比一个俗,自己都听到了天雷阵阵响了。但是,请先看完接下来的几章再喷俺吧~ ------------ 第十八章 挑衅(求收求推~) 南都的夜晚还是很美的。 隐在黑暗之中的乐诵暗暗想到。 “殿下,动手吧!”乐诵身后一灰衣男子说到。 乐诵却摇了摇头,说:“先别冲动。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灰衣男子张口还想说什么,乐诵却已经转过了身,似有些烦躁,挥了挥手,离开了。 “殿下似乎有些动摇,要不要告诉娘娘?”说话的是灰衣男子身边的精瘦如猴人。 灰衣男子也有些犹豫,想了想,最终还是长叹一声:“唉!咱们还是先听殿下的吧!如果到了时机殿下还不发话,那么我们就照娘娘所说的去做!” 精瘦男子闻言也叹到:“殿下就是太过软弱了,否则怎么会被三皇子压迫到现在这副模样?” “也许吧!”灰衣男子并不怎么想过多地议论这个话题,“你去盯紧徐午,如果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先抓了他再说!” “是!” …… 台上不知道谁家千金,一支笛曲已经落下帷幕。 皇后微微一笑,长长的娥眉飞扬起,称赞道:“徐家千金果然是笛中能手,在咱们南齐中,只怕也是鲜有人能比得上的了。”停顿一会儿又道,“本宫听闻,倩妃妹妹的大哥苏大公子也会笛,只是不知两位谁更胜一筹了。” 坐在苏浣清身旁的苏流苑听见这句话,不禁暗暗想到:好戏,就要上场了吗?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坐在另一边的苏流倩欠身回道,随后看向苏浣清,“大哥,皇后娘娘既然都发话了,大哥不如就和徐小姐合奏一曲?”苏流倩敛眉微微欠了欠身,回答到。 苏浣清本不想去的,但是,一来,皇后娘娘问起,二来,自己的妹妹话是这么说,但明显是一定要自己出场了。无奈地站了起来,从腰间取下他的白玉笛,清雅的玉笛如同他的人一般。苏浣清轻轻一叹,对着徐家小姐说:“徐小姐,请。” 徐梵凌脸红了红,微微垂首,曲膝对苏浣清道:“请苏公子赐教。” 笛与笛之间的较量,苏流苑听得并不怎么懂。但是,听着两支笛音的纠纠缠缠,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前世与那个男人跟华尔兹的情景。 我的手,搭在你的肩,你的手搂着我的腰,你的眼眸望进我的秋水,你前进的舞步缠绕着我的矜持的后退,你的心相印着我的情…… 当两支笛音落下,一个掌声响起,惊醒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的众人。 “笛音三梦果然非同一般,赏!”乐羲哈哈一笑,一扫刚才的阴郁之情,抚掌说到。 苏浣清对皇帝拱手说到:“谢皇上赏赐!” 乐羲挥手说:“丞相啊,你的子女果然是个个人才呐!” 苏世荣连忙出列,躬身平静地说:“托皇上洪福,犬子这只是玩物丧志罢了。” “呵呵,玩物丧志也能玩得这笛音三梦的称号来?何况朕称赞的可不止他一个人,比如说朕的倩妃,温柔娴惠,宫中谁人不知?还有你府里尚未出嫁的三小姐四小姐,可不都是才子佳人一个吗?朕听说,你最近给三小姐四小姐找婆家都找到太子牵线啊!” 皇帝的话刚一落下,台下爱慕苏家三小姐四小姐的公子们开始蠢蠢欲动着。 “皇上……”苏世荣老脸一红,心里面却有些吃惊,皇上这个样子,哪里像是荒废朝政的人?连自己这么点小动作都知道,那自己和流倩的那点小动作,皇上还会不知情吗?苏世荣只好低着头,不敢再多言了。 苏流倩见状,抬头对皇上妩媚一笑:“皇上,您这些话可都把臣妾的娘家都夸上天儿去了,这还让不让别家公子小姐上台啊?” 苏流倩虽然不清楚皇帝为什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指着苏家来说道,但是,现在的苏家如果再发展下去,也许就会像当初李皇后娘家一样了。 “皇上,您瞧瞧倩妃妹妹这谦虚成什么样了。”皇后挑眉对身边的皇帝笑着说到,笑意没有到达眼底。 “呵呵,倩妃,这南齐琴舞双艳的名号可是指你的三妹四妹?”皇帝点点头,笑着问苏流倩。 “这个……臣妾身在大院之内,妹妹们的称号虽耳闻过,但妹妹们的水平到底如何,臣妾可就真不知晓了。”苏流倩凝眉微微叹息到。 “那还不简单,苏爱卿,刚才你的大公子已经胜了一场,不如就让你的那对宝贝千金也上来表演一场罢!”皇上朗声说到。 苏世荣忙躬身回答:“臣,遵旨。” 苏明玉刚才听到皇上和皇后都听说过自己和苏明珠的名号,心里面有些洋洋得意,然而旁边的苏明珠却不露任何喜色,反而轻轻皱了皱眉。 “明玉明珠,你们去吧,别让皇上皇后失望。”苏世荣回过身,看着自己身后这一对爱女说到。 “是。” 一阵准备之后,寂静的大厅里传出汀汀琴音…… 琴音仿佛带人来到一湾静湖边,清风徐徐,水波微微泛起。一轮明月,悄悄从云层探出,像刚起的少女,对着湖面,梳妆自怜…… 配着苏明珠的琴,苏明玉的舞竟如同苏明珠的琴意一样,琴声缓,舞步也缓,琴声渐起,舞步也随着渐渐轻松。每一处的踮脚、扭腰都恰到好处。如果说苏明珠的琴声令人神往,那么苏明玉的舞便是让人身临其境了。 曲终、舞止,苏明玉苏明珠盈盈一拜,退了下来。 “南齐的琴舞双艳,果然名副其实!”皇帝眯着眼,看着两人,赞赏地点了点头。 “皇上,苏家两位小姐的琴舞确属双绝,只是苏府还尚有一五小姐还未登台呢。” 谢微行的突然出声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眼神都往他身上望去。但是谢微行却一点也不理会,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苏明珠秀眉一皱,回头看了眼一直坐在她身后的苏流苑,身旁的苏明玉也厌恶地瞪着她。这时周边已经有人认出了苏五小姐,议论声渐渐传开,苏流苑有些不自然。 “哦?呵呵,朕倒是好奇了。难得有微行让在心里的女子,苏爱卿啊,朕怎么不曾听闻你竟还有一位五千金啊?”皇帝笑道。 苏明玉气极地站了起来,一旁的苏明珠拉也拉不住她。 “皇上,五妹妹向来内向,且年纪尚幼,因此一直不曾出来见过世面。这一次若非三殿下邀请,五妹妹只怕还待在闺中。” 苏世荣见自己三女儿站出来,有些恨铁不成多钢地瞪着她,真不懂事!只是皇帝并没有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来,挑眉道:“如此有趣?苏五小姐何在啊?” 苏流苑只感觉自己有些像是压轴出场的人物一般,只是心里却暗自舒了口气,反正迟早都会被谢微行弄上台上去,还不如早早完事。 “流苑叩见皇上。” “嗯,你把头抬起来让朕看看。” 苏流苑抬起那张并不惊艳的脸,目光平静,面色柔和,宛如尚未雕刻的玉,浑然天成。 “皇上,瞧这小模样,倒是耐看得紧,以后必定不亚于倩妃妹妹呢!只是奇怪苏五小姐为何与倩妃妹妹及她的三姐四姐都不甚相像呢!”皇后打量了眼直挺着身子站在堂下的苏流苑,微笑着对皇帝说到。 “皇后说得是,苏爱卿,你这女儿生得倒是另类,是否像她的生母?”皇帝问。 苏世荣忙站了起来,说:“皇上英明,五女确实像她生母。” “朕得知你当年代表南齐出使北齐,曾偶遇一美人,那位美人可就是苏五小姐的亲生母亲?”皇帝略微沉思了会儿,便问到。 苏世荣心里暗暗惊心,芝麻大小的阵年往事皇上竟然都知道,这是为何?他脸上不动声色,垂首道:“正是。” 皇帝没有再问下去了,倩妃看了眼自己父亲,对皇帝说:“皇上,您今儿可不会是要看尽苏家儿女的风采罢?” 皇帝闻言哈哈一笑:“倩妃提醒得是,朕就是要看尽苏家儿女的风采,苏五小姐,你会什么?” ********好久不分********* 这一章码得我很难过很难过……虽然想好了女主该怎么做,但是组织起语言来,真是伤透了脑筋! ------------ 第十九章 饶幸 皇帝的话让场上的议论声停了下来,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苏流苑的身上。 “回皇上,苏流苑一无才,二无艺,并没有什么可以展示出来的。”苏流苑坦然地说。 “哈——” 苏流苑话刚一出完,四周就响起了嗤笑声。 “哦?”皇帝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苏流苑一眼后,对谢微行说,“难道微行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谢微行挑眉,散漫道:“看来是的……” 这时,苏明玉站了起来,状似无意地说:“五妹小时候可是跟我们一起学过一些琴的,妹妹难道都忘记了?” 皇帝眯起眼看了下苏明玉,苏明玉顿时感觉压力,瑟缩了下。 “五小姐?”皇帝收回目光,看向苏流苑,地叫了声。 苏流苑想起刚才自己和谢微行达成的协议,又看了眼盘腿悠闲坐在那里的谢微行,才抬起头对皇帝说:“回皇上,流苑自认比不得四姐的琴,但是却想用另一种法子比一比曲调,但是流苑需要几样东西,希望皇上能帮帮流苑。” “嗯,你说说,你都要什么东西。”皇帝饶有兴味地问到。 “七只水晶杯、一只小鼓、一只锣,还要一些清水和一双银制筷子。”苏流苑回答。 苏流苑并不知道这个时空里有没有玻璃,但是玻璃是透明的,在古代的时候,一般称其为水晶。因为水晶的提炼尤为难得,所以苏流苑如果只靠自己的努力去准备水晶杯,而且还是七只,她,实在没有这个信心。而且,正是因为水晶难得,所以她也才敢用这个来取胜。 很快水晶杯就准备好了,七只,一样的大小。苏流苑将一旁的清水分别取出,依次灌入,并让杯中的水,呈现由少到多的排列。此时的大厅格外安静,一双双好奇的眼神盯着苏流苑的一举一动。只有谢微行眼波流动,嘴角若笑非笑,似乎正在盘算着什么。 苏流苑调好了水的高度,拿出一支筷子,试着敲了敲水最少的那只,听了听,顿时,一声清脆玉润的声音传出。众人这才领悟了过来,原来水晶杯里放着水,再用银制筷子可以敲出这么动听的声音来! 等苏流苑调整好每一只杯子里的水后,缓缓舒了口气。直起身子,两只手分别拿着一支银筷子,用一曲《欢乐颂》试了一试。音色非常好,这让她十分满意。 大厅里面,懂音律内行人,不在少数,而酒杯音乐也不是没有过,但是《欢乐颂》这样的曲调还真是头一次听,于是大家都凝神认真欣赏了起来。 然而当众人正听得入神,苏流苑就已经停止了,她将一边的小鼓和锣分别摆放在两边,准备好后,苏流苑对皇帝微微一笑,说话:“皇上,流苑刚才是否说过,流苑不比琴艺,只比曲调?” 皇帝点点头:“嗯,确实说过。朕知晓你在担心什么,你不必担心,尽管去做吧!” 苏流苑这才放下心来。 初初时的鼓声,只是极缓地敲出,似乎自远而来的脚步声,渐渐走近,从一个脚步声,到两个脚步声……渐渐的,鼓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呐喊声、脚步声、声声如泣。 “哐!”一声锣起,众人猛然回神。 略微喘了口气,紧接着的,便是一串清雅玉润的音调传出,正如少女的歌喉,歌颂着凯旋的丈夫。笑声、歌舞声、声声如诉。 …… 苏流苑渐渐收起最后的音,将手里面的银制筷子轻轻放在桌上,对着皇帝俯身一拜,道:“流苑献丑了。” 皇帝这才回过神,长长舒了口气,眉目舒展,手挥了挥,说:“五小姐当真是惠质兰心!竟然懂得利用酒杯音乐与鼓锣结合起来演奏,你,是当世第一人!” 苏流苑闻言,心底不惊又为自己捏了把汗。原来这时空里已经有了酒杯音乐,看来自己刚才强调的那番话,是做对了的! “啪啪啪——”一个掌声响起,随后,大厅的人都随着鼓起了掌。 苏明玉暗自咬了咬牙,轻轻一哼,面露不屑。一旁的苏明珠却看着面色淡淡的苏流苑,沉默不语。 “苏五小姐,请问这支曲子名叫什么?”掌声落下,一个老叟站了起来,声音亲切地问到。 苏流苑一愣,答:“尚未取名。” 老叟也没有料到苏流苑的回答,顿了顿,才说:“那苏五小姐不如为这支曲子安个名?” 苏流苑微微皱眉,看了眼上座的皇帝,心思一转,说道:“流苑只是奉命演奏,曲子,不如请皇上赐名。” 于是,众人都望向了皇帝。皇帝哈哈一笑,对苏流苑说:“既然如此,那么朕就不客气了!”说着,侧头沉吟片刻,一抚掌,道,“有了,这曲开始的鼓声,倒是让朕想起了沙场,而后的锣声显然是胜利之音,随后的水晶调,节奏轻快,该是家中亲人知晓战事胜利了,把酒高歌。那么这曲子不如就叫《子归》” 皇帝赐名,无尚荣耀,台下高呼皇上英明。老叟也微微笑着说道:“皇上英明!” 皇帝高兴够了,才对那老叟说:“许典乐,看来,你觉得苏五小姐的这支《子归》如何啊?” 老叟名叫许彬,是朝中正三品的典乐大人,在音乐方面属于权威人物。他抚着下巴上的一点白胡子,说:“回皇上,臣觉得苏五小姐在曲调方面,实乃高才。” “哈哈哈哈,苏五小姐,你自己觉得呢?”皇帝大笑着问到。 “流苑不精曲艺,只识得几个宫商曲调而已,刚才的曲子若能博大家一笑,流苑足矣。” “你倒是谦虚得很啊!微行,你的眼光,确实不错!”皇帝略有深意地看了眼谢微行。后者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并没答话。 “皇上,这下可怎么办了呢?”皇后突然出声,似带可惜地说了一句。 “皇后的意思是?”皇帝疑惑地看着皇后。 竒 書 網 W w w . q í S ǔ W A И G . C c “苏丞相的膝下果然无犬子,如今还有谁敢出现跟苏家的少爷千金比试呢?”皇后叹息地说到。 “皇后姐姐这话倒是让臣妾觉得羞愧了,大哥的笛,臣妾不敢乱评,但是明玉的舞和明珠的琴,确实是极好的,只不过,刚才明玉明珠似乎心有千千结,并没有配合默契,是以,臣妾觉得,明玉明珠两人,还需要提升提升。”苏流倩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眼睛看向苏流苑,微微一笑,说,“流苑的曲,既然许典乐都夸口称赞,臣妾也不敢私自乱评了。” 苏明玉和苏明珠听到自己的二姐竟然这样贬低自己,不由得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中读出了不可置信。是啊,哪有自己的亲姐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妹妹的坏话的呢? “倩妃妹妹这话,倒也有理。”皇后面无表情地说到。 “嗯,朕也觉得倩妃的话有理,那么这一局,苏家公子与五小姐究竟该选谁好呢?”皇帝略有苦恼地看着两人。 这时,苏浣清站了出来说:“皇上,流苑是浣清的五妹,浣清自愿放弃,让五妹继续比赛。” 皇帝赞赏地点了点头,说:“嗯,那么,苏五小姐,你一会儿可别让你的大哥失望了!” “是。” 第一轮比赛就这样过去了。虽然自己有了继续参赛的资格,但是她却并不怎么在意。只是,苏流倩竟然会将她的同胞妹妹给踢出局的做法,让她有些疑惑,苏流倩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苏浣清,她虽然知道他对仕途并不怎么热衷,只是,他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 第二十章 竞妍 苏浣清看着自己的五妹,似乎认识到自己确实并没有真正了解自己这个宝贝的五妹。 苏流苑察觉身边的目光,转过头,问:“大哥有话要跟流苑说吗?” 苏浣清摇摇头,说:“没有。只是很高兴而已。”只有高兴吗?不,还有一丝酸涩。 台上现在已经进行到了书画赛。 每一界赏花会都是分男女组,而每一组又都是分门别类地比试,一共要花费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每小时进行完一项比试,会中,可以自己选择对手,也可以自主参赛。但是每一项比试中,都只会有一人胜出,最后,几个胜出的人,再进行比赛。刚才苏浣清会和徐家的千金比试,这是一个例外,往年也曾有过的。 其实皇后刚才那一番话,就等于将苏家都逼到了一个对立的地步上了。苏家这一次有四个人参加,结果,四个人都在第一场里面出现,偏偏,四人之中只能有一个胜出。皇后这样不动声色地把苏家推了出去,难道是为了打击苏流倩? “陆爱卿啊,你果然生了个好女儿啊!”皇帝手里面拿着一幅长卷,高兴地大笑着说到。 陆明凡看了眼自家女儿,说:“小女只会一些无用的诗书罢了。” “陆小姐这画确实传神得很。”皇后凑到皇帝面前,也看了一眼,说。 “能得到皇后姐姐的称赞的人,还真是第一个呢!”苏流倩抬头微笑着说。 “本宫听闻倩妃妹妹曾于五年前也是以一幅丹青而夺得第一名的,不如这陆小姐的画就由妹妹评,皇上,您认为呢?” “倩妃,你来说说吧。”皇帝点头赞成道。 苏流倩站起身,接过陆尘霞的画,仔细地看着。 大厅中央,亭亭立着一位美人儿。她单髻高挽,浅绿长襦直垂于地,敛眉收性安静地站着。她的心神有些神游天外,时不时地偷偷往谢微行身边的空座望去。微微失望,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这画属上上之作。牡丹花富贵雍容,双蝶展翅嘻戏其间,增添了一派生机昂然。用墨看似随意,实则却很讲究,细致入微。皇上,臣妾以为,陆小姐的这幅《花开富贵》比臣妾要更胜一筹了!”苏流苑毫不吝啬的说道。 陆明凡呵呵一笑,说:“倩妃娘娘谬赞了,小女不胜荣幸。”说完瞪了眼有些走神的陆尘霞。 “谢倩妃娘娘夸赞。”陆尘霞俯身一拜。 “能有倩妃妹妹的这一番话,陆小姐,你大可放心了!”皇后看着堂下的女子,说。 皇帝突然出声说:“这一幅字是谁的?” 众人一愣,都望了过去。 只见四名宫女分别牵住一幅字的四个角,摊了开来。书写的内容,是古时的一首古人所写的名赋。字体风流隽永,透出一丝傲骨与冷冽,看着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台下的众人不禁纷纷议论开来,看这幅字,只怕得了名师指点,下过苦功夫的。 “回皇上,此为小女所作。”这时,一名身穿青衫白纱外罩的清冷女子莲步站了出来,对着皇帝盈盈一拜。 皇帝眼睛顿时一亮,笑着说:“原来是王家千金,果然是好字!好!” “原来是王家千金,难怪字写得如此有风骨!” “王家的字可是有名得很啊!” “书圣的妹妹,字当然也是数一数二的!” “……” 听着四周响起的议论声,王湄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仿佛置身于自己的世界之中。苏流苑两世为人,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冰冷的女人,好像稍一接近就会被冰伤。 “早先就曾听闻王家有女,姿容出尘,是为南齐第一美人儿,如今一见,果不其然!”皇后撇了眼皇帝的表情,笑着说。 “王湄惶恐。” “哈哈,五年一过,江山备有人才出啊!刚才有苏浣清苏流苑两兄妹笛曲并列,现在又有陆尘霞王湄书画并列,虽然难办了,但是朕却十分欣慰!”皇帝朗声长笑着说。 “皇上,臣有一计。”陆明凡起身站了出来,对皇帝道。 “说。” “不如选一条两人都会的一项才艺再进行一次比试。” 皇帝皱眉想了想,扫了眼陆明凡,说:“陆爱卿,你对自己的女儿就这么有信心?” “该是小女的,就是小女的,不该是她的,强求不来。臣刚才只是提了条建议罢了。” 皇帝看了眼其他的大臣有的点头赞成,有的都不以为然。便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着喝酒的张太尉:“张爱卿,你认为呢?” 张太尉似乎没有料到自己会被提问,于是愣了一愣,才说:“臣只是一个粗人,对这些文雅之事,并不怎么懂。” 皇帝微微一笑,也不再为难他。 倩妃蹙眉看了眼王湄,开口对皇帝说:“臣妾以为,此组分别以书画比试,是以陆小姐与王小姐可以一并进入决赛。” 皇帝扫了眼沉思不语的皇后,说:“皇后,你认为倩妃的建议如何?” 皇后轻叹一声,道:“皇上心中不是已有答案了吗?” “呵呵,还是皇后与朕心意相通啊!嗯,陆尘霞与王湄分别以《花开富贵》《南都赋》胜出,可以继续参加比赛。” “谢皇上。”两女齐身叩首谢恩。 接下来的都是清一色的男子了,只不过,陆尘霞看着谢微行身旁的空座,凝眉不语。自从刚才自己进门,就没有看到过王公子,他难道有事耽搁了?可是刚才皇上明明也注意到了,却没有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抬眼看了看那边的王湄,她是他的妹妹,想必应该会知道一些。 “王小姐。” 王湄正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看着场上的比试,听到有人叫自己,回过头,看到陆尘霞那一脸的灿烂,愣了一下,问:“陆小姐有事吗?” 陆尘霞知道王湄素来不喜欢与生人讲话,平日也总是板着一张脸。有一次王湄出门礼佛,被一无赖调戏,被人救起。可是对待救自己的人,王湄也是一脸的平静,所以世人都把这件事传开了,也给王湄取了个冰山美人的名号。陆尘霞虽然有些担心她会不理自己,但是为了得知王浈的去处,她还是走上前来问了。 “王小姐是一个人来的吗?”陆尘霞似有所指。 王湄冷冷道:“不是。我是和爹爹一起来的。” “刚才看王小姐的字,真是让尘霞佩服啊!虽然知晓王小姐的哥哥王公子是书法圣手,却没有想到王小姐的字竟然也已自成一派了!”陆尘霞微微笑着说。 王湄依然面无表情,说道:“哥哥是哥哥,我是我。” 陆尘霞一愣,眨了眨眼,随后又笑道:“王小姐真有趣。” 王湄没接话。 “对了,怎么不见王公子在呢?”陆尘霞若无其事地问。 “不知道。” 陆尘霞地噎,这个女人,还真是冷得不像话……想了想,还是笑着说:“原来如此,那么尘霞不打扰王小姐了。” 看着陆尘霞离开的背景,王湄只是转过抬头看了眼谢微行身边的空座,而后垂下了眼。 ------------ 第二十一章 险胜 苏流苑感觉自己已经被苏明玉的眼神瞪得麻木了。 “五妹,我出去透透气,你要一起来吗?”苏浣清问着身边的苏流苑。 苏流苑抬眼往谢微行那处看了看,才笑着对苏浣清说:“不了,大哥,我一会儿就要决赛了。” 苏浣清闻言,语气一滞,说:“五妹这么想夺第一名吗?” 苏流苑点了点头。 “唉,那么好吧。”苏浣清很无奈地叹了声。 南齐一直以来都是重文轻武的,所以每一界的赏花会,男子都不是比武,而是诗文比赛。苏流苑不懂诗文韵脚,所以也没有什么兴趣。很快,皇上和一众朝臣们对夺得男子诗文赛第一名的人一阵称赞之后,决赛终于开始了。 苏流苑和陆尘霞以及王湄三人并列站在大厅中,三人自有其风度。苏流苑虽然还没及笄,小脸都还没有长开,带着一丝青涩,但是她从前世带来的闲雅气质,在妩媚多情的陆尘霞和冰霜冷艳的王湄之中,如同一抹悠然自得的闲云,自在飘浮;又如同春日最新的那一抹绿,朝气而明媚。 “你们三人,都准备好了吗?”皇帝望着大厅中玉立的三人,问到。 三人谁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最终还是陆尘霞开口说:“皇上,尘霞以为,若拿刚才的才艺上来比试,或有失公平。” 陆尘霞的话刚一说出口,就引来了堂上众人的议论。 “哦?那陆小姐希望怎么个比法呢?”皇帝皱了皱眉,似有不悦。 “苏五小姐以曲调获胜,王小姐以书法为佳,尘霞又是以画为本,三人根本无可比之处,不若以三人都会的来比试。”陆尘霞面不改色地缓缓说到。 皇帝点了点头,却并未作出评判,转头看向乐诃,说:“诃儿,你认为呢?” 乐诃看了眼苏流苑三人,微微笑道:“父皇,儿臣认为陆小姐说的不无道理。只不过,三位小姐都会的,只怕不大统一了。这样一来,也会有失公平。” “嗯,你是这一次花会的主事者,就你来安排吧!”皇帝一句话,就将担子撇到了乐诃肩上。 “是,儿臣遵命。”乐诃站了起来,他走到三人面前,微笑道,“这样好了,一会儿请三位小姐将自己所善长的本领写下,但是,不能再以刚才施展过的才艺参赛了。写好后请交给本殿,待本殿看过之后,再行决定。”说着,让人准备好了墨水,分别递到三人面前。 苏流苑看着眼前的白纸,凝眉思索。自己最善长的本领?琴棋书画歌舞女红编织?自己这个外行人跟这些专修琴棋书功的女人比,简直就是自取其辱。那么就只能从这些女人当中都不会的来比了,到底她们不会的而自己又会的是什么呢…… “苏小姐还未想好吗?”乐诃因为和谢微行有了赌约,而又知晓了他将京城所有的赌坊里都下了注,押在了苏流苑身上,是以从刚才苏流苑出场,他就暗暗注意着她。当她刚才那一曲《子归》确实让他上了心。此时陆尘霞和王湄早就写好,交给自己了,而她却迟迟未下笔。 苏流苑闻言,抬头看了眼乐诃,又看了看事不关己的谢微行,随手就在纸上写下了两字交给了乐诃。 乐诃拿起一看,十分惊讶地看了眼苏流苑。有些不大确定地问:“苏小姐,你……确定比这个?” 苏流苑浅浅一笑,点头不语。 乐诃只好拿着手里面的纸,宣布到:“经过深思,陆小姐以女红参赛,王小姐以舞剑参赛,苏小姐……以算术参赛。” “呵呵……”话音刚落,台下就有笑声传出。 “流苑何时会算术了?”倩妃水眸望着苏流苑,问到。 苏流苑微微抬眼,道:“夫子教过一些,自己也爱瞎琢磨。” “你不考虑考虑以别的参加?”倩妃有些犹豫地问道。 苏流苑摇了摇头,道:“流苑确实不如其她小姐那般有才,流苑自认,除了算术再拿不出别的来比试了。” 倩妃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皇后说:“你拿算术比试也可以,倒也算得上是一门技艺。只是一会儿若是输了,你可莫要反悔!” 苏流苑浅笑着说:“流苑从不做后悔之事。” “好,果真是有担当的好女子!三殿下,开始罢!” 皇后一声令下,乐诃只得遵命。 “本殿考虑良久,陆小姐刺绣与王小姐舞剑同时进行,但是苏小姐因为比的是算术,那么不如就请珠算子百里先生出来考验。父皇,儿臣如此安排,不知可行否?” “嗯,那么派人去请百里先生过来一趟吧!”皇帝见乐诃安排妥贴,很是满意。 “是。” 很快,百里先生被人请到了场上,苏流苑与百里先生相对而坐。百里约是南齐很有名的珠算先生,他得知有人竟然在赏花会上以算术来参赛,这让他很开心,算术一界,总算还有人注意。然而当他看到眼前的黄毛丫头后,顿时就愣在了那里。正怀疑他们是不是认错人时,苏流苑开口道:“先生请。” 脆生生的声音让百里约回过神来,他疑惑地看着她,缓缓坐了下来问:“你就是那个要比试算术的人?” 苏流苑微微一笑,道:“请先生指教了。” 百里约还在蹙着眉望着苏流苑,此时,厅上乐曲正缓缓升起。 台下一片哄动声,原来王湄已经换过了套艳红色的纱衣,腰缠白玉带,原本高高的发髻已经被挽成双髻,也缠着红色丝带,手中拿着一把玉白长剑,剑上吊着一根白色剑穗,侧身立于台中,英姿飒爽! 而伴随着王湄的舞步踏出,另一处的陆尘霞手中的针也已经落下了第一针…… 百里约原以为眼前这个只算清秀的丫头很好对付,可是自己一连出了十来个问题,她竟然都能一语说出答案!这样的丫头,他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无奈的百里约只好出示最后一个问题了。将题给了她后,他见眼前的女子皱了皱眉,而后向身旁伺候的宫女要来了笔墨和纸,便对着题兀自沉思。不一会儿,她便趴在桌上开始写写画画了起来。百里约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写在纸上的字,没想一个也看不懂。 谢微行自刚才见苏流苑奏《子归》时,心中就很欢喜,知晓自己并未看错人。只是等乐诃说出她要以算术参赛时,他也为之担上了心,却不是担心自己押下的赌注会不会输掉。 然而观察了百里约好一会儿,从百里约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到后来渐渐凝重的脸色时,他不禁好奇地站起了身,悄悄来到她身后。 只见百里约出的题是:有一牧人,养的牛是二十七头,六日就可以将草场中的草吃尽;若是养牛二十三头,则九日可将草吃尽;若养二十一头,那么又需要几日才可将草吃尽?并要保证草需要不断生长的。 谢微行长眉渐渐紧蹙,盯着题目也暗自思索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场上的乐声渐渐消失,一阵如雷般的掌声四起。苏流苑此时也叹了口气,幸好自己已经解出,不会被突然打断思路。 整理好答案后,苏流苑对百里约说:“先生,流苑已经算出来了,若养二十一头,那么需要一十二天就可将草吃尽。 百里约惊讶地看着她好一会儿,问:“你如何解的?” 苏流苑点了点头,正要说话,上座的皇帝先开口了:“苏小姐、陆小姐也完成了吗?” 其实像这样的比试根本就没有一点的可比性,时间没有固定的,连项目,也都不一。苏流苑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算赢了还是输了。 “回皇了,尘霞已经完成了。”陆尘霞站起了身,对皇帝说道。 苏流苑只得照模样对皇帝说:“流苑也已完成。” “来人,将陆小姐的刺绣般出来。” 陆尘霞刺的,只是一朵简简单单的牡丹,却如同真花一样,让人想伸手去摘。这时,也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蝴蝶,竟然停在了了牡丹花上。 “哇——” 顿时堂下一片惊叹声。 “陆小姐的花果然一流!”百里约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喃喃说到。 苏流苑却微微哂笑一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将布和线熏上香,自然能把蝴蝶引来。谢微行听到身边女子的笑声,凑前低声问:“你知道原因?” 苏流苑猛然回头,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微行微笑不语。 “看来王小姐与陆小姐实在让朕有些为难了啊!”皇帝不禁笑着说到。 皇后道:“确实无法评判。”随后眼睛转向苏流苑这处,道,“百里先生,你那边如何了?” 百里约连忙站了出来,对皇帝皇后说:“回皇上皇后,养牛之题苏小姐已答出正确答案。只是臣好奇她是如何解答的。” 百里约的话一出声,场中知道内情的人都不禁惊讶地看着苏流苑。养牛之题是百里约的太师祖提出的问题,当年签订《双齐和约》时,百里约的太师祖正是以这养牛之题难倒北齐使臣的,所以一直流传至今,也没有能回答得出。这个问题便一直流传下来,直到百里约试验多次,才得出结果来,没想到今天苏流苑仅仅这么一会儿就回答出了。 ------------ 第二十二章 惊变 “先生还是先将题目公布一下吧!”皇帝说。 “是,皇上。”百里约将刚才考验过十五道题都说了一遍,场上有些人在百里约说完所有题目时,场上的人无不变色。虽然前面几道题都是较为简单的加减问题,但是越是往后,越是需要费些脑筋去思考的,可是苏流苑不仅很快地将那些题目当场答出,而且费的时间还如此短暂。最重要的是最后一道题,已经有很多人正在一旁算计着了。 “苏小姐是如何解开最后一道题的呢?”皇后不禁疑惑地问到。 苏流苑微微一笑,说:“既然二十七头牛时,是六天吃完草的,那天六天牛吃完的草和新长出来的草应该就是一百六十二。二十三头牛九天吃完的草和新长出来的草应该就是二百零七。那么一天所长出来的草,就是十五。而草地上原有的草是七十二,那么每天新长的草就足够十五头牛吃,二十一头牛再去掉二十头牛,剩下的六头牛吃原来的草,所以最终流苑得出二十一头牛一十二天就可以吃完。” 苏流苑的话音落下,许久,场上安静得掉根针都可以听见。 最终还是身旁响起一声掌声,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掌声响起。 苏流苑侧头望去,带头的正是谢微行。 “苏小姐的解法确实奇特,老叟甘拜下风!”百里约对着苏流苑深深一拜。 苏流苑忙扶起百里约,轻声道:“先生言重了。” “不,苏小姐,你的算术,可谓是前无古人了!”百里约摇了摇头,感叹到。 “百里先生,难道你的算术也不及苏小姐?”皇后皱眉问看着百里约。 百里约点头道:“回皇后娘娘话,刚才老叟出的那十五道题,一题比一题难,一题比一题复杂,可是然除去最后一题苏小姐略思索了许久外,其余的题目都可是毫不犹豫地回答正确的啊!是问如此高才,老叟又如何能与之相媲呢?” “呵——”皇帝不禁讶然,道,“苏小姐,朕这南齐最著名的算术大家都被你的臣服了,看来你确实有些能耐!” “皇上,这陆小姐与王小姐表现得也很不错呢!”皇后淡淡道。 皇帝略微一顿,另一侧的倩妃说:“皇后姐姐说的是,臣妾觉得,这三位小姐都是顶好的,不能单单只以一个名次就给她们盖下一顶帽子。” “陆小姐的绣工确是出乎意料,王小姐的剑舞神秘莫测,苏小姐的算术连百里先生都甘拜下风,看来,今天这第一名,还真有些难以评判了!”皇帝朗声笑着说,“不论结果是如何,赏花会一直以来都是以名利为主,众相争奇夺艳,今日朕便破了这一次例。拟旨,今日赏花会,陆小姐女红之极品,是为南齐女子的榜样。王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实乃南齐之福。苏小姐算术今世第一,为南齐奇女子。分别加赏!” “谢皇上赏赐——” 三人俯身叩谢。 宫女们鱼贯而出,手里面端着的,正是各种赏赐。 突然,一声清脆的酒杯碎裂声响起,面前的宫女们瞬间变了一副模样,将手中的赏赐就势翻倒在地,抽出雪白的剑,直指上座的皇帝及一旁的朝臣而去。 “刺客啊——”尖细的声音破空而出,皇帝身边的李公公一边高声喊出一边奋力挡在皇帝身前。 太子乐诵站起身,有些惊愕地看着那些人。 “啊——” “有刺客——” “救命——” 女人受惊而尖叫出的声音杂夹在侍卫的呐喊之中,场面混乱一团。台上的皇帝依旧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沉着脸看着这一幕。闯上来的刺客已经被一旁的侍卫拦下,但是明显的,刺客的能力远在侍卫之上。 “父皇,快走!”乐诃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皇帝身旁,拉着他就往外走。 皇帝也不再犹豫,脚步略显凌乱地跟在他的身后。倩妃见状,撇了眼混乱的场面,也连忙随之而去。 苏流苑三人因为离得远,所以并没有被刺客伤到。但是一个刺客闯上去时,因为要杀陆尘霞,被一旁的王湄推了一把,自己持剑和那个刺客斗上了。陆尘霞也因此而被划伤了一道口子,陆明凡看到自己女儿受伤,想闯过来,却被刺客拦下制住。 而苏流苑…… “你快放开我。”苏流苑皱眉看着自己的左手被谢微行拉住,有些不适地出声说道。 谢微行看着皇帝被乐诃带走,才微放下心来,听见身边的女子说的话,回道:“你不谢谢我?” “多谢。你怎么不去帮忙?”苏流苑疑惑地问。 “噌——”两人的话被横过来的剑打断,谢微行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剑,一把挥开。敌人退后,他回头对苏流苑微微一笑道:“我这不正在帮忙吗?” 苏流苑轻哼一声,没理他。 “都给我住手!”一声厉喝传出,苏流苑感觉自己耳朵竟然被震得有些回响。“你是何人?!”侍卫副首领江路怒道。 放眼望去,只见一身形娇小的黑衣蒙面人,领着那一众宫女扮的杀手站在那里。黑衣人并不理会江路,抓着剑直指他而去,剑光流转,江路只得抬起手中剑去挡。其余杀手趁空冲破江路的包围圈,顺着刚才皇帝出去的路,尾随而上。 “五妹!”苏浣清惊喜的声音传来。 苏流苑回头,看到他,也高兴叫到:“大哥!” “浣清刚才去找浈少了?”这时,谢微行若无其事地侧身插在两人之间,对苏浣清道。 “嗯,浈少已经在外面接应三殿下了。” “解决了那人,我们就过去吧。”谢微行的剑已然扔在一边,原来是顺手拿的。 场上的人已经跑了大半,江路和那个黑衣人还在纠缠着,只是,江路接招明显有些吃力。苏浣清飞身跃起,加入战局。那黑衣人似乎知道自己不是苏浣清的对手,于是在他入战时,回身往窗外逃窜而去。 “不用再追了。”谢微行见江路就要追出去,出声阻止道。 [奇^书^网][q i].[s u][w a n g ].[c C] 江路这对定住身形,回头对苏浣清道:“多谢苏公子出手相救,在下先去寻皇上!” “不用客气,江副首领尽管去吧!”苏浣清挥手说到。 江路离开了,苏浣清和谢微行也往外面走去,此时的丹宇园已经被毁得面目全非,桌上的山珍海味,尽洒在了地上。陆尘霞也已经被他的爹爹带走,其他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小元在自己开始比赛时,就不见了人影,这会儿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出了园子,苏流苑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人,想到刚才提起浈少时,自己的心又不禁隐隐作痛。上一次也是这样,以前的苏流苑和王浈到底是什么关系? ------------ 第二十三章 被困 看着身旁沉思不语的苏流苑,谢微行有意无意地落后,与她并肩而行:“你在担心什么?” 苏流苑闻言,抬头看了眼他,道:“担心你会不会将赢来的钱给我。” 谢微行一愣,嘴角微微勾起,道:“我谢微行还没失过信。” “没失过信不代表不会失。”苏流苑撇撇嘴道。 刚才谢微行提出要自己答应他,赢得比赛,夺得第一名,于是她跟他提出自己要和他四六分成,结果他一口否决。苏流苑只好退一步,说自己抽两成,然后谢微行很平静地说:“你觉得你现在有条件跟我谈?” 苏流苑郁结,吐出一口恶气道:“那你就将这书扔出去,我装傻充愣,看看别人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之后……两人达成三七分成的协议…… 前头的苏浣清见身后两人都没跟上,回头看见两人并肩行走,心底腾起一股道不清的滋味,于是走到两人中间,说:“你们两人在说什么?” “没什么。”两人异口同声道。说完,两人又不禁对视一眼。苏浣清一愣,说:“你们真有默契。” 三人很快就来到了与王浈约好的地点——北郊行宫。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已经将皇里的人全部换了!”说话的御前侍卫统领高尔。 “混帐东西!”皇帝一把将手里面的茶杯甩出,“啪”地一声碎裂在地。 “父皇,皇兄许是被小人蒙了眼,才会如此作为。”乐诃站了出来,对皇帝说到。 “哼,朕看他这是自己老早就计划好了的!好啊好,竟敢连老子都敢反!高尔何在?” “臣在!”高尔声音雄浑沉稳有力,震人心魄。 “率五千精后,从南门攻入,朕早就料到那小子心怀不轨!哼,今天终于按捺不住发动政变了。好啊,朕就不信了,那小兔崽子还能在朕眼皮底下翻出天去!”皇帝咬牙切齿地说到。 高尔突然面露犹豫之色:“皇上,我们……已经没有五千精兵了……” 一阵可怕的静默。 苏浣清和谢微行三人正在雍和殿门口,听到这里,都不禁相互对视一眼。苏浣清低头想了想,踏步上前朗声道:“苏浣清求见皇上!” 里头的皇帝闻言,给了李公公一眼,示意让其进来。 “苏公子请进。” 三人进来,只见殿前的案桌前坐着皇帝乐羲,身旁站着的是三皇子乐诃。堂下站着的,是几位皇宫的御前侍卫,其中,江路就在其中。 “不必行礼了,苏浣清,朕听说你父亲可是太子一派啊!”皇帝见三人进来,劈头就是一句,语带嘲讽。 “皇上,父亲大人是何派浣清不清楚,只是,浣清现在来到这里,就是为皇上分忧而来的!” “哦?你能怎么给朕分?”皇帝眯起眼看着他。 “皇上知道太子为何会发动政变吗?” 皇帝一愣,缓缓坐下,冷静下来后,才说:“你想说明什么?” “浣清并无他意,只是,解铃还需系铃者,皇上,太子之所以会有今日之所为,皇上不也早就知晓了吗?”苏浣清直视着皇帝,眼神之中的凛然连皇帝也不禁心生震惊。 谢微行撇了眼一旁欲言又止的乐诃,出言道:“皇上,苏公子所言并非全无道理。只是,如今太子已然在宫中,想必……” 谢微行的话还未说完,一个侍卫连滚带爬了地跌了进来:“报——” “说。”皇帝沉下脸,看着厅下的侍卫。 “皇、皇上,张太尉带着一队士兵包围了这里!” “嘭!”皇帝一掌拍在桌上,顿时,盛气怒道,“好啊,看来迫不及待了!” 乐诃踏前一步,道:“父皇,让儿臣出外去会一会吧!” 皇帝凝眉看了眼乐诃,说:“诃儿……” 乐诃淡淡一笑道:“父皇,不相信儿臣吗?” 皇帝叹息一声,摇摇头说:“你的能力,父皇还不知道吗?你真以为朕真沉迷丹药无可自拔?呵,今晚想必你们也早有安排。”乐诃一惊,看了眼谢微行,后者轻轻摇了摇头。皇帝看了眼他们几人,笑道,“你们几人,很好。” “皇上英明。”说话的,是谢微行。 “呵呵,朕当初对李家就不该心慈手软!不然,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谢微行挑眉,没说话。 “报——”正在这时,门外又跌跌撞撞地闯进一人来,却是一个小太监。 “说!”皇帝气结。 “皇上,张太尉说,京城所有大臣都已经控制了,请、请皇上拟旨……退位……”那小太监应该是被吓得有些腿软,抖个不停。 室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小太监额头上的汗珠滴落于地的声音显得分外清晰。 “呵哈哈哈——”皇帝低沉的笑声传出,却无半丝笑意达到眼底。 “父皇,儿臣先出去看一下。”乐诃道。 “殿下,江路与殿下一同前去吧!”江路踏前一步,道。 皇帝点了点头。 谢微行看了眼出去的乐诃一眼,沉默了一会儿,问一旁的高尔:“高统领,请问这行宫内有多少侍卫人马?” 高尔忙回答:“有三千余人。” “微行略懂阵法,可否借八百精兵一用?” 高尔一喜,看向皇帝。皇帝也是惊讶地抬头看着谢微行,道:“外人都道谢三公子无所不能,唯一套飘若流云之剑法无敌于世,又以无双智谋助我南齐退了北翼敌军。却不想谢三公子竟然也懂阵法?” 谢微行轻笑一声道:“世人传言言过于实罢了,微行只是多看了些书而已。微行也是人,也有力所不及之事。”眼神不由得飘向一直作隐形人一般的苏流苑,心底柔软一片。 “高尔。” “臣在!” “点八百精兵给谢微行。” “臣高尔领命!” “皇上,浣清请命前去皇宫刺探情况。”苏浣清见谢微行终于肯出手,便对皇帝说道。 皇帝沉吟片刻说:“苏公子,你别忘了,你父亲还在太子手中。” 苏浣清皱皱眉,看了眼一旁的苏流苑,说:“父亲大人定会平安无事,何况,浣清,如此做,也是为了挽回父亲一命。请皇上成全!” 苏浣清单膝跪地,头低垂着,对皇帝说到。 苏流苑抬起头看着苏浣清挺直的背影,正思索着要不要也跪下来为那个对自己没有任何感情的“父亲”求一求时,皇帝的语就响起了:“苏小姐,你觉得呢?” 苏流苑一愣,还是站了出来,轻声道:“流苑想,父亲大人也许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苏世荣一直以来,立场不明,然而今晚苏世荣连政变也缩紧了脖子不动声色,当然,这只是别人看不出来,可是皇帝却早已摸清了他的底细。半个月前,苏世荣与太子的相见,别人不知道,皇帝却是清清楚楚! “那你来说说,你父亲都有什么苦衷?”皇帝盯着苏流苑小小的身影,狠狠地问到。 “流苑只是一弱质女流,并不懂朝政大事,只不过,父亲大人与谁交好与谁差恶,流苑倒是知晓一二。父亲大人也许会靠近太子,但是谁说靠近太子就是太子一派呢?世间事,人与人之间,只要相遇了,就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许今天是敌人,明天却又变成了朋友。在皇上眼里,父亲大人是太子一派,可是也许在太子眼里,父亲大人却是一直维护皇上的呢?” 苏流苑的话不急不徐,不轻不重,在这寂静的大厅里,却显得落地有声。她面容清秀的脸上,闪着熠熠的光彩,风华无限。 皇帝眼睛眯起,似乎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眼,才说:“你跟诃儿的母妃,很像。” 苏流苑眉头轻拢,三皇子的母妃?想了想,开口道:“娘娘乃一国贵妃,流苑只是丞相府中的一个无名庶女,实不敢高攀。” 皇帝哈哈一笑,对一旁已经抬起头的苏浣清道:“苏浣清,你是否也如朕般对你这五妹妹另眼相看啊?” 在苏浣清的印象里,自己的五妹从来没有对着自己这样气定神闲地说过这么长的话,更何况是在陌生人,在一国之王的面前了。这样的五妹,还是他所认识中的五妹吗?这一年来,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 第二十四章 对策 求收求票求赏…… *****各种割****** 北郊行宫正门外,张太尉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正沉着脸等着行宫里的人出来。身后是跟着他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们,他们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只是他们依旧追随着张太尉。 乐诃带着江路两人来到宫门上,低头望去,下面黑压压一片。只有张太尉身边的几个士兵举着火把照明。 “殿下,怎么办?”江路忧心问道。 乐诃抬起头向着皇宫方向望去,却只看到远处天空中闪烁的几颗忽明忽暗的几点星光。他摇头道:“我先下去跟他谈谈。” “殿下!”江路一惊,道,“这太危险了,还是让属下去吧!” “不必,我想张仪还不至于这么快对我下手。” “可是……”江路还想说什么,乐诃挥手阻止了他劝下去。 下了城楼,乐诃身影还未出现,但是朗笑声却已传出。 “哈哈哈哈——张太尉这么晚了带这么多的士兵来到行宫,可是为了抓刺客?”乐诃大踏步从侧门小门中走了出来。 张仪见乐诃竟然一个人出来,有些讶异,至少他该带一些兵出来防卫吧?都说三殿下慧眼识英,而且胆识过人,如今一看,果然如此!只是自己早已作出了选择,现在也没有后悔药可吃了。他眼中闪过激赏,对乐诃道:“三殿下安好,臣就不下来请安了。” 乐诃长袖一挥,道:“张太尉一直以来都为我南齐的安危鞠躬尽粹,太傅更是时常教导我等,需向张太尉一般,成为一个智勇双全的人,为我南齐贡献自己微薄之力。” “殿下过奖了。”张太尉颇有深意地看了眼乐诃回答到。 “哈哈,这些可都是实话,我南齐谁人不知太尉的英名,待刺客抓到,父皇定当以加官进爵之礼相待!”乐诃继续游说到。 张仪身边一个微型微胖者听到此话,哼道:“三殿下当真是口才了得!但是依我看,你还是别白费口舌了,如今你们已然是困兽,就不要再作无谓的挣扎了吧!” 乐诃眯着眼打量了下那个男子,突然一笑,道:“本殿下道是谁的口气如此猖狂呢,在原来是兵部侍郎大人!哼,本殿下和张太尉说话,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兵部侍郎黄庄全被乐诃这一气势吓得诺诺的说不出话来,乐诃再如何说,身上那种帝王气势可是有生俱来的。而乐诃对张仪说话时,用的是“我”以示亲近之情,对他,却是用了“本殿下”,这样的区别,更增一份王者之风。 张仪撇了眼黄庄全,后者只好重重哼了一声,扭头不理。 张仪开口道:“三殿下,想必刚才进去的公公也已传到了我们的目的,不知皇上可有拟好诏呢?” 乐诃笑道:“这可不巧了,刚才我出来时,如此逼宫父皇早已是盛怒。而父皇之意,我向来也都不敢胡乱猜想的。不如张太尉与我一同进去请示一下父皇,如何?” “张大人,你可别临时乱了自己的阵脚啊!太子殿下可还等着你回去呢!”黄庄全见乐诃如此诱惑,不禁有些着急地对张仪说道。 张仪侧头扫了眼黄庄全,那如鹰般的眼神让黄庄全顿时闭紧了嘴。 “三殿下说话了,张仪今晚到此,只为一件事,便是请三殿下能够交出皇上让位的旨意即可,时间紧迫,还请三殿下回去与皇上好好说说。半个时辰若还未拿出旨意,那么……”张太尉后面的话语并没有再说出来了,可是双方都已经心知肚明了的。 乐诃张仪并没有答应自己,也不在意,笑着说:“看来张太尉是执意走上这条绝路了。难道张太尉就不会好奇吗?” 张仪警觉地看了眼他,面上不露声色道:“好奇什么?” “你不觉得今晚皇兄的计划进行得太过顺利了吗?你不奇怪皇上不是迷恋长生身体欠佳吗,为何还会坚持到花会结束?”乐诃依旧玉树临风地站在那里,满脸的志得计满。 张仪一愣,随即眉头皱紧,沉吟不语。 “张大人,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听他的胡言乱语啊!”黄庄全见张仪犹疑不定,心中大惊,连忙劝道。 张仪手一挥,抬起头,盯紧乐诃的如玉身姿道:“三殿下,你还是请回去问皇上的旨可有拟好吧!” 乐诃见张仪依然不听自己的话,便只好道:“看来张太尉是真的心意已决了,如此,那便请你好自为之。”说罢转身进了宫门。 等候在门边的江路一见乐诃平安进来,顺间将门关紧,问:“殿下,殿下真的做足了准备吗?” 听到江路的话,乐诃想了想,说:“准备是有,只是,人却还未到。看来我们需要苦撑一会儿了。” 乐诃和江路回到大厅时,就看到谢微行在一块大的场地上指挥着什么,而一旁站着的正是自己的父皇还有苏流苑。 “父皇,微行他在做什么?”乐诃见状疑惑地问。 皇帝心情不错,回头看了眼乐诃说:“他在排阵。” 乐诃一惊,脱口道:“什么!微行他会布阵?”说完又愣住了,都说谢家三公子无所不能,自己还真从未见过有什么困难能难倒他的。 “他现在布的阵法名为上乾吞月,这个阵法,朕倒是听说过,只不过却是第一次亲眼所见。”皇帝眯起眼看着谢微行不慌不忙地指挥,如此人才,只可惜自己早已答应过他的不羁。 苏流苑皱眉盯着眼前的阵法,突然感觉自己有头略微有些头晕,似乎有什么东西想从她的身体里面冒出头来。她撇了眼看得认真的皇帝和乐诃,转身悄悄离开了。 “对了,那张仪说了什么?”皇帝不在意地问到。 “他坚持要父皇拿出退位圣旨。”乐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老实说到。 “哼,退位?他想得倒好!真以为朕不知道他在背后所做的事吗?刚才朕已经派了人从秘道进入皇宫,想必这时也该有结果了。只是这行宫外的兵却是让朕有些意外,那张仪竟然能调进这么多兵进来,果然好手段!” “父皇,这兵……”乐诃突然想到什么,张口叫到。 皇帝看了他一眼,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你猜得不错,那些兵,大多都是李家的人。皇后这此,可是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啊,若非朕逼她动手,想必她还不敢出此下策。” 乐诃见自己父皇露出一种愤恨地眼神,不禁心惊,低下头不敢再接话。 皇产回头看到他的黯然,叹息一声,问:“你母妃当年生下你时撒手不管,我也将你送到王家,你可怨我?” 乐诃闻言,猛然抬起头:“父皇?” 皇帝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脸上沧桑尽显。 良久过后,乐诃才缓缓摇头说:“儿臣是曾怨过父皇,只是后来渐渐的就释怀了,生在帝王之家,总是会有那么多的无奈,儿臣也曾想过,幸好儿臣在王家长大……”如果可以,他倒愿意永远在王家,不入皇室。 皇帝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朕这些年里,每每想起你的母妃,便恨不杀尽李家人,只是过去这些年,李家人虽被朕有意无意地打击施压,却依旧树深地固地缠着南齐。朕,如今终于能一得所愿了!” 乐诃以前一直以为自己的母妃是因为生自己时难产而死的,可是后来无意中,听到一些消息,翻然醒悟,可是不管自己怎么查,也查不出自己母妃的死因。如今自己父皇提起,他再高兴不过了:“父皇,您知道母妃的死?” ------------ 第二十五章 摆阵 张仪终于等不及旨意,派了黄庄全在这里守着,自己回身去寻太子乐诵。 黄庄全对着那行宫,那一对阴郁的眼微微眯起,冷冷地对身旁的副官李河说:“将准备好的东西给我搬上来!” “属下遵命!”李河大声回答。 李河抬起右手,身后立马有两队身材壮实的人马抬着一根双手合围般粗大的树杆子稳稳当当地朝着行宫大门走去。李河来到他们身后,看着他们将树杆子的一头对准大门。 “撞!”李河一声令下,抬着树杆的士兵大声一喝,搬着树杆朝着大门撞击而去。 …… 苏流苑离开后,头晕感顿时好了许多。 此时子时已过了一半,苏流苑已然累极,只想寻个地方坐下休息一下。一抬眼,前面正好有一凉亭。 “五妹。” 刚一坐下,身后就有人呼唤到。 苏流苑回头望去,只见小径垂柳旁站着一身着紫红色深衣腰缠金丝束衣带的美人儿,正是苏流倩。皎皎月色下,她额头上的朱红兰蕊配着那双妩媚多情的丹凤眼显得更加勾魂摄魄。 “二姐。”苏流苑已然站起身叫道,她既然叫自己五妹,自己叫她二姐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倩妃微微一笑,道:“你怎么来了这里?” “爹爹他们回去时,我忘记离开了,就跟随大哥一起到了这里。”苏流苑解释道。 “原来如此。”倩妃已经走到了亭子里,那一双至美的眼眸正打量着苏流苑。 人人只说苏家曾经出过一个才女苏二小姐,可是却从来没有人提起过苏二小姐的美丽。相对于南齐第一美人王湄,苏流倩的美,如桃之夭夭,那瞬间的芳华,就是人间尤物,也不过如此了。而王湄的美,却是那种冷艳之美。两人其实并无可比之处,却又都是人间毫无瑕疵的容颜。 两人似乎像是好不容易遇上了对手一般,以全新的目光相互打量着。 “五妹当真是不一样了。”开口的,依旧是倩妃。 苏流苑表情淡淡道:“二姐也不一样了。” 倩妃也含笑说:“是吗?那咱俩还真有缘分。二姐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你了,刚才在堂前一看,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呢!” “二姐说笑了,流苑一直都是如此。” “不,五妹出落得更漂亮了,只怕……”倩妃略微一顿,说,“五妹如今已是赏花会上第一名了,五妹高兴吗?” 倩妃的话题转得很生硬,苏流苑却并没有去在意她那句想说出口却未出口的话,只回答道:“陆小姐、王小姐才是凭借自己的真本事得的第一,流苑只是投机取巧,饶幸沾了点光而已。” “五妹真是谦虚了。能得到百里先生称赞的,你是当世第一人。” 苏流苑默声,垂首看着桌面一点,心里却想着,跟这些人打太极真是没劲。 “五妹的算术,是跟谁学的?”倩妃见气氛有些冷,只好随意问道。 “夫子曾教过一些,流苑觉得很有趣,于是每天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苏流苑依旧将在堂前的借口搬了出来。算术夫子虽然会教,但是能教的却是少之又少,会教给千金小姐们的,仅仅是为了将来她们当家作主时,可以更好地管家理财。 倩妃看着眼前乖巧的苏家五妹,幽深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意,可是很快又消失不见。嘴角衔起一丝笑,轻声道:“今晚我们困于行宫,虽然有皇上三殿下在,但是未来却依旧不可知,五妹你难道就不会害怕吗?” “二姐害怕吗?”苏流苑抬起眼,望进那一汪如水的眼眸中,反问道。 正在此时,远处“嘭——”,一个沉闷的撞击声响彻宁静的行宫内外。 倩妃抬头看去,长眉微挑,笑道:“害怕?已经容不得我们害怕了。” …… 行宫正门对面的城楼上,乐诃忧心肿肿地对谢微行道:“现在怎么办?” 谢微行表情淡淡,侧耳听了一会儿后,回头对楼下的江路说:“江副统领,一会儿看我手势,下令将两扇大门同时拉开。” “打开大门?”江路疑惑地重复一句。 “照谢微行说的去做,接下来,谢微行要你们做什么,你们照做就是了!”皇帝站在谢微行身旁,剑眉紧蹙,朗声说道。 “是!”声音哄亮一致。 在行宫的正门与宫门城楼之间,正好有一个很大的场地,这正好给谢微行在这里布下天乾吞月阵法提供了天然场地。 在李河再一次下令撞击时,谢微行闭着眼,手上毫不犹豫地打了个手势,江路趁机下令打开了宫门。 “啊——”突然打开的宫门让那两队搬着粗壮树杆的士兵不禁齐齐栽倒于地。 守在门外的黄庄全见行宫门已开,大声喝到:“给我冲!” 身后的士兵鱼贯而进。守候在宫门内的天乾天月阵正好如一只饥饿中的猛虎,将闯进来的士兵一个一个地分散装进了阵法之中。高尔给谢微行的八百精兵一律身穿血红内侍卫服,与黄庄全带来的黑衣士兵一眼就能分个清清楚楚。 天乾吞月讲究的正是一个个分散敌军力量,各个击落,达到分解的效果。他之所以会采用这个阵法,正是因为行宫固若金汤,想要进来,只有正门一个入口。天乾吞月阵法摆在正门前,又得到高尔这样的高手把夺阵眼,呈一品字形,严夺阵眼。正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已经齐全了。 片刻之后,惨叫的声音、剑刺进肉体的声音纷纷飘进众人耳中,待回过神来时,那些第一批冲进去的士兵已经神不知鬼不沉地殒命了。 [奇书网 www.qisuwang.cc] 宫门楼上的皇帝和乐诃见得此场景都不禁震惊于这个阵法的强大性。 而宫门外的黄庄全望着那些血肉纷飞的场景顿时惊愣住了,他上过战场,战场之上,那些肢体分离的场景并不少见,只是却没有想到在这京城行宫之内,竟然也开了眼界,这不得不让他心惊肉跳起来。他将视线往上移,才发现宫门城楼之上一抹浅淡的身影。 “谢微行——”喃喃出声,心却凉了一半。 “黄大人,怎么办?这个阵法到底是什么阵法?竟然让我们损失了这么多的弟兄!”黄庄全身边一精瘦男子打马上前,忧心道。 “怎么办?我们今晚怕是都要死在这里了!”黄庄全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他只是大字不识的武将,哪里懂得什么用兵之道? “要不要派人请张大人过来?” “不必了!”黄庄全脑里晃过一个想法,眼神顿时出现一抹疯狂之色,随后咬牙切齿道,“老子一把火烧了它个狗屁阵法!看他们还摆不摆得起来!” ------------ 第二十六章 恩怨(求收求推~) 今天双推,能弱弱滴求个收藏推荐么...0.0… ******* 苏流苑和苏流倩两人来到宫门城楼上时,黄庄全正派人运来大批的柴火,而谢微行正皱眉望着那些柴火。 “怎么办?”倩妃担忧地看着下面。 苏流苑略略扫了眼,说:“他们不会烧进来的。” 倩妃讶异地偏头问她:“为什么?” “他们这样做并不是要烧了行宫,只不过是想以此来扰乱阵法罢了。” “流苑也懂阵法?”谢微行也听到了她的话,回头微笑地问。 苏流苑摇摇头,说:“不懂,只不过是他们的目的太明显了而已。” 谢微行一听这话,似想到什么,又望向那边的柴火。 “微行,有办法解决眼下的困境吗?”皇帝看着那下面的场景,忧心道。 “暂无全胜把握。” 谢微行沉默片刻,忽然回头对苏流苑悠然一笑,问:“流苑还记得用兵谋略的第二十二条是什么吗?” 苏流苑一愣,细想一会儿才猛然醒悟,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微笑点头道:“兵者,诡道也!” 两人的默契让一旁的乐诃微微惊讶,他暗暗打量了眼苏流苑。刚才在赏花会上,见她既不如她的二姐倩妃娘娘妩媚多情,也不如她的三姐四姐那般俊俏活波,没有陆尘霞的珠圆玉润,更没有王湄的那种惊艳之美。甚至她不说话时,常常会让人忘记她的存在。而只要她站出来,就再难以让人忽略她。 掩下心中所想,乐诃道:“可是有了办法?” “差不多了。”谢微行右手打了一个手势,远处发号施令的人连声大喝,阵法顿时变换。 行宫门外,黄庄全下令开始点燃柴火,浓烟滚滚,顺着大风,往行宫里面吹去,顿时,到处都飘着烟雾,不见人马。 站在宫门城楼上,只能看清浓烟之中那些淡淡的红衣侍卫。几个人的神情渐渐紧张起来,谢微行再一次变动手势,发号施令的人随着便又是一阵喝叫。原本施令的人都是以鼓声代替的,只是,时间短暂,谢微行只派了一人用话语传递。 “给我冲进去!”浓烟里,宫门外传进一声得意的呐喊声。 黄庄全要冲进来了。 谢微行手势一转,阵法再次变换,站在他身旁观站的几人都没有说话,耳边充斥着场中的撕杀之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浓烟渐渐随风散去,露宫门城楼下的空地。却见地上血肉横飞、断肢残体,鲜红的血浸入泥土底下,将黄土浸染成了红土…… 苏流苑僵硬着身体,一阵恶心感袭来,就要吐出,一声清朗的声音传来。 “皇上、殿下!”正是夜探皇宫的苏浣清。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皇帝深深看了眼楼下的情景,微一点头问到:“皇宫里的情况如何了?” 苏浣清此时也看到了楼下的情景,崩紧的心弦这才松了松,听到皇帝的话,却又担忧起来:“太子胁持了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眷,而且……还劫了徐大人,正逼着徐大人拟召。” “哼,真是孽障!”皇帝双目闪过一丝狠意,随即对着楼下的高尔命令道,“高尔,你清点一下人数。” 谢微行却阻止了皇帝的做法,眼神看向乐诃。 乐诃这才开口道:“父皇,儿臣早知皇兄的做法,因此,早有吩咐浈少将皇兄的一些属下暗中换去了。” 乐诃刚才并没跟皇帝说明,就是担心皇帝会以此对乐诃产生隔阂。自古帝王,能容下隐瞒自己暗中做手脚的人,从没过个平安日子。只是棋下到这一步,最后的王牌,可以出手了。 让他们意外的是,皇帝并没有不高兴,反而高兴地大笑道:“诃儿,你果然不愧是她的儿子!” 关于这个“她”,苏流苑不是没有好奇过,皇帝既然这么爱三皇子的母妃,为什么最终没有保护好她呢?他们上一代,到底发生过什么? 有了王浈在皇宫里面安排的内应,事情都明朗了起来。 “五妹,你先回去吧。”站在大道上,苏浣清对苏流苑说道。 苏流苑一愣,她本也没有想要跟着去,于是点了点头,说:“好,那大哥路上要小心。” “大哥,流苑还是跟着我们吧,只怕如今的苏府并不安全……”倩妃看了眼苏流苑,说。 苏浣清听后,眉头轻皱,沉吟片刻道:“五妹,上马吧!” 苏流苑瞪着比自己人还高的马,连忙摇头:“我不会骑马。” 话语落进一旁的谢微行耳中,哑然一笑:“流苑竟然还不曾学骑马吗?” “我自幼身体就不大好,这些户外运动自然很少。”苏流苑面不改色地解释到。 “户外运动?”谢微行眼眸微闪,“流苑的用词真是有趣。” 这时大部队已经走得很远了,谢微行看着苏流苑被苏浣清抱上马,眼睛眯了眯,沉下脸,猛地打马飞奔而去。 正爬上马背上的苏流苑被谢微行突然的离开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而一旁的倩妃却将一这一切收入眼底。 ***** 南齐的巍巍宫殿隐在夜空之下,长长的汉白玉阶更衬宫殿幽深,如同一个藏在黑暗之中的雄狮,正准备趁着猎物的出来。 从皇宫南正门一直到金銮殿的大门,一路之上都是威武的士兵,如果太子看到这些士兵看到皇帝的出现却不跪也不抓,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金銮殿上,皇后一手抓着徐梵凌的手臂,一边狠狠瞪着徐午道:“徐大人,你别忘记了,你还有个女儿在本宫手中!何况,今日这皇位你觉得还有别人敢登吗?” 徐午被两个侍卫按押着跪在地上,他艰难地抬起头看见自己的女儿正睁着眼睛,一脸的惊吓,期待地看着自己,心里一痛,颤声道:“凌儿,爹爹没能保护你,你怪不怪爹爹?” “不怕……爹爹,凌儿不怕!”徐梵凌因害怕而全身颤抖着,听到自己的父亲的话,紧紧咬着唇,坚决不让自己哭出来。 徐午欣慰地扯起一抹笑,眯起眼对皇后说:“皇后娘娘对于二十年前的事情难道还执迷不悟?” 李茹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一把将手里面的徐梵凌甩了开来,厉声道:“若不是他无情,本宫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徐午却哈哈大笑了起来:“皇后……你自以为自己很了解皇上,只是,你却偏偏忘记他除了是皇上,他还是一个男人!二十年前,你千不该万不该对贞妃娘娘下毒!你一步错,步步错,走到如今,你还以为是皇上的无情吗?” “够了!”李茹呼吸起伏不定,大声一喝,“我错了?呵呵,是!我错了!我错在当初就不该随父兄出去打猎!我错在不该一眼就爱上那个男人!我错在不该求着父兄帮他夺得这皇位!我错在不该嫁给他!我错在不该对他一再抱着希望!我错了?呵呵……徐午啊徐午,当初杀我哥哥时,你可有想过今天的你也会被我杀了?” “不要!”徐梵凌听到皇后的话,虽然并不懂他们所说的二十年前的事,但是却知道皇后要自己的父亲去死。她连滚带爬地抱紧李茹的脚,乞求道,“不要杀我爹爹,梵凌愿意为皇后做任何事情……求皇后不要杀我爹爹……” “凌儿!你别求她!”徐午听到自己女儿的乞求,忙大喝到。 “滚!”李茹一脚踢开,呸地一声,骂到,“本宫要杀谁,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徐梵凌被李茹踹开正好撞上一旁的圆柱之上,头上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皇后!你要杀的人是我,你放过她!你不是要我拟诏吗?你放过她,我就拟!”徐午一见,就要站起来去救自己女儿,无奈两只手臂被侍卫紧紧按押着,无法动弹。 李茹仰声长笑,一步一步地往徐午走去。 她模样长得极好,保养得也很仔细,虽然年近四十,脸上却看不见一丝皱纹,只有那一双历经人世的眼眸偷偷泄露出她已非当年那个碧玉年华里的懵懂少女。 “徐午,你觉得现在的你,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李茹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将徐午压得喘不过气来。 “那你想怎样?!”徐午粗喘着气,狠狠瞪着她。 李茹突然一笑,那刹那的风华令徐午想起二十年前,自己下令斩杀她的父兄时,她那一凄然的笑。两个笑交相重叠,时隔二十年,他竟然再一次看到! “我让你的女儿轮流伺候一下这殿上的侍卫们,你觉得这个法子怎么样?”李茹笑若桃夭,眼神阴冷。 徐午瞳孔紧缩,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嘴唇因为激烈的心情起伏而颤抖不已:“你、你你恨我尽管拿我开刀即可……” “恨?”李茹甩手直起身,冷冷一哼,讽到,“放心,对你,我是要多恨,就有多恨!你要开刀也好破肚也罢,以后有的是机会!” 徐午顿时急了:“皇后娘娘……求您……徐午……甘愿为您做任何事!” 终于,徐午的这一句话,让李茹离去的脚步顿了一顿,却未曾回头,只对着殿外朗朗乾坤,冷笑一声:“徐午啊徐午,你不是自认傲骨宁死不曲的吗?呵呵,竟然也会有如此低贱的一日!真想让这天下的人都看到这一幕啊!” 说罢,苏袖一甩,不再停留。 ------------ 第二十七章 失败 乐诵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朝臣,心里有些烦躁。在玉石地板上来回走着,一旁的太子少傅孟文禄见状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自己的这个学生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过软弱,没有主见,否则皇帝也不会偏重三皇子了。 “诵儿。” 乐诵听到声音,欣喜地回过头,看到来人,高兴叫到:“母后!” 李茹抬头扫了眼跪了一地的群臣,轻轻一哼,道:“不知诸位大人考虑清楚了吗?” 跪在地上的大臣相互对视了眼,愣是没人敢出声。一阵静默之后,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官员从队列里爬了出来,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说:“臣、臣愿拥护太子殿下。” 有了第一个人就会有第二个人、第三个…… 只是,有出列的,也就有依然留在那里沉默以对的。 皇后眯起眼打量了下跪在最前的陆明凡和苏世荣,良久才悠悠开口:“陆大人,本宫知晓你定是在想你的女儿尘霞哪里吧?” 陆明凡被突然猜中心事,猛地抬头:“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本宫刚才见场面混乱,因此,顺手将贵千金一起带进了宫里,来人啊!请陆小姐出来。”李茹笑得得意。 不一会儿,两个侍卫带着陆尘霞从侧殿中走了出来。陆尘霞看到自己父亲,失声叫到:“爹爹!”她越过前面的两个侍卫,扶着陆明凡,连声问到,“爹爹,你怎么样?没事吧?” 陆明凡见女儿好好地在自己的面前,很是欣慰地点头说:“我没事,霞儿,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陆尘霞抬头看了眼皇后,摇摇头低声道:“没有,女儿没事。” 李茹挑眉对陆明凡说:“如何?陆大人,本宫已经将你的女儿完好无缺地送到了你的面前,如今你是不是也该对我作出什么表示啊?” 陆明凡一愣,皱了皱眉,却没有答话。 陆尘霞突然凑到陆明凡的耳边,轻声道:“爹爹,不如我们先答应了皇后?” 陆明凡立马摇头否定,他无奈地拍了拍陆尘霞的肩,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面对着李茹,他挺直着自己的脊梁,缓缓说道:“皇后娘娘,老夫身为御史大夫,自然就该尽到一个御史大夫的职责来。近来从宫中传出消息,说是皇上自从去年就一直沉迷于长生不老之术,对朝堂之事荒废许多,老夫偶然得到消息,为皇上寻打到的术士竟然是皇后推荐的!不知皇后是否做过这样的事呢?”陆明凡直视着李茹,眼神清锐。 此时群臣的眼神都落在了皇后李茹身上。后者见状,却只是轻蔑一笑,回答:“看来陆大人还不大明白如今的局势啊!皇上沉迷于长生,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本宫见不得皇上四处寻找长生之道而烦恼,才对皇上推荐的李道长等人的。”若不是陆明凡掌握决大多数人的选择,她李茹何以对他如此客气?! “看来皇后确实做过此事的了。”陆明凡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接着道,“皇太子既然是皇上赐封的,这天下,迟早也是太子殿下的,臣等也都是以将来的皇上马首是瞻!皇后又何必急着在此时逼宫呢?” “什么叫逼宫?”李茹突然厉声道,“本宫已然拿到皇上的传位圣旨!” “那就请皇后出示圣旨,见到圣旨,臣等自然会拥护太子登基!”陆明凡等的就是她的这句话。 “带徐午出来!”李茹喝到。 不一会儿,徐午蹒跚从金銮殿中走出,手里面拿着的正是明黄色的圣旨! 陆明凡惊讶地看着徐午,可是一向与他交好的徐午却如同没有看到他一般,沉着脸。 群臣见他手中的圣旨,跪拜高喊万岁,而徐午则缓缓打开手里面的圣旨,声音庄严郑重:“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朕即位十年有余,事倍躬亲,万邦咸服。朝政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皇太子诵,人品贵重,甚得朕心,其志坚钢,其心不移。朕欲传位于太子诵,诸臣当悉心铺弼,同扶社稷。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声长长的音传至天际。 陆明凡却抬起头直视着徐午,道:“徐大人确定这道圣旨是皇上亲自下达的?” “大胆!陆大人难道还敢怀疑圣上的旨意?”李茹哼声骂到。 陆明凡不变声色:“请问皇后娘娘,圣上如今身在何处?” 这一句话一出,场上顿时没了人声。 “皇后娘娘,臣有话要说。”这时,一个人抬起头沉声说到。 “呵呵,苏丞相,你有什么话要说?”李茹撇了眼苏世荣,脸上的表情平淡至极。 苏世荣也不在意,大声说道:“皇后娘娘有圣上的旨意,又有徐大人传旨,臣等自然也无话可说。只是,不知圣旨上可有盖上玉玺?” 苏世荣的话问出,场上再一次陷入沉寂。 “呵,看来诸位大臣还是有些不相信本宫啊!诸位大人还有什么问题,不如一起提出来吧!”李茹嗤笑一声。 “朕有疑问,不知皇后可否为朕解答啊?” 一个威宏的声音远远传至众人耳中,李茹猛然抬头望去,只见皇帝带着李公公、高尔等人正雄纠纠地朝这里走来。虎步龙威,带着凛然气势向李茹逼去。 “皇上——” “皇上来了!” 乐诵看到皇帝时,全身都已瘫软在地了。 “徐午,不知朕是何时让你拟的这一份诏啊?”皇帝看也没看皇后一眼,目光盯着垂首而立的徐午。 徐午看到皇帝来了之后,原本崩紧着的神经顿时松懈了下来,对皇帝的质问也似早有准备。他不慌不忙地跪下,沉稳地说道:“徐午,知罪!” “不!”一个浅色的身影从金銮殿里闯了出来,大声叫道,“皇上——我爹爹并没犯错,他是被皇后逼的啊!” 皇帝撇了眼徐梵凌,哼了一声,抬头眯着眼看着皇后,良久才淡声道:“皇后真是越来越长本事了!” 李茹见皇帝完好无损地回到皇宫,虽然不知他是怎样回来的,但是她还有最后的底牌,她,不认输! “皇上见笑了,臣妾若不长本事,还不知道这条贱命能不能保住呢!” 皇帝深深看着她,道:“皇后何必如此,朕原本就没想过要你的命。” “是吗?女人的命是什么,你知道吗?”李茹自嘲一笑,轻声说道。 皇帝挑挑眉,不置可否。只是回头对身后的群臣说道:“你们都回去,今日的早朝取消。” 这时的天边已经微微发亮了,原来不知不觉中,竟然折腾了一宿。 “这……”陆明凡有些犹豫地看着皇帝。 苏世荣额头上有冷汗冒出来,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此时听到皇帝的话,不由得跪下道:“皇上,臣……” 皇帝撇了眼苏世荣,哼道:“苏世荣,朕知道你想说什么!看在你五女儿的份上,朕暂时就先放过你!日后再和你算帐!” 苏世荣听后,大吃一惊,看在五女的份上?流苑?她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这一连串的问题在苏世荣的脑海里窜过,嘴上却不敢再多说一句,连忙说道:“是是,臣告退!” 丞相都退了,别的官自然也都慢慢跟了出去。 陆尘霞扶着她的父亲也缓缓朝宫外走去,经过苏流苑的身边时,不由得侧首打量了她一眼。 苏流苑面上无任何表情,只是她发间的那支乌木钗却已不见了…… 看着自己精心布下的局,竟然片刻间瓦解,李茹心有不甘,她狠狠瞪着皇帝,说:“乐曦,我告诉你!我没输!” 乐曦却摇了摇头,说:“你输了,二十年前,你就输了,输个精光!” 听到这里,安静立于后面的苏流苑的手突然被一双微凉的手抓住,她惊讶望去,却是谢微行,他拉着她,悄悄带她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是吗?哈哈哈哈,乐曦,是是是,我二十年前是输了,我输了心,输了情,输了全家!你这个刽子手还我全家的命来!”说完就冲了上来,只是被一旁的徐午抱住了脚。 “你给我放开!”皇后瞪着脚边的徐午,大骂到。 徐梵凌原本是扶着徐午的,突然被徐午甩开,有些怔然。 “皇后,你放手吧!”徐午心痛道。 皇帝眼眸渐深,沉声对李茹说:“二十年前,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下旨抄了李家斩了你父兄吗?” “皇上!”徐午突然出声打断了皇上的话。 撇了眼徐午,皇帝缓步向金銮殿中走去,这里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多了几队侍卫罢了。 “你们都出去。” “是!”统一的回话,统一的步伐。 李茹漠然地踢开脚边的徐午,跟着皇帝一起进了金銮殿。 进去后,只见陪伴了她二十三年的丈夫正摸着殿上的龙椅,那神情有些茫然,也有一些怀念。听到皇后进来的脚步声,轻轻一叹,说:“皇后,你和我成婚二十三年有七月了。这些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那句话,只愿你我从未相识。” 李茹听后一愣。身后长长地凤袍后尾拖在地上的声音,就像如影随形着的回忆。 她挑眉望着龙椅旁的身影,讥讽道:“是吗?原来在皇上心中,本宫竟然不堪到连相识不愿了。” p:各位朋友有推荐票的就请多多支持下吧,多谢~ ------------ 第二十八章 来历 苏流苑被谢微行带到一处宫殿的顶楼处,站在这里可以看到半个皇宫的景色。现在的天色已微微亮,只是还有一个浅淡的月影悬挂着。苏流苑侧头看了看身旁的人,嘴角不禁微微勾起。两人都没有说话,目光眺望着东边,那里已经是朝霞满天飞。在灿烂的朝霞里,火红的太阳缓缓冲出层层阻隔,正以种子冒芽般新生的力量往上拔高着…… “美吗?”谢微行问。 怔怔地望着已经露出全身的太阳,苏流苑轻轻点头道:“美。” 笑声浅浅传出,谢微行愉悦地说:“流苑刚才使的剑法,更美。” 苏流苑讶然在回头,正巧与他的视线碰在一起,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绞缠着…… 刚才皇帝带着他们回皇宫时,被张太尉带来的禁卫军打散,皇帝和谢微行苏浣清乐诃等人都被人分散开来。皇帝正要被张太尉的人抓走时,苏流苑出手将皇帝解救了出来。只是,她使的是在现代学的击剑术,虽然厉害,但是没有内力,很快就落在了下风。幸好在一剑刺下时,被赶来的谢微行救了出来。 而王浈派来迎接他们的人马也赶到了,张太尉被捕,皇帝接到王浈送来的消息,急急往皇宫奔去。 想起刚才看到那一剑落下时,自己心就像要跳出来一般的感觉,谢微行突然一阵的慌乱。这种感觉他太陌生,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让自己动了心思,只是却没有想到会这样强烈。自己该抓住这个让自己起了心思的女子吗? 谢微行从小到大,第一次迷茫了。 “你可以教我武功吗?” 谢微行一愣,只是很快地又笑了起来,道:“你不是会吗?” 苏流苑摇摇头,说:“我使的那种剑术在你们这里,根本就起不了多少的作用,完全是花架子。” “你们这里?”谢微行琢磨着这几个字,挑眉道,“流苑的话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苏流苑心里正懊恼着自己怎么又不小心在他的面前说漏了嘴,只好解释道:“就是说,在遇到强敌的时候,我这种剑术,就没办法脱身了。” 谢微行点点头,说:“确实,这是什么剑法?你跟谁学的?” “一个陌生人传授了几招而已。” “谁?” “不认识。” 面对苏流苑这种打死不说实话的人,谢微行第一次有了无力感。他叹道:“三十六计,《孙子兵法》,奇怪的剑术,流苑啊流苑,你身上的秘密还有什么呢?” 苏流苑突然双眼含笑斜着眼看着他,说:“你很想知道?” 谢微行见她这模样,鼻间嗯哼了一声,却没开口。 “我原本可是一只孤魂野鬼来着,看到苏流苑太懦弱无能了,就夺了她的命,重生过来的!”苏流苑半真半假地说到。 谢微行愕然地盯着她良久,见她除了满脸的笑意之后并无别的表情,也缓缓笑道:“孤魂野鬼?嗯……似乎也能解释过去!” 苏流苑见他跟真的相信自己一样点头喃喃说道,不由得笑出声,说:“你觉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总之现在的我,就是苏流苑。” 谢微行听后,淡笑不语。 这时,远处高声的唱和声响起,看来皇上和皇后已经谈妥了。苏流苑看着远处的金銮殿,笑着说:“这皇宫还是挺漂亮的,只不过,却是个巨大的华丽的牢笼。” 谢微行眯着眼,也望向那边,淡淡说着:“你形容得很对。是个巨大的华丽的牢笼。偏偏这样的牢笼,对某些女人来说,却是个致命的诱惑。” “你知道皇上皇后他们……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吗?”苏流苑突然问到。 “你很想知道?”谢微行侧首看着她。 “只是有些好奇而已。看得出他们两个本来应该不会走到这一步的。”苏流苑微微笑着说。 谢微行也随之一笑,道:“这世上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曾经做过了的事担当起来,这只是迟早的事而已。” “你好像知道一点什么。”苏流苑说。 “还好,该知道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谢微行状似无奈地说。 苏流苑泯了泯唇,道:“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就不肯答应教我武功呢?” 谢微行无奈地笑着说:“我有说过不答应教你武功了吗?” “那你就是答应了?”苏流苑惊喜地睁大眼睛看着他。她目光里流动的异彩让谢微行有些心驰荡漾,愣愣地看着她没有动。“怎么了?”苏流苑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眼神幽深,其中的含义让她有些看不清道不明。 “没什么,那我以后可就天天去你家?”谢微行忙掩下眼,略有狼狈地将眼神转向了别处。 苏流苑皱眉想了想,说:“来我家的话,只怕传出去后,我会被别人追杀。” “追杀??”谢微行拧眉疑惑地看着她。 苏流苑微微一笑道:“听说谢三公子知己红颜可以从南都排到西京去,而且个个能力都不是流苑所能比得了的。” 谢微行闻言,朗声笑出,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大笑了。那笑声里面的神彩飞扬让一旁不是花痴的苏流苑都犯起了愣。“流苑这样说,可就太谦虚了。你信不信,从现在起,苏流苑这三个人必定南齐上下老少皆知了!” 苏流苑撇撇嘴道:“如果有这么奈张,那也一定是托了你谢三公子的手捧出来的。” “要不要我们来打个赌?”谢微行眼底的笑意不减反增。 苏流苑抬头看了眼,哼道:“我不会这么傻到跟你这个赌场老手赌的。而且,我也没钱!” “你是想提醒我,该将咱们赢来的银子分了吗?” 说起这个,苏流苑才想起自己似乎好像中奖了……她突然笑眯眯地看着谢微行,问:“你应该知道赢了多少银子吧?” 谢微行却摇了摇头,他虽然买了苏流苑会赢的注,但是花了多少钱他是从来不会去记的,有少靖在就行,他会帮他搞定好一切的。 “既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就这么认定我会赢?”苏流苑气愤地扭头不看他。 谢微行见她真的有些生气,忙说:“应该不会少于十万两白银。” 一听这个数,苏流苑的精神都来了,她回头说:“真有这么多?那我岂不是最少可以拿到三万两?” 谢微行含笑点了点头。 苏流苑倒吸一口气,按照自己和小元、沈言三个人的开销来算,三万两,足够他们三个人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了!“到时可以换成银票吗?” 谢微行是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女子了,明明对万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可是对待自己好不容易在意起的事情来时,就像极了一只夜里起来抓鼠的精明的小猫一般。 “自然都是银票。” 这样就好了,三万两银子带在身上,有点眼力的人一看就看得出,自己又没有能力守住这些银子,那不是跟没有一样吗?换成银票就好办事多了!往自己身上一藏,万事大吉。“那么什么时候分?” 谢微行挑眉道:“你不是要跟我学武吗?什么时候学,就什么时候分。”当然,这样定,谢微行还是有一些私心的。 苏流苑点了点头,想了想,就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好,你觉得呢?” 谢微行眯着眼看着已经阳光普照的皇宫,淡笑一声:“你还记得昨天晚上我带你去的茶馆吗?” 苏流苑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说:“应该还认得。” “就在那里吧,茶馆是我朋友开的,他那里的后院,正好空着。”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相视一笑。 宫女们看到他们两人从顶楼上下来,再有规矩都不禁对他们侧目了。谢微行她们都是认识的,但是能够看到他含笑地与一名女子悠闲地出现在皇宫内院里,那就是稀奇得跟南齐六月飞雪一样了。 苏流苑自然不会去管这些宫女们的目光,而她身旁的谢微行,更是早已习惯了各种各样的目光,走在她的身旁,如同行走在风景优美的林荫大道之中。 “谢公子。” 一个莺啼般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两人同时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宽袖对襟衫头上簪金翠花钿的妇女盈盈立在一扇宫门前,身后也跟着四个容颜俏丽的侍女。 “原来是露华公主殿下。”谢微行微微低头行礼。 一旁的苏流苑因为不懂该怎么行礼,站在那里轻轻蹙着娥眉。 “你这女子真是大胆,见着公主殿下为何不行礼?!”站在露华身边更年长一些的侍女柳眉倒竖瞪着苏流苑,大声喝斥到。 苏流苑一听,本来还想着要不要行礼呢,现在好了,她完全不想再理会这个什么公主了。索性撇开了头,不再看露华公主。 谢微行皱了皱眉,阻止了那个侍女接下来的话,对露华公主说:“公主如果没有什么事,我们就先告辞了。”说罢,自然而然地执起苏流苑的手,转身就要离去。 “微行!”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苏流苑的身体顿时僵硬起来。 ------------ 第二十九章 前尘 皇帝和皇后之间的那些前尘往事,只有老一辈的人才略略知晓些…… 二十年前,皇帝乐曦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子。 风华霁月,清雅绝伦。这是李茹见到乐曦的第一眼的感觉,从此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从央求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将乐曦的身世材料都打听得一清二楚,再到后来处处和乐曦偶遇,直至最后,李茹终于如愿嫁给乐曦。乐曦都是处于被动之中的,所以他的这种不拒绝在李茹看来,正好暗示着,乐曦的心里有着自己。 只是嫁给乐曦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她错得离谱。 乐曦幼时,曾经去云虚山拜过那里的无水尊者为师,当时的无水身边还带着一个小书童。 乐曦因为来自皇宫,对云虚山上的生活很不适应,所以他的娇气被小书童鄙视。两人也因此而整天大吵,乐曦刚去时还没有学武,而小书童虽然年纪轻轻,可是武功在云虚山上都是可以排上号的了,因而乐曦常常会被小书童欺负得无力还手。 后来随着和无水的学习,乐曦的武功也渐渐提高了,从几招到十几招,再到后来和小书童一连斗个几百回合都没问题。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乐曦和小书童已经相处三年了。虽然偶尔还是会打架,但是性质却最已变了。 当乐曦被接下山时,小书童向乐曦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乐曦惊讶万分,心里却是激动不已。 回到皇宫的乐曦每天都要学习各种繁锁的礼节,但是只要一闲下来,脑子里出现的,都是小书童的一颦一笑。 穿着男装的小书童嘻笑着拿剑挑衅自己,以及……换成了女装的小书童巧笑倩兮的模样…… 这样的她,说是天仙,也不为过。 时光转眼便飞逝,乐曦也从当初的青涩小子长成了一个英挺俊秀的男子。 自从和小书童分开后,他俩就一直没有再联系过。想念泛滥成灾,乐曦终于按捺不住,给云虚山发了一封信。 祁贞收到信时,她的心简直要从胸腔里跳出。 她从小女扮男装跟在无水的身边做书童,后来遇到了有些高傲却温柔细心的乐曦,两人不打不相识。三年的相处下来,乐曦直到离开,祁贞才告诉他,自己其实是女子。 虽然两人都没有将自己心里的那一点情愫说出,但在那眼神之中的爱意,却是任何人都能看出来的。 乐曦的这一封信,就如同是一把钥匙,将两人相连却紧闭着的心打开、连通。面对无水的叹息,面对师兄师姐们的无奈,祁贞最终还是踏上了去南齐京城的路…… 祁贞找到乐曦的时候,乐曦正好大婚。而新娘,却是李茹…… 祁贞的出现让乐曦惊慌失措,一边是江山,一边是心爱的人。乐曦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这样为难过,而李茹,也是在自己的新婚之夜知道了祁贞的存在。 祁贞并没有伤心远去,而是继续留在南齐京城,等待乐曦的一个解释。李茹知道乐曦去见祁贞,也知道祁贞对自己丈夫的含义,所以她也在等待,等着乐曦自己去选择,她相信自己看中的男人,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乐曦也的确没有让她失望,三年后,乐曦二十五岁,在李家的全力支持下,乐曦登上了那个众生仰望的人上人之位。 登基不过一月,祁贞就被强行接入宫,并封为贞妃娘娘。虽然乐曦并没有常常呆在贞妃的宫里,但是那种荣耀却不亚于李茹。 祁贞从来不会出现在**群妃的视野里,她的这种神秘感让李茹察觉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李茹为了除去祁贞,竟然从大理那边购买到了蛊毒,派人悄悄下到了祁贞的身上。 蛊毒的痛苦一直纠缠着李茹,乐曦却一直都不知道实情,只认为祁贞是因为被自己困于身边才会形容枯槁。 当祁贞生下乐诃时,祁贞终于摆脱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然而乐曦等来的却是阴阳两隔。 他抱着身体渐渐冷却的祁贞,如行尸走肉…… 三个月后,李家就因贪污江南赈灾款而满门抄家斩首,大雪天,李茹跪求乐曦枉开一面。乐曦当时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皇后,良久,才下旨将李茹的父亲和大哥斩首,其余家人被贬到边远之地。但是,这些家人也先后被慢慢折磨至死,李茹每接到一条这样的消息,心都会破碎一次…… 乐曦当时为什么会答应李茹的请求,谁也不知道,但是现在李茹为了乐诵的未来而发动宫变却让他们看清楚了乐曦的做法。 如果要让一个人痛苦,那么就让她痛苦了一次之后再痛苦一次。而且每一次的痛苦都是人生之中最难以忍受的。 李茹闭了闭眼,她现在终于明白了,但是一切已经晚了。 乐曦能够为祁贞一忍就是二十年,这样的情深不得不让人惊心,只可惜,故人早已远去。 ******** 李茹疯了。 看着那个曾经无比光鲜的女子,乐曦只剩下漠然。 太子也被赐下了毒酒。 这个皇子,乐曦心里从来没有真正在意过的亲骨肉。 乐曦也不得不感叹自己的胆识与狠心无情。 他要报复她,要慢慢折磨她。但是他缺少的,是时机。于是他忍,一忍就是二十年。这二十年间,变数不断,他又怎么能算好每一步呢?不管如何,他都做到了! 李家的人已经被他彻底消灭干净,李茹疯了,她那个宝贝的儿子也已经死了。 现在的朝政被整得一片清明,乐曦却依旧感觉不到快乐。 想起李茹那张凄然的脸,还有乐涌眼底的绝望,乐曦揉了揉太阳穴,那里正隐隐作痛着。 一旁的李公公见状忙上前,对他说道:“皇上,是否要传太医前来?” 乐曦摇了摇头,叹口气,良久才说:“朕曾经无数次想杀了那个女人为贞儿报仇。现在她的仇终于报了,杀的人也都杀绝了,那个女人,也已经被我逼疯了。可是为什么朕就是感觉不到曾经的快乐呢?” 李公公偷便抬头看了眼乐曦,却没敢乱答话,好一会儿乐曦才挥挥手让他下去。李公公连忙后退着出去了,一出来,李公公才发现自己竟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 第三十章 欺侮 “你与浈少相识?”谢微行看着从刚才看到王浈后就一直低头不语的苏流苑,问道。 他刚才就察觉出王浈出现后,苏流苑情绪就不大好,但是当时王浈在一旁,他也不好询问。此时两人已经离开皇宫,王浈也去找乐诃了,马车上,也就只有他们两人,正是问她的好时机。 听到声音,苏流苑猛地一抬头,回道:“嗯?不、不知道。” 谢微行轻笑一声道:“你连说慌都不会。” “我……我确实不知道。”苏流苑无奈地说道。 谢微行盯着她好一会儿,才说:“那么浈少认识你?” 苏流苑摇摇头:“大概是不认识吧,如果认识,刚才他应该就会认出我来的。”这也是苏流苑很疑惑的一点。苏流苑既然会对王浈的出现不由自主地反应这么大,或者是自己以前认识他,又或者是他认识自己。可是以前的那个苏流苑已经带走了一切记忆,而刚才的王浈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那么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嗯,需要我帮你查一查吗?”谢微行见苏流苑的表情不像作假,就开口问到。 苏流苑讶异的抬起头,笑着说:“你还真是热心肠!” 谢微行挑挑眉道:“那也要看是什么人。需要吗?” “还是算了吧,可能我以前见过王公子,只是忘记了而已。”苏流苑若笑非笑地看着谢微行。她才不要谢微行去查,万一查出自己和王浈之间有什么,那自己不是正好吃饱了没事干吗? “你还是第一个拒绝我的人。”谢微行无奈地说道。 苏流苑郁闷地说:“那我倒是很荣幸地成为那第一个拒绝你的人了!” “哈哈。” 将苏流苑送回苏府时,苏世荣是亲自出府相迎的。 “小女真是有劳谢公子了!” 苏世荣被皇帝遣散回府后,就一直坐卧不宁,发现苏流苑还没有回来时,问及苏浣清,才知道苏流苑被谢微行带走。他看着谢微行扶着自己的五女儿下马车,惊讶得张大了嘴。 “苏丞相真是客气了。”谢微行淡淡地说到。 看着苏世荣对着谢微行拱手礼,而谢微行还这么淡定地接下了这个礼数,苏流苑不禁为南齐的各种权利无语了一把。明明谢微行一点官都没有,而苏世荣却是南齐的一品丞相大人啊!可是身为丞相的苏世荣却要对着谢微行行礼,这样的礼数,到底是按照什么来的? “谢公子快进来坐一会儿吧,正好早餐已经准备妥当了,不如就留下来吃个早餐?”苏世荣热情地对谢微行道。 谢微行看了看撇过脸去的苏流苑,对苏世荣微微一笑,道:“如此,那真是打扰苏丞相了。” 听到谢微行会留下来,苏流苑惊讶地回头看了眼他,只见后者挑眉与之对视,眼底的笑意却是掩饰不住的。苏流苑只好撇嘴对苏世荣说:“父亲大人,流苑先回院子了。” 苏世荣一听,对她说道:“回去换身衣裳再来主院吃早餐。” “父亲大人,我有些累了。”苏流苑皱了皱眉,说。 “你做了什么累成这样?再累也得吃过早餐了再休息!”苏世荣二话不说,挥手让一旁的丫环上前,就要带着苏流苑离开。 一旁的谢微行含笑看着她,苏流苑只好无奈地回头带着丫环回院子换衣服去了…… 待回到院子,小元和小言都开心地围了过来。苏流苑从来都没有发现他们会有这么热情的时候,但是她的心也从来都没有这么温暖过,有人关心,原来是样美好。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奴婢都快担心死了!”进了屋子,小元帮苏流苑将外套脱下。 苏流苑微微一笑,说:“我一个大人,又不会无缘无故消失,你们担心什么?” 小元张了张口,凑近苏流苑的身旁悄声道:“小姐,我们听说太子围困皇上,连老爷都抓了去!小姐又这么晚才回来,我们都担心小姐……” 苏流苑回头看着小元双眼雾气慢慢凝聚,连忙说:“我已经没事了。而且,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还有,你们怎么知道太子围困皇上?” 小元撇了撇嘴,嘟嚷道:“还不是因为小季嘛!” 苏流苑一愣,小季?谁?皱了皱眉,说:“以后别胡乱听信别人说的话了。” 小元点了点头,没再开口了。 这时,小言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姐,有位公子说是来找小姐的!” 苏流苑身上的衣服已经换好了,掀开门帘就走了出来,正好碰到刚进门的谢微行,微微一愣,道:“你怎么来了?” 谢微行抬头一笑,从身上拿出一支红色的钗子,对苏流苑说:“忘记将这个给你。” 苏流苑惊讶地接过钗子,打量了眼,更是惊讶万分:“这是……红珊瑚!” “你竟然识得这支钗子!”谢微行挑眉笑盈盈地望着她。 苏流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平静地将钗递到他的面前说:“这钗太过贵重了,我不能收。” “你竟然也会讲究贵贱的吗?我以为礼物只有真心与否。”谢微行扫了眼她手里的珊瑚钗,淡淡说道。 苏流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叹道:“那么流苑就先收下了。” “嗯。”似在意料之中,谢微行心情颇好地应了一声。 两人来到主院时,苏明玉苏明珠也都出来了。苏明珠看到谢微行和苏流苑是一起出来的,那一脸的不可置信如何都掩饰不住。 “呵呵,谢公子快请坐吧!”苏世荣笑着迎上来对谢微行道。 谢微行看了眼身旁面无表情的苏流苑,点点头,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往苏世荣给自己安排好的座位走去。苏流苑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出来,只好跟着他一起落坐。 苏世荣脸上一僵,但很快就恢复正常,说到:“你们也都坐下吧!” 原来苏明珠本来是被安排在谢微行身旁,也就是苏流苑现在坐着的那个位置的,但是苏流苑现在坐了她的位置。 “明珠,你往旁边挪个位置。”苏世荣沉声对站在那旁边的苏明珠说道。 苏明珠倒吸一口气,一直疼着自己的父亲竟然不帮自己了?一旁的苏明玉张口就要说话,被站在她身后侍候着的姆妈一拉。苏明玉咕哝了声,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拉着苏明珠在苏流苑的右下首坐了下来。 “怎么不见大哥?”苏流苑抬头看了眼桌前的人,问道。 苏世荣这才笑说回答到:“你大哥去三皇子那里了。” 苏流苑点点头,不再说话。 苏世荣和谢微行的言谈还算欢快,不至于冷场。只是谢微行每夹一次菜给苏流苑,整个桌子的人的眼神都盯着她碗里,对于这种怪异的气氛,苏流苑视若无睹,面无表情却姿态优雅地吃完。 “谢公子,小女子有话想与公子说。”苏明珠咬了咬牙,站了起来说道。 众人一愣,纷纷往苏明珠看去,只见她面色绯红,一双大眼水灵灵,正欲语还羞地看着谢微行。 谢微行却完全无所觉般面色平静地问:“不知苏四小姐有何事要对微行说?” 苏明珠本想让谢微行出外面,只有两人时才说的,可是谢微行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苏世荣见自己的女儿尴尬地站在那里,一脸的倔强。只好沉下脸喝斥道:“现在是吃饭的时候,你怎么这样无礼?” 苏明珠这才委委屈屈地坐下,只是这饭吃在嘴里,味同嚼蜡。 “啊——”苏流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腿上一片湿热,惊叫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身旁侍候盛汤的丫环忙跪地求饶。 苏明珠趁众人还没有回过神,站起身怒喝到:“你个臭丫头,竟然这样粗心,要你何用!” 苏世荣放下筷子,看着地上的丫环,问道:“怎么回事?” “爹爹,刚才绿秀帮女儿盛汤时,不小心将汤泼在了五妹身上。”苏明珠不慌不忙地对苏世荣说道。 谢微行忙拉过苏流苑,就要掀起她的衣服来查看,被苏流苑挡了下来:“嘶——你干嘛呢?” 谢微行呆了呆,柔声问道:“很疼吗?让我看看。” “你觉得呢?这里这么多人,你想怎么看?”苏流苑额头上冒着冷汗,咬牙瞪着他道。 “忍着点。”谢微行说完,弯腰,将苏流苑打横抱起,往门外走去。 他们身后,一屋子的人都惊愕地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 “你先把我放下来,我自己可以走!”苏流苑为了防止自己摔下去,只得无奈地勾着谢微行的脖子。这样的姿势,让她有些尴尬,这样的感觉,让她有些无措。 谢微行低头看了眼苏流苑,狭长的眉眼挑起:“你确定自己能走?”说着,用抱着她腿的那只手按了按她的伤口,顿时疼得苏流苑呲牙咧嘴。 “那你快点!”苏流苑气道。 到了曲迟苑后,小元见自己的小姐被谢微行抱着进来,瞪大着眼睛叫道:“小姐,你怎么啦?” ------------ 第三十一章 反击(求票,拜谢!) 谢微行将苏流苑放在床上,对小元说:“你去拿把剪刀过来。” 小元这才注意抱着自己小姐的男子,看清他的长相后惊了一惊,但还是听话地连忙回身找剪刀去了。 这时正看着书的沈言听到声响,也跟着跑出来,谢微行看到他,顿了一下,说道:“你去门口守着,不能放任何人进来。” 沈言正要说话,被苏流苑一个眼神制止,只好改口道:“是。” 小元很快就找到了一把剪刀,谢微行接过,小心翼翼地拈起苏流苑被汤伤的周围的衣服,又仔细地剪去。伤口处的衣服和伤口已经粘在了一起,所以将粘在肉上的布扯开时,苏流苑被疼得冷汗直冒,连谢微行的鼻尖上也冒起细细的汗。 苏流苑大腿上一片通红,而且已经微微肿起来了。谢微行面不改色,对小元说:“你去准备一些温水。” 谢微行见小元离开后,蓦地说道:“暗影,把玉芙蓉拿来。” 坐在床上的苏流苑一愣,正疑惑间,就看到上次在茶馆见过的人不知从哪出来,然后从身上摸出一个红木盒子,双手递至谢微行的面前。 苏流苑张了张口,眨了眨眼,半天才说道:“这个人就是你派来监视我的人吗?” “是保护。”谢微行纠正道。 “……”苏流苑无语地撇了撇嘴。 暗影很快就消失不见,只是门外又响起一阵的吵嚷声。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挡本小姐的道!”这是苏明玉的声音。 “不管我是什么人,总之,任何人都不能进院子!”沈言略显稚嫩的声音尤为响亮。 “啪——”苏明玉气愤地扬起手对着沈言就是一巴掌。 沈言睁大了眼睛瞪着苏明玉,一手捂着自己被打的脸,一手指着她,喃喃道:“你、你……” “我、我怎么了?你个贱人给本小姐让开!再不让开,本小姐可就不只是打你一巴掌了!”苏明玉双手叉腰,瞪着小言,狠狠说道。 苏明珠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小言,说:“明玉,不用多说了,这种没规矩的丫环,直接让管家赶出府去!” “我的人,谁敢赶!” 六字一出,苏明玉苏明珠都抬头往院子里望去,只见谢微行扶着苏流苑站在门边。她的大腿上已经缠上了绷带。 苏明珠幽幽地看了眼谢微行,而后眼神落在苏流苑已缠上绷带的伤口处,柔声问:“五妹妹,你的伤好些了吗?” 苏流苑冷淡道:“谢谢四姐关心,流苑还死不了。只不过,刚才我听到我家的丫环似乎被人打了,不知道是谁不长眼呢?” “是我打了,你能怎么样!”苏明玉站了出来,下巴抬起,嘲讽地看着苏流苑。 “原来是三姐。我还以为是哪个混帐奴才呢!” “苏流苑!你怎么说话的呢!”苏明玉一听,怒道。 苏流苑哼了一声,转头问沈言:“小言,她打了你哪里?” 沈言犹豫了一下,才拿开自己捂在脸上的手,只见雪白的脸上印着一个红艳艳的手掌印。 苏流苑彻底被激怒了!她在这苏府从来不会主动惹是生非,可是结果呢?自己被人泼了热滚滚的汤,自己身边的人被人打成这样,难道她们两姐妹就真觉得自己是软柿子,任她们随意捏?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为谁出头,但是现在,她们竟然欺负到自己的家门口来了!她再忍下去就成了万年神龟了! 甩开谢微行的手,苏流苑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慢悠悠地走到苏明玉面前,趁她不注意,迅速扬起手,对着她白玉般的脸就是一巴掌。 苏流苑的这一巴掌将苏明玉打得趔趄一个,苏明珠大惊失色地扶住她:“五妹,你怎么能够打你的三姐!” “三姐?原来她还知道自己是我的三姐?既然是我三姐,又为什么打我的人?” “只是一个下等的丫环!”苏明玉咬牙恨恨道。 “就算再下等,也轮不到你们来教训!”见苏明玉还不知悔改,苏流苑毫不客气地说。 “爹爹让我和三姐过来看看你的伤,可是这个奴才竟然拦着我们,五妹,难道这就是你教导出来的奴才?”苏明珠笑得一脸温和地说道。 谢微行不经意地走到苏流苑身旁,插口道:“是微行让这个小丫头守在门口的。” “什么!” 苏明玉苏明珠都吃惊地看着他。 这时,远远地有一行人往这边走来,正是苏世荣和阮氏。 “你们在这里怎么了?流苑,你的伤处理得如何了?”苏世荣走过来看到几个人都站在门口,神色各异,便疑惑地问到。 苏明玉抢着跑到苏世荣的面前道:“爹爹,五妹竟然打我!” “怎么回事?苏流苑!”苏世荣不可置信的回过头看着沉默不语的苏流苑。 苏流苑抬了抬下巴,挑眉道:“父亲大人难道不先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时谢微行往前踏了一步,挡在苏流苑身前,淡淡道:“还是由在下来解释好了。” 苏明珠恨恨地瞪了眼苏流苑,然而苏流苑看也不看她。 “流苑伤得太重,所以我让这个小丫头拦在门口,经免突然有人进来影响治疗。不过,三小姐为什么会打这小丫头,在下就不清楚了。只不过,在下认为,身为一个下属,听从主子的吩咐,甚至以死来守护,这才是一个合格的下属。” 谢微行话虽然很简单,然而却足够让苏明玉和苏明珠心死如灰了。 阮氏看了眼苏世荣,皱眉看了眼苏明玉依然肿起的脸蛋,心疼万分又不得不忍下去。只好叹了口气说:“老爷,既然是阿玉错在先,那么此事就此作罢吧!”但这一口气,她是如何也不会咽下去的!苏流苑,走着瞧! 苏流苑冷哼一声道:“父亲大人,不知道刚才的盛汤的丫头在哪里呢?” “她……”苏世荣正要说,苏明珠插口说:“五妹,绿秀她也不是故意的,五妹何不枉开一面呢?” 苏流苑仰头大笑说:“不是故意的?四姐怎么就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苏明愣在了那里。 “那你想怎么样?”阮氏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安曲眠的女儿,以前她总是将这个怯怯诺诺的小丫头不放眼里,可如今看来,似乎该改改以前的认知了。 “既然我是受害者,那就交给我来处置,这个要求应该不过份吧?”苏流苑嘴角微弯,道。 苏世荣皱了皱眉说:“流苑,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苏流苑挑眉说:“不然父亲大人以为我会做什么?” “罢了,来人,将绿秀带过来!”苏世荣感叹一声。 很快绿秀就被两个家丁带了过来,绿秀已经吓得全身都抖了起来,看到这么多人在这里,更是胡乱地叩起头来:“求老爷夫人饶了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绿秀是吗?”苏流苑看着地上的人问道。 绿秀抬起头看了眼苏流苑忙道:“五小姐,奴婢真不是故意的……奴婢、奴婢……” “你慢慢说,我不会责怪你。”苏流苑冷静的话安抚下绿秀激动的心。 “绿秀,你可要好好想想,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把汤倒在五妹身上的。”这时,苏明珠出声道,眼睛紧紧盯着绿秀。 苏流苑抬头撇了眼苏明珠,冷冷一哼:“绿秀,你现在的命可是捏在我的手里。” 绿秀偷偷地看了看苏明珠,见后者紧紧盯着她,连忙低下头,低声道:“回五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苏明玉忍不住嘲讽道:“这丫头只不过一时手抖,你现在这么逼问,难道还怀疑有人故意让她泼在你身上?” 谢微行看着身旁轻蹙着眉头的苏流苑,缓步走到绿秀的面前,弯腰笑道:“小丫头你刚才盛汤时,可是自己手抖不小心倒出来的?” 绿秀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公子,一时被谢微行的笑弄得有些怔住,听到谢微行的话,连忙摇头喃喃道:“不对,刚才盛汤时,似乎有人撞了奴婢的手一下……” 绿秀的话一出口,苏明珠的脸色煞白,顿时低下头,垂下眼。 苏流苑抬手撩了撩自己脸颊边的发丝,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明珠:“果然是故意的呢,只不过这个撞你的人是不是故意的,我就不知道了。” 苏明玉踏前一步,挡在苏明珠面前,瞪着苏流苑道:“苏流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三姐倒是问得好。流苑无故被人泼了热汤,却只能忍气吞声,连个丫环也处置不得。三姐倒是说说,我能有什么意思?”苏流苑冷笑地说。 “够了!”苏世荣低喝一声,“绿秀既然已经交给你处置了,其他人就给我闭嘴!” 苏明玉一跺脚,对着苏流苑哼了一声,转身走了。苏明珠深深看了眼苏流苑和谢微行,抿了抿唇,也转身离开了。 苏世荣走上前,对谢微行客气道:“真是让谢公子见笑了,出了这等家丑,老夫实在是惭愧啊!” 谢微行淡笑一声道:“苏丞相说笑了。”说着回头对苏流苑道:“你的伤现在不适合站着,还是进去休息一下吧。” 苏流苑点点头,借着他的手,一脚深一脚浅地往院子里走去。小元和沈言则拉着面如死灰的绿秀也跟着一起进去了,留下身后的苏世荣和阮氏面面相觑。 “老爷,这五女可真是好大的脾气啊!”阮氏眯眼说道。 苏世荣叹了口气说:“都怪我忽视她这么久。” 阮氏挑挑长长的柳眉,不置可否。 ------------ 第三十二章 圣旨 当日午时,谢微行终于离开了苏府,苏流苑不由得松了口气。那家伙在自己身边,让她连休息都不敢放松一下。 竒 書 蛧 W W ω . q í s ú W à N G . c c 一旁的小元早就瞅准了机会,谢微行的前脚刚一踏出,她就睁大着眼睛一脸好奇地问苏流苑:“小姐小姐,谢公子怎么会跟小姐一起回来的啊?谢公子喜欢小姐吗?奴婢刚才看到谢公子心疼小姐的腿,连脸都皱成一团啦!” 沈言将谢微行送到门口,一回来就看到小元在那里问东问西,不由得鄙视道:“果然还是个女人!” 小元杏目圆瞪,怒道:“你知道什么!小姐明年就及笄了,如果能够嫁给谢公子,那以后就没有人敢欺负咱们了!” 沈言眨眨眼,嘟了嘟嘴,咕哝道:“我又没说什么……” 苏流苑听了小元的话才想到自己这身子才十四岁,明年就及笄了,到时候如果苏世荣随便将自己嫁给一个人,那自己可就真毁在这里了。 小元见苏流苑沉默下来,眼珠骨碌一转,凑到她面前道:“小姐,小元猜谢公子一定是喜欢上小姐了!那么小姐呢?” 苏流苑好笑地看着小元,说:“喜欢和不喜欢有什么不一样吗?他未必就会娶我,他就算会娶我,我也未必会嫁给他。” “为什么啊?小姐!”小元惊讶地叫嚷到。 苏流苑撇了眼小元,没有说话。 沈言也好奇地问道:“小姐,难道你不喜欢谢公子?” 苏流苑摇摇头,说:“谢三公子这样的人,只怕没有哪个女子见了不动心的。但是我为什么就要嫁给他呢。” 就算是在前世得知那个负心男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她都会觉得恶心,现在如果要她跟三妻四妾的男人下辈子都绑在一起了,她宁愿走得远远的,孤独终老。然而若是解释给眼前这两个连情事都半知不解的人听,只怕她这个怪物就要当定了。 “小姐,谢公子不好吗?”小元疑惑地问道。 苏流苑笑着问:“谢公子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小元,你认为我怎么样?” 小元一愣,道:“小姐自然是最好的!” “既然我是最好的,那么以后如果我变成我母亲那样的女人了,小元还会觉得好吗?” 小元一脸迷茫地说:“夫人什么样的女人?” 苏流苑叹口气道:“算了,说了你们也不会明白的。我现在有些累了,扶我去休息一下吧。” 小元只好嘟了嘟嘴,扶着苏流苑的手,慢慢地朝房间里面走去。 沈言拧眉担忧地看着苏流苑的身影。 刚才他看到谢微行抱着自己的小姐进院时,他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崇拜的人竟然离自己这么近。刚才送谢三公子出去时,他还鼓励自己要用功来着……刚才听到小元的话,他心里有一丝高兴,小姐这么好,能够嫁个好男人,他也很高兴。可是为什么小姐不喜欢谢三公子呢? 沈言摇摇头,暗想大人的世界还真是复杂! 苏流苑躺在床上,看着床头矮柜上放着的玉芙蓉,正暗自发着呆时,院子里一阵急促的叫喊声:“请五小姐去前厅接旨——” 苏流苑讶然起身,扬声道:“请容我换身衣裳。” 当她来到大厅时,所有的人都看着她,但是眼神中的意味却各有不同。苏流苑低着头,不去管这些火辣辣的目光,跟随着引路的家丁走到苏世荣的身旁。 苏明玉看到苏流苑进门,眼睛冒着火,冷哼一声,骂道:“磨磨蹭蹭的,犯了天颜可别累了我们苏家!” 苏流苑假装没听见,被小元扶着,慢悠悠地越过苏明玉,神情漠然。 “苏小姐。”李公公正捏着一个兰花指,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苏流苑,眼睛因为笑而眯成一条缝,“听说苏小姐受了伤,就免了苏小姐的跪礼吧。” 此话一传出,大厅上顿时一阵吸气声。 且不说苏流苑是刚刚受的伤怎么会这么快就传了出去,就说她一个连苏府的丫环都不如的庶女,竟然能够得到免跪这种天大的恩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呃,李公公……这于礼不合吧?”苏世荣愕然,回过神,犹豫问道。 李公公不悦地说:“有何不合?咱家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苏流苑只好无奈道:“那就多谢李公公了。” 李公公这才笑着说:“这才是好闺女!”而后咳了咳,仔细地从身上拿出明黄色的圣旨,打开卷轴,清了清嗓子,“苏府五千金苏流苑接旨——”众人整齐跪下后,李公公才庄重地唱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卿家第五女苏流苑因救驾有功,赏绸缎玉锦千匹,珍珠玛瑙一盛……钦此~” 等李公公念完,苏流苑已经呆愣住了。她当时只是随手一救而已,没想到皇帝竟然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恩赐。 场上其他的也都惊愕着,苏世荣毕竟见惯了场面,率先回过神来,拉了拉苏流苑悄声道:“还不叩谢主隆恩?” 苏流苑这才回过神来:“苏流苑接旨,谢主隆恩!” 苏世荣站起身对李公公说:“多谢李公公跑这一趟圣旨啊!” “不麻烦不麻烦。苏小姐既是今年的夺冠者,昨晚又救驾有功,苏老,您可是生了个好女儿啊!”李公公意味深长地看着苏世荣。 后者抚须而笑,说:“公公见笑了。” 李公公看向一直低着头的苏流苑,亲切道:“苏小姐,恭喜你了!” 苏流苑只是微微一笑,并未答话。苏世荣连忙对李公公说:“想必李公公还未用过午餐,不如就在寒舍用好了!” “咱家还要回宫里去复命,不用送了。”李公公挥手说道。 “管家送送李公公。”苏世荣忙吩咐道。 李公公离开后,苏明珠向苏流苑走去,疑惑地问道:“五妹妹何时救了皇上?” 苏流苑摇摇头说:“只是无意之举而已。”说完由着小元扶着自己又往后院一瘸一瘸地离开了。苏世荣抚着短短的胡子对着苏流苑的背影沉思了起来。 第二天,苏府,曲迟苑。 “小姐!”小元清脆的声音穿透墙,钻进还在沉睡的苏流苑耳中。 “小姐小姐!”小元拼命地捶着房门。 “吱——”苏流苑打开门露出不耐烦的脸,她眯着眼睛瞪着小元,说:“是杀人放火了还是家破人亡了?” “噗……”身后的沈言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姐,你看看这些是什么!”小元拿着手里面的各色的信笺嚷道。 苏流苑接过一看,竟然是邀请函!细细闻了闻,还散发着一阵清幽的香味。她皱了皱眉:“谁送过来的?” 小元眼睛晶亮地看着苏流苑:“小姐!这张是涵王妃送过来!” “涵王妃?谁?”苏流苑疑惑问道。 “涵王妃就是五王妃。”沈言站在小元的身后,对苏流苑解释道。一旁的小元闻言,连忙点头,满眼期待地看着苏流苑。 苏流苑不由得一笑,问:“咱们南齐不是只有两个皇子吗?怎么又跑来一个五王妃?” “五皇子虽然已薨,但是五王妃却还在世啊!而且涵王妃为人温和有礼,生得又极为玉润雅致,因此很多小姐夫人都以接到涵王妃送来的邀请函为傲呢!” 小元抢在沈言的前头对苏流苑说,她这样子真像一只向主人邀功的哈巴狗。苏流苑不禁一笑,伸手在苏流苑的头上揉了揉,说:“你对那个送信的人说,我受伤了,因此不方便见客。” 小元张了张口,愣愣地看着苏流苑。她身后的沈言却是想了想,说:“小姐这样做,很好。” 苏流苑梳洗完出来后,打开手里面的信笺,琢磨了一会儿,靠在小榻上,眯起眼喃喃道:“这应该只是一个开始。” 一旁的沈言担忧地说:“小姐,怎么办?” “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苏流苑微笑回头看着他。 沈言沉吟片刻,道:“小姐以前曾教过我,能力不足,则避其锋芒,低调行事!” “呵呵,这个你倒是记得清楚!” 苏流苑收留沈言时,因为担心沈言会因为仇恨而迷失了自己的心智,于是首先教了他如何让自己变得强大,而在强大之前,首先就是学会隐藏自己,让自己躲在暗处,敌人在明我在暗,如此才可制敌。没想到现在沈言竟然还给自己,只是如果他知道谢微行已经在暗中保护着他了,他会怎么想。 “小姐教导的,沈言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沈言的眼神中闪过坚定。 苏流苑欣慰地点了点头问:“最近在研究什么书了?” “尚将军的用兵之道!”沈言回答得爽快。 尚将军是五百年前用兵如神的大将,可惜却不懂为官之道。权势滔天后的下场便是家破人亡。自古无情帝王家,即使再有才华再有能力,一旦超越了皇帝的底线,最终的下场定逃不了一个死字。 苏流苑忽然为沈言担忧起来,不管沈言会用什么手段去报仇,他都会踏上仕途的。而自己也最终会离开他。相处这些日子,再无情的她,也难免涌上淡淡的哀愁。 “小言,你报完仇就离开吧……”苏流苑用极低的声音对身旁的沈言说道。 沈言疑惑地看着苏流苑:“小姐?” “权力再大又怎么样?你能带走的,不多。” 沈言听后一呆的,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怔怔的。 ------------ 第三十三章 交易 不几日,苏流苑的曲迟苑就如同炸开了锅一样。 “小姐!怎么办!要答应谁的呢?”小元看着自己怀里的信笺,忧愁道。 苏流苑放下手里的书,淡淡扫了眼,说:“都放着吧,就说我正在养伤中,一概不见外人。” “啊?”小元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小姐,如果说是真的受伤也就算了,当初的涵王妃已经拒绝过了,可是现在人家再一次送来,难道还用这个借口?就算小姐不喜欢去涵王妃,也不必拒绝其他人吧? “我的话,你没有听清楚?”苏流苑皱了皱眉,问道。 小元这才委委屈屈地咽下刚想出口的话,点点头说:“好吧……那小元就先存着吧……”说着,用一种要割下自己肉一样的眼光看着这些信笺。 苏流苑摇摇头,对她说:“你存起来难道还能飞去赴约?” “小姐!奴婢就是不明白嘛!”小元跺了跺脚,嘟嘴道。 苏流苑见状,觉得有趣,于是逗她说:“那你来说说,你哪里不明白了。” “你看看呐,像这个吴公子邀了小姐去百食楼里吃饭,听说这百食楼里的香脆鸭脚各国闻名着呢!难道小姐就不想去?”小元双眼放光地看着苏流苑,如同香脆鸭脚在自己眼前一般。 苏流苑哑然失笑:“如果要吃香脆鸭脚,找个时间我带你去吃不就是了!”她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了!吃这点美食的钱还是有的。 “那、那……”小元急切地又翻开一张信笺,说,“那么小姐,吴公子的约不去也就算了,这位范公子可是邀了小姐一起去天桓寺赏荷,范公子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呢!好多人都抢着结识他呢!” “如果是赏荷,咱们府里就有。你都说了范公子是风流人物,那么你家小姐我一闺中小姐去赴他的约又算什么呢?” 小元还是不甘心:“还有这个还有这个!宁府千金邀请小姐去宁府品花茶,宁小姐一手茶艺也是无人能及的,而且又这么诚心诚意地邀请了小姐,同为女子的小姐你不去,这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小元说得很有道理。”苏流苑停顿了一下,见小元眨巴着大眼看着自己,不由得微微一笑,“但是小元你看看她邀请的人中还有谁。” 小元一愣,低头查看了起来,不一会儿她的脸就僵硬了起来。连正在看书的沈言都好奇地凑上前,疑惑地问:“都有谁?” “涵王妃、卫小姐……”小元全身如同打蔫了的茄子般,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嘴巴嘟起。 苏流苑伸出手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子,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粗心大意!” “小姐……奴婢错了……”小元委屈地说道。 就算再无知,她也知道,如果小姐赴了这个宁小姐的约,那么小姐就真的愚蠢至极了!宁小姐、涵王妃和卫小姐都发了信笺邀请小姐,可是小姐却独独赴了宁小姐的约,这岂不是如同扇了另外两人的耳光吗? 苏流苑淡淡道:“你明白就好。” 沈言突然问:“小姐,如果是谢公子邀请小姐,小姐会去吗?” 话一问出,室内安静只有窗外不停叫着“知了”的蝉。 “不去。”最终,苏流苑还是冷静地蹦出两字,但是转眼似又想到什么,补充道,“至少不能光明正大地去见他。” 她的话音刚落,窗外就响起一个戏谑声。 “哦?那么流苑想如何见微行呢?” 长目微敛,黑衣衫底白玉带,乌发飞扬印着日光,飞舞了起来。 谢微行的出现总能让苏流苑感叹半天。其实这男人没有自己大哥苏浣清的温润如玉,也没有王浈的俊美妖孽,更没有三皇子乐诃的英姿俊朗,可是偏偏有种无形的压力让人忽视不了他。 “谢公子难道就这么喜欢不请自来?”苏流苑暗讽道。 谢微行挑眉笑道:“你不是说不能光明正大地见我吗?既然如此,不如就让微行主动送上门来。” “那我还真是荣幸之至!”苏流苑撇撇嘴,说,“谢公子今天来难道是送银子来的?” 谢微行见苏流苑根本没有要客气地招呼自己坐下的意思,他只好自己寻了一把椅子,自己坐了下来,一旁的小元早就双眼冒红心,乐颠颠地沏好一杯茶端到他手上了,悠悠浅尝了一口,才眯眼感叹道:“果然是好茶,皇上对你真是大方!” 苏流苑瞪着小元,似乎质问小元为什么拿皇帝赏赐给自己的云雾茶拿出来泡。后者俏皮地弯了弯眉眼,无辜地低下头,快速地退出了书房,一同离开的还有依依不舍的沈言。 “说吧,你来这里到底干嘛来了!”她才不信谢微行来她这里只是为了喝茶! 谢微行淡笑一声,道:“你越来越心急了。” “有吗?”苏流苑不以为然。 谢微行勾起嘴角,问道:“这几天你这小院子应该热闹不少吧?” “嗯?”苏流苑不明所以地应了声。 谢微行似有所指地问:“你就打算这样躲着?” “喔,那么依谢公子所见,我该怎么办呢?” 谢微行不语,两人视线空中交织着…… 最终还是苏流苑退了一步,她无奈道:“谢公子说吧,又要和我打什么赌?” 谢微行好久都没有现在这样开怀过了,眉目如流云,目光精锐,道:“知我者,流苑也。” 苏流苑暗自白了眼,却懒得再理他。谢微行也不在意,继续说,“其实微行只是想和流苑做个小小的交易罢了。” “说来听听。”跟眼前这个男人说话,苏流苑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 谢微行扫了眼守在门外的沈言,淡淡说道:“我曾经说过,这个沈言是我需要保护的一个人,虽然他现在并没有危险,只是留在你身边,总是不大好的,兴许还会给你带来一些麻烦。所以微行想带走沈言。” 苏流苑听后惊讶地站起身,犹豫道:“还有谁要对他不利?那个人不是已经……” 谢微行锐利的眼神扫向苏流苑,将她接下来的话打断:“有些事,你知道得越多,就会越危险。这个你应该明白的。” “明白……呵呵——”苏流苑失笑,可是眼里却没有半丝笑意。 沈言被买下来时,她确实没有想过要留他一辈子,但是她没有想到沈言身上竟然还有秘密,而且分开的时间竟然会来得这样快! ------------ 第三十四章 娇态 曲迟院里,沈言倔强地站在那里,手里面捏着的,是他想要请教苏流苑的问题。可是话还没有说,就听到自己要被谢微行带走的消息。 他的心里,既欢喜着,又很纠结着。 和苏流苑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他知道她与别的小姐不一样。他年纪虽小,认识的女子却也不少,可是那些女子都是表面上一副贵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模样,暗地里却对下人们又打又骂的,完全不把他们当人看。 而这个小姐虽然对他和小元也是主仆有序,但是他从来就没有见过她责备过小元和自己一次。自己虽然被她买下成了奴仆,但自己从没有尽过一个做奴仆的本份,她也不在意。最让他又惊又喜的,是她帮自己掩藏身份,教导自己学习,那日甚至还为了自己和三小姐闹翻…… 沈言心下翻腾了许久,呆呆抬起眼望去。 谢公子和小姐就站在自己面前,等着自己作出决定,是走还是留。其实他根本就无从选择,留在苏流苑身边,自己迟早会给她带来灾祸。 想到这里,沈言缓缓吐出一口郁气,眼神坚定:“我跟谢公子一起走。” 听到他的话,苏流苑反而更轻松了,他留在自己身边,自己又没有能力保护好他,现在谢微行能够接走他,那是沈言最好的去处了。 沈言的行李只有一个包裹,扛上就跟着谢微行带来的一个精擞老翁离开了。虽然只是匆匆一撇,苏流苑还是察觉出了那个老翁看到沈言那一刹那的惊喜。她心底不禁微微疑惑——他是什么人? 谢微行侧头看着身边凝眉沉思的女子,微微一笑:“舍不得了?” “我能知道他以后会怎么样吗?”苏流苑不理会他的打趣,只是冷然地问到。 “我如何会知晓他的以后?他的以后只握在他自己手上。” 苏流苑不再说话,转头回了屋子。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学武?女子及笄之前也算是一段练武的好时机。”谢微行眼神追随着那个有些别扭的人,朗声问。 因为这句话,苏流苑终于停下脚步,回过头,眼睛清明地看着他:“明天!” **** 苏流苑原本以为谢微行只是随口应承下来的,却没有想到他真的会教自己,想到这里,她脚步轻快了起来。 现在只是卯时刚过,大概在五点左右,天只是刚刚亮堂起来,路边已有一些摊点正在开张。“明天卯时茶店见。” 瞪着眼前紧闭着的大门,苏流苑想起昨天谢微行说的这句话。 “小姐,你站在这里有事吗?”这时一个路人出声问道。 “没事,谢谢。”苏流苑回头笑着回答。 等那个路人离开后,苏流苑寻着当时出来时的回忆,绕到了后门,只不过,后门也是紧紧关闭着的。但是后门的旁边有一棵树,树枝已经伸到了内院了。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干脆点的衣裤,虽然并没现代的那种衣裤方便,但是爬棵树还是可以的。 爬到树叉那里,她需要越到墙头去,可是望着这一段距离,她心底没谱。 “原来你在这里!”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让苏流苑一时没有防备,刚刚探出的脚轻轻一滑,整个人失了重心,就要摔落。紧紧闭起着眼睛,许久准备好屁股开花的苏流苑觉察出耳边的一丝笑意。 “放我下来。”苏流苑睁开眼,瞪着戏谑地看着自己的谢微行,脸上不禁浮现一抹红,别过了头去。 谢微行挑眉,手上一松。 “啊——”苏流苑痛呼出声。 这家伙确实放下了自己,可是他竟然直接手上一松,就把自己扔到了地上! “呵——你瞪着我做什么?不是你让我放你下来的吗?” 谢微行暗自偷笑着。这女子明明十五岁不到,可是每次见她,都是一副老成得跟快入土的老婆婆一样,让他真是又气又好笑,于是忍不住起了逗逗她的心思。看着她此时因恼羞成怒而红着的脸蛋,这样的娇态,可是难得一见啊! 情不自禁地,谢微行心情大好。 “算了!”苏流苑冷冷一哼,大大方方在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 谢微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把折扇,看到苏流苑的举动,不禁以扇掩唇,笑道:“真是没个小姐模样!” 苏流苑仰起头淡道:“彼此彼此。” “微行从不在乎世人看法。”“啪”地一声,折扇打开,只见扇面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微”字。 苏流苑撇了撇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谢微行今天只是教了一些内力的入门修炼方法,生涩难懂的文字,也许普通的十四岁少女会十分难以理解,只是,对于现在的苏流苑来说,却比那些厚厚的管理理论要好得多。 “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意外了。” 收回手中的剑,谢微行讶然看着她,眼神中的流光异彩让苏流苑微微红了红脸,其实说到底也只是因为自己拥有的灵魂不一样而已。 “明天这个时候还来这里练吗?” 谢微行望了望后门边从墙外探进来的枝条,笑道:“你确定明天你可以成功翻越进来?” 提起这个,苏流苑就有些着恼地说:“难道这里就没有人守着?非得让我爬进来?” 一声轻笑从谢微行嘴角溢出:“自然是……有的。”他见苏流苑就要质问自己,又接口道,“你不敲门,谁知道你想进来?” “……” 有生以来,这是苏流苑的第一次无语。 因为身边少了沈言,苏流苑顿时觉得冷清不少,连小元也变得寡言起来。本来每天上午都会在书房里面给沈言上课的,现在他走了,苏流苑闲得就只好练武。 谢微行这些天教给她的,都是一些很基础的内力修行。每次练完,苏流苑都会出一身的汗,但是整个人却是神清气爽。 今天她刚从书房走出来,小元看到她惊讶了一下,脱口道:“小姐!你最近怎么好像变了很多?” 苏流苑愣了愣,摸摸脸:“有吗?” 小元睁着大眼,连连点头。 “哦,应该是保养得宜吧。”小元眨了眨眼,不明所以。苏流苑越过她问,“你刚才去了哪里?” 听苏流苑提起,小元这才手舞足蹈地讲开了:“小姐,奴婢刚才从前院经过时,听到一些姐姐们正在那里说悄悄话!你猜这是怎么回事?” 苏流苑见她这样给自己卖乖,不禁笑了笑:“怎么回事?” p:裸奔啦,弱弱滴求票票支持…… ------------ 第三十五章 别扭 “今天三小姐四小姐从宫中出来时,竟然碰到了睦靖世子!” 小元似乎想到什么,掩唇偷笑起来,那一双大眼眯成弯弯的月牙,一看就知道她在幸灾乐祸中。 苏流苑很少看到这样的小元,于是好奇道:“睦靖世子是什么人?” “小姐!你怎么连睦靖世子都不知道呢!”小元惊声叫到,可是叫过之后才反应过来,苏流苑不记得任何事情了,只好解释,“睦靖世子是睦靖侯的儿子,而睦靖侯是咱们南齐唯一的外姓王。” 苏流苑这才明白过来:“他们发生什么事了?” “嘻嘻,”小元又偷偷乐了一个,“那睦靖世子可是咱们京城出了名的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公子呢!” 苏流苑双眼微眯,勾唇一笑:“难道他调戏了三小姐四小姐?” 小元连忙重重地点头,眼睛里的意思就好像说:小姐你真厉害!小姐你一定也在偷偷高兴着! “后来又怎么样了呢?”苏流苑脸上却并没有露出小元预料中开心的表情。 小元有些失落道:“唉,后来谢公子出现了!” 苏流苑的左眼皮不禁一跳,道:“他……救了她们?” “是啊,谢公子刚好经过,就解了她们的围。而且……”小元偷偷看了眼苏流苑的脸色,有些犹犹豫豫地说,“四小姐还上了谢公子的车辆,说是有事要与谢公子说……”说完这些话,小元蓦地感觉到周身冷了几分。 苏流苑心下一阵的烦躁,不经意地皱了皱眉:“是吗?我有些累了,帮我准备一桶热汤,我要沐浴。” “啊?好……” 小元离开,苏流苑才舒出一口气,从身上取出那支珊瑚钗,盯着它良久,叹了口气,眼神茫然。 翌日,苏流苑低着头来到茶店后院时,谢微行还没有来。她缓步走向石阶,旋身坐下。 谢微行悄然来到这里时,看到的便是一身穿精简浅绿色衣裳的少女凝眉盯着一处,洒脱地坐在爬满青苔的石阶上,她身后斑驳的木门完全没有突兀,反而是和谐地与她融合。这样的画面让谢微行的平稳跳动的心错乱了一下,他想移开目光,可是却不由已…… 苏流苑不知坐了多久,偶一抬头,眼神撞进一束幽深似古潭的眼眸中,心跳的节奏忽的一快,愣在了那里。 “等了许久?”谢微行轻轻笑着问,好似不愿打破这种平衡。 苏流苑闻言,摇摇头:“没有。”说罢站了起来,笑道问,“今天学什么?” 整整一早上,谢微行越发地感觉出苏流苑今天的不对劲。 “手出七寸!”一把拍扇“啪”地一声打在苏流苑一剑扫出的手上。 苏流苑吃痛地脸上一抽,却依旧咬牙没叫出声。 谢微行叹了口气,说:“习武之人最忌三心二意,你这样,还想不想学?” “学!”苏流苑咬咬唇,吸了口气,吐出一字。 谢微行无奈地从她手中取过剑,说:“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心绪不宁,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的口气很温柔,让苏流苑微微感觉别扭,然而眼前马上就浮现出苏明珠钻进他马车的情景,就算没亲眼见到过,那副情景却异常清晰! 谢微行望着突然沉下脸、冷然后退一步的女子,疑惑地眨了眨眼。 “没事。既然今天学完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苏流苑垂下眼盯着地上某一处,平静说道。 谢微行正要伸手拦下,可是看到她决绝的背影,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 “这到底是怎么了……”待她离开后,他才喃喃道。 流云阁。书房内。 少靖看着自己的主子就忍不住想翻白眼,已经一个时辰了,他就没见过他家公子动过分毫,干脆点个穴让他永远保持这姿态好了!当然,他是有这心没这胆的…… 其实谢微行只是不知道该去做什么,躺在小榻上,一边看书(虽然并没有看进去),一边思考一些问题…… “主子,暗影递来了消息。” 暗影偷偷溜进来,看到谢微行这副模样,不敢打扰,所以找了少靖跟自己背着手对掌,最终少靖输了。暗影得意地将消息塞到他手中,十分傲娇地看着少靖打破这一室的静默。 谢微行闻言,缓缓回神,修长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低低应了声:“嗯?” “回主子,刚送回来的消息,大理国进攻南齐的原因已查明。”说罢,少靖将手中的消息交到谢微行手中。 接过那张纸条,谢微行微微扫了眼,神色一正,脸上闪过一丝凝重。 **** 南齐最热闹的街道,不是平坦宽阔的子午大街,更不是达官显贵聚集的孝露大街,而是红颜未老、丝竹不绝的金缕河畔。 金缕河是从济水分流过去的一条的河流,垂柳依依,美不胜收。但是比起金缕河畔的美景,这河畔所隐藏着的南齐各地云集的美人,更让金缕河畔闻名诸国。自古美人多娇、英雄气短,金缕河畔的是是非非也从来没有断绝过。 如果有外地人来要问金缕河畔美人最多、最温柔的花楼是哪一所,十人里就会有三人说怡红别院,有三人会说沥颜倌。怡红别院女子容颜绝丽,各有风采。而沥颜倌的女子则妩媚多情,寻欢求乐的人多一些。 然而不论是怡红别院还是沥颜倌,都比不上金缕楼。 关于金缕楼,民间曾有歌谣唱道: “金缕河畔金缕楼, 金缕楼里无人忧; 无人忧,梦入阁, 金一斗,银一斗; 半钱不露装腰兜。” 歌谣说的,正是金缕楼这个巨大的销金库。 金缕楼里的姑娘比不上怡红别院里的漂亮,也比不上沥颜倌的妩媚,但是花样却是最多的。每五天,金缕楼就会有一场风采别致的演出,每三天就会有三位姑娘赛艺,赛艺的形式也是多种多样的,让人期待不已。 除了这些姑娘卖力的演出,最重要的,却是这金缕楼里别样的赌钱方式,这也让金缕楼成为金缕河畔最著名的青楼。 苏流苑会来这里,不是因为好奇,她完全只是因为心情不畅,随意走到金缕河畔的。 而她今天又恰好穿的是男装,这样一个豆芽般的身体,一路走来,还真没哪个人看出她是个原装的姑娘。 “哟,哪里来的稚子!小模样还长得不赖,要不要姐姐陪陪你啊?” 正低着头的苏流苑冷不丁被一只纤细的手拉住,一个柔媚的声音闯进她耳中。打了个冷颤,苏流苑想也不想地甩了开来。 “哈哈哈,竟然还害羞了!” “蔷薇,你也太急色了吧?这么小的娃娃你也不放过!” “娃娃才好呢!总好过某些无情无义的男人!” “呵呵呵……” 跑开老远,那些嘻笑的声音还如影随形着,苏流苑停下脚步,才发现自己身在何处。 ------------ 第三十六章 青楼 此时天色已经全暗淡下来了,月娘初上,浆声灯影处,伴着丝竹,有莺声燕语正呢喃着。有布衣素面的人,也有身着绫罗锦缎的人,还有那些纱衣半透的少女…… 这种蒙蒙胧胧的情景,竟然让苏流苑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来。 “小少爷,您也来寻欢啊?” 苏流苑看得迷茫,冷不妨被一声吴侬软语惊醒。定睛看去,只见门口石阶上站着一个手持美人扇的青衫少女,她正掩唇眯眯笑着,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苏流苑。 这句话让苏流苑有些手足无措,只得傻傻站在那里。 “呵呵——青衣,你又在那儿偷什么懒了?”这时又一个持着美人扇面的浅紫深衣的女子走了出来,低低嗔道。 原来石阶上的少女叫青衣,名字跟她倒挺配的。苏流苑暗自想着。 青衣回首答道:“紫衣姐姐你可又冤枉我了,我可是正经地在招揽客人呢!” “哦?可招到什么?”紫衣已经注意到呆呆站在石阶下的苏流苑了,话虽是对青衣说的,可是眼神却绕着苏流苑转了兜儿。 青衣嘻嘻一笑,纤手勾上苏流苑的手肘,娇笑一声:“少爷,瞧您该是第一回上咱们怡红别院罢?不如,就让青衣给您带个路?” 苏流苑一时不察,被青衣挽了个稳儿,被她连拉带扯地往怡红别院里走。 怡红别院?这几个字怎么这样熟悉?苏流苑疑惑地想着。 “少爷,青衣也算是咱们别院里出色的姑娘了,您尽管进院儿吧!她定不会让您失望的。”经过紫衣身旁,只听到她柔声笑语着对她说道。 “青衣呐——你可算是出现了!” 苏流苑刚一进门,就一阵香气扑面而来,顿时熏得她差点窒息。 青衣往前踏出一步,挡在苏流苑面前,道:“莲姐姐,我可不就在这儿吗?找我做甚?” “妈妈正四处找你呢!”莲丫头周身扑着浓郁的花香,青丝高高挽成了个发髻,大大的杏眼瞪着青衣,手里的美人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青衣嘟嚷道:“不去,我还要侍候客人呢!”说着,让开一步,露出身后男装打扮的苏流苑,扬了扬下巴,骄傲道:“看见了吧!” 莲丫头这才发现苏流苑的存在,杏眼顿时瞪圆了,脱口道:“哟!青衣长本事了啊!”说罢似乎察觉出苏流苑的年龄,又是一眯,笑嘻嘻地说,“少爷,您可知晓这儿是哪儿?” 苏流苑本想甩手出去的,只是现在被青衣拖着,而且现在的自己已经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她皱皱眉:“怡红别院。” “那您可知,进院得交入门费?”苏流苑微微一愣,莲丫头顿时注意到了:“少爷若是忘记带了,不如下次再来?咱们院里的姑娘会一直在这儿等着您的。” 莲丫头这话说得既含蓄又大胆,苏流苑扫了眼身旁正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的青衣,心下一动:“这里的进门费是多少?在下初来乍道,确实不太懂这些。” 莲丫头闻言,眼睛里闪过诧异,但最终还是客气地回答:“不多,五两银子便可。” 苏流苑点点头,从腰上摘下钱袋,倒出五两碎银,递给莲丫头:“现在我可以呆在这里了吗?” “当然!”莲丫头弯了弯眉眼。 待莲丫头离开后,青衣满脸的兴奋:“少爷,走吧!” “嗯。” 苏流苑被青衣带到一处雅室。 雅室里只有三面画壁,与门相对的那一面是悬空的,凭栏望去,可以瞧见一楼的大厅的全面貌,果然是个好位置! 坐下之后,青衣一边沏着茶,一边对她道:“少爷,刚才乍一看见您时,您似乎心情不快,不知可否告诉青衣?” 苏流苑笑笑道:“只是一些琐事罢了,不足为提。” 青衣眼光流转,旋身坐在她身边,侧着头问:“少爷,不妨就让青衣猜上一猜,不知可好?” 微微一笑,苏流苑点了点头。 “看少爷身着与举止,想必也非寒门子弟,出身定是不俗。所以少爷心中所烦之事,不该是衣食住行,应该是人与人之间的杂事吧?” 闻言,苏流苑这才正眼打量跟前的青衣。 黑白分明的眸子,圆大透亮,隐隐印出苏流苑还未长开的小脸。微微嘟起的樱桃小嘴与浅浅的酒窝相映成趣。真是个耐看的小美人儿! 苏流苑浅浅一笑:“青衣真是心思剔透。” “嘻嘻,哪有嘛!院里的姐姐们都说青衣还是个长不大的女娃子!”青衣不好意思地笑眯了眼,两只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 “哐——”青衣话音刚落,大厅就响起一声锣。 青衣跳了起来,讶然一叫:“哎呀!我忘了今天的日子了,青衣该去后台啦!” “怎么了?”苏流苑见她面色有异,连忙问道。 青衣这才不好意思解释起来:“今日青衣被妈妈安排一起帮助新来的姐姐上台开脸的,如今我竟忘了这回事,难怪刚才莲姐姐说妈妈找我!” “那你现在赶紧去吧!”苏流苑望了望楼下,大厅已经坐满了不少的人。 “少爷,那一会儿青衣表演完了,再来陪您吧!”青衣提起裙边急急往外走去,人已经出去了,声音还飘至耳中。 苏流苑凭栏向一楼望去,只见台上半透明的幕布垂落,印出一窈窕倩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玲珑有致的身姿却能勾起观看者的无限遐想。须臾,一串悦耳的丝竹之音不知从何处缓缓流泻出来,飘飘曳曳,牵引着众人的心神也随之沉浮。幕布上的影子,如同一抹幽灵,在夜深人静时,忘情地嬉戏着。 这不禁让苏流苑想起现代时看过的杨丽萍的舞蹈,她没想到在这异时空里,竟然也能看到。这多少让苏流苑感觉到窝心。 就在客人们看得如痴如醉的时候,怡红别院的门口却响起一阵喧哗声。不一会儿,门外就进来一个行人。 带头的却是一个长得妖孽非凡的男人!他洁白的额上隐约有一颗美人痣,许是被修饰过,看得并不清楚。他眉角微挑,狭长的凤目尤为惊艳;轻披在身的锦衣摇曳坠地,带出一串“沙沙”的响声。 即使一路上不少人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却始终是一副轻哂的表情,旁若无人地坐在宾客席的第一排。 台上的舞姿并没有被他所打扰,连一丝的停顿都没有。 ------------ 第三十七章 竞拍 隐隐约约的有一个女声伴着舞步随着乐曲,轻轻柔柔地飘至众人的耳中,又将所有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待最后的音符落下时,众人还沉浸在刚刚那场如泣如诉的声音中,久久的没回过神来…… 不知道谁带的头,掌声响起后,幕布缓缓拉开,露出一张绝色的脸蛋。没有王湄的冷艳,也没有陆尘霞的玉润,却自有一股磊落风流。 还有一个人,自旁边缓步上台,笑意盈盈地看着台下的客人。 苏流苑看清这个人后,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听到“怡红别院”四个字时,会觉得耳熟了。因为此人正是自己买沈言时,遇到的狄妈妈。 “哟,狄妈妈,你这又是哪儿挖到的宝啊?” 狄妈妈还没有说话,台下就有人跟着起哄了。起哄的人,头戴巾帽,一身素色长衫,手里拿着把拍扇。面目秀气,有几分书生气质。 “左公子安好,这如雀姑娘可不是我挖到的,像她这样的美人,我上哪儿找去呐?”狄妈妈摇着团扇,连嗔带娇的对那人说道。 “狄妈妈,你说说这姑娘起价是多少?”这时,另一个满身肥肉的男子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狄妈妈一听这话,眼睛眯起一条缝,笑道:“不多不多,起价一百两!” “呵——狄妈妈,你这还不多呢?”狄妈妈话一落下,顿时有人不满地说闹到。 “一百两够本公子买个美人回去了!”说这话的人,正是刚才不耐烦的人,此人名叫黄志,家里三代经商,是京城有名的富家少爷。 “黄志,你如果不舍得下本,你倒是别来啊!”说话的正是左文斌。 “哼,本少爷啥都没有,但就是有银子!狄妈妈你也不用再问别人了,这个美人,本少爷今晚要了!” 黄志的弱点正是经不起激。而一直跟他过不去的左文斌很明显,就抓住了他的这个弱点。两人自打认识,矛盾就从没停止过。这倒是跟家族有些关系了。 黄家和左家都是南齐的皇商,但是两家因为经营布匹这一项,所以皇宫每次来采办时,黄家和左家都是竞争最激烈的两家。除去这一个矛盾,黄志还看不惯左文斌一个满身铜臭味的人整日里舞文弄墨,而左文斌也看不惯黄志整天的游手好闲。 “哼,臭显摆!”左文斌嘴一撇。 “多谢黄公子看重咱们如雀姑娘,其他爷可还要加价的?”狄妈妈并没有因为黄志的这句话而欣喜怒狂。 “黄志,你难道就忘了前日黄老爷子给你的教训了?”一个灰色锦衣的年轻男子笑着打趣道。 黄志眉头一皱,回头怒瞪着那个锦衣男子:“谁说我爹教训我了?哪个狗犊子的乱嚼舌根?给本少爷滚出来!”只是待他看清了对方是谁后,黄志不由得一愣,连忙讨好地笑道,“原来是隋少爷啊!隋少爷也是来看美人的?” 旁边的人一听这人竟然是隋家少爷,纷纷转头望去,皆是一脸的惊讶与好奇。 后者却视若无睹,朗笑一声,放下手中杯盏:“在下只是来看热闹的。” 隋棠生得丰神俊朗,那一笑连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妖孽男也回过头打量了眼。 “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黄志放下心来,幸好他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不然他回去又有得训了。 狄妈妈眼波在众人身上兜了圈,最终稳稳地落在隋棠身上,扭身上前,娇笑道:“隋少爷今日竟然莅临怡红别院,狄媛真是不胜荣幸!” 隋棠笑笑:“妈妈客气了。” “隋少爷若要什么需要,尽管跟狄媛说一声,这怡红别院别的没有,侍候人的功夫倒是不错的……” 狄妈妈虽是徐娘半老,却是风韵犹存,直到现在也还受众多恩客的追宠。只见她盈盈娇笑一声,蹭上隋棠,那半拢的衣衫也因为她这一动,更是泻露了大片雪白的肌肤,引来旁边一阵的口水吞咽声。 隋棠对狄媛的投怀送抱了无痕迹地避了避,微笑着说:“那么隋棠在此就先谢过狄妈妈了。” 狄媛在青楼里已经磨成人精了,自然是看出了隋棠的心思,便笑着道:“隋少爷不必客气~” “狄妈妈!你那美人的开苞夜到底还卖不卖啊?”有人见隋棠美人送怀都不在意,便有些吃味地嚷嚷道。 “狄媛开门做生意的,有银子不赚,那狄媛还不喝西北风去?刚才黄少爷说要包下如雀姑娘,只是咱们这种地方,一向都是只认银子不认人的!还是照往常一般,价高者得美人!” 那个如雀一直都盈盈立在台上,眼神落在脚尖那一处,没有看向任何人,脸上的表情也是极淡,没有被拍卖的痛苦,也没有因为成为炙手可热的美人而窃喜,只是很平静地立在那里。就算自己被狄妈妈货物一样地来交易,她也没有变一丝神色。 苏流苑娥眉微蹙,这古代的女人还真是一点社会地位都没有啊!如果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像台下的如雀那样的平静了。 “我出一百五十两!” 苏流苑沉思的时候,已经有人报价了。 “两百两!”一个驼背老头扬声喊到。 “哼,你们报吧报吧!本公子就等着你们最后那个人!”黄志鼻孔朝天,满不在乎地看着那些报价的人。 “是吗?那么我出五百两!”左文斌闻言,立马就报了个数。 “左文斌,要是老子不要了,你倒是拿出五百两来啊!”黄志讽刺到。 左文斌却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我左文斌可不像某个人,出尔反尔,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却要打肿脸来充胖子!” “你!”黄志双目圆瞪,一口气憋地胸腔不得出来。 “左公子出价五百两。”狄妈妈适时地出声提醒众人。 “老子出一千两!”黄志吐出一口恶气吼到。 狄妈妈笑眯眯地说:“黄公子真是怜香惜玉,体贴咱们如雀啊!” “左文斌,你倒是吱声啊!”黄志得意地撇了眼隔了他两个座位的左文斌道。 左文斌却只是笑笑,并没答话。 “黄公子一千两一次。”狄妈妈的声音柔缓,双眼眯起,望着那大厅的恩客。 “看来这美人还是要落到黄志手里了!”台下有人感叹一声。 “我看这黄志这回回去又少不了被黄老爷子训了!”旁边有人窃窃笑道。 “黄公子一千两两次!” 黄志听到这个声音,心里隐隐有些肉疼,一千两啊!要是被老爹知道了,还不打断他的腿!前几天才刚训完他,这一回,他更是一下子就去了一千两…… “黄公子一千两……” “慢着!” 一声轻语传出,阻止了狄妈妈最后的一次定价。 ------------ 第三十八章 赎身 “这位公子,请问您要报价吗?”狄妈妈看着妖孽男,眼神中的意味不明,却是欣喜居多。 “买下那女人需要多少?”妖孽男凤眉轻扬,问道。 台上一直低垂着头的如雀这才抬起头看过去,美目里带着一丝的忧虑。 狄妈妈团扇摇了摇,扭着身子上前,笑道:“哟,原来爷是想买下如雀啊!” “废话少说,多少银子!” 说话的是跟在妖孽男身边的抱剑男子。许是因为妖孽男太过引人注目的风姿,倒让人忘记他身旁同样出色的男子了。 狄妈妈愣了一愣,随即笑着说:“照咱们院里的规矩,开苞夜买下新人必须当场付清一千两黄金。” “呵——黄金!” “一个美人竟要这么多!” “一千两黄金啊!” “……” 狄妈妈的话刚一落下,四周就响起了一阵的惊叹声,一个美人竟然得一百两黄金…… “嗯?一千两黄金?”妖孽男双眼促眯,眼神扫过如雀,“一千两的开苞,一千两的黄金赎身,果然是个好价钱!” 台上的人影身子忽然抖了抖,轻咬下唇,如雀坚定地抬头道:“公子既然不愿意买,那就请离开吧!” “你倒是有骨气!只可惜,用错了地方!”妖孽男站了起来,背过双手,轻蔑地说道。 狄妈妈见两人销烟渐起,连忙笑嗔着说:“如雀一直都是个有性子的人,公子别介意。若是公子真心喜欢如雀,不如就先拍下她的初夜,共度良宵。” 妖孽男撇了眼狄妈妈,却没有回答她,而是对身后抱剑男子说:“一千两黄金。” 抱剑男子也不多说,从怀里拿出一叠的银票,全部塞到狄妈妈的手里,道:“你数数够不够。” 那一瞬间,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两人。一千两黄金啊!一两黄金就是十两白银,而一千两黄金就是白银一万两!一个妓子,就算再美,也不值一万两银子啊! 如雀缓缓走上前:“妈妈,一千两的黄金就将如雀卖了,妈妈真觉得值吗?” 正数着银票的狄妈妈手上一顿,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身旁的妖孽男抢去了话头:“怎么?你还不乐意被我带走了?” 如雀脸色一变,低下了头。 看这两人,明明就是认识的! 黄志忽然大笑了起来,身上的肥肉也因为这个笑而抖动了起来:“哈哈哈哈,小美人不乐意,自己还倒贴上去,还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闻言,妖孽男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长袖动了动。 “嗷!” 黄志还没笑完,脸部突然剧烈抽搐,瞳孔放大,瞪着那妖孽男,发黑的嘴唇颤颤地张了张,“嘭”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左文斌跳了起来,惊恐地瞪着地上的人,坐在黄志身旁的人也都跳了开去。 “啊——” “杀人啦!” 一些胆小的女人不禁尖叫起来,连带着一些客人也都四散开来,都逃命去了,场上顿时乱作一团。 狄妈妈心惊地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黄志,极力压下心底的惊慌,镇定道:“大家不要慌!” “少爷少爷!”家丁摇晃着黄志的身子,眼底恐惧,连带着声音都变了调。 “阿承!快去请大夫!”狄妈妈大声对龟奴阿承说道。 如雀见客人都跑开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正犹豫间,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回过头,一张秀气的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愣了愣就要说话,那人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别开口,随后就拉着自己随着人流往外面挤去。 如雀被这个陌生人七拐八拐地绕出了怡红别院。看着眼前的分岔路,苏流苑毫不犹豫选择了右手边那一条。因为她前世听朋友说过,如果遇到分岔路口,确定不了哪一条时,走右边那条十有八九是错不了的。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c “就到这儿吧。”苏流苑松开手里的人,回头对如雀说道。 如雀打量着眼前的人,疑惑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要紧,趁他们现在还没追上来,你还是快逃吧。” 如雀却笑了起来,她笑起来时,两颊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煞是好看。 苏流苑愣愣的看着她的笑,就在此时,嘈杂的声音离两人越来越近了。苏流苑侧头看去,愁容满面:“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叹了口气,对如雀说:“看来我还真救不了你。” 如雀却还是笑着不说话。 苏流苑有些犹豫地说:“难道……你不想逃?” “不。不是不想逃,而是我逃不了。”如雀轻轻摇摇头,回答到。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人发现了她们两个。 “找到了!她在这里!” 苏流苑眼眸深深地看着如雀果断地回头朝那些人走去,一时心乱如麻。 她在决定带她出来时就想过自己能不能真正救出她来,只不过她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她就已经付出了行动。而结果,也显而易见了。 “如雀!你知不知道私逃出院会有什么后果?”狄妈妈怒目指着她的额头质问道。 如雀缓缓一笑:“妈妈不是决定了将我卖出去了吗?那又何必来问我后果不后果?” 狄妈妈被她这话一噎,说不出话来了。 “狄妈妈——”这时远处一个声音高喊着。 狄妈妈烦躁地回头怒道:“鬼吼什么!老娘就在这里!” 于是扯着如雀,一路碎碎念念地骂着回去,也不知道是骂那个高喊的人还是骂如雀。 不远处一直观察着两人的苏流苑,见狄妈妈语言虽然严厉,却并没有真正对如雀做什么,便放下心来。 回到后,妖孽男两人还正襟坐在那里,而黄志则被人搬走了。 狄妈妈笑容满面地对妖孽男道:“真是让两位久等了,如雀现在已经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公子可以带走了。” “哼!”抱剑男看着如雀,冷冷一哼。别人没看到,他可是看得清楚,这如雀明明是跟着一个小白脸跑的! “哟,你怎么不跑了?我还想着亲自去跟你玩玩呢!”妖孽男凤眉带笑,眼底却无半丝笑意。 如雀面色不改:“那还真让公子失望了,如雀已经回来了。” “不急不急,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玩!”说完,妖孽男狠狠一甩手,转身朝门外走去。 抱剑男瞪着如雀,没好气道:“走吧!” 如雀对狄妈妈微微一躬,道:“多谢妈妈这几日对如雀的照顾,如雀先走一步了。” 狄妈妈笑眯眯的,点头道:“跟着新主子了,可别再像刚才那样任性了。你的东西我已经叫绿衣帮你收拾好了,拿去吧。” 如雀接过包裹,道了声“多谢”,转身也跟着离开了。 p:求推荐票啊啊啊啊啊~ ------------ 第三十九章 反讥 月色幽幽,南齐最热闹的金缕河畔开始沉静下来。 狄妈妈遣退身边的莲丫头,独自来到后院,那里已经有一个人等候在那里了。 “主子。”平时八面一代玲珑的狄妈妈此时却轻声细语着,收敛了身上所有的锋芒。 坐在石凳上的谢微行懒懒地看了眼狄妈妈,道:“她被那人带走了?” “回主子,是。”狄妈妈欲言又止地偷偷看了看他。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谢微行淡淡一笑。 狄妈妈沉思片刻,道:“主子,近日大理国连连犯我南齐,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他们?” 狄妈妈说的“他们”指的却是刚才买下如雀的恩客,像狄妈妈这种迎来送往这么些年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个恩客的不一般,又因为有主子的吩咐,所以一早就查清楚了这个人的真正身份。 “我何时管过这些大国之间的事?他们要打,随他们打去,我们只管做好我们的事就行。”谢微行神情随意。 狄妈妈一愣,明白过来,也笑道:“是,狄媛愚钝了。” “唔。”谢微行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狄媛见他手中正把玩着的一个小小事物,定睛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竟然是一支女子的发钗!心下暗自疑惑,她可没听说主子对哪家小姐有意啊?只有前几日听说苏府的明珠小姐找过她家主子,难道主子真的跟她勾搭上了?狄媛马上又否定了,不对,主子从来都不喜欢这种表里不一的女子。那苏明珠暗地里做的事,别人不清楚,难道她还不知道吗? “听说今日青衣那丫头拉了一个恩客?”谢微行神色莫测地突然问道。 狄妈妈的思绪被他拉回,答道:“是。”心里又不禁嘀咕着:主子好好的怎么关心起院里的人来了? “嗯,好。”谢微行语焉不详的点点头,站了起来,道,“你下去吧。” 狄妈欠了欠身,离开院子时,回头望去,谢微行的人影已不在。 不几日,“怡红别院抢走金缕楼艺妓如雀,开苞之夜就被神秘美男子赎身消失”的消息传遍了京城各个角落。 当这则消息传到苏流苑耳中时,她已经快把那晚误入青楼的事给当作梦一场忘记了。再次提起,她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像着那个有着浅浅酒窝的女子现在怎么样了。然而这也仅仅只是想一想罢了,那一晚,她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力量的渺小。仅仅是带一个人离开而已,竟然连千米也没逃出就被人追上来了! 于是她回来之后,更加没日没夜地练功,只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她的异样,连谢微行都发觉出了,他疑惑,却也更细心地指导她。 “小姐小姐!”小元急急忙忙地从院外跑进来,门也没敲,就这样莽莽撞撞地闯了进来。 正提着笔写字的苏流苑不禁皱紧了眉头,低斥一声:“吵嚷着什么?” 这个小元,自从皇上赏赐了苏流苑之后,越发地得意起来了。这也不怪她,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苏世荣发觉皇帝对她这个五千金似乎很重视,于是将曲迟苑重新改造了许多,还添置了很多新家俱,两人在府里的日子也比以前好上许多。然后最终的结果就是,小元在府里越发地傲娇起来了…… “小姐,不好啦!三小姐四小姐带着姆妈来了!”小元急急解释道。 苏流苑闻言,手中毛笔轻轻滞了滞,一滴墨水落下,“啪”地一声四渐而开。 “知道了。”苏流苑盯着那一滴墨,心里为这一幅字暗暗道了声可惜。 小元嘴巴一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五妹在里面吗?” 房外响起一声柔和的声音,正是苏明珠在呼唤。苏流苑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笔,看来今天没个安宁了。 “三姐四姐请稍等。”说罢,看了眼小元,示意她去招呼一下。 小元沏好茶时,苏流苑才姗姗来迟。 苏明玉重重地将茶杯往桌上一放,不无讽刺地说:“哟,五妹现在的身份到底是不一样了,连出来见我们都这么大架子呢!” “不敢,怎么说,你们也是我的三姐四姐,就算我救过皇上的命,也不敢不来见两位姐姐。”苏流苑语气淡淡,看也不看两人一眼。 “哼!”苏明玉见她打蛇上杆,不由得心中郁气。 苏明珠打量了眼眼前的苏流苑,感觉她比以前似乎不一样了。眼波流转间,笑道:“五妹妹想必是在忙,三姐该是错怪她了。” 苏明玉和苏流苑两人都未答话,气氛突然冷了起来,苏明珠尴尬了一下,随即说:“五妹妹,我们这次来,主要是因为二姐想请你进宫一趟。” “进宫?”苏流苑疑惑道,“进宫做什么?”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苏明珠摇了摇头。 苏流苑沉默了片刻,问:“有没有说什么时候?” “明日。” 苏明玉见苏流苑面露难色,不由得讽道:“二姐能够叫你进宫陪陪她,那是你的荣幸了,你进了宫,可别丢了咱们苏府的面子!” “苏府的面子从来就不在我手里,三姐四姐号称琴舞双绝,你们才是苏府的门面,三姐你说不是吗?” 听得此话,苏明玉苏明珠主仆三人脸色皆是大变,苏明玉更是气愤地站了起来,却被苏明珠拉住。 苏流苑承认自己是故意的,她用赏花会上明玉明珠第一轮就落败的事情来讽刺她们两个,这无异于是一把利剑将两人的光环全部打碎! 看着眼前淡笑着,一脸无害的苏流苑,苏明珠缓缓起身,说:“五妹对我们的偏见如此深,我们也无话可说。” “哪里哪里,流苑只是很佩服三姐四姐的舞艺琴艺罢了。”但是对你们两个人的为人……那还是算了吧,提都懒得提。 姆妈见自己家的两个小姐都吃了暗亏,不禁插口说:“五小姐,三小姐四小姐怎么说都是苏府的嫡女,你这样无礼,难道是想吃家法吗?” 苏流苑毫不怀疑若是从前,这个姆妈一定一定不会说这话,而是直接付诸于行动!现在她倒有些庆幸皇帝对自己的赏赐了。 她无辜地看着几人,眨了眨眼:“不知道流苑哪里无礼了?” “你、你真不要脸!”苏明玉还暗自佩服着姆妈的老练呢,却没有想到苏流苑竟然这样无赖! 苏流苑眉一挑,讥诮地说:“我的脸一直都在,怎么会不要呢?难道是三姐的脸不要了?” 一旁安静立在那里的小元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姆妈怒目而视:“你个小蹄子!笑什么笑!” 小元立马捂住嘴,大眼委屈地眨了眨,低下了头。 苏流苑撇了眼,说:“我的丫环难道连笑的权利也没有了?这里可是我苏流苑的地盘!我的丫环,还轮不到你来骂!” 姆妈被她这一厉声所吓,倒吸一口气:“只是一个奴婢罢了!” “别忘了你也只是个奴才!” “五小姐!”姆妈闻言,气极地昂首挺胸,声音哄亮地说道,“老身来到这苏府时,你还没有出世呢!在这苏府里,就连老爷夫人,也都客气地称我一声于姆妈!五小姐这样贬低了老身的身份,却不知五小姐又将老爷夫人置于何地!” 字字咬牙切齿,恨不能将苏流苑撕吞入肚。然而后者却依旧淡笑如风:“姆妈的身份自然是高,只是流苑想问问,姆妈的户籍上又是印着什么字呢?” 声音轻得像是随时要被风吹跑,但是听在于姆妈耳里,却比任何刀剑还要锋刃! “五妹妹,于姆妈毕竟是咱们府里的老人了,你又何必拿话来刺她呢?”苏明珠轻轻皱眉,插话道。 苏流苑把玩着垂在胸前的发丝,状似无意地说:“老人不老人的我不知道,但是我一惯坚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你别太得意了!”苏明玉半天憋出一句。 苏明珠也说:“五妹,我们也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帮二姐传声话而已。” “嗯?那么话已经带到了?” 苏明珠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说:“话已带到。五妹到时可别忘记了。” “知道了,小元送客。” 送苏明玉苏明珠三人离开后,小元忙凑上来,说:“小姐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满眼的崇拜,又让苏流苑想起哈巴狗来了…… “有什么厉害的?”苏流苑忍下捏她的冲动,伸手弹了下小元的额头。 “以前的小姐只有被欺负的份,哪里敢这样跟她们说话!”小元又开始细数着苏流苑的前身了…… “停!”苏流苑揉了揉额头,对如同定格了的小元说,“明天我就要进宫了,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些想想对策?” 小元闻言眨了眨眼,说:“小姐,进宫又没有什么危险,为什么要想对策?” “你觉得没有危险?”苏流苑斜了她一眼,自从沈言走后,小元的神经又开始脱节了。 小元虽然有些不经事,但是听到苏流苑的这声反问还是明白了一些,嘟嚷着说:“小姐明明知道小元笨嘛……小言在时还好,现在小言……” 话说到后面越来越低,小元最终低下了头,抹着眼睛。苏流苑风状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小言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 第四十章 暗潮(打滚求收藏啦~) 谢微行得知苏流苑要进宫,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便提出他带她去,苏流苑略略思索了会儿点头答应。有人带路,她应该会少走些弯路。 南齐的皇宫和苏流苑印象中的不大一样,青瓦白墙,但依然透出股威严,令人生畏。 “谢公子。”一个公公看到谢微行,恭敬地弯腰行礼。 谢微行轻点了下头,对那公公说道:“这是倩妃娘娘要见的苏小姐,她头一次进宫,还要麻烦德公公带一下路。” “谢公子客气了,能为谢公子苏小姐效劳,小德子欣喜不尽。” “嗯,苏小姐,微行就送到这儿了。”谢微行转头对身旁的苏流苑说。 “多谢。”苏流苑对他微曲了曲膝,说道。 谢微行看了看苏流苑,眼里意味不明:“办完手中事,我就去接你。” 苏流苑闻言怔了怔,胡乱点了点头。 “苏小姐请随奴才来。”正沉思间,谢微行已经离开,德公公两手交握恭敬地对她道。 苏流苑笑笑:“有劳德公公了。” 处处雕楼画栋、花香习习,然而对于这些美景,苏流苑连眼神也没斜一下。如此素质,倒是让带路的德公公心里暗赞一声。近段时间,苏家一直没露面的五小姐以花会第一、奇异剑术而迅速声名雀起,他本以为是虚有其名,如今看她的举止风姿,果非池中物。 少顷,两人就来到一座高悬“千秋殿”三个大金字的宫殿前,德公公转身对苏流苑道:“苏小姐请稍后。” 苏流苑点点头。 只见德公公走到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宫女面前,低声对她说了几句话,那宫女抬头看了眼苏流苑,便转身进去了。 “苏小姐,娘娘正在等着您,请随奴婢进殿。”没过多久那宫女就出来了,对正驻立在门口的苏流苑道。 苏流苑与那宫女稍一点头便转头对德公公道:“多谢德公公带路。” “应该的。”德公公低头轻声回答。 南齐现在的后妃制度与初唐时的有些相似,都是一后三妃,但是三妃的封号却是由皇帝随口赐下,所以没有固定的封号。就如苏流倩,皇帝则直接封她为倩妃。三妃下设有九嫔,分别是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九嫔下还有二十七世妇,世妇之下有八十一御妻,御妻之下还有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等等,这些加起来虽然没有三千但是百来人还是足数的。 前段时间的宫变闹得人心惶惶,后妃之中也多有碎语闲言,但是在这种风口浪尖上,人人自危,所以都不敢随便乱嚼舌根。只是谁是下一任的皇后倒成了后妃之中最为关注的问题了。 “倩妃姐姐,依本宫看,皇上对您可算是顶好的了。”头带蓝色钿花的郭捷妤对倩妃讨好地笑道。 “是啊,郭捷妤妹妹这话说得极对的。上次的赏花会,皇上谁也不带,偏生带了倩妃姐姐,可见疼姐姐疼得很。”昭仪细眼微抬,眼光盈盈地笑看着倩妃。 另一身着鹅黄大袖衫的修媛站了起来,莺声说:“如今废后已疯,皇上却迟迟不提另立之事,姐姐自己也是懒人一个,如此处事,必是便宜了他人!” 修媛的话音落下,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着倩妃。 坐在上座的倩妃至始至终,都是淡淡笑着,并未插口。此时见她们都望着自己,只得开口道:“多谢各位妹妹关心。不过此事皇上自有其想法,何况立后乃是大事,本宫亦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也要看是否出了力!”修媛见倩妃这样不温不火的,心里有些气怨。 倩妃淡淡扫了眼修媛,眼光如水,笑姿妩媚:“修媛认为本宫未曾出力?” 大家一愣,相互对视了眼。修媛大喜:“姐姐?!” 倩妃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姐姐……可是因为那一宫?”昭仪转眼看向西南方向。 倩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哼,狐媚侍人!”一直不怎么开口的张美人冷哼一声。 倩妃凤眉轻蹙,道:“张美人此话以后倒要少说些了,省得落人口实。” 张美人轻轻咬了咬下唇,低下了头。 昭仪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但很快便掩饰了过去:“依本宫看来,要论相貌,在这么多姐妹之中,无一人能及姐姐之容。论才,就算过了五年,姐姐之才更是无人能及的。” “昭仪姐姐说得是。”郭捷妤连忙点头赞同道。 倩妃闻言似乎想起什么,脸上笼上轻愁,摇头低叹一声:“可惜,红颜有时尽,青丝终成雪啊……” 这时,一宫女轻步走至她耳旁,俏声说了几句话,倩妃一扫愁容,露出一丝兴味的笑,轻轻点了点头。 那宫女转身急步离开。 “你们都听说了近日京城的三大才女了吗?”倩妃忽然出声问。 修仪杏眼一瞪,说:“自然是知道一些的。王家小姐一支剑舞独占群芳,陆家神奇绣艺引来彩蝶纷飞,更让人惊讶的还要属姐姐的娘家的五妹,算术高超,就连百里先生都惊为天人!” “姐姐不提本宫倒是忘了,从来只见苏三小姐苏四小姐来看姐姐,却从未听说苏家竟还有一位五小姐,姐姐,何时让我们一睹芳容啊?”昭仪连忙笑道。 倩妃亦是一笑:“不急,她就来了。” 果然,倩妃的话音一落,一个长而细锐的声音高喊:“苏府五千金进殿——” 众女诧异望去,只见一个浅淡的身影缓步走进殿中,浅绿色襦裙包裹着如玉的肌肤,身后一地光彩衬得她通体莹亮,使那一张未长开的小脸越发地夺目。 “苏府五女苏流苑叩见倩妃娘娘,倩妃娘娘万福金安!各位娘娘吉祥如意!”双手交握至于右腰,低头微曲着膝,苏流苑盯着地上某点,面无表情地喊道。 这个时空的行礼方式跟她印象中差不多,除开大礼,一般都是行这种常礼。 “流苑怎么如此生疏了?快快起来罢!”倩妃起身,走下玉阶,扶起苏流苑。 修仪凑上来,满脸好奇地打量着她,说:“瞧这小模样长得还真是标致!” 昭仪也是一双利眼扫向苏流苑,笑道:“嗯,虽与倩妃姐姐不大相像,却独有一种风情。” “模样确实俊俏,”张美人目光一转,掩唇轻笑着说,“就是不如明玉明珠两位小姐明艳。” 倩妃挑了挑眉,说:“张美人不觉着流苑与明玉明珠各有千秋?”说罢拉着苏流苑往自己的座位走去,并不管张美人的回答。 苏流苑顺从地被倩妃带着坐下,只听倩妃温柔道:“许久不曾见过流苑了,隔了这么些天再见面,你倒像长大了许多!” “流苑本来就是正在长身子,娘娘觉得变化大也是平常。” 倩妃点点头:“说得也是。苏府都还好吗?”自从宫变之后,她就一直担心苏府的安全,毕竟自己父亲也曾暗中参与过一些,如果苏府倒了,那她这个位置也别想平稳了。 “府里都还好。” “嗯,那便好。”两人就算再亲近,有外人在场,有一些话题也不好提起。 昭仪与倩妃一向交往密切,自然是看出她的心事,站起身,笑着说:“在姐姐宫里一坐竟然过了这么久,本宫还有些要事,就先别过姐姐了。” 倩妃轻轻含笑点了点头。 “昭仪姐姐等等——”修媛见状连忙唤到,转身对倩妃道了声别也跟着出去了。 张美人和郭捷妤两人对视一眼,也纷纷起身告别离开。 殿里就只剩下苏流苑和倩妃两人了。 苏流苑从请完安后就一直沉默着。倩妃不说话,她也没有这个打算先开口。望着眼前一直低垂着头的五妹,倩妃扫了眼身旁的两个侍女,两人随即知趣地退下。 “大哥最近在做什么?” 苏流苑微微一愣,她没有想到倩妃最先问的会是苏浣清,轻轻拧了拧眉,才说:“流苑最近很少看到他,所以不知道大哥在做什么。” “哦?”倩妃双眼骤然眯紧,锐利一闪而过,“那流苑最近都在做什么?” “看一些书籍打发时光。”这些话,苏流苑一早就已有了准备的。总不可能说出自己最近在忙着练剑吧? 倩妃似乎对她很好奇:“都看些什么书呢?” “一些闲书罢了。” “明年你就及笄了,爹爹有没有说过给你再请位夫子?” 苏流苑摇摇头:“没有。” “那怎么行?” “流苑倒认为,女子认得几个大字便可。何况,流苑更喜欢剑术。” 倩妃闪过一丝轻蔑,很快掩饰过去:“原来如此,外间传闻你的剑术甚是奇异,是从哪里学来的?” “是这样的,流苑有日贪玩,偶遇一位道姑,她说我有缘,因此才传了些剑术给我。其实都是些花架子,那天若不是谢公子及时赶到,想必流苑就不能见到二姐了。”苏流苑状似心有余悸地说道。 倩妃盯着她良久,才缓声笑道:“身为女子,不必如何厉害,打打杀杀的,交给男人去做便是。以往后还是多学些知识,所幸,你算术大才,以后掌管起家事来,也省去许多弯弯绕绕。” “二姐说得是。”苏流苑见倩妃没再深究下去,暗中松了口气。 ------------ 第四十一章 生疑 倩妃所住的宫殿名叫千秋殿,位于皇帝寝宫的东北角。 这里正好位于皇帝寝宫长生殿与皇后的凤栖宫之间,与千秋殿相对着的是虹妃所住的万春殿。虽然两妃在**的位置仅仅低于皇后,然而相对于三妃之中最受宠的珍妃来说,却要差上一些。 皇帝如果要宠后妃,必须经过凤栖宫。所以每当皇帝去后妃中某一人的宫殿里的话,就必须经过凤栖宫,而皇后如果够精明,就一定不会错失稳住皇帝这一机会。皇帝被拦截,后妃失了见皇帝的机会,再美,也经不起这一次次的错过。 然而有一处宫殿却是例外,那就是沁和殿。 沁和殿位于皇帝寝宫的左边,也就是凤栖凤以及后妃们所住的西南边。历来只有最受宠的妃子才能入住在那里,而现在,那里住着的就是珍妃。 然而皇帝对珍妃的态度却很奇怪,因为皇帝从来不会去珍妃宫里过夜,而珍妃也不能走出沁和殿半步。别的妃子如果要去拜访她,就要先经过凤栖宫和长生殿。照规矩,后妃去长生殿必须皇上特许或者持有令牌的。这样一来,珍妃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每天独守这冷冷清清的沁和殿。 李皇后被废了之后,后妃们都好奇着皇帝是不是立珍妃为后。可是皇帝一直都没有动作,依旧照往常一般,他这种奇怪的态度让很多人都摸不着头脑。 倩妃,也是其中之一。 “五年前我进宫时,流苑才到我胸口那样高,如今却是亭亭立玉的小美人了!若不是那日花会介绍了是你,只怕我都认不出来了!” 苏流苑语气平平地说:“二姐说笑了。” “你啊,在我面前还谦虚呐?”倩妃忽然掩唇笑道。 苏流苑悄悄抬眼看了眼倩妃,她真的很美,一举一动,都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妩媚,怎样都让人生厌不起来。 “二姐……”苏流苑哑然,只得假装害羞地低下了头。 此时将近辰时末了,不知不觉中,苏流苑在这里已经呆了一个小时! 倩妃不经意道:“对了,五妹还记得安姨娘走时,可有交给妹妹什么东西?” 苏流苑怔了怔,心中警铃却大响,不露声色地问:“娘亲?”见倩妃点点头,便道,“那时我虽然还小,但并不记得娘亲给过我什么东西。” 倩妃凤眉蹙了蹙,沉默起来。苏流苑也没再说话,诺大个殿里,只听得远处微风轻拂着树叶的“沙沙”声。 “娘娘、娘娘——”正在这时,一声急促的腿步声传来,人未见,声音倒先传了进来。 倩妃不悦地低斥道:“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娘娘,皇上来了!”宫女对倩妃的喝斥声却并不在意,急忙辨解到。 倩妃“咻”地一下站了起来,果然,一个尖细而拖沓的声音破空而来:“皇——上——驾——到——” 须臾,一明黄身影大踏步走进,朗声笑道:“倩妃,听闻你新近研制了些桂花茶,不知朕可有福气尝上一尝啊?” “皇上万岁!”倩妃拖了一礼,起身回道,“臣妾的,便是皇上的,皇上能看上臣妾的桂花茶,那才是臣妾的福气。” “嗯?茶在哪儿呢?”皇上假装四处张望着,待目光触及一旁的浅绿色身影时,顿了一顿,问,“原来倩妃有客人,这模样倒眼熟得很……” 苏流苑虽然不愿跪拜,只是入乡随俗,况且自己性命捏在人家手里,自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倩妃波光流转,娇嗔一笑:“皇上怎么连苏五妹都不记晓了?” “瞧朕这记性!”皇帝忽而一拍自己头脑,说,“真是老了啊,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你快快起来吧!” “皇上,请用茶。”这边说着话来,倩妃早已一个眼神命身边侍女沏好了桂花茶,双手奉至皇帝面前。 皇帝落坐后,慢悠悠地打开杯盏,顿时浓香漫遍整个大殿。他浅尝了一口,享受地眯起了双眼,感叹道:“倩妃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皇上若是喜欢,臣妾愿天天沏给皇上喝。” 皇帝哈哈一笑却未回话,抬头扫了眼尽力将自己变成隐形人的苏流苑,若无其事道:“倩妃怎么会突然招苏五女进宫了?” “自从上次花会一别,臣妾已经许久未见流苑了,因此昨日特意吩咐明玉明珠交待要流苑进宫陪陪臣妾。” 皇帝听后点点头,抬头看向殿中的人影:“苏流苑?” “臣女在。”苏流苑连忙应到。 “朕一直想问问你的剑术是如何而来的?” 苏流苑不慌不忙地回答道:“臣女小时偶遇一道姑,她见臣女与她有缘,便教习了一些剑术,只可惜臣女愚钝,只学了些皮毛,才使那日让歹人惊吓了皇上。” “道姑?”倩妃喃喃重复了遍。 “不论如何,你都救了朕一命了。” 倩妃笑了笑,说:“皇上,想必这一切皆是命中注定的。只是不知那位神通的道姑如今身在何处了,流苑知道吗?” “这个流苑就不知晓了。”一个虚构出来的人物,让她去哪里找? 皇帝也关心地问:“那么你能想起那人相貌吗?” 苏流苑心里一咯噔,假装回忆了一下,面露沉重地摇摇头说:“如果是努力回忆一下,也许可以画出来。” 倩妃立即接口说:“要不要请宫里的画师来?” “倩妃说得是,那道姑想必是得道高人,如果能够找到她,朕一定重重有赏!” 苏流苑有些郁卒,她上哪儿去找这样一个道姑去?“这个……” “流苑用心回想一下吧!”倩妃打断苏流苑刚出口的话。 苏流苑疑惑地看了眼倩妃,只见她正别有深意地对着自己笑…… 最终,她还是被逼着构思出一个虚无的人来。因着这时空的画,都是一些毛笔白描,结合她所说的一些大众化的特点,画了几十张,没一张满意的。 “不如让流苑自己来画吧!”画师的画技是没问题的,只不过,他画的人物,只怕没一天就能找到一大把。她还是自己动手,至少做起手脚来,也更方便些。 皇帝惊讶道:“你自己画?” “正是。” ******* 看着跟在宫女们身后的三人,苏流苑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他们怎么都来了? “父皇(皇上)万岁!” 三殿下也正是如今的太子殿下及谢微行,还有一个让她十分惊讶的人——隋棠!苏流苑不担心他会认出自己,因为那天她根本没有在众人眼前露脸,他应该没有注意到自己。 “皇上,可否给臣女思考的空间?”苏流苑面无表情地对皇帝说。 皇帝怔了怔,随即笑道:“原来是人太多,给你压力了!哈哈哈哈,罢了,就准你到隔壁画吧!” “谢皇上恩准!” 苏流苑踏出千秋殿,暗自舒了口气,面对那么多有色眼睛,她还真有些压力了。只是那个隋棠是谁?乐诃、谢微行、隋棠三人说是过来给倩妃请安的,然而她怎么看,都像是来看她的……还有皇上明明没有想要教自己剑术的人的信息,为什么倩妃偏偏步步紧逼着自己拿出证据来呢?她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苏小姐,已磨好了墨。”一宫女轻声提醒她道。 苏流苑回神,点头说:“好的,谢谢。” 那宫女一愣,再看去时,苏流苑已经走向了案桌。 毛笔写字、毛笔画画,对安虞来说,都不陌生,陌生的是,她现在是苏流苑,一个连笔也不常握的人,她要怎么样掌握好这一个度呢?思来想去,她又释然了,就算他们怀疑又怎么样,自己确实就是苏流苑! 想到此,她让宫女准备好各种干净的毛笔和颜料,虽然颜料只有简单的三色:红、绿、蓝。但是行内人都知道,这是色彩学上的三原色,有了这三种颜色,经过合理调配,想要的颜色都可以信手拈来。 画里的人,宽额、标准的观音嘴唇角上翘,鼻头略瘦却很清晰,仪容端压雍容、恬静清高,一派和善的风采。然而最显目的,却是右翼边的小痣。 画风干后,宫女将画呈上,皇帝扫了一眼,满脸惊讶难掩。 “这……” 苏流苑依旧垂着头,恭敬道:“回皇上,这正是教流苑剑法的道姑。” 倩妃见皇帝神色有异,好奇地凑了上去。 “咦?流苑,这是你画的?” 乐诃和谢微行隋棠三人不禁对视了眼,乐诃俊眉一挑问:“父皇怎么了?” “你们看看罢!”皇帝将手中的画布递给乐诃。 谢微行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诧异地转向苏流苑。 被几人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苏流苑心惶惶的,难道是自己画的人物正好撞上某位大人物?还是说自己画技差到不堪入目?后一个原因绝对不可能出现,那么大可能就是前一个原因了…… “以前怎么未曾听闻苏小姐的画?”问出这话的是隋棠。 皇帝也看向苏流苑。 被点到名的苏流苑只好硬着头皮说:“因平时鲜少出府,何况小女子的画也差强人意……” “如果苏小姐的画都叫差强人意了,那这天下间便再无人敢自称画师了。”隋棠紧紧盯着苏流苑的身影说道。 ------------ 第四十二章 无影 苏流苑并非没有被人夸过,只是单单是一个人物彩绘而已,能看出自己的水平来吗?她不由得恭敬道:“多谢先生抬举,只是这顶高帽流苑怕是戴不了的。” 话一出口,就有个人轻笑出声:“隋兄,看来苏小姐还不知你是谁呢!”谢微行拍了拍隋棠的肩膀,眼睛却看向苏流苑。那风华济霁月的眸子里,暗流涌动,令苏流苑慌乱转移了目光。他淡淡一笑,对她介绍道,“隋家世代书香,隋家的子弟,更是人才斐然,只眼前这一位隋世孙,便是南齐最有名的画师。他说的话,流苑觉得还当不起吗?” 苏流苑惊愕地看了看惰棠,后者一副“让你看”的表情。 “哈哈,隋先生,你这南齐画圣看来有待考究啊!”皇帝朗声长笑。 隋棠含笑爽快地说:“隋棠惭愧!” 苏流苑听他们这样说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眼前的这人竟然是南齐的第一画师!看来自己还真成了只井底之蛙啊! 乐诃上前一步,说:“父皇,这画中人,需要派人去找吗?” 苏流苑低着头,表情淡淡,心里却是一紧。这个乐诃,就不能省点心吗?! “嗯,你去负责吧!”皇帝含笑点头。 自从花会宫变之后,皇帝和乐诃的关系总算正常了起来,只是皇帝每每见到乐诃那张脸,都会怔怔然好一会儿,透过他那张脸,似乎在寻找什么。 从皇宫出来,苏流苑就一直低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谢微行、隋棠两人身后。 “谢兄,隋某有事先走一步了!”隋棠拱手对谢微行说。 谢微行点头说:“告辞。” 隋棠应了声,望了望低着头的苏流苑,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隋棠的背影,谢微行侧头对苏流苑说:“你有心事?” 苏流苑愣了愣,缓缓摇头说:“没有。”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谢微行拉起她的手,二话不说,带着她跨上马,往城外飞奔而去。疾风之中,苏流苑被惊吓出声的尖叫飘向远方…… 一路狂奔,苏流苑每每想坐直了身子不那么暧昧地依靠身后的男人,然而次次都被抛得向后倒去。两人的发丝随风轻扬,纠缠在了一起。大概跑了一刻钟,狂奔的马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谢微行下了马,伸出宽大修长的手,笑道:“不想下来看看吗?” 苏流苑鬼使神差般,递出了自己的手,交握时,仍感觉到如上一次般,微微的凉意,却让她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的熟悉。心神微荡,再回神时,自己已被他扶下了马。 她抬头放眼望去,一派绿意丛生,鸢草纷飞,白鹭在空中交颈嬉戏,印着湛蓝的苍穹,如画如诗。 “好美啊!”苏流苑睁大着眼睛,着迷地往前走去,喃喃叹道。 谢微行悠着步子跟在她身后,眯起眼,笑道:“喜欢这里吗?” 苏流苑点点头,回首眉眼弯弯,重重地回答:“嗯!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小时不高兴了,离家出时无意发现的。”谢微行说得平淡,但苏流苑却听出了其中的沉重。仅仅只是不高兴就离家出走吗? 但是她没有再深究下去:“那你的运气也不错了!” 谢微行笑笑没回话。 一阵清风徐来,淡淡的香草气息缠绕着两人,苏流苑忽然回头询问道:“你有听说过某种轻功是可以草上飞行、踏雪无痕的吗?” 谢微行微怔,沉吟良久后摇了摇头:“有这样厉害的轻功吗?据我所知,这世上最厉害的,也就是飘影术了,飘若浮影。但是要论草上飞行踏雪而无痕迹,只能说我孤陋寡闻未听说过了!” “你会飘影术吗?”苏流苑忽然问。 谢微行挑眉笑道:“你想学吗?” 苏流苑莞尔一笑:“你会教,我就会学!” 如画美景就这样被两人抛诸脑后。 “飘影术共分七级,最简直的入门为赤足。赤足就是比寻常人跑得要快一些,气息也更绵长。相对于赤足来说,迅足就足以与猛虎一较高下了。但是迅足比悬足又要弱一些,当今之世,悬足者人数最多,因为到这一级别,都会遇到一个小坎,即现影。奔若离弦之箭,如现其影,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比现影要快的,是疾影,疾风厉影,能与风相媲,能达这一级的,可算是有所大成的了。第六级就是飘影,飘若浮影,不可捉摸。然武之一行,讲究的便是无招胜有招,这飘影术,也说的是无影胜过有影。” “你现在到了哪种程度?”苏流苑听后,疑惑地问道。 谢微行一顿,侧头一笑:“你要看看?” 苏流苑正要开口答,面前人影一晃,谢微行顿时不见了人影,她眨了眨眼,好半天,才憋出肚里的话:“要……” “如何?看出哪一级了吗?”冷不丁身后一声轻笑。 “无影?现在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会?” 谢微行长衫掀起,席地而坐,笑着说:“不知道。” 苏流苑心中大惊,没有想到谢微行这样厉害!见他坐下,忙推了推他,说:“你不是说教我飘影术吗?怎么又坐下了?” “急什么?先休息一下,我带你出来,是来谈风花雪月的。”略略顿了会儿,又关心地问道,“刚才在宫里,娘娘没有为难你吧?”谢微行顺势拉起她的手,微微一扯,将她扯下,两人并肩坐在矮坡上。 “娘娘怎么会为难我?再怎么说,她也还是我的二姐。” “那就好。”谢微行侧头淡淡说道。 分手时,谢微行嘱咐她第二天早一些到茶店。苏流苑还疑惑了一下,但很快又想明白了,他这是要教她飘影术。果然,谢微行第二天开始就教了她飘影术,但是因为起步较晚,进步缓慢,苏流苑只好回到苏府后,自己独自练习。 时间就在这种忙忙碌碌中一晃而过。 这一日,小元兴冲冲地捏着个东西跑进书房,大咧咧地喊道:“小姐,你猜这回是谁送来的请谏?” 放下手中的笔,苏流苑一把抢过她手里面的请谏,说:“猜对有奖吗?” 小元嘟嚷了下,说:“小姐,这一回,你该去会一会了吧?” 打开请谏,只见一面印着王湄两个大金烫字,眉头一皱,说:“她怎么会送请谏来?仆人还在吗?” “在在,小姐,是不是一口回绝了她去?”小元期盼地看着自己。 苏流苑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下,无奈地说:“你还真是拒绝起了瘾啊?告诉她,本小姐到时定会准时到访!” “小姐,别人的都拒绝了,这一回你怎么就答应了呢?难道你不怕树敌吗?”小元哀叫一声,问道。 “这次啊……不一样。”苏流苑眯起眼,看着外间。只怕她再不出去,就真成了全京城闺秀的公敌了。 ------------ 第四十三章 夫人 苏流苑之所以会答应王湄的邀请,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王浈。上一次两人相见,王浈并没有表现出异样的神情来,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谢微行说要帮她查,其实这种事情,只能自己去寻找答案。 王湄是王家受宠的世女,她与她的哥哥王浈一样,都是天之娇子。能够平息那一次的宫变,可以说,王氏兄妹功不可没。除开皇恩隆宠,王浈王湄单凭个人才能,也颇受京城人人追棒的,能够与王家人结交,也成了一个值得骄傲的事。 整理好妆容,苏流苑带着小元出了小院,一抬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五妹。” “奴婢见过大少爷。”小元乖巧地对苏浣清行了个礼。 “大哥!”大概已有半个月没见到苏浣清了,没想到这个时候看到他。“大哥,你怎么回了家?” 苏浣清闻言温和一笑:“是啊,最近南下了一段时间,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说罢打量了眼苏流苑,眼前一亮,问道,“五妹这是要出去?” 她点了点头,应道:“嗯,王家三小姐邀请我过府一叙。” “王小姐?”苏浣清想起那张冷艳的容颜,俊朗的眉头轻轻皱了皱。 “嗯。大哥,你一会儿要去哪里?” “我左右也无事,不如跟你一道过去,正巧,我和王公子是好朋友。” 苏流苑惊讶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王家,下人是认得苏浣清,引了他们一路往王家的主厅而去。王家宅子园林花囿要比苏府的精致贵气些,看得出是花了大力气请能工巧匠设计出来的。 “小姐,王家好大好漂亮啊!”小元凑上前,轻声对苏流苑说道。 苏流苑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苏兄!”这时,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 苏浣清抬头望去,笑道:“浈少,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有恙也盼不得你来瞧上一眼啊!今天是哪一阵风把你吹来的?”王浈细长的眼神采飞扬了起来,看得出他很高兴苏浣清能够来府里。 “难道我就不能来看你的?”苏浣清无奈地笑着说。 “这话你可不用跟我说,我是不会相信的!”说罢突然撇见他身旁的苏流苑,惊讶叫道,“五小姐!” 早见着王浈远远走过来时,苏流苑心又开始隐隐作痛。此时被点了名,没法再当隐形人了,只好站出来,曲腿行礼道:“见过王公子。” “咦,我明白了,妹妹今日约了各家小姐来府赏荷。想必你就是来赴约的!”王浈凤眉轻挑,恍然大悟。 苏流苑轻轻一笑,点点头道:“正是。” 这时一个丫环疾步走了过来,对几人蹲膝行礼道:“见过二少爷,二少爷,三小姐听闻苏小姐到了,因此遣了奴婢过来。” 王浈看了眼苏流苑,笑道:“看三妹急的,苏小姐你快去吧!” “大哥,那我先过去了。”苏流苑点头,抬头对苏浣清道。 竒_書_蛧_W_ω_W_._q_í_δ_U_ω_ǎ_й_g ._℃_c “好。” 苏流苑带着小元跟着那个丫环钻过几道圆月门,穿过几座庭院,来到一条长长的曲廊。曲廊横架在湖上,风乍起,水波漾漾,顿时令人神怡心往。 还未走到终点,就听到一阵古曲随风飘至耳中,苏流苑疑惑地问:“这是你们家小姐弹奏的吗?” “回苏小姐,这应该是陆小姐所奏。”丫环乖巧地回道。 “陆尘霞陆小姐?”苏流苑一愣,问道。 “是的。” 看那请谏上所写,这一次赏荷邀请了许多名媛贵女,只是陆尘霞因为父亲被贬的缘故,她原以为她不会被王湄邀请的,如今一看,似乎是自己错了。 曲廊的尽头是一座台阁,而琴声正是从台阁的楼上传出来的。台阁的门口一左一右守着两名美婢,两人俱是一袭粉红对襟圆领衣,头上挽着双平髻,脸上含笑而不露齿。 守在阁楼门口的丫环见苏流苑,曲膝行礼问:“请问是否苏家五小姐?” “正是。” “请随奴婢来。”说罢,转身往楼上走去。 “慢。”苏流苑摇了摇头,道,“待陆小姐之一曲完了再上去罢!” 几个丫环相互地对视了眼,尔后还是那个引路的丫环站出来说:“妹妹们就照苏小姐说的做吧!” “是。”其余两个丫环点头应道。 虽然阁楼上已经有了十几人或立或坐,但是空间却还是很宽松。上首却不是主人王湄,而是一位头带金步摇,身着牡丹印花锦缎,神情和善的夫人。 而王湄则坐在主座的右下首处,正听着那位夫人品评着陆尘霞的琴。 “都说苏家四小姐的琴艺无双,虽然我此次并未邀请苏四小姐,却邀请了她的妹妹苏五小姐。”说罢眼神转向刚进屋的苏流苑。 苏流苑眉头微微蹙起,请谏上明明写着的是王湄,怎么成了她邀请的了? “小姐,她是王家主母。”正思索间,一个声音轻轻传至耳中,苏流苑心中顿时讶异地侧头看去,然而小元却什么也没动,依旧乖巧地站在自己的身旁。 她略微收敛了下,垂首走了进去,对那夫人盈盈一拜:“流苑给王夫人请安,愿夫人健康长寿。” “呵呵,你我似乎并未见过面,你如何知晓我就是王夫人呢?”王夫人有趣地问道。 苏流苑徐徐说道:“流苑早就曾耳闻过王夫人大名,都说夫人您生得慈眉善目,又是一副菩萨心肠,且喜欢与人交道,为人大方爽朗,各方人士无不对夫人钦佩有嘉,是以流苑猜测您便是王家的当家主母。” “呵呵,听她们讲,你不仅剑术高明,而且算术连百里先生都赞不绝口,却没想到你的口齿也如此的伶俐!”王夫人开怀笑着说。 “夫人过奖。”苏流苑躬身一礼,回道。 这时,王湄走上前,面无表情地一揖,苏流苑连忙扶起她脱口道:“王小姐这可使不得!” “母亲以我的名义给你派发了请谏,我却没有跟你说明,是我不对,这一礼你受得。” 王湄说话时,一张绝尘的容颜依旧是冷冷的,只是她眼神之中的暖意,却被苏流苑捕捉到了。 她还真是个别扭的小姐!苏流苑微微一笑,对她说:“无事。前段时间流苑受的伤近来好了许多,出来与各种小姐认识认识也是好的。” 这样解释,想必在座的其她小姐应该能明白。苏流苑暗想。 “苏妹妹这伤可是因为救皇上的缘故?”陆尘霞走近,打量了眼苏流苑,似乎在瞧她到底哪里受了伤。 ------------ 第四十四章 好戏 此时众女的目光皆集中在苏流苑的身上,有好奇的,有不相信的,也有鄙夷和不屑的。然而她都淡淡一应俱收,微微一笑道:“非也,是流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救圣上才伤到的呢。”陆尘霞很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听闻涵王妃也曾派了请谏邀请苏小姐,却不知道苏小姐是否去了呢?”靠窗坐着的一个小姐站了起来,扬了扬下巴,语气不善道。 苏流苑见她有些面熟,却不大记得起是谁:“能够得到涵王妃如此抬举,流苑也倍感荣幸,只是当时流苑脚上受伤,实在无法赴约,这件事,苏府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作证的。” 有理有据,那个小姐顿时噎了一下。 “呵呵,苏小姐想必是第一次与大家相识,湄儿,你去给她引见则个。”王夫人悠悠地看完好戏,放下茶杯,插口缓和了气氛。 “是,母亲。”王湄微一点头,指着刚才语气不善的小姐,对苏流苑道,“这位是王芸芸小姐。” “哼!”王芸芸将头一扭。 王夫人一见,不悦道:“芸芸!” “是。”王芸芸有些不服气地撅着嘴,不情不愿地应了声。 “这位是魏芷小姐。” 魏芷五官很美,只是组合起来,却只是端正有余,美丽不足了。她对苏流苑微微一笑道:“苏小姐,早就见识过你的《子归》曲子,不知今日你是否准备好了新曲了呢?” 魏芷的话一落,那边的王芸芸便不甘寂寞地说:“芷姐姐说得对,我们可都等着你拿出新的花样来呢!你既然和湄儿姐姐、尘霞姐姐并列为今年花会状元,想必不会太差!” “就是嘛!”与王芸芸相对而坐的另一深衣女子哂笑一番,说道,“连皇上都夸了的呢!” 坐在王湄下首的一名女子闻言,笑着说:“我瞧着,苏小姐怕是害羞,没有见识过我们这等阵仗,胆怯着呢!” “哎呀!梦姐姐,你又不是没有参加过赏花会,那种场面难道还比不过咱们现在?”深衣女子嗔怪地笑道。 “胡说!我家小姐才不是胆儿小!”这时,一直站在苏流苑身后的小元站了出来,不服气地喊道。 王芸芸脸露讽刺:“哟,小丫头,这里可还没轮到你个小小的丫环说话呢!” “就是,看你这么没规没矩的,也不知道丞相府里的丫环是不是都这个样呢!”深衣女捏着手绢轻掩着唇,笑着说。 小元被她们说得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大大的眼睛乎闪乎闪,委屈至极,却又说不出半句话。 一个立于玉兰屏风前的瘦小女子眼神在小元身上打了转,说:“看这小模样长得还挺标致的,苏小姐,不知道这小丫环你是哪儿买到的呢?不如就送给我好了?” 苏流苑的脸色难看至极,胸腔中有气息胡乱撞着想要迸发出来。 王湄察觉她气息,不禁眉头越皱越紧,忽地冷下脸,沉声道:“够了!” 顿时一阵嬉笑声,私语声跑了个干净。 陆尘霞见状,不由得笑道:“好了,姐妹们,苏小姐又没有说不拿出新曲子来,你们还让不让她开口了呢?你说是不是,流苑妹妹?”她转首对苏流苑浅浅一笑。 苏流苑一直冷着眼看着这些人,不管是明明白白对自己鄙视的王芸芸还是暗地里似嘲似讽的陆尘霞,这些就是所谓的名媛贵女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她们就是这个时代受过所谓的高等教育的人。如果自己一直这样低调下去,她们也许会一直将自己踩在脚底。 缓缓吐出一口气,她脸上神情已然挂上一抹冷冷的笑意:“尘霞姐姐说得对。只是一支新曲子罢了,这有何难?只是一些器具还请王夫人能帮一下流苑,只需借七个玉杯子,以及一双银筷即可。“ 陆尘霞眼睛里的得意一闪过而,笑着对王夫人说:“夫人,苏小姐可要让咱们大开眼界了呢!” “苏小姐……只需要这几样东西便可吗?”王夫人刚才一直沉默地看着这些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闹腾,此时见苏流苑终于肯开口了,她有些怀疑地看着她。 “嗯,既然大家想看看流苑在赏花会上的水杯音乐,那么这一回,流苑便再演奏一回吧!”苏流苑眼神坚定地望向王夫人。 王湄深深地看了看她,抬头对王夫人道:“娘亲,让我去准备吧!” “那你快去快回。”王夫人挥了挥手。 不一会儿,王湄便带着三个丫环进来,三人手里面端着的,正是玉杯。 “流苑,我按照上一次,也备下了清水,需要吗?”王湄低声问道。 苏流苑惊讶地看向她,倒不是因为她的唤自己的名字时的亲切感,而是因为没有想到王湄竟然如此细心。她心微微一暖,说:“多谢湄儿姐姐。” 王湄眼里笑意渐深,终未能表现出来。苏流苑为这一刻的流光一闪而无奈,这个王湄难道是个面瘫?连笑也不会么? 将七个玉杯摆放整齐,调整好音色,苏流苑轻轻闭起了眼,合着手中的节拍缓缓低唱了起来: “只为你转身的一个凝视 我就为你祈盼一辈子 只为你无心的一句承诺 我就成了你的影子 幸福为何总是点到为止 想念就从那一天开始 每天仰望你绿色的窗子 无声地呼唤你名字 我是你五百年前失落的莲子 ……” 她的嗓音不像其她少女那般清莹透亮,反带着一丝中性的圆润,配着似泣似诉的歌词,竟是别有一番风情。待唱第二遍时,一个萧声隐约间和了上来,低低沉沉地与玉杯的声音相映成趣。 因为歌词里带着另一时空的记号,苏流苑唱时,微微改动了下。只是唱完之后,她的心略微有些失落。 这是她上初中时,曾读过席幕容的《莲的心事》,后来又无意间发现了同名的曲子,于是念念不忘至今,却没想到现在在这异时空里竟然还能再次提及。 “歌词虽然直白失了含蓄,但其中的意味却令人沉思。”一声轻笑自门口传进,随即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正是王浈。 跟着进来的,正是手里拿着一支吊有金色麦穗的萧的苏浣清。他温润的眸子对上苏流苑惊讶地眼神后,微微点了点头。 “原来浣清也来了啊!刚才那个萧声想必就是你的了?”王夫人眼尖地看着苏浣清,含笑说道。话虽然是问话,语气却是肯定的。 苏浣清忙拱起手对王夫人一拜,道:“浣清打扰王夫人聚会了。” “不妨事不妨事。外界传言笛音三梦的浣清竟然也会萧,呵呵,以前怎么没见你吹过呢?”王夫人撇了眼他手里面的竹萧,疑惑地问。 苏浣清忙道:“伯母见笑了,浣清善笛,萧虽然会一些,却无甚精通,是以很少吹奏。这萧还是刚才在浈少书房里借的呢!” “难怪了。”王夫人微微点头。 此时,一直注意王浈的陆尘霞向他走去,对着他盈盈一拜:“王公子,尘霞多谢王公子救命之恩!” ------------ 第四十五章 质问 王浈皱了皱眉,忽然释然一笑,说道:“陆小姐不必多礼,王浈可受不起啊!” 陆尘霞摇摇头说:“不,若非浈少出言为我父说话,只怕……” 声音隐隐似有哭泣,王浈连忙劝道:“陆小姐,不用担心,徐大人是我南齐国的忠臣良将,皇上定不会如何责怪的,你不必如此担心。”说罢,转移了话题道,“大娘,刚才苏小姐既然已经作了一曲,我们必不能落后了她去。何不让众位小姐都以荷为话题作诗一首?” 苏流苑暗自松了口气,幸好自己刚才已经唱了首关于荷的歌曲,不然的话现在要自己作诗,这诗自己除了抄袭,她还真憋不出半个字来。 正暗自想着,苏浣清凑了上来,低声问她道:“五妹,刚才那支曲子叫什么名?” 苏流苑一愣,道:“《莲的心事》。” “莲的心事?”苏浣清喃喃念着,不知道想到些什么,喟然一叹,不再开口。 这一次的赏荷并无什么你高我低,只是大家凑在一起聊聊天之类,苏流苑不愿呆下去,只好暗示了苏浣清离开,大哥离开,苏流苑自然而然地请辞一起离开。只不过出来后的苏流苑脸色并不大好,原因只有一个——小元。 “说吧,你一直都深藏不露,到底为了什么?”苏流苑冷冷地瞪着小元。 小元惊恐地看着苏流苑,叫嚷道:“小姐……奴婢……奴婢没有啊……”可是苏流苑却并没有搭理她,小元咬了咬唇,只好低声说,“如果小姐是问小元为什么会千里传音,那么小元只能说,小姐,奴、奴婢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是奴婢一直都是小姐的人啊!” “你!”苏流苑问不出来,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良久才平静下来,说,“好,我不逼你,但是你要告诉我,你是不是从来到我身边就有武功的?” 小元不会对自己不利,至少暂时不会,要不然她天天跟着自己,要杀自己早就杀了。现在她想知道的,就是自己的安全还有多少保障。 “真的?!”小元一听苏流苑不追究,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仰起头看着自己,“小姐,放心,只要有小元在,小元绝对不会让小姐出事的!况且小姐不也跟着谢公子习了武吗?小姐如今的水平自保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小元一说完,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还十分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自己一高兴竟然将跟踪苏流苑的事情给捅了出来,真是乌鸦嘴啊! 苏流苑眼眼骤然一眯,看到小元的举动,又不禁缓缓松开,问道:“那么你知道我们买下沈言后,院子里有没有人来呢?” 小元偷偷瞄了眼苏流苑的表情,只见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她咕咕哝哝着好一会儿,才细声答:“知、知道……” “哼,那你这是故意让别人趴在我屋顶上偷看我吃饭睡觉洗澡如厕了?!”苏流苑冷冷地戳着她的额头大声质问道。 “哎呀!小姐,不会啦,那个灰衣大哥没那么猥琐的!”小元跳了起来,捂着额头嘟嘴说。 “是吗?”苏流苑不置可否地应了声,又问,“这也就说明,其实你的武功要比那个人的高?” 小元突然嘿嘿一笑,说:“那是当然!小姐,奴婢平时虽然脑子不大灵活,但是武功是绝对一等一的好!” 看着小元这么王婆卖瓜,苏流苑突然很好奇到底是谁派了这么个古怪的丫环到自己的身边来,难道他们就没有别的人可派了吗?然而这个想法她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 “小元,你背后到底是什么人……”苏流苑突然无悲无喜地看着她喃喃地念了一句,似问她也似问自己。 小元愣了一下,眨了眨眼说:“唔……小姐,以后你会知道的啦!” 苏流苑哂笑一番,也不再纠结。 苏浣清虽然回来了,但是却很少来曲迟苑。小元说苏浣清今天与苏世荣大吵了一架,最终苏浣清生气地一甩手就又离开了。 他们为什么而吵,苏流苑不想去深究,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到底什么时候将银子给我?”苏流苑看着眼前的懒懒散散的男人,问道。 谢微行靠在小榻上,一只手撑在木窗上,眼睛眺望着大街。苏流苑放下手中的茶杯,撇了撇嘴。 “你最近手头很紧吗?”他回头微笑着看着她,直看到她尴尬地移开了视线,才开口问。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说:“你就当我是吧。” “哦?”谢微行坐起了身子,盯着她了许久,才拍了拍手,顿时门外响起了少靖的声音:“公子有何吩咐?” “你去将帐本拿过来。” 外头的少靖一阵迷糊,才应道:“是。” 不一会儿,一本泥黄色的厚厚的帐本递到了苏流苑的面前,谢微行笑着说:“你的银子都在这里面,你确定要一次性取走吗?” 那笑容里面有着苏流苑很熟悉的狡黠,她愣了一下,低下头翻看了几页帐本,发现里面记载的竟然是那一天他与别人下的赌注,而帐本里记录的就是那些赔给他银两的人名与数量,扫了几眼,有几两的,也有几千两的。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数字,苏流苑惊讶地抬头:“你真是个大财主!” 谢微行闻言一笑,说:“可不是么,所以我连看都懒得看了,你自己要多少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你想一次性拿走……”说罢打了眼她,戏谑道,“只怕是叫你的丫环来背也是背不动的。” “嗯,那么就先存在你这里吧!我也不信你堂堂谢家三公子会赖我一个弱女子的帐!”苏流苑合上帐本,亦是一笑说道。 这时大街上一骑飞奔而过,人仰马翻,谢微行抬眼望去,那马匹却是往皇宫方向而去的。他脸色微微阴沉了下,敏感的苏流苑连忙问:“怎么了?” “怕是风雨欲来了……”谢微行的声音低低沉沉,回回绕绕地盘旋在苏流苑的心头。 两人相对而坐,却都是沉默不语。未几,少靖在门外轻轻敲了敲,进来之后扫了眼苏流苑,见谢微行点了头,才开口说:“主子,大理那边传来了消息。” ------------ 第四十六章 风起 p:感谢瑶琳仙静的pk票和打赏,感谢蓝疾月2、紫川青冥的各种打赏,谢谢谢谢~ 少靖的话让正悠闲喝茶的谢微行顿了顿,薄薄的唇轻轻抿了抿,却没开口。少靖偷偷撇了眼自己的主子,知道他眼下并不想听消息,于是垂着头安静地立在那里。 苏流苑本来还想听听他们知道了什么呢,结果他们却不再谈论下去,看样子大概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了。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她沉吟片刻后问道:“对了,你能帮我开个小票,就是能让我随时在钱庄里取到银子的票吗?” 谢微行闻言疑惑地问:“我还未曾听闻有这种票。不过,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倒是可以拿个信物给你。” “也行!”只要方便她取钱,是票还是信物都无所谓。 谢微行从自己腰间取下一只吊坠。那吊坠是圆形的,中间的圆稍大一些,两头稍小。 “主子!”少靖察觉他拿出这个吊坠,察觉他要做的事,不禁惊讶出声。 谢微行并没有理会他,细心地将串在中间的结绳取出,将吊坠交握在手里,大拇指按住一头,巧力一掰,吊坠登时断作两截。而后又将那一截小的,仔细地将断裂处磨得光滑圆润。 苏流苑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虽然疑惑却没有多言。 如此忙活了一阵,谢微行瞧了瞧吊坠,忽然抓过她的左手,一把将那圆形吊坠套进她的拇指上,说:“凭这戒指,你就可以在谢家任何一家店里提取银两了。” “流苑多谢谢公子了。”苏流苑忍下心中的异样,指腹蹭了蹭那戒指,笑着说。 谢微行点点头,将剩下的那截吊坠又仔细地收起。 回苏府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忽然大街上的人依旧很多,苏流苑带着小元抄了近道往苏府而去。 “小姐小心!” 正低头玩弄着拇指上的戒指的苏流苑被小元大力一推,摔在一旁的墙脚下。一抬头,便是一个黑衣蒙面人拿着噌亮的剑向小元刺去。 “唿——” 苏流苑耳边一声剑啸,她连忙往一旁滚了两圈,生生闪开那一剑。稍定下慌乱惊恐的心神,连忙站起,抬起一脚,踢开迅疾而来的第二剑。黑衣人许是没有想到苏流苑能够避开自己这第二剑,微怔了下苏流苑便已闪身至他身边,曲起一脚掠去,黑衣人握剑的手上麻,长剑掉落,苏流苑长袖扫过,卷起长剑,旋身飘至他身后。 “别动!”冷冷一声,然而黑衣人却并不听她话,反手为掌向苏流苑劈去。 苏流苑连忙后退,却没有想到那黑衣人使了一个虚招,趁此机会逃走了! “小姐,你怎么样了?”小元见黑衣人逃走,连忙走上前关心道。 苏流苑摇了摇头,皱着眉看着那些黑衣人逃走的方向,忧心道:“小元,最近我惹了什么人吗?” 小元撇了撇嘴说:“小姐现在连个门都难得出一次,还能惹到什么人?” “罢了,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想来想去,苏流苑长叹一声,对她道。 两主仆回到苏府,立马就被管家叫去了前院大厅。 苏流苑匆匆忙忙地来来到大厅,没想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疑惑地对正中的苏世荣行了礼道:“父亲唤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苏世荣看到她,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然而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 “苏小姐,恭喜了。” 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苏流苑微微一愣,抬眼望去,竟然是李公公。她连忙上前,对他行礼道:“李公公安好,流苑失礼了!” “呵呵呵,苏小姐这礼,咱家可受不得了!”李公公笑容满脸,然而怎么看,都让苏流苑觉得心里毛毛的。 “李公公这次来是……?”苏流苑试探性地看了他。 “苏小姐,请接旨罢!”李公公习惯性地拿出绢布擦拭了下手,站了起来,取出圣旨。 苏流苑连忙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苏府五女苏流苑行端仪雅,温正恭良,淑慎性成……特封为娴雅郡主。大理国云霁王子,闻汝之淑名,特遣使臣前来联姻。朕思虑再三,甚觉二人乃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望汝谨守妇道,扬我南齐之文明,结两国万世之好。钦此!” 苏流苑脸色大变,猛一抬头脱口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小姐,哦不,该叫您郡主了!”李公公捧出圣旨道,“这可是喜事啊,您快些接旨吧!” 苏流苑死死瞪着那圣旨,深深呼吸了几下,闭了闭眼,双手接了下来,站起身道:“公公,我要进宫!” “圣上口谕,郡主如今可是待嫁之身,不能随便出府。”李公公似乎猜料到了苏流苑会这样说,诡异一笑之后道,“不过,几日后,郡主需搬至皇宫,所以如果你想见皇上,那么不如等到那时再见。” 等到那时再见,只怕黄花菜都凉了!苏流苑皱眉道:“可是我连笄也未及啊!” 李公公闻言笑着说:“本朝未及笄便嫁人,也有不少的。” 这一回,苏流苑真的是哑口无言了。 茫然回院子时,碰上苏明玉,她见她一脸的怔忡,不禁讽刺地说:“哼,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连大理王子都勾搭上了!” 苏明珠也是神色莫测地望着她。苏流苑脸上一冷,并未多言,带着小元疾步离开。 李公公人是离开了,可是他却留下了这百名侍卫守在她院子外,不让她踏出半步。小元也被困在院子里团团转,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她已经用过偷溜、撒泼、撒娇等等手段,都无法混出去。 “小姐,你怎么还能这么冷静啊?”看着这门口威武的侍卫,小元绕着苏流苑身边打转,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苏流苑放下圣旨,看了看那些侍卫,说:“不然你还要我怎么办?” “至少小姐该闹啊!”小元眨眨眼,忽然凑上前惊讶地说,“难道小姐希望自己嫁到大理去?” “如果是你,你会吗?”苏流苑反问道。 小元连忙摇头说:“奴婢才不要呢!听说大理的男子很恶毒的,而且大理的女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呢!” “为什么这样说呢?”见小元煞有其事地搬来一张凳子坐在自己身边,她忍不住顺着她问道。 “小姐,难道你不知道吗?咱们南齐向来是才子佳人之乡,民风也较为开放。所以西南边与大理交界处常常通婚,但是对于大理的男子,南齐女子嫁过去之后,往往都要受尽一番辱骂折磨才能赢得对方家人的尊重。而对于大理的女子,南齐男子是又爱又恨的。”小元说到这,忽然掩唇兀自轻笑了起来。 苏流苑假装生气拍了拍她的头说:“竟然吊本小姐的胃口?究竟为什么又爱又恨的?还不快说?” 小元双手抱头,嘟嚷道:“是真的很有趣嘛!小姐,你说,世上真的有控制人心的药吗?” “人心是最难掌握的,也许一些邪门歪药可以控制一时,却控制不了一世的。”苏流苑不以为然地说。 小元眼睛晶晶亮地望着她:“是啊,可是小姐,大理女子却独独知道一种控制男人的心的药呢!” 苏流苑一愣,这难道是盅?她不露声色地问:“怎样控制?” 小元却摇摇头,愁眉道:“奴婢也不晓得咯……” “世上如果真有这样好的药,那怎么还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苏流苑仰靠在小榻上,舒服地眯起了眼,忽然想通为什么谢微行这么爱这个姿势了。 想起他,苏流苑心中一动,自己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真的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嫁给一个连面也没见过的男人吧?而且还是个王子,以后他一定还会姬妾成群的。现在能帮自己的,似乎只有他了,只是却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去求他帮自己…… 小元趴在她身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脸的神游天外。 进来的苏浣清见两主仆被困在这里,不禁心中微疼:“五妹!” ------------ 第四十七章 惊魂 苏流苑见来者是苏浣清,惊喜地站了起来。 “大哥,你回来了!”随后又是一愣,“他们怎么会放你进来?” “你出不去,但却可以放人进来。”苏浣清看了眼院门外的侍卫,轻轻皱了皱眉。 苏流苑忧心问:“大哥,怎么办?难道我真的要嫁去大理?” “五妹别急,我会想办法的。”苏浣清见她蹙眉,不禁安慰道。 “大少爷,您去求求皇上收回旨意吧!小姐如果嫁去大理那才真的是一去不复回了!”小元不禁插嘴说。 苏浣清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已经去求过皇上了,只是近段时间,大理与我南齐边界接连起了战火,南齐又是连连败北,如今大理主动联姻求和,而且点名要你联姻。所以皇上就算想留了你,只怕与南齐江山相比,也不得不放弃你了。” 虽然心里清楚,但是亲耳听到结果还是忍不住心寒。就算自己是皇帝的救命恩人又怎么样?人家连亲生儿子都舍得杀,还有什么不舍得的呢? “大哥……”苏流苑喃喃道,“我能不能不去……” 苏浣清想要拥住她,最终却只是动了动,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就算是拼了大哥的命,我也不会让你被嫁到那里去的!”他眼神中流露出的坚定,苏流苑却没有看到。 “小姐,你刚才为什么不跟大少爷说我们被人追杀了呢?”苏浣清一走,小元就急切地问她。 苏流苑望了望门外的侍卫,轻轻摇了摇头说:“说了也没有个头绪,只会无端地让他担心。现在这里有侍卫把守着,想必那些人也不敢乱来。” 然而她的这句话一点也不作准。 当晚,辗转无眠的她就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即一把明晃晃的刀插入门里,悄无声息的将门鞘滑落,门轻轻打开,一个黑影摸了进来。苏流苑屏住呼息,竖起耳朵静听着渐渐临近的脚步声。 “嘶!” 苏流苑一把将被子掀开,破碎声旋即传来,她往床里一滚,跳到了床的另一边,拿起一直悬挂在墙上的剑,亮光闪过,抢先出手迎上了那个黑影。 “咣!”刀剑相击,磨擦出一串的火花。 “什么人!”两人的打斗声很快就引起了院外侍卫们的注意。侍卫首领江正连忙带人闯进院子,却见屋顶跃下几十人,皆是清一色的黑衣蒙面人。 “速战速决!”打头的一个黑衣人低低说了声,便提剑冲了上去。 月色下,一片刀光剑影,小元着急地从里面寻找苏流苑的身影。一阵疾风扫来,小元连忙往一旁闪去。再抬眼望去,却是一个黑衣人摔门而出,跌落在地。正怔神之中,从房里走出一人,正是气定神闲的苏流苑。 “小姐!”小元连忙上前打量她一眼,“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苏流苑摇了摇头,锐利的眼神扫过院里子正打得激烈的人,盯中目标,微微眯了眯眼,脚下生风,向那人奔去。 江首领见她举动,惊慌地叫了出来:“郡主小心!” 面无表情的苏流苑稳着心神,一步步地向那黑衣人逼去。她本就善于用剑,再配着这一段日子和谢微行学来的内力,一时之间和黑衣人竟然不相上下! 小元退到一旁担忧地看着她一边给别的黑衣人下点绊子什么的,江首领虽然忧心不已,但是此时他也无暇抽出空来帮她。 “叮玲”一声,黑衣人右刺过来的剑被突然闯入的白色身影挡开,苏流苑被巧妙退出战局。一白一黑两个身影从屋檐下转入庭中,突然的强劲让黑衣人吃了一惊,连连被伤。 苏流苑还未回过神,围攻江首领的黑衣人顿时转向了她。 “哼!”苏流苑眼见一剑向自己劈来,连忙挥起右手的剑去挡,却没注意另一人趁其不备,刺向她胸前。钝痛的感觉袭来,她忍不住冷哼一声,却咬牙横扫一剑。那两个持剑的黑衣人只觉虎口一阵,不得不撤回下一轮的攻势。 眨眼间,远远的便传来一声厉喝:“闪!” 瞬间,那些黑衣人如鱼般退却,江首领连忙上前,急问:“郡主!你受伤了?!” 正要追赶那些人的苏浣清一听这话,连忙奔至她跟前扫了一眼她左肩窝,那里已是鲜血如注,印红了她米黄色的深衣。 “小姐,我去叫大夫!”小元眼见那鲜红的血,倒吸一口气,好在冷静下来,连忙想到找大夫。 苏浣清一把将手中的剑扔掉,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瓷瓶,对她道:“五妹,你先将这个丸子吃下去吧。”疼得纠起了眉头的苏流苑张开了嘴就咽了下去。 扶着她进了屋躺下,用布巾细细包裹好了,他才转身对江首领道,“江首领,我知你定是打算上报皇上的,但是如今那些黑衣人尽数退去,连个尸体也没留下,你若上报,皇上定会拿你问罪。但你就算不上报,皇上也是会知道的,只是介时你知道该如何说话吗?” 江正脸色一变,心里知道苏浣清这是为他好:“苏公子,在下知道苏公子好意,刺杀如此之大的事,皇上迟早也是会知道的。在下办事不力,受些罪过也是应该的。” “看来江首领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苏浣清平日温和的双眼此时已如鹰般锐利射向江正,“皇上若是问起那些黑衣人的去向,你心中可有底?” 江正身形一僵正要说话,苏流苑突然虚弱地开口道:“江首领,皇上派你来,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保护郡主!”江正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么你认为自己是否有保护到了我?” 江正一愣,立在那里,看着他们两人。良久才默然垂下了头:“在下明白。若是皇上问起,在下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苏浣清这才点点头,看着江正离开,外面又响起了一阵的吵闹声。 “大哥,想必是爹爹他们也被吵醒了,我现在累得很,你帮我去接应一下,好吗?” 苏流苑抬起头,蛾眉颦颦,这样柔弱的模样牵得他一阵的心疼,连忙安慰她道:“你先躺着,我去去就来。” 刚才的被子已经爆废,苏流苑只得拿出一床新的被褥出来,只是一起来,就牵扯到胸前的伤口,登时一阵的抽气。 “啧,这样不小心!”一声似心疼又似责怪的话骂道。 苏流苑一抬头,便看到一身绣了金丝边的黑衣锦缎的谢微行疾步走来。 “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又英勇了一把,就过来瞧瞧热闹。”谢微行表情淡淡,手上却是半丝不停,有些嫌弃地扯下苏浣清刚刚包裹好的伤口。 “喂,你能不能为我的名声考虑一下下……”苏流苑靠在床头,无奈地说道。好在那伤是在肩窝,她思想也没这里的千金小姐那样守旧。 谢微行抬头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问:“上次给你的玉芙蓉还有吗?” “嗯,在那里。”苏流苑指了指床边的小柜子,答道。 谢微行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玉芙蓉,刚上完药就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起。他皱了皱眉,低头对她道:“我现在还不宜在这里出现,你若有事,尽管叫暗影来找我。” 说完,不等苏流苑回神,他的人影便已经不见。 “小姐,大夫来了!”小元人还未进门,声音便已先传了进来。 苏流苑靠在床头看到小元身后的人,吃了一惊,那人竟然是穿着官袍来的! “臣参见郡主。” “你是宫中太医!”苏流苑脱口说道。 那老中医点了点头,脸上的皱纹漾开,如同盛开的菊。 ------------ 第四十八章 特使 p:感谢灭凤、门前买菜的老奶奶打赏……灰常感谢…… 一旁的小元见那太医在那里磨蹭,嘟了嘟嘴,扯着他的衣袖道:“你快救救我家小姐啊!” 老太医这才坐下,取出一根红线对小元道:“请系于郡主的手上吧。” 小元安静地立在一旁,瞪大着眼睛看着那太医半闭着眼睛,心里极不信任,就这样跟睡着一样就可以枕出病来吗? “可以了。”未几,太医睁开眼,微微一笑,“郡主的伤只在皮肉,未伤及中筋骨,服些药即日便可好转。” “谢谢先生了。”苏流苑点了点头,对小元说,“小元,送一送先生。” 两人出去时,正巧碰上进门的苏浣清。 “卢先生?”苏浣清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原来是苏公子啊!” “是,老先生,我五妹的伤如何了?” “请公子放心,苏……郡主受的只是皮肉伤罢了,不日便可好的。” 苏浣清感激的说:“多谢老先生了!”转而对小元说,“你去找辆马车送送卢太医。” “不必不必,外头已有马车等候着。”卢老先生连忙说道。 苏浣清眼光闪了闪,问:“先生能够来苏府,不知是……” “呵呵,苏公子若无事,老夫就先行一步了!”卢太医笑呵呵地截住了他的问话,和善一笑说道。 苏浣清只好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外面安静下来,苏流苑的房门再次被打开,苏浣清走了进来,见躺在床上的她正闭着起安静地休息。默默静视了会儿,便转身离去。 床上的人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又再次合上。 接连着三天,小院子里都没再出现过任何异样,只有皇帝的赏赐接二连三地送来。然而赏赐再多,对苏流苑来说,都是废物一堆。 今天一大早,她就被人从床上挖起来,她的伤在外敷内服的作用下,差不多都愈合了,只是拿一些重物时还是会有一些疼痛。 “哎哟喂,郡主这一打扮起来,还真是个美人儿呢!”捏着个细丝手绢,唇角一颗大大的黑痣,说话嗲声嗲气,怎么看怎么都比怡红别院的狄妈妈更像老鸨!然而事实上,她却是宫里数一数二的教习姆妈——孔姆妈。 孔姆妈相对于以前苏世荣给她请来的姆妈可要厉害许多了,据闻,她在教习时骂人不带脏,微笑着就能把你训个半死,你却还得乐呵呵地奉承着。 “孔姆妈,进了宫,我还能再回到这里吗?”苏流苑虽然心里清楚,却还是抱着一丝的希望问道。 孔姆妈掩唇一笑,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啧啧啧啧,郡主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去了,俗话说,嫁女不回头,回头身是客。你这一走,往后可都得向着前看呢!” 她说的话让苏流苑暗自憋着一口气,是啊,对于他们来说,自己可不就是嫁出去的女吗?可是他们竟然都认为自己就会老老实实地等着被嫁吗?这南齐,这大理,跟她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苏流苑轻声应了下,却没有说话。 “好嘞,好女要出门啦!你们这些笨手笨脚的,还不快点儿出去跪送着?”见一旁的小元在那里欲言又止的,孔姆妈眉头一挑,声音严厉道。 小元慌忙低下头,走了出去。 苏流苑叹了口气,其实今天自己只是从苏府搬去皇宫而已,却没有想到这个仪式却还是这样大。宫里传了消息来,今天大理的使臣就要进宫,和南齐签订联姻条约。而她却是必须出场的。 高高盘起的双髻中斜斜插着一支金步摇,凝眉敛愁,肌肤胜雪,一袭曳地长裙衬得身材更加窈窕多情。 打扮的效果如何,苏流苑撇了眼门外的众人的表情,她就已清清楚楚了。暗自叹息一声,这难道就是安曲眠留给自己的样貌吗?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咯,您还杵在这儿干啥呢?您要是恋着家中,稍个信儿回来便好了!”孔姆妈见苏流苑愣在门口,连忙将扶着她的丫环赶到一旁,自己连扶带扯地挽上了她的手肘。苏流苑收回目光,任由着她拉着自己出了院子。 南齐有一个习俗:家中妹妹若是比姐姐先出门,那么姐姐们必须闭门不见,否则便是两相冲撞。 因此从院子出来到上轿,苏流苑都没有见到苏明玉苏明珠两人。 巍峨的殿上,此时却是觥筹交错着,乐曦举着酒樽遥遥对着坐在左下首的大理使臣姬恒轩道:“久闻大理姬氏一手金针使得天下回春,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够见到金针的传人,朕欣喜之至!这一杯酒,就让朕代表我南齐对姬特使的欢迎罢!” 姬恒轩站了起来,双手举着樽,不卑不亢地说道:“吾代表大理对南齐皇上一派赤诚表示由衷感谢!” 他长相极其俊美,剑眉英挺修长,姣好的唇形正轻轻抿着,唇角微翘着似乎正在微笑。玄色长衫披挂在他身上,衬得他颀长而峭拔的身材。然而最让他显得特别的,却是他那一头雪白的发丝,容颜未老发先斑,也不知道少年白头是为何。尽管如此,他的出现,还是引来了各家闺中少女的注目,打头的便是露华公主。 “哎,他难道就是大理的云霁王子?”侧殿中,露华凑到一个小孔前,打量着姬恒轩喃喃说道。 “公主,云霁王子并未来到南齐,想必殿中的男子是云霁王子派来的求亲的使臣!” 露华回头对那侍女说:“大理的一个使臣就俊美如斯,那那个云霁王子定是比他还要美!” “公主,这可不一定了。”侍女捏着手指道,“你看,咱们南齐的美男子也不少,只是他们的那些属下,却不一定了。” 露华皱眉想了想,忽然嘻嘻一笑说:“算了,我看那个使臣一头的白发,他的年龄一定很大了,我才不要嫁给一个小老头呢!” 侍女见露华公主不再纠结于大理使臣,松了口气。 而外殿此时却是正热闹了起来,原来皇帝想请姬恒轩为珍妃看病,但是姬恒轩却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姬大人,朕也曾听过你的规矩,只是难道就没有例外吗?”皇帝眼眸中的怒气变成团团黑墨,深深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姬恒轩,沉声说道。 姬恒轩却看也不看他,挺直着身子,淡淡的说:“既然皇上已经知道了在下收病者的规矩,那么还来问我做什么?” “好个姬氏金针!”皇帝按压下心中怒火,吐出一句话。 这时有侍卫疾步走了上来,单膝跪地,恭敬道:“属下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何事?” “娴雅郡主正在殿外等候见驾!” ------------ 第四十九章 姬氏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c p:亲们国庆快乐哦~感谢若燃燃的打赏和幻梦情魔的评价票,谢谢~ 京城某处的一条小巷子里,一幅挂着“茶”字的小店并没有如往日那般开门盈业,店老板正恭敬地站在二楼的一间雅室门外。雅室里面临窗而坐着的人,此时一脸严肃地盯着手中的信,薄薄的唇早已抿成了一条直线。 “主子,苏小姐已经进宫了……”少靖偷偷抬眼看了看他,老老实实地说。 谢微行放下手里的信,抬起头看向少靖,不答反问:“大理派来的特使是谁?” “姬恒轩!” “是他?”谢微行神色不明地疑惑道,“备下马车,即刻入宫。” “是!”少靖高声应到,转身出去了。 这时暗影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进来,恭声道:“主子,属下回来了。” “这两日她身边可有什么异样?”谢微行站起身,正好见到他出现,便开口问道。 暗影想起苏浣清的异样,偷偷抬眼撇了撇自己的主子,摇摇头道:“没有。” “嗯,她那里你不用再回去了。你现在动身去一下大理,查一查云霁王子最近与谁走动更密切。查到之后,先监视,切勿惊扰了对方。”谢微行正想着别的事情,并没有注意暗影的犹豫。 暗影连忙回答:“是!” “主子。”门外守候着的茶店老板见雅室里的人出来,恭敬唤道。 谢微行这才想起这里还有一个人,挑眉道:“这个暗点暂时撤了,大理那边正需人手,到了那边先去找伍总舵。” “属下遵命!” 安排妥当了,谢微行才轻舒一口气,想到那夜看到她受伤的模样,心下一阵急切,又生生忍了下来,稳步下楼。 苏流苑站在殿外,脖子有些发酸,轻轻动了一动。正在此时,李公公那个尖细的声音传破空而出:“传娴雅郡主觐见——” 乍一听到这娴雅郡主时,苏流苑立在原地微微愣了愣,随即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自己。一边迈着宫步,一边在心里嘀咕着,这几日的变化发生得太快了,简直如同梦中一般。现在进宫了,若是再不主动一些,只怕真会被他们嫁到大理去。若是逃出去了,再回来那是没可能的了,想必介时该让苏流苑这人消失…… 想到此,她全身又轻松了起来。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活,那是最好。在苏府里虽然衣食无忧,但是怎么说也是在人家的屋檐下,命运握在别人的手里,过起日子来心里总不是滋味。 衣角被人轻轻扯了扯,苏流苑顿住,悄悄抬眼,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殿中,想起孔姆妈的话,连忙跪下高声叫道:“娴雅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赐座。” 苏流苑被人扶着在一旁坐下,她这才敢抬起眼来打量殿中的情景。自己被安排在皇帝的左下首,正对面的是一斯文俊美的男子,但当她注意到那男子一头雪白的头发时,差点惊讶出声。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赤裸裸了,对面的男子抬眼望来,两人目光交织着,那男子竟然轻笑出声:“皇上,这便是娴雅郡主吗?” 皇帝本来就因为请他出手救珍妃而被拒有些发怒,此时见他如此无礼,便反讥道:“难道姬特使对朕封赐的郡主有何不满?” “这倒没有。只不过虽然云霁王子特意要的苏丞相的五小姐,只希望皇上不要弄错了便好。”姬恒轩微微翘起唇角,盯着苏流苑一阵火辣辣的直视。 苏流苑蹙了蹙眉,原来是大理的使臣,只不过这样盯着自己看,也太没礼貌了些! “早先听闻大理云霁王子乃风姿霁月天雅无双之人,不知大理其他的男子是否与他一般无二?” 姬恒轩听苏流苑这话,眼神中闪过疑惑,但还是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自然,我大理男子,虽然无南齐男子温文尔雅,但是却别有一番风姿雅然。” “既然大理男子个个讲究风雅,那么诗文仪礼想必也是人人谨遵的咯?”苏流苑亦是挑眉笑望着他。 姬恒轩闻言一怔,侧首想了想,点头道:“这是自然。” “既然如此,大人却为何盯着本郡主看个不停?” “……” 大殿上因为苏流苑的这一句话而突然安静得只有风入殿的声音,姬恒轩忽然眯起眼更加放肆地拿眼打量着她,仿佛否定刚才的印象,重新确定自己对她的认识。 “呵呵,娴雅啊,这位特使可不是你所能得罪的啊!你如今便如此训了姬大人,往后的日子可有得受了!”皇帝见气氛诡异,哈哈一笑,对面色平淡的苏流苑道。 她连忙站起身跪在地上道:“皇上,小女听闻大理近段时候屡屡犯我南齐边境,不曾将我南齐放在眼里,如今大理仅仅只是小胜一场,那云霁王子的一句话便要小女嫁过去,小女心里说什么也是不畅快的!” 苏流苑知道自己就如同案板上待宰的小羊,那些刽子手欣赏的,正是小羊临死时的惨状,就算要死,她要死得壮烈。 “原来郡主是心中不服……”良久的沉默后,姬恒轩讽笑一声。 “皇上!”苏流苑猛一抬头看着他,“皇上不给小女一个解释吗?” 皇帝却是沉着脸色,深深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影,最终转开了视线,说:“郡主还是起来吧!” 郡主两字就已经说明了一切,苏流苑心落下谷底,看来自己在皇帝眼里,确实什么也不是。 姬恒轩看着苏流苑黯然地起身坐下,随后便一直垂着头。 早在来南齐的时候,苏府五小姐的资料,他也是认真看过了的。以前十几年里,都是默默无名,甚至无名到别人根本不知道苏府竟然还有一个五小姐。然而最近这一年里,苏府的五小姐的声名却迅速雀起,虽然还是没有她上面的姐姐们有才有名气,但得到云霁的亲自点名,还是让他心存疑惑。 一名小太监悄悄走近李公公,在他耳旁轻声说了几句话,退下后,李公公适时地对皇帝说:“皇上,谢三公子在外求见。” ------------ 第五十章 试药 姬恒轩闻得这话,手指不经意地动了动。 “宣。” 谢微行依旧是拖曳着一件黑色长袍缓步进殿,神情依旧那般云淡风清慵懒随意,好似所有人与事都不放在眼里,又好似所有人与事都被他所关注着。 “微臣参见皇上。”他依旧没有行跪礼,皇上也没有在意。 只是他说“微臣”,也不知道他到底任了什么官。 “恒轩,好久不见。”谢微行转眼望向姬恒轩,悠然打着招呼道。 姬恒轩依旧是若笑非笑着,只是冷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正经:“原来是谢兄,确实许久不见了。” “难道有人请了恒轩来治病?可是微行似乎并未听闻皇宫里谁生病了啊!”谢微行假装惊讶地说道。 姬恒轩撇了眼垂着头的苏流苑,点头道:“我并非来治病,而是为大理云霁王子前来与贵国联姻的。” 听到姬恒轩的话,谢微行的笑意渐深,如远山般的眉目越加悠然起来。 首座上的皇帝看见他们两人似乎是相识的,不禁开口问:“微行,你如何会与特使相识?” 这话若是问的其他大臣,那可就麻烦了。南齐与大理正交战着,此时若是突然与大理的骨干大臣相识,那不就被扣上一顶叛国大罪了!只是这人却是谢家人,那便另当别论了。 “回皇上,微臣与姬大人还算是旧识。如今能在这里相见,确属异外,但心中仍是欣喜不已。姬大人,你说是也不是?”谢微行清冷的眸子望着姬恒轩。 姬恒轩眼带笑意道:“确实是旧识。”话虽然简直,但是字字咬得紧紧的。 “朕的珍妃身有旧疾,一直卧病在床。这一回正好碰上姬氏传人来到南齐,希望能请特使看一看,然而朕也曾听闻姬氏的规矩,微行,能破得了他那规矩吗?” 谢微行身形一顿,撇了眼姬恒轩,笑笑:“皇上,姬氏的规矩向来不为外人破例,除非请别人过得了他三关,否则,只能以命试药。” 姬氏是医学世家,一手金针使得十分传奇,虽无活死人肉白骨,但跟阎王抢条命却还是可以的。然而姬氏如此传奇的医学手段,却不是为人人服务的,姬氏家族有训,若要为他人医治,需为姬氏试药一次。 有人曾经不屑过,只不过是试一下药而已,有什么难的?但是姬氏的药却是毒药。大理一国多的便是毒,与毒相克的自然是解药,而这解药大半却是握在姬氏一族的手中。所以大理许多用毒的人与姬氏都是敌对着的,姬氏若要生存,就必须为着自己家庭的存亡,为了自身的安全而不断地找人试炼新药。 如今姬氏一族已经有五百年的历史了,眼前这位是第七代传人。相对于开山的姬老祖,姬恒轩不论是使针用药还是攻毒,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因着很多人来求治都不敢试他的药,因为他提出被治病的人可以不试药,但是必须求治的人能得了他的三关,否则,他只会见死不救。所以皇帝才会如此忌惮于他。 “哪三关?” “皇上想试一试吗?”姬恒轩若笑非笑地看了眼座上的皇帝,问道。 这时,苏流苑忽然抬头插口说:“哪三关?我来试一试!” 苏流苑此话刚一出口,谢微行便拿眼瞪着她:“不行!” “不行。” 另一个拒绝的,却是姬恒轩。 见三人纠结,皇帝也皱了皱眉,道:“胡闹!郡主若是出事了,两国这姻还怎么联?你岂能拿你自己开玩笑?拿南齐开玩笑?” “皇上,我并非是开玩笑。我只是想在走之前为皇上,为南齐尽最后一份力罢了!难道皇上连这最后的机会也不给流苑表现一下吗?”苏流苑抬头直视着皇帝。 皇帝话语被堵了一下,顿时失了言语。谢微行眉头却并未放松,再次坚决道:“不行。” 苏流苑缓缓站了起来,迎着他担忧的目光,笑笑:“谢公子是怕我会输吗?” 今天的苏流苑很美,虽然身材依旧是瘦瘪的,然而此时,自信与光采却让她如同一颗青涩的小果缓缓绽放出她原本的魅力来,如此夺目,令人自惭形秽。 姬恒轩所提出的三关,其实也就是三道测试而已,如果通过,那真算得上是命大了,然而一旦熬不过了……除非姬恒轩肯出手。据闻,至今为止,通过其三关的,只有三人。 因而姬恒轩见她要试,也不得不严肃起来:“郡主,你确定要闯我这三关?” 苏流苑下巴微抬,挑眉道:“如何?” 姬恒轩神情渐冷,哼了一声道:“那你可别后悔!” 谢微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阴晦不明。只是连他自己也未发现,藏在广袖之下的手,渐渐紧握成拳。 第一关,要在众多药草之中,挑出其中一样,尝一尝。里面的药草有毒草也有普通药草。 苏流苑望着眼前一排的各色草,眉头不经意地舒展了下,原来只是辨认药草。 她在这些药草前面来回观察着,她身后的姬恒轩紧紧盯着她的身影,谢微行垂下了眼,大殿之中一时鸦雀无声! 忽然她看到一片如菊叶般的叶子,觉得眼熟,于是伸手轻轻挑了出来,拿在鼻尖闻了闻,眉眼一弯,毫不犹豫地将叶子放进嘴里,不紧不慢地嚼了起来。 “你真不怕死?”不仅是姬恒轩好奇,连带着守在宫殿里的侍女们也是惊讶地看着她。 “自然是怕死。只不过,我吃的这一片叶子却是无毒的,相反,对我还有好处!”苏流苑咽下口中的叶子道。 谢微行僵硬的身体顿时松了松,不露声色地问:“恒轩的第二关是什么?” 姬恒轩讶异地回头看了眼他:“不急,这不就来了。” 第二关,依然是试药,只不过,一这回试的,却是一盘虫子。 苏流苑一转过头看到眼前的东西,顿时一阵反胃,连忙撇开了脸。 “如果郡主不敢尝试的话,不如就此放弃,免得失了尊严又丢了性命。况且,在下还要接郡主回大理与云霁王子成亲,怎么看,都是我吃了亏。” 闻言,苏流苑忍着这一阵阵的不适,努力将视线锁在盘子里的各色虫子。第一盘是令人作呕的蛆,虽然是炒熟了的,然而那些胖胖软软的物体还是让她浮想联翩。第二盘装着的是蜘蛛,也是炒熟了的,黑乎乎一片,一看就知道剧毒无比。第三盘是不知名的物种,有些像七星螵虫但是表面是白色的,然而这一盘却是活的。第四盘是紫色的糊状物,它们正如同果冻一般蠢蠢欲动着。第五盘则是千脚蜈蚣。 闭了闭眼,苏流苑鼓起勇气端起那一盘紫色糊状物,就要吞下,一只手从旁伸出,拦下了她的举动。 “这一次可否让我来?”谢微行回头看向姬恒轩。 姬恒轩哂笑一声,抬手撩了撩垂落于胸的雪白发丝:“谢兄既然肯自愿出手,自是可以,只不过后果如何,在下可不敢保证。” 谢微行得到他的回答后,二话不说,仰头就将那紫色物体倒进了嘴里。苏流苑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他喝了下去。 “哼……”吞下去后,谢微行的额头不一会儿就起了细细的汗珠,苏流苑着急地扶着他连忙问道:“你怎么样了?” 上座的皇帝也是大惊失色,“咻”地站了起来,关心道:“来人,速速传卢太医来!” 谢微行脸色渐渐变得煞白,整个人也如同虚弱得像随时要被风吹走的白纸,摇摇晃晃地坐下后,他便闭上了眼,苏流苑也不敢打扰他。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紫血葵。” ------------ 第五十一章 病重 紫血葵三个字轻轻飘出,却让所有人脸色大变。 “可是喝了之后血会呈现紫色,最终凝成血块使人痛苦三日而全身僵硬死去的紫血葵?” “皇上果然见识广博,连紫血葵都听说过!”姬恒轩勾唇一笑。 皇帝深深呼吸几次,冷冷一哼,沉声道:“卢太医为何还未来到?” 这时谢微行颤颤伸出一只手,苏流苑连忙握住:“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不、不必了。”说罢便又是重重一喘,“快找你刚才吃的叶、叶子给我……” 苏流苑闻言一愣,没有犹豫,转身便从刚才姬恒轩准备好的那一堆药草中找到刚才自己吃下去的叶子,急急地就拿那些叶子往谢微行嘴里塞。 “慢、慢些……”谢微行无奈道。 苏流苑心里一怔,自己这是着哪门子的急呢? 谢微行缓缓将那些叶子吞了下去,未几,他的脸色就开始慢慢恢复血色,不像刚才那般雪白吓人了。等卢太医上殿时,他已经不再冒冷汗了。 “皇上,谢公子气息虽乱,但已无性命之忧。”卢太医目不斜视,恭敬道。 皇帝这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此时殿外一阵喧哗声,不悦道:“殿外何人闹事?” “皇上,是沁和殿的宫女。”李公公垂着头,低声回答。 沁和殿位于太极殿的左侧,是珍妃所居住的殿宇。 处处透着精致高贵的沁和宫此时却乱作一团,原因无他,只宫殿主人珍妃突然昏迷不醒…… 沁和宫与凤栖宫遥遥相对,这里有雕刻精细的红木大床,刻着山水的双面玉壁屏风,美仑美奂的镂空窗棂,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梳妆台……还拥有着二十名宫女八名太监的服侍,如此阵仗,堪堪将凤栖宫给比了下去!是以沁和宫的主人虽然没有皇后的位高仅重,但实际上却比皇后受尽恩宠。 如今凤栖宫已经是名存实亡,剩下这沁和宫一宫独大,偏偏这一宫却也不是享福的料…… “小梦怎么还没有回来?” “如月姐姐,皇上此时正陪着大理特使,如何会有时间来咱们宫里?” “皇上对娘娘也不差,娘娘如今怕是凶多吉少,娘娘若是出了事,咱们这些人也没个好下场的。你先在这里守着,我去瞧瞧。” “哎!” 如月站起,整了整衣冠,觉着没有问题了,才迈着莲步往屋外走去。 沁和殿里虽然二十多人,然而这些人里,真心为着珍妃着想的,却是寥寥无几。如月在珍妃一进宫时,便跟在她身边。人非草木熟能无情,看着珍妃如今的模样,她心里也着急着。况且,依照宫里的规矩,若是服侍的主子出了个什么事,一干下人们也都将扫出宫门,青灯长伴的。谁又愿将这一生就此了断尘缘了呢? 如月走出殿外,就听到一声唱和:“皇——上——驾——到——” 皇上终于来了!如月暗自欣喜,忙站到一旁迎接。 皇帝脚步略微急切,一走进扫了眼空旷的殿便沉声问:“你们娘娘怎么了?” 如月连忙回答:“回皇上,娘娘正昏迷在床。” “你们这帮奴才都是怎么侍候人的?!”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一众宫侍大惊,连忙高声叫到。 “哼!朕等下再跟你们算帐!卢太医!” “皇上,臣在。”卢太医颤颤微微地跟了进来,大口喘了几口气,对皇帝说道。 “看诊!” 沁和殿虽然没有太极殿那么大,然而从大殿到暖阁也有一段距离。平静下呼吸,卢太医才给珍妃把脉,良久之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侍候一旁的如月见状,脸色“唰”地一下白了白,不由得抱住卢太医的脚低声跪求道:“卢太医,求你救救娘娘!” “你快起来罢!虽然我并无法子救娘娘,但是……如果皇上肯想办法的话,也许还有希望。” “卢太医?”如月期待地望着他,略有疑惑。 屋外的皇帝等得有些不耐烦,来来回回地在暖阁门外走来走去,小梦等宫女们立在一旁侍候着,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卢太医!” 门帘揿起,卢太医提着诊箱从暖阁走出。 “臣有罪,臣无能救起娘娘。然,若是能得姬大人出手,那么娘娘的病不在话下。” 卢太医的话落下很久,都没有等到皇帝的回应,他微微抬头撇了眼上头,只见皇帝愁容满面。 “朕明白了,你下去吧!”皇帝长叹一声。 空空荡荡的太极殿上,宫侍们正低眉垂眼地立在两旁,坐于右下首的姬恒,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浮现于嘴角。 “现在好点了吗?”苏流苑不理会身上的华衣锦服拖曳坠地,蹲在谢微行面前仰头担忧地望着他。 “无事了。”谢微行轻轻点头,随即抬头望向姬恒轩,淡笑一声,“紫血葵果然厉害,只是不知第三关又是什么呢?” 姬恒轩却并未回答他的话,反而转眼看向苏流苑:“在下能先请教一下郡主,刚才为何知道香灯草无毒吗?” “香灯草?你是说,刚才我挑的那种草?” “正是。” 苏流苑垂了垂眼,淡笑:“香灯草的叶子与菊花的叶子颇似,但香灯草带着一种清香,可以入药,但也含有一定的毒愫,入药则可以活血化於,也可以补充气血,还可以治疗一些腹痛等等。不知我说得可对?” 姬恒轩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不禁正了正神色:“郡主说得对。” “我也中是正巧在书里面看过罢了。” 谢微行侧首凝视她,姬恒轩沉吟了会儿,笑道:“第一关与第二关你们都已经过了,这第三关,你们确定还要试吗?” “不知道这第三关又要尝试些什么呢?”苏流苑脸露嘲讽。 “看看便知。” 第三关。 姬恒轩唤来身边一名头挽灵蛇髻身着鹅黄深衣的美人进来,美人虽凝眉敛神,却怎么也掩不住眼底的春色荡漾,盈盈玉立着,如同早春来时盛开的第一朵杏花。她素手纤纤棒着一只水晶瓶,款款而来。放下手中水晶瓶时,那一双大眼,汪汪地看着谢微行。 “你就是谢微行?”她见谢微行点头,便掩唇笑道,“梓涵早就听闻南齐谢家三公子大名了……” 谢微行双手惬意地背在身后,眉头微挑:“嗯?” “今日能得见谢三公子,妾心中欢喜非常!” 苏流苑冷冷地看着两人,撇见姬恒轩正一脸旁观者清的模样坐在那里喝酒,不禁脱口道:“第三关到底是什么?” “呵呵,郡主莫急,梓涵这不正准备着呢?”柔柔的声音响起,沐梓涵将水晶瓶盖缓缓打开…… 沐梓涵是姬恒轩身边最为得力的属下,很多事情都是交于她去打理。得知有人要已经连闯两关,她本就十分惊讶,再打量着眼前的苏流苑与谢微行,她心中顿时有了计量。 ------------ 第五十二章 希望 p:谢谢墨青莲和的打赏,感谢感谢~~ 皇帝从沁和殿出来,来到太极殿的时候,苏流苑已经破了姬恒轩的第三关。不仅仅是他吃惊,连姬恒轩也诧异不已,对她刮目相看。 “郡主,不知你是如何知道加渚清可以使剧毒的汀湘液变成药性和缓的良药呢?”沐梓涵秋波暗送,眼神从谢微行身上转到了苏流苑身上,莞尔一笑。 汀湘液正是刚才沐梓涵拿进来的水晶瓶里装着的,而渚清就是苏流苑加进汀湘液之中的粉状物,其实就是用地瓜熬成的粉末。 苏流苑闻了闻手中的渚清,一股淡淡的清香扑入鼻间,令她顿时舒展了眉头:“很久以前我曾在一本杂书里看到过相关的例子。” “什么书?”姬恒轩眼一眯,抬头紧盯着她。 “这个我就不记得了。”她遥遥对着皇帝福身一拜,“皇上,流苑已经破了姬大人的三道关卡,现在可以请姬大人前往珍妃殿里替她医病了。” 姬恒轩挑眉无奈一笑,站起了身:“罢了,皇上,不知病人身在何处?” 皇帝心上一喜,脸上不动声色:“那就有劳姬特使了。小李子,你先带姬特使去沁和殿,朕随后再来。” “是。” 沐梓涵掩唇轻笑一声,也随着姬恒轩一齐离开了太极殿。 “朕知道你不愿意去大理,但这是国家大事,你如今为南齐嫁去大理,往后可是流芳百世的佳话!不仅朕会记着你,这南齐的千万子民,历史更会记着你!” 苏流苑闻言,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渚清,拂了拂袖:“皇上的话,流苑明白。”但是南齐子民与我无关,流芳百世更跟我没关系。 “嗯,你明白就好。”顿了顿,又道,“你为珍妃而破了姬恒轩的三关,想要什么赏赐呢?” 苏流苑心里一喜,笑笑:“如果可以,求皇上恩准我在出嫁前住在苏府。”苏府总比皇宫方便,但是直接提,皇帝一定不肯,现在…… “这……” “流苑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了,但是流苑连府中大门也很少出去,更不论自此之后都留在异国他乡了,流苑只希望自己能够在最后的几天里,好好享受在家的温暖……”抬手微掩着脸,难过地说。心里却不禁暗自嘀咕着,自己真是越来越会演戏了! 皇帝沉默了一阵,风从殿中呼啸而过,似乎也在为苏流苑呐喊。这时谢微行悠然走上前,对皇帝道:“皇上,如今与大理联姻也需要一些时候准备,不如就让苏小姐在最后三天里再住进宫。” 皇帝眼色沉沉,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忽然他甩袖长叹一声:“罢了,如今距离出嫁也只有几日时间了,你且先回府住着,届时再接你入宫。”说罢,大步离开。 苏流苑放下手,看着皇帝的背影,无声一笑。 苏流苑虽然是回到了苏府,却如同牢笼一般将她困在了曲迟苑里。说是为了防止出现和上一次的刺杀事件,但是照苏流苑来看,应该也是为了防止她逃跑。 “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小元看到苏流苑将一些破旧的衣服都打好包裹,惊讶的叫道。 “嘘!”苏流苑一惊,连忙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后,才瞪了眼小元,“你叫这么大声是想引来那些侍卫吗?” “不是……”小元委屈地撇了撇嘴。 “明日三小姐四小姐应该会来这里看我,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她们收留你。你出去之后就往东北的中幽国走,在南齐与中幽交界的雾州等我。”苏流苑侧首看了眼门外,蹙紧着眉头,轻声细语地吩咐着小元。 小元瞪圆着眼睛:“小姐,你要抛弃奴婢?!” “别胡说!我不是说了等我吗?” “可是奴婢不在你身边,万一再遇上那些黑衣人怎么办?”小元着急地跺了跺脚,抱着她的手不肯放。 “放心,到时候他们想找,也找不到我的!”苏流苑想到今天姬恒轩的汀湘液不禁微微一笑,满满的自信。 小元见苏流苑这般执着,咬着唇,无力地垂下了手,却依旧固执地说:“不,奴婢要陪在你身边!” 苏流苑见状,无奈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你在我身边我无法放开手来做事啊!而且两个人的目标也太大了。”小元张口还想说什么,苏流苑连忙挥挥手,“不用再说了,总之,你到了雾城后,十日内,我定能赶到与你汇合的!” “真的?”小元咕哝了句,而后眨了眨眼,汪汪地看着她。 苏流苑重重地点了点头,道:“真的!” “那……那好吧……”小元撇了撇嘴,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苏明玉苏明珠两人果然来了曲迟苑看望她,一起来的,还有苏浣清。 几天不见,苏浣清清减了许多,下巴上的胡子也冒起了头,然而整个人却更加成熟稳重了。 “五妹,本以为我们再也见不到你了,幸好皇上开恩,让你破例住在家里。” “四姐说的是。”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哼,回来做什么?最终还不是要嫁的人?”苏明玉不屑的说道。 再次看到苏流苑,苏明玉心里竟然浮现出一丝怪异,想着也许是因为如果她走了,那自己就找不到可以欺负的人了。于是一见面,她没有像往常那般,拿话刺她。但是听说她破了姬氏金针的三道关卡,只是向皇上请求了住回家里几日,而不是向皇上要求不嫁给大理王子。这么笨的人,让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嘲讽了她一声。 苏流苑本来还奇怪为什么苏明玉见到自己第一眼竟然不嘲弄自己呢,果然是犯贱啊,不被她骂,自己心里竟然还不习惯了! “三姐说的是,我最终还是要嫁走的。如今是得了皇上天大的恩赐,才回来小住的。”说到这里,苏流苑愁眉有些难过地说,“唉,可惜我嫁到这样远也就算了,小元竟然也要跟我一起过去。她还有很多美好的日子,还有很长的路……” 苏明玉愣愣地看着苏流苑低声哭诉,不禁脱口道:“不就是一个丫环吗?你怎么就这么宝贝你的那些个奴才们呢?上次还为了个无赖小子打我,现在你竟然又为了这么一个小丫环伤心,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主子!”说到这里,她不禁撇了撇嘴,“如果你实在不舍得她跟着你走,那不如放在我身边!” ------------ 第五十三章 诡异 p:谢谢云非遥的打赏,谢谢! 苏流苑闻言暗喜,却依旧保持着愁容满脸:“可是小元这丫头太顽皮,只怕会给三姐带去太多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一会儿我就带了她回去。她只是个小小的丫环,想必门外的侍卫们也不会阻止。”苏明玉起身走到低着头的小元面前,打量着她。 然而正在这时,小元猛地抬头,嘟着嘴,眼神坚定:“奴婢不走!奴婢就要陪在小姐身边!” 苏浣清这时开口沉声说:“小元陪在你身边也有好些日子了,你现在让她离开,又上哪里找个贴心的丫头去?还是让她留在你身边吧!” 苏流苑抬头扫了眼几人,心思转了转:“小元现在年纪也大了,最终也是要嫁出去的。可是如果她跟着我去了大理,往后可就要和我一样,嫁给大理人了。” 小元咬着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下头,不再多言。 苏明玉带着小元离开时,她的眼神让苏流苑不禁转过了头去。 苏浣清走在最后,低着头,沉默不语着。苏流苑感觉出他的无奈,于是缓声笑着说:“大哥还在为没有帮上我而自责吗?” “五妹……对不起!”虽然是五个字,然而这五个字却压得苏浣清喘不过气来。自己最疼爱的五妹,自己竟然一点力也出不了。 “大哥不必自责。我会好好的,你放心吧!” 苏浣清看着眼前清秀小脸上飞扬的笑容,心下涩意更深,却最终无奈转身离去了。 苏流苑回到房里,从梳妆盒里取出一瓶清水一样的东西。今天出宫的时候,她顺手将姬恒轩的那一瓶汀湘液也带了出来,有了这个,那么她要做的事,就有了七成的把握了。 翌日,清风楼里热闹非凡。 “老刘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如今郡主南嫁大理,也算是为了咱们南齐的百姓好啊!”一楼大厅南面的一个头戴布巾的精瘦男子朗声对邻桌说道。 这人的邻桌坐着三个人,背对着精瘦男子的斯斯文文,正端着杯子慢悠悠地喝着茶。坐在斯文男子右手边的是一个长相老实憨厚的汉子,身材比较壮实。与壮汉相对而坐的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矮胖子,圆圆的肚子高高突起。 矮胖子听到精瘦男子的话后,一边拿了块白布抹着汗,一边说:“南齐不必靠一个女人来安定!” “这话说得在理。咱们南齐不必靠一个女人来安定!都是那大理王子欺人太甚,不就是打赢了一场仗吗?还真以为咱们南齐没有抵抗之力了!”紧挨着两桌右手边的一个客人不禁插口说道,众人抬眼望去,却是一个脸蛋白嫩的及冠少年。 正喝茶的斯文男子不禁一笑,说:“虽说南齐言论自由,但是如此敏感的话题,各位还是少谈一些罢!” “公子提醒得是,各位还是少谈论一些国事吧!”老实的壮汉扬声对其他人说道。 随即几人的话题转到了近期哪家的闺女跟哪家的少爷私会等等琐事上了。 楼上兰花雅间内,将窗子掩上后,隔断了那些扰人清梦的八卦。乐诃看着谢微行,拍了拍他的手臂:“看样子,苏小姐是嫁定了的。浣清最近也常常出入皇宫,可惜这一次,连父皇也没得选择了,唉!” 谢微行瞥了他一眼,手中将玉樽转了个圈,没有回答他的话。坐在他们对面的王浈忽然开口:“微行,你该不会真对那丫头上了心吧?” 转动的樽突然停了下来,立在桌上,谢微行眼神沉了沉,提起酒壶,倒了一杯入肚。咽下那一口苦涩,才淡淡开口:“她不会嫁到那边去的。” 乐诃一愣,眯起眼:“你不会是想……” “微行,南齐如今内忧外患,经不起折腾,如果动荡,你让三殿怎么办?”王浈眼神转向乐诃,话却对着谢微行说。 后者听后面色无甚反应,靠坐小榻上,脸上冷清的笑意漫散:“三殿下的江山,微行自当会帮他守得稳稳当当的,只是,那下面刚才也有人说了,只派一个女子去和亲,就能得到和平安定吗?那么当年的大元就不会四分五裂了。” “本殿支持微行。”乐诃侧首思索了会儿,对两人说道。 “殿下……”王浈眉目蹙紧,有些不赞成。 “浈少。”谢微行睁开眼,望着他,“你与流苑以前可是相识的?” 王浈一愣,脑海中渐渐浮现出那一抹固执的青色身影,以及那未长开的清秀小脸蛋,缓缓摇头:“不曾。怎么了?” 谢微行凝视着他好一会儿,才转开了眼:“无事。殿下,大理云霁王子,你可熟悉?” “小时候他随他父王来过南齐,远远的看了眼,并不甚看清。过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与他相交,如今再提起,我连当年他的模样也记不大清了。”乐诃努力回忆了半天,才纠结的说道。 “我听说云霁王子一向是深居简出,从不与外人结交,在大理皇室中一直比较神秘。”王浈凑上前,说道。 谢微行点点头:“我找人查了他一些背景,发现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乐诃眼睛一亮:“是什么?” 王浈也是双目炯炯望着他。 “你们听说过玄妖门吗?” “玄妖门!”王浈脱口惊讶道。 乐诃疑惑道:“玄妖门是什么?” “玄妖门是西北一带的大门派,但是门派中的弟子却鲜少出现,是以很少人会去注意到这样一个门派。然而玄妖门的历史却是如云虚山一般,百年门派了。由于鲜少露脸,所以很多人都以为玄妖门早就灭亡了,没想到我竟然还能听说这三个字!传言,每一界的玄妖门主有神功护体,刀枪不入,也不知是真是假。” “浈少也的说过了。”谢微行转头对乐诃说,“玄妖门与云虚山都是当今仅存的百年大派之一,可是两者却也有很大的区别。” “什么区别?” 王浈解释道:“殿下觉得云虚山如何?” “为我南齐子民做了不少好事。”北方干旱,云虚山多次开仓济民,并且建造寺宇为民祁福等等,所以百姓对云虚山是极为称赞的。 “嗯,玄妖门与云虚山向来不合。因云虚山认为玄妖门以妖法蛊惑人心,而玄妖门也看不起云虚山。所以三百年前,双方矛盾被激化,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混战,两方人马都是死伤无数,而后云虚山搬到了如今的云虚山上,玄妖门则搬去西北,再无消息。”谢微行顿了一顿,有些犹豫地说,“那云霁王子,正是玄妖门的人!” ------------ 第五十四章 断魂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听苏明玉说小元已经拿回了自己的卖身契,回了老家。至于回哪个老家,无人可知。但是苏流苑知道,自己行动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她抬头看了眼门外的侍卫,松了口气,现在她只希望那帮黑衣人能够再给力一点。 明月高挂,夜凉如水。 远在京城北郊的一间破旧宅子里,一群黑衣劲装打扮的人聚集于此,打头那人虽蒙着脸,但那脸上的一道可怖的刀疤依旧清晰可见。望着整齐地站在自己面前的伙伴,他的眼神如鹰一般锐利。 “主子已经下了最后的命令,要是今晚还杀不了她,我们就要提头去见了!” “哼,上一次就是因为有苏浣清在,否则老子早就杀了她!”右侧一眼神阴冷面露不屑的男子哼了声说。 刀疤男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不论怎样,今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天一,”他转头看向左侧一个低着头的精瘦男子说,“那女子虽然会武,但她却是个生手,你的暗器正好可以压制她。苏浣清那边,我来对付!” “是。”精瘦男子低声应了句。 刀疤男又吩咐了几声别的事情,一众人便四散而去,却都十分有序地朝着苏府的方向潜入。 曲迟苑里,万赖俱寂。 一阵风呼啸而过,透过门缝灌入房间,床上人影微微动了动。风渐渐平息,却有一丝冷意在房间漫散开来…… 远处的虫鸣声,在屋里听来,似乎越加清晰,却无法阻挡了院子里那一刻的喧闹。 “啊——走水啦——” 曲迟苑内主房里的一团黑影迅速往旁边一闪而过。床上依然毫无动静。 房内诡异的寂静与房外的吵嚷将这世界分隔两半,院外脚步声声混乱不堪,却都是往着一片红光处急奔而去。 “叮——” 阴风扫过,一枚菱形利器穿透被子稳稳钉在了床上,正中被子下方三寸左右。然而房内依旧暗夜无声,只有房外那一声声急忙奔走的脚步声。暗处的黑影正疑惑间,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郡主——郡主!” 房内悄无声息。 尔后门外的人似乎因为没有得到回答,心下一急,破门而入,等看清房内的空荡时,惊恐万分,连忙转身跑了出去。高声喊道:“郡主不见了,右队继续灭火,左队去寻郡主!” 这时一声清冷的声音远远传来:“我在这里。” 江正定睛一看,正是苏流苑! “郡主,你去了哪里?院子里着了火,很危险,你快随我离开院子!” 苏流苑抬眼望向火光冲天的侧厢房,不急不徐地说:“江首领,这火应该烧不到我这边。我就呆在这里,你派个侍卫保护我就行,你还是快去把火扑了再说吧!” 江正看了眼那片火光,略有犹豫,便作出了决定:“万冲,你在这里保护好郡主,左队分一半人守卫,其余人继续扑火。” “是!” 曲迟苑的动静惊动了整个苏府,苏世荣只披了件深色外衣就过来了。火光中,苏流苑竟然感觉他老了许多。 他急忙来到江正身边,问道:“江首领,怎么会走水呢?” 江正眼光一闪,却不露声色的回道:“回苏大人,想必是天干物燥自然引起的火。” 苏世荣并未深究,只是扫了眼远处安全站着的苏流苑,便点头道:“嗯,本府里的家丁也已经上去帮忙了,应该很快就可以扑灭的。” “多谢苏大人!” “江首领,这是老夫自己的家。”苏世荣略有不悦地哼了一声 江正怔了一怔,不再多言。 这时,火光渐渐变成诡异的蓝色,空气中也多了一层若有似无的香气。正在扑火的侍卫们都呆呆地望着这突然而来的变化,愣在了那里。 “江首领,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名手拿木桶的侍卫跑了过来,脸上的诧异之情难掩。 江正皱着眉摇了摇头,心中却警觉了起来。 “咻——嘭!”一声脆响破天而出,万点璀璨的火光照亮苍穹。 “保护郡主——”江正话音还未落下,一团黑影冲他袭来,江正连忙抬手将那黑影隔挡了开来。 苏世荣见有刺客,笨重的身体慌忙往后退着,急切地望向火光处。 “老爷,快离开!”管家挡在他身前,紧张地看着那些不善的来者。 黑夜被诡异的蓝光映亮一片天空,连带着黑衣人身上的黑衣也成了蓝色。江正被三个黑衣人围攻,而其余的侍卫也被纠缠着不得脱身。 “扑——”江正身子一矮,被其中一名黑衣人一剑刺中,血流如注。江正面色不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伤口,又举剑向前。 “江大人,你受伤了!” “不碍事,你们快去保护郡主!”江正提起剑,刺向左边的黑衣人,得空沉声对那名侍卫吼道。 那名侍卫也不再多言,一边杀开冲上来的黑衣人,一边往苏流苑那处移去。 然而当他抬头一看的时候,顿时吓得魂飞胆破! “郡主!” 只见正激战中的苏流苑身后,出现一名眼露犯色的黑衣人长剑贯穿,跌落倒地,苏流苑眉头紧紧皱着,凝聚起力量,向火光处奔去。黑衣人紧追不舍。追至火光处,苏流苑忽然转身毫无预召地冲那黑衣人直刺而去! 黑衣人中剑,冷哼一声,一抬腿便将一身是血的苏流苑踢开,正入火光之处。 “五妹——!” 刚进院门的苏浣清倒吸一口气,大声呼唤。疾身奔了过去,跑到一半时,却被苏府管家拦下。 “少爷,不能去!” 因为黑衣人的加入,扑火的行动停止,而火势也因此而越来越大,渐渐地向主屋那里烧去。 苏浣清突然安静下来,全身冷然,寒气笼罩了他的全身。他缓缓转身,冷冷地看着依旧激烈混战的黑衣人。 “我要杀了你们!” 声音低低的,却无比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那就来吧!” 屋顶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刀疤脸的黑衣人,他神色冷静,回答道。 苏浣清从腰间取下一支玉色长笛,望着它,他的面色变得温和起来。似乎是想到什么,回头看了眼被火势吞下的曲迟苑主屋,眸光狠绝,忽而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劲头转身冲向那名黑衣人。 ------------ 第五十五章 骤变 幽咽的笛声绕着苏府已经三天了,本该是清脆婉转的一种乐声,却被苏浣清吹出悲情的味道来,令人闻之落泪。但是却无人真正去在乎他的悲伤,因为现在已经是人心惶惶了。 被封为娴雅郡主的苏府五小姐被人谋杀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南齐,皇帝虽然派人前去调查此事,然而一连过去三天,毫无半点消息。 大理送来新的和约,要求南齐换真公嫁过去。南齐皇帝悖然大怒,真公主与封赐的外姓公主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性质。皇帝被大臣劝下之后,乐曦最终还是将自己一直疼爱的露华公主忍痛送上了花嫁车。 但是事情并未如此就罢,送亲队伍刚离开,露华公主一行人便遭遇一群歹徒的袭击,目标直指露华公主。姬恒轩带着一身是血的露华公主击退歹徒之后,却已然救不回公主的命了…… 半个月后,清风楼。 “微行,你去劝劝浣清。”王浈手指轻点着桌面,看着眼前一口接一口喝着酒的谢微行。 放下手中的酒壶,谢微行瞥了他一眼,轻叹一声:“为什么是我去劝?好像我也个伤心人啊……” 王浈轻咳了声,挑了挑眉:“可是我却觉得,你似乎早已经知道事实,否则依你的性子,那天晚上,就不会拉着我一起喝酒而应该是跑去英雄救美的。” “不,浈少的这句话可不能乱说的。”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乐诃说道。忽然他又一拍大脑,幡然醒悟:“微行,难道你真帮了那小丫头?” “有证据?” “……” 乐诃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朗笑道:“真不愧是谢微行,竟然瞒我们瞒得这么紧!”细想片刻,却又皱眉道,“不对啊,据那江正说,蓝色火将她院子里的房屋都烧成了灰烬,什么都没留下,纵使你的三头六臂,也没办法帮她躲过那火劫?” 谢微行闻言,却只是淡笑不语。 王浈摇摇头:“殿下,他如果不想说,你就算是撬开他的嘴,他也不会说的。” “唉,你这般胡闹,也不知道父皇知道了会怎么样!” “那就烦请殿下为微行保密了。” 乐诃撇了撇嘴:“只怕父皇早已知晓,只是不想追究而已。” “会不会追究与想不想追究,这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谢微行扔了手中玉樽,站了起来,低头瞅着两人:“我去找找浣清。” 看着谢微行出去,乐诃与王浈沉默了一阵,两人褪去玩笑的表情,皆是一脸的严肃。 沉默半晌,酒壶里的酒纹丝不动。 “殿下还是不要再指望他了。” 乐诃低着头,手里正玩着谢微行留在桌上玉樽。 “殿下……”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我先回宫,大理与南齐的关系若是一直紧张着,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 乐诃有些烦躁地将手中的玉樽重重一放,阻止了王浈继续的劝说。 最近南齐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着娴雅郡主以及她所住的院子都被一阵妖冶的火吞灭的事情,结果就是越传越变了味道。更有甚者,有些人将露华公主离奇身亡与苏流苑的事情联系起来,说这是上天不赞成南齐与大理联姻,才会降下兆头阻止。 乐曦为了这些谣言伤透了脑筋,下令抓了几个主要的散布谣言者,却依旧阻挡不了谣言以风一般的速度扩散。而另一边又要尽力与大理通气,继续两国联姻事宜。 但是大理认为两次和亲都未成功,是因为南齐没有尽到责,要求割城赔款。 南齐朝庭分成两派,一派以苏丞相为首,赞成割城赔款,一派以陆明凡为首,赞成出兵征战。不论是哪一条,对如今的南齐都是有害而无利的。 苏丞相为此日日奔忙,让苏浣清帮忙,他一口回绝,两父子的关系再次紧崩。 “谢公子!” 刚迈进院子,谢微行就遇到了一个人,脚步略顿。 “明珠小姐。” “谢公子,明珠有礼了。”苏明珠曲膝,眼波荡漾,话语轻柔,“许久不见,谢公子近来可好?” 谢微行淡淡点了点头,眼神却看向曲迟苑的方向。 苏明珠心思玲珑,低头,面露伤心之情,语带哽咽:“唉,五妹也不知造的什么孽,竟然被妖火给吞噬了,还让我南齐蒙此大羞!真是可怜又可悲!” “你认为这是她的错?”谢微行脸上笑意莫名。 “五妹何来之错呢?错的是她的命啊!上一次不小心掉进湖里,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这一次却……” “四小姐,”谢微行抬手打断她的话,双目灼灼地望着她,“五小姐曾告诉过在下,当时推她下湖的丫环,是三小姐身边的人。” “怎么可能!”苏明珠脱口而出,发觉自己失言之后,慌忙捂住自己的口,眉目弯弯,“我想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谢微行紧紧盯着她,好半天才移开目光:“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如果流苑想要追究真相,想必就是化成厉鬼,她也会纠缠着那个人罢!” 苏明珠脸色忽地一白,但依然强自挂起一抹笑:“是、是啊。” “在下还要去寻苏兄,失陪了。” “公子请便。”苏明珠魂不守舍地曲膝低低道。 谢微行离开后,苏明珠抬起头。掩藏在宽大的苏袖底的手,早已被抓得红透,想必生疼不已,但她并未理会。脸依旧是煞白煞白的,徒留良久,才拾步慢慢离开。 半个月前,这里还是一片繁盛的树木花草,虫吟鸟叫,可是这一切都已经被那一场突然冒出来的火所毁灭。若是平常的火,也许在被扑了一半之后,还有可能留下一个毁灭前的模糊形状,但那一阵诡异的蓝火走过之处,竟然毫无半点残留,屋子、草木,尽数被它吞尽。它所过之处,都是一片残灰,风一过,灰也渐渐被吹散,只留下一地黑烬。若是不知道这里曾经是一处院子的人,乍一看这遍地的空旷,根本就看不出半分异样! 谢微行站在一道黑灰的面前,低头抓了把那些黑色的沙粒,这些都是被那蓝色火烧完之后的沙子。凑到鼻尖轻轻闻了闻,这香气和那晚散发出的香气一样,很清幽,也很淡,若是不仔细,也许根本发觉不出来。 “你发现了什么吗?” 正蹲在地上,凝神思虑这令他倍感熟悉的香气时,谢微行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脚蹬白底黑靴,雪白长衫的人。抬头往上看去,此人不是苏浣清,又是谁? 只是他原本光滑的下巴已经不再是冒着青色的胡渣了,而是一寸多长的胡子。谢微行扔了手里的沙子,拍了拍手站起身,打量了眼面前的人,忽而畅快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苏浣清面不改色,声音带着一丝的沙哑。 “如果你现在出去让那些闺中少女们及路边的大姐大婶们瞧见,定会疑惑京城里何时又出了位绝代美男子呢!” 苏浣清不理会他的打趣,一双浓眉低头看着被谢微行扔下的沙粒,道:“这几天,我想通了一些事情,但还是一些事需要你为我解疑。” p:基情喵?不是腐女好多年…… 另外,感谢小刀郡主和灵珠仙子打赏,谢谢! ------------ 第五十六章 纷争 苏浣清说得严肃,这令谢微行也不禁收起打趣的神色,轻应了一声,便迈起步子朝原先的主屋走去。此时的主屋,早已是空荡荡一片,唯有院旁一棵高大茂密的樟树完好无损地屹立在那里。 “你说说,都有什么疑问?” 苏浣清皱着眉看着手中黑色的沙粒,似是问他,也像是自言自语:“其一,那蓝色火究竟是怎么回事?” “嗯,第一个问题就被你抓到了关键。” “其二,”他微微顿了一顿,抬头盯着眼前的人,“五妹似乎知晓自己将遭遇此劫,便早一步将小元送走。我后来派人去寻过小元,但一直没有发现她去了何处。” 谢微行这才露出一个算是诧异的神情,沉默半晌之后,道:“按你这样说,五小姐岂不是自己跳进火里找死的?” 苏浣清眉头动了一动,长叹一声:“漂泊一年再归来,我是更不懂五妹心里的想法了。” “嗯。撇开这些不论,你也别忘了,五小姐跳入火中时,身上还被刺了一剑。” 许是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苏浣清身上戾气如潮般涌起,周身的寒气令谢微行不由得暗自心惊。忽尔一阵风过,扬起两人衣衫,也拂去了苏浣清浮躁的心。 “那些黑衣人,查到什么来路了吗?” 谢微行摇摇头,双手背过身后,望着苏流苑跳进火中的地方,道:“毫无头绪。” 一阵的沉默过后,他抬头看着苏浣清,“虽然我并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但可以确认的是,她应无大碍。” “当真?!”苏浣清狂喜出口。 “你自己不是也在怀疑吗?何况,你若是也想救她,那么目前的状况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苏浣清略略想了想,点点头赞成道:“不错。” “既然你已经无事了,那么何不振作起来帮着她善后?” 两人相视一笑,有一些话,不用说得那样明白也都明白于心了。 吉州大陆最南边的大理京城,汉白玉砌成的皇宫里,黄金打造而成的宝座上,正有一身穿锦衣面容高贵却一脸阴深的男子坐在那里,眼神怨恨地望着跪在大殿中央的灰衣男子。 “哼?本王要的是人,如今你给本王带来的是什么?!真是个饭桶!” 一道玉光向跪着的男子闪去,男子惯性地想要躲开,却又硬忍了下来,任由那道玉光将自己额头砸出一条血痕。 “你骂他,也不是个事儿,最终还不是要帮他请个太医看看?” 位于黄金座的右下首处,坐着一个满头雪白发丝的男子,他双手闲适地搁在双膝上,脸上的神情若笑非笑。 跪着的男子面无表情地低垂着头,白发男子轻轻瞥了他一眼,哂笑道:“你就是砸死他,也改变不了结果。与其如此气着自己,不防多想一想如今该如何收场。我们设下的阵,还继续吗?” “继续!想必那帮刺客也在寻找那样东西。这回人都被他们害死了,但是东西还得继续找!” “既然如此,这事就交由我来吧!” 黄金座上锦衣男子轻点了下头。 “你还不快谢谢殿下饶命?”白发男子转头看向依旧跪在那里不言不语的灰衣人,语调提了一提。 “谢殿下不杀之恩!” “哼,念你是初犯,可没有下一次了!” 白发男子与那人一起出了殿,回头再望向殿里,幽幽的吹来一股风,雪白的发线缭乱在风中。他从身上取出一瓶印着兰花的瓷瓶递给灰衣人,说:“下次若是我不在,看你还有没有命回!” “多谢姬大人。”灰衣人双手接过兰花瓷瓶,低声感激道。 “不必了,若不是你姐姐交待,我才懒得理呢!” 灰衣人一怔,等回过神时,白发男子已然飘远,身形恁地欺世盗人。灰衣人紧了紧手中的兰花瓷瓶,似乎想起什么,低头疾步离去。 同一月的月底,大理与南齐再次起了战火,从两国交界的淼城一路烧更东一些的靖城。据报信者说,靖城之所以如此之快便被攻陷,正是因为城中太守为大理所以卖通,自动投降。淼城、靖城的沦陷彻底惊醒了醉生梦死中的南齐人,南齐皇帝乐曦更是气极,当场喷出一口鲜血,昏迷过去。一直不曾在**中露脸的珍妃娘娘夜不解带的侍候着他,但醒来后的皇帝,身体却大不如从前。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面对如此状况,苏浣清自愿请旨前往支援,南齐皇帝大开心怀,准奏。 离开那晚,苏浣清再次来到被烧尽的曲迟苑,沉默地面对着这一片灰烬,身形久久不动分毫。 谢微行和王浈两人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略显清瘦的背影孤独地立于一棵树下,他手执一支玉笛,面对着一片空荡的黑土地,暗自流动着的忧伤,若有似无地撩动着看客心底的同情…… 王浈和谢微行对视一眼,他无奈地走上前,拍了拍苏浣清的肩膀,却并未说话。 苏浣清动了一动,拿起玉笛,凑近嘴旁,缓缓吹奏起来。 一声清脆的笛音打破寂静的黑夜,随着风,飘飘摇摇地飞向远方。如同一抹幽灵,自由自在地嬉戏着,如梦似幻…… 笛音落下许久,三人都依旧静静立在那里。苏浣清回头,看着两人,脸上露出一抹温润的微笑:“看来我这笛音三梦的称号该摘掉了。” “呵呵,若是摘掉,也不知谁能有这能耐再拾起来!”王浈狭长的眉尖轻轻扬起,嘻嘻一笑。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现在我才发现,其实我们都已经不能再如从前那般自在了。”说罢,轻轻一叹,将玉笛别回腰间,“以前我们几人游湖、踏青,虽然知晓迟早会有如今这一步,却从未想过,这一日会来得如此之快……” 王浈闻言怔了怔,随后恍惚一笑:“是啊,从未想过这一日会来得如此之快。” “你们要来壶酒吗?我记得我曾在浣清院子里埋下一壶,就是不知道浣清偷没偷喝!” “哈哈哈,微行,我看干脆送你个外号叫酒鬼罢了!最近总是瞧着你在喝酒!” 苏浣清也温和一笑:“我自然没有你这么馋。走罢,往后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聚到一起喝个痛快呢!” “诶,这话说得不好,一会儿要多罚你几杯!不,几碗!哈哈哈——” 声音渐渐随风飘散,徒留一轮明月高悬。 p:感谢武皇来客的打赏!今天开始千金又开始断网了,12号的晚上才能上网,希望到时候的收藏不会掉得太厉害……记得有个书友说,掉一个收藏就感觉自己流一次产……汗,千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从没经历过流产,但是看着自己的收藏噌噌噌地往下掉,真心能体会到被割肉的疼痛啊!所以求各位大大表再割了,就帮千金增一增肥吧,俺不怕肥的,真的! ------------ 第五十七章 身现凉城 p:第二卷了,亲,俺弱弱滴来求个收藏推荐,好么~~ 这里是凉城,淮水东入海的尽头。 这是南齐最繁华的一座城市,就算是济水尽头同样临海的溯城,也无法与这里的热闹相比。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选择来到这里。 凉城最繁华的路段上,一家不起眼的客栈里。夏午子远远的就看到一名身穿墨色长衫,肩头上挎着一个同色包裹,脚步匆匆往这边行来,立马就扬起笑脸迎了上去。心中暗想,看这男子虽身着朴素,但气质却是不俗,该是个大方的主! “哎哟,客倌几位?吃饭还是住店?” “一人,住店。” “好嘞,请进请进!老大,一人住店!” 正在将算盘拨弄得噼听到作响的掌柜,头也不抬:“请问客倌尊姓大名?” “安虞,安乐无虞的安虞。” 清润秀雅嗓音入耳,掌柜不禁抬头看了眼柜台前的人,剑眉挺秀,脸含笑意,如柳芽初发,望之便令人心生愉悦。 “不知公子想入住哪种客房?” “干净整洁一点的就可以。” 掌柜的挂起一抹笑,手中顿了顿:“那么天字五号房吧!一天是五两银子。” 安虞点点头,取出五两银子递给掌柜。 “午子,愣着干嘛?还不快带这位公子去客房?” 一旁候着的夏午子连忙屁颠屁颠走了前:“公子!请随小的来!” 虽然这只是一家小小的客栈,然而挤身在这条热闹的地段上,却也是热闹非凡。与其他客栈差不离,前楼大厅正是吃饭的地方,后院才是住宿的客房。夏午子带着安虞穿过大厅,来到安静的后院。 他一边走一边念念叨叨:“瞧公子这模样,大概是外地来的。哎,在这一条街里面,公子能够走进咱们店里,那也是非常有缘份的!” 安虞轻轻一笑:“你倒是个会说话的。” “嘿嘿,公子来咱们凉城是来做生意的吗?”夏午子滴溜溜的眼睛在他身上转了圈,脚下却是不停顿。 “不是。在下只是路过这里。”安虞顿了一顿,“请问这里如果去雾州的话,不知道该如何去更快到达的呢?” “当然是乘船!”夏午子脱口说道,“公子该听说过咱们凉城最出名的是什么吧?” 安虞摇了摇头:“是什么?” “海鲜!小的大胆猜测,公子应该还没有吃过海鲜的,哎,正是巧了!咱们店里的特色菜正是烤大虾,那技术可算得上了顶尖儿的了!不是咱夸口,就是宫里的御厨也难比得上的!公子来到咱们凉城若是不尝一尝,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夏午子将手中的长布巾一把甩上肩头,眉飞色舞地说道。 海鲜吗?上一次吃,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安虞抬头看了眼前方的房间,问:“是这间屋子吗?” 夏午子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两人已经走到一间挂着五号抬牌的客房前了,连忙招呼她进去。 推开屋子的门,首先看到的是一面纱布织的屏风,屏风上画着的,正是一个执扇掩唇微笑的仕女,她瞅着她,似乎是在欢迎着安虞的到来。 屏风的后面是一张木床,虽然简陋,但是床上的被褥整理得非常干净整齐,还散发出一阵的清草香味。临窗还摆放着一张小榻,尽容一人躺的空间。看到这张小榻,安虞眼前渐渐浮现出那个总是带着清冷笑意慵懒地倚靠在榻上玩弄着玉樽的人…… 微微定了定神,安虞转身对夏午子道:“小二哥可否帮我找一下哪辆船将会前往雾州的?在下明日就要离开。” “哎,明天?这可不行,咱们这里出海可都是需要提前预定!因为出海都是冒着很大的风险,船家就算是要载客,也要先看看天时,与客人订下协议才出发呢!” “原来是这样……” 夏午子见她眉露忧愁,眼珠骨碌一转:“不过公子若是有事急着去雾州的话,也可雇一辆马车,早晨出发,晚间就可以到达的!” “一日时间?”安虞心中慢自盘算着时间,从南都出来,已经有七日了,自己还有三天的时间,想必不会有什么大碍。想罢便从身上取出一些碎银子交到夏午子的手里,道,“如此就麻烦小二哥一会儿帮在下寻辆马车,这是定金,办妥后在下还有重谢!” “哈哈,公子真是客气客气!”夏午子一见他从腰间取下荷包,心就开始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了。果然,看到银子后,他的双眼早已眯得如星星一样了。 “应该的。” 待夏午子离开后,安虞放下手中的包裹,这是她逃出来所带的唯一的东西。南齐的所有,都已经跟她无关,苏流苑也好,娴雅郡主也罢,都已经成为过去式了,她现在只是安虞,行走在异时空的安虞! 傍晚时分,进入深秋的凉城,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清风徐徐拂过,凉意阵阵。安虞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打开半边的窗子探出头去,大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孤寂感袭来,安虞毫不犹豫转身出门去。 她并不担心有人会将她认出来。因为现在的她,连自己照镜子的时候都会有一阵的恍惚,疑惑镜中人是谁。原本细细的眉毛被她加粗了,画成英姿勃发的剑眉,细致的肌肤也被她扑上一层薄薄的粉,使其显得更黑更粗躁一些。整个一张英气逼人的脸配上一副平板的身子,这不正是一个弱书生的模样么?谁还会把他和南齐丞相府里足不出户的五小姐联系起来? “大哥哥,要来一束花吗?” 低头想着事情的安虞乍然被人拦下,猛一抬头,却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仰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眼神里尽是期待。 “什么?” “这是阿妹今天下午去山上采的,很新鲜的!大哥哥你就买一束送给你的心上人吧!” 安虞见她年纪虽小,却懂得抓住客人的需求,这让她不禁想起以前的自己,于是伸出手取了一支:“那么我就买这支吧,这些钱够吗?” 小姑娘连连点头:“嗯嗯,你买一支花,就只需要这一个铜板就够了!”她从安虞的手里面拿起一个铜板,神情无比认真。 安虞诧异地望着她,说:“你这样辛苦地上山采花,却只换这么一个铜板,值得吗?” “为什么不值得呢?” 深黑的小眼睛望进安虞的眼里,令她不禁一怔,是啊,她还只是一个十来岁小姑娘,懂什么叫值得不值得呢? “没什么,我再买八支吧。” “真的?”听到安虞的话,小姑娘欣喜地欢叫了一声,而后似乎又想起什么,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大哥哥只买九支呢?” ------------ 第五十八章 深巷人家 凉城卖花的姑娘有许多,但是买花的顾客却只有那么一部分人。就算再有钱的人,也不会花那么多的闲钱去买中看不中用的花。何况要买,也买不了多少。所以这生意并不怎么好做,通常一天跑下来,也就是十几个铜板罢了。而娟娟会卖花,也是迫不得已。 娟娟就是那个拦下安虞的卖花小姑娘,她的厚道与诚恳令安虞佩服不已,忍不住与她聊了几句。交谈之下,才知道原来娟娟是个弃婴,被一个老奶奶拾回,抚养长大。看得出娟娟很懂事,但是再懂事,年纪还是太小了点,无法担负起养活两个人的重任。现在老奶奶病重了,她更是吓坏了,天天采花卖,也挣不了多少钱,娟娟奶奶已经请不起大夫,也抓不起药喝了。 安虞一边听着娟娟哽咽的声音,一边安慰着她。她会来她的家里,只是忽然起的念头,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生活如此困难却又那么得坚强,心里更是心疼不已。 潮湿的地面,低矮的屋子,昏暗的火盏,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酸腐的霉味,安虞紧紧皱着眉头,强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疾步跟随着娟娟往前走去。 “到了!”娟娟回头欢快地叫了一声,便急冲冲地往一道散发着幽幽灯火的矮屋子奔去。 安虞靠近了,才听到一阵的咳嗽声传出,那声音,压抑得让人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沉重几分。 “奶奶,你感受好点了吗?” 进了屋子,安虞打量了眼屋内的情形。左手边的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而屋子的中央则搁着一张破旧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盏火烛。屋子里便再无其他。 安虞拧眉往门外看了看,果然在门口找到了用土垒砌起来的一个灶坑,灶坑一旁堆着一些柴火,七零八落的。 “咳咳咳,好、好多了……”娟娟奶奶望着门口的安虞,颤颤微微地伸出手指了指。 娟娟顺着她的手望向她,顿时一拍脑门:“哦!奶奶,这位大哥哥是个好人,他把我采的花都买下了呢!大哥哥,你快进来坐会儿吧!” 老奶奶听着娟娟的介绍,布满皱纹的脸上,堆满了感激:“公子请坐吧!” 只见娟娟从床前搬了一只矮凳子,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大哥哥,我家里面只有这个凳子,你快请坐。” 安虞连忙扯出一丝微笑:“不碍事。谢谢!” 坐在凳子上,安虞衣服下摆就这样垂在了地上,她并未理会,只是关心地望着床上的老奶奶:“阿婆,你请了大夫来看吗?” “哪里请得起啊……”老奶奶叹了口气,脸上的沧桑已经道明了一切。 “大哥哥,请喝茶。”娟娟从门外端了一只碗,小心翼翼地走到安虞面前。 安虞见状,连忙起身接过:“不用这么客气。” “公子看样子大概不是本地人吧?” 安虞微愣,点点头,道:“在下确实不是本地人,只是路过这里而已。” “大哥哥你要去哪里?” “在下明日便要动身去雾州。” “原来是雾州……那里离凉城一天时间便可到达。”老奶奶看了眼娟娟,似有话想说。 “嗯,正是。” 安虞低着头,看了眼手里的碗,很干净,只是碗沿上却破了几道口,若是凑嘴上去,一定会割伤。 南齐的经济在各国当中,也是算好的了。在凉城更是最繁荣的一个城镇,但在这繁华的表面下,却也有着这么多穷困僚倒的人。他不能救起所有的人,但依着他的本性,就此无情地离去,或许就不是人了。 想到此,安虞忽然开口对两人道:“娟娟,你去请个大夫来给奶奶看病吧!” 娟娟惊讶地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大哥哥?” “你不想治好奶奶的病了吗?” 闻言,娟娟便伤心地低下了头,两只手指纠缠着,好一会儿才咬唇道:“大哥哥,没有谁比我更想治好奶奶的病了,但是……” “我会帮你付诊金的,快去吧,治病要趁早,晚了只怕会越来越严重的。” “这怎么能行?”娟娟连忙挥手摇头,“听小豆子说过一句话,叫无功不受禄,大哥哥这样帮我,我却没为大哥哥做什么,这不行的啊!” 安虞放下碗,站了起来,拿出他买下的第一支野花:“谁说你没有为我做什么?你小小年纪,四处奔波卖花挣钱给奶奶看病,这样的孝心就是给我上了一堂课。我付诊金来交换,公平交易,不是吗?” 娟娟闻言,嘟起着嘴,气鼓鼓地望着他。 这时床上的老奶奶咳了起来,安虞扶起她,帮她顺着气:“公子的好意,老身感激不尽!娟娟,你听公子的话,去吧!” 娟娟咬了咬唇,转身跑了出去。 “咳咳——娟、娟娟,她打小就是这样,咳咳从、不肯欠他人半点人情,又爱较真儿,公子你别在意咳咳——” “不会。”安虞想起刚才自己买她的花的时候,乍一看到那张脏兮兮的小脸,心里不是没有嫌恶的,只是她那双眼睛里透露出的真诚,让他不由得为她驻足。 娟娟奶奶和他闲聊了一会儿,她的眼皮子就耸拉着,轻轻睡了过去。安虞帮她捏紧了被角,安静地坐一旁守候着她。 未几,娟娟左手拉着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右手提着一个医药箱子,一头就冲了进来。 那老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无奈地喊着:“慢、慢点……” 进了屋子娟娟才放开他,老头只一抬头,便看到了躺床上的人,抹了把汗,“娟娟啊,你也知道,对于你们俩祖孙,老夫也是能帮就帮的,但是……” “不是跟你说了吗?大哥哥会帮我付的!”娟娟扭头哼了一声,将手里的药箱推到他怀里,说,“快点帮我奶奶看看!这些天里,都没有抓药了,你快帮我看看奶奶怎么样了。” 安虞看着那老头打量自己,便站起身让了开来,客气道:“麻烦老先生给娟娟奶奶把一下脉了,诊金定不会少了先生的。” “呵呵,公子客气了。” 娟娟奶奶睁开迷蒙的双眼,看清床前的人后,迷糊道:“是李大夫啊……” “娟娟奶奶放心吧,吃了药,很快就可以好起来的,到时候还跟邻家唠嗑!” 娟娟奶奶闻言想要笑,无奈溢出口的却是一串的咳嗽,娟娟站在床头,焦急地伸长了颈望去,安虞拍了拍她的肩膀,张口轻声对她道:“别担心……” 娟娟鼻子一酸,眼框顿时雾气上涌,低下了头去。 p:郁卒啊==‘‘女扮男装之后,到底是用“他”还是用“她”? ------------ 第五十九章 花市迷津 煎好药,给娟娟奶奶喝完后,天色已然全黑。安虞坐在床边,看着沉沉睡去的娟娟奶奶,悄然起身,向门外走去。 门外的土灶上已经架起了一口锅,娟娟蹲在灶旁,双眼紧紧盯着锅。锅里煮着地瓜,这应该就是她所说的晚饭吧。 瞥见身旁的黑影,娟娟抬头,唤道:“大哥哥,你吃过地瓜吗?” 安虞学着她一般蹲在灶前,看着从坑里冒出的缕缕烟雾,摇摇头。 “地瓜很香的!你闻到了吗?” “嗯,很浓的香味。” 安虞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娟娟扭闪开,倔起嘴,不满道:“大哥哥不许摸娟娟的头。” “为什么?” “因为娟娟现在长大了!”稚气未褪的小脸,坚定的话语。 安虞心中一动,忽然问:“娟娟还记得我为什么要买九支花了吗?” 娟娟重重地点点头:“自然是记得的,娟娟还是第一次听说买花还有这么多讲究呢!” “娟娟想不想换一种方法来卖花?” “换一种方法?什么方法?” 安虞看着手中的野花,缓缓开口:“我虽然对凉城并不怎么了解,也不知道这里和你一样四处卖花的姑娘有多少,但是你这么努力地来回奔波,也赚不了多少钱。与其这样,不如想一个不一样的卖花方式,吸引客人注意,或者将花低价卖给花农,免得四处奔波劳累。只要你能想得到的,就放手去做,不论结果如何,你都会有所收获的。” 娟娟的小眼睛瞪得大大的,愣愣地执着一支地瓜,蹲在他的身旁。 “大哥哥是说像小豆子那样,把野花都拼成花圈再拿去卖吗?” 安虞点头:“算是。” “我会我会!我还会编成小花篮呢,但是这些,她们也会,所以也很难卖出去。” “那么你就要知道,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了。她们会,那么你可以再想别的花样,如果大家又跟着你一样,那么你就做到比她们更好,客人才会比别人的多,明白吗?” 娟娟眉头皱眉,嘟嚷着:“大哥哥的话,娟娟记住了。” “那就好。你看看,就像刚才我教你的一样,你以后就可以向客人推荐买九支花,因为九代表着的是长长久久;你也可以向他们推荐十支,因为十全十美。若是不想买那么多的,就推荐他买一支,一心一意,两支,就是双喜临门……”安虞又将下午买九支花的意义再次重复了一遍,娟娟侧耳倾听,时不时地点头应和着。 安虞见她认真,随口道:“除了这些方法,做一些漂亮的插花,应该也会有人买的。” “插花?”娟娟灵敏地抓住字眼,疑惑地看着他。 “你准备好各种各样的花篮或者花瓶花盘等等,用各色鲜花按照一定的形状,插成一个漂亮的花形,要让人看上去赏心悦目的,就叫插花。这种插花,不一定全部都用花,用枝或者用叶,几种配合起来,只要做插得漂亮都可以。” 娟娟听得津津有味,想了想,十分赞同地点头,黑黑的脸上神彩熠熠:“大哥哥,你的法子真多!我们都没有想到呢!” 安虞微笑着伸出手正要摸她的头,突然又想到她的话,只好无奈地拍在她肩头:“只要你动了脑筋,就会发现,财富其实就在我们身边,只要用心去挖掘就可以了。” “嗯嗯!” “娟娟会识字吗?”忽然想起娟娟说的话:无功不受禄。安虞笑笑,问道。 娟娟摇摇头,有些难过地低声道:“奶奶养活我,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我是女孩子,识什么字呢?” “嗯,这样啊……”安虞忽然沉默下来。 这里是深巷里,挤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疾病与贫穷缠身的老人和小孩。屋子是土垒起的,屋顶的木梁年久失修,每适雨天,屋内遍处是水。翻修?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能有个躲雨的地方就不错了。更不用去学堂读书识字了。安虞不是圣人,做不到散尽家财济世救人,然而她认识娟娟一天不到,却已经散了自己身上大半的银两去帮助她了。也许真像那个店小二说的那样,缘分。 “我要回去了。这些银两,你收着,好好照顾阿婆。”安虞将身上最后一点银两取出递给娟娟,交待道。 娟娟连忙推回给他:“不行的,大哥哥,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 “就当作是我借给你的吧,以后若是再遇上,再还给我就是了。”安虞无奈地说。 娟娟侧头望了望屋子里,此时昏暗的烛光正透过门缝,幽幽地刺破漆黑的夜晚,映在两人脸上。她想了想,咬了咬下唇,低声道:“大哥哥,以后我要去哪里才寻得到你呢?” 安虞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如果你来得早,或许在中幽可以找到我。” 娟娟惊讶地抬头,脱口道:“大哥哥要去中幽?!” “嗯。”娟娟怔怔地呆在那里,安虞叹了声,将银两塞到她的手里,道了声“保重”便转身离去了。 安虞不识路,黑暗之中,只能借着月光,模糊地顺着来时的路出去。巷子深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声,惊得四处的虫鸣骤然停止。凉风轻轻拂过,一阵饥饿感向他袭卷而来,安虞的五脏六腑顿时敲起了小鼓。他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大哥哥——” 身后传来一阵长长的呼喊声,安虞停下脚步,回首望去。娟娟手里捏着一个东西,正往这里飞奔而来。 “大哥哥——等、等等……”娟娟追上她,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弯下腰喘着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安虞低下头看着她:“怎么了?是奶奶出了什么事吗?” 娟娟摇摇头:“奶奶没、没事,是我忘记了大哥哥还没有吃地瓜。还有……”她微微顿了一顿,似有些不好意思,“我刚才一直忘了问大哥哥的名字呢!” 安虞顿时恍然,笑道:“我叫安虞,安乐无虞的安虞。” “安虞安虞,安乐无虞……”娟娟喃喃念着这两个音符,忽然重重地点头说,“嗯!我记下了!大哥哥,这里这么黑,我带你出去吧!” 安虞含笑点头。 有了娟娟的带路,安虞很快就出了巷子,大街的前面正是安虞落脚的客栈,从娟娟手里接过地瓜,看着她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巷子里,她才转身往客栈走去。 ------------ 第六十章 荒宅躲雨 第二天一早,安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剑眉挺俏,肤皮黝黑,头戴纶巾,粗布青衫,完全是一副穷酸书生模样。还未发育的身子就这一点好,稍稍打扮一下,别人就看不出自己性别,再加上一副中性的桑音,更是难辨雌雄。 满意地点了点头,才提起包裹转身出门去了。 店小二已经帮他定好了马车,请好了车夫,这样的高效率如果放到现代去做秘书,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来到前厅的时候,店小二正椅靠在柱子后面偷懒打着瞌睡,柜台后面的老板,头正一点一点地往桌子上靠去。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c “老板,结帐。” “啊?!”店老板脑袋顿时清醒,擦了把迷蒙的眼睛,看清柜台前的人,挂起笑间:“公子要退房了吗?一天一共是五两银子。”说罢,又对了一次帐本,将押金里面的多的五两银子退回给了他。 “欢迎公子下次回来啊——” 安虞点点头,离开了。 车夫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壮汉,头上缠着布巾,一身粗布蓝襟,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看到安虞来了,扯上憨厚地笑:“安公子早啊!” “早。不知我该如何称乎你?” “呵呵呵,公子叫我薛老汉就行了。” 安虞拧眉瞥了眼他手里小小的包裹,道:“我还是叫你薛大叔吧!薛大叔,这一路上还要烦劳你把我送到雾州去了。” “哈哈,公子客气了,小午子来找老汉时,就跟我说过了的。公子你上车吧!老汉别的没什么能耐,就是驾车那叫一个四平八稳的!” 安虞点头,微微一笑,爬上车马,靠坐在车壁上,不一会儿,就听到薛老汉跳上马车,一声呦喝,马车缓缓起步。摇摇晃晃之中,安虞轻轻闭上眼,继续补眠了。 近午时际,薛老汉抬头望了眼天色,不知何时,天空布满乌云。远处的山际已经是被雨雾笼罩,而那雨雾正缓缓往这边滚滚而来。 “公子,看这天气,就要下雨了,老汉看不如先找个地儿躲过一阵再赶路。您觉得呢?” 浅睡中的安虞闻言,立马睁开了双眼,撩开车帘抬头看了看天时,皱了皱眉问:“会不会耽误路程?” “不会不会,现在这雨啊,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嗯,行。那到前面找处躲雨的地方休息一下吧!” “好咧——” 薛老汉扬起马鞭,加快步伐往前方赶去。 不多时,前方就出现了一座破旧的宅子。宅子四周长满了荒草,正中挂着的牌匾,已经斑驳得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了,连牌匾也是歪歪斜斜地悬挂着,似乎随时要掉下来的模样。 进了大门,是一个很空旷的场地,但如今却是野草的世界。穿过这一片空地,又是一个大门。站在门前向里面看,可以看得宅子颇大,虽然已破落许多,但还是能看出一些亭台楼阁、假山池沼的形状。 此时,已有两三点雨滴落在两人身上,薛老汉忙将马车牵到宅子的屋檐下,绑好缰绳,拿过自己的包裹回头对安虞道:“公子,快些进去吧。” 石阶上,爬满了青苔,滑溜得很。小心翼翼地进了里面,眼前顿时豁然开熟。这大概是个主厅,脚下铺的是厚重的青砖,踩在上面,十分踏实。支撑着大厅的四根柱子,红漆早已斑驳脱落了。缓着大厅转悠了圈,才坐下来。 “薛大叔,你知道这个宅子曾经的主人吗?” 薛老汉正在生着火,宅子外面的风声雨声都隔将开来,大厅无丝毫影响。 “这个老汉就这知道了。但是我每次经过这里,下雨的时候都会进来躲雨,方便得很。要不然这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早晚被淋得落汤鸡了!” 安虞闻言,点点头。 火很快就生好了,老汉从一旁的包裹里面取出随身带的两个饼馍馍,抬头问:“公子要不要来一个?” 安虞连忙摇了摇头,回答道:“不用,我这里带了干粮。”说罢拿出走时从客栈里带出来的两个馒头。 “公子是年轻人,只吃这么点,像现在这样四处奔波劳累的,身体怎么吃得消啊?”老汉见他手里的馒头,不禁连连摇头,脸上的无奈尽显。 “东西不在多,而在于吃不吃得下。”安虞笑笑,拿起一个吃了起来。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的脚步声,安虞还未抬起头,就感觉到一阵无形的压力向他袭来,他皱了皱眉,抬眼望去,却是一个高壮的男子身背双刀立于门口,眼神锐利地扫向火堆旁的两人。安虞不理会,继续无视地啃着自己手里的馒头。一旁的薛老汉却有些颤颤地看着那人,眼露怯意。 “阿丰,怎么了?” 听到这一个声音的时候,安虞是真的愣住了。他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反应,只是觉得好听,可是究竟怎么好听法,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忍不住再次抬头看着门口,未几,那高壮男子便扶着一名身裹素色长袍的瘦弱男子进来。那男子发丝高高束起,不丝不苟,佩着一顶金冠,额前留着两络自然垂下,越发让他显得如斯俊美! 但是这些并未让安虞注视多久,因为,她发现了他最特别之处——双目竟然毫无焦点! 这样俊美的男子竟然是个瞎子! “少主,小心,这里有台阶。”高壮男子轻声提醒道,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缓步走了进来。 也许是安虞的目光有些强烈,令那男子不禁微微侧首向她这方向扫来。 “在下郁尘,冒然打扰,还请朋友见谅。”男子对着安虞,轻声开口说道。 安虞微愣,不由得站起了身,眨了几眼,才扯上一抹笑:“不碍事,这里本就不是我们的地方。” 郁尘脸上隐约露出一丝笑意,拿眼“望”着他,的确是望着他。如同常人一样,用眼睛凝视着安虞,似乎在打量着他,但那一对瞳孔根本没有焦点,他怎么打量?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一个盲人“盯”着的情况下,安虞竟然突然感觉到一丝的羞涩。察觉出自己的心思,他连忙低头坐了下来,不再看他。 这时,那个名叫阿丰的高壮男子挥了挥手,门外五人顿时鱼贯而入。他们手里分别棒着锦被、吃食,一进来,就井然有序地铺着被褥、端正放好食物。 这样的讲究令一旁的薛老汉和安虞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 第六十一章 话不投机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安虞再次抬起头来,与他们相对的角落里,杂乱的东西已经被几名侍从收拾得整整齐齐,地上还铺上一层薄薄的锦被,锦被上摆了一张小桌几,桌几上布满了各色点心,色香味俱全,令人望之便是食欲大振。素袍男子盘腿坐在桌几旁,皱着眉头“看着”那些点心,却一直没有动手的意思。 薛老汉小声在安虞的耳旁道:“安公子,你看那少爷,他的眼睛好像瞎了呢!” “嗯?” 安虞还未来得及说话,眼角便瞥见一道白光迅速直指薛老汉,就要碰上薛老汉时,他的身子被人一推,白光忽地歪向旁边,斜斜地插入薛老汉背后的墙壁中,深入刀把。而不远处的地上,一个白面馒头正骨碌骨碌地向门边滚去…… 薛老汉看到这一幕时,全身顿时如坠冰窖,满脸惊恐地看向对面墙角里的那伙人,绻缩起了身子。 安虞“咻”地站起,冷哼一声,讥诮地看向阿丰。 “薛大叔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并没有任何的意思,而你却这样残忍地想要他的命!” 阿丰双目一眯,就要冲上来动手时,被那素袍男子低低喝止:“退下!”阿丰固执地站着,张口争辨:“少主,那两个贱民竟然对您如此不敬!” “这位安公子说得并没有错,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你退下吧!” “可是……” “难道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这一声微微起伏的声调牵着心也随之而沉浮。 阿丰只得认命的低声应道:“是!”说完,便迈步走向对面的墙壁,伸出手缓缓拔出了自己的刀。经过安虞身边时,侧头见她一脸的冷漠,鼻子冷冷飘出“哼”的一声,见着地上安静躺着的白成馒头,飞起一脚,馒头顿时消失在门外。 素袍男子无奈地自喉间叹出一叹:“安公子?” “有何见教?” “在下的侍卫并非有意得罪,还请安公子见谅。” “好说,只是我的馒头却是无辜至极的,何况少了一个馒头,我可吃不大饱,要知道饿着肚子,脾气也不大好的。你说,这可怎么办?” 阿丰听到她的话,不禁脱口骂道:“臭小子你别得寸进迟!” “阿丰够了!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气焰上涨的阿丰立马偃旗息鼓,低垂下头,不服道:“少主,这种无耻之徒,你还跟他多说什么?” 素袍男子摇摇头,眉头轻轻拢起:“阿丰啊,你难道也想进静修堂吗?” 阿丰脸色一变,瞪了眼安虞,再不敢多言了。 “不知道你们讨论好了没有?”安虞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安公子想要什么点心?尽管挑。但如果你想要馒头的话,在下就只能下次赔给你了。”他嘴角浮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那一双无焦点的眼睛却如同复明了一般,凝视着她,令她好一阵无法回神。 两人“对视”良久,安虞察觉一道冷利的目光向她扫来,这才魂归入体,抬脚就向他们走去。阿丰顿时全身警觉了起来,防备地看着她。 然而安虞却只是弯下腰,将其中一叠散发着幽幽桂花香味的糕点拿了三块,面无表情地说:“不要以为天下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见着什么人,都以为是来抢自己杀自己的。”说完利落地转身,也不担心阿丰会突然袭击自己。 背后传来一阵低低的如山泉般安静流淌的轻笑,安虞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不作停留。 薛老汉看着身边面容沉静的安虞,几次张嘴,却偷偷瞥了眼对面的那伙人,又将所有话都憋了回去,安虞也不去管他,这种人,不论怎样,还是少惹为妙。 刚才自己会出手救薛老汉,虽然是惯性所为,但是即使自己早就知道他有危险了,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相救。只是那一挡,却让她异外地发现谢微行教给自己的内力似乎又长了几分。否则仅凭一个软软的馒头,是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了阿丰那一道强劲的剑法。安虞以前从来没有感觉到谢微行对自己讲过丹田之气,可是刚才她就明显感觉出那里正有一股暖暖的气流,回旋盘复着,稍一沉气,便又消失不见。 将近未时,雨势已然小了很多,安虞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人,那素袍男子已经闭上了眼,正打坐休息着。而阿丰,依然是精神抖擞地昂首立于他身旁。 “薛大叔,雨小了,我们启程吧。”看了看门外,安虞低头对坐在地上的薛老汉道。 薛老汉偷偷打量了眼阿丰,转眼看了看门外,点点头,拎起自己的包裹,与安虞一起向门外走去。 “且慢。” 不知何时,素袍男子已经睁开了双眼,无神的双目转向安虞,淡淡道:“还需要糕点吗?” 安虞一愣,恍然一笑:“多谢,不必了。” 两人的身影消失门外,阿丰才低头问:“少主,我们要不要也出发?” “来客已经到了,我们只怕想走暂时也走不了了。” 素袍男子的话音落下,那处便有一串铃铃的女子笑声自远而近传来。眨眼之间,门口便亭亭玉立着一位绝代佳人。她腰身妩媚,一袭血红色深襦裙随着清风纷飞,如落人间的精灵。她五官精俏,唇间只有一点朱砂,熠熠生辉。 她看到坐在桌几旁的素袍男子时,蛮腰轻扭,莲步向他走去。 “郁公子的嗅觉果然越来越灵敏了!” 她的声音如喜鸣唱的夜莺般,似乎也带着一串铃铃的笑声,令人闻之即醉。 “金蓉儿,你如果再走近一步,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哎呀呀,阿丰哥哥怎么能总是对我一个弱女子这样粗鲁呢?你这样,小心往后娶不到娘子哟~” “住口!”阿丰双手挥出双刀,直刺金蓉儿而去,迅猛疾飞,他的人也紧随之而上。 金蓉儿见他向自己袭来却未曾露出半丝慌乱,巧笑一声,软软的身子一斜,躲闪了开来。血红色衣角拂过阿丰的刀口,割下些许衣袂,金蓉儿回身露出一个极其心疼的表情:“哎呀呀,阿丰哥哥怎么能这么不害臊呢?大庭广众之下就割破蓉儿的衣服,真是讨厌死啦~” 阿丰的脸蓦地一黑,脚下一跺,双刀并排开锋,再次起身向她攻去。 “金仙子来寻在下,不知是为了何事?”素袍男子不理会两人的打斗,不急不徐地问道。 金蓉儿一边自如地应付阿丰的攻击,一边悠然地回道:“难道蓉儿没事就不能来找郁少主吗?” ------------ 第六十二章 出手相救 安虞和薛老汉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小了许多,薛老汉牵出马车,回头心有余悸地望了望那破宅子,长叹了一声。拍了拍身边的老马,对身后安虞道:“刚才还真是多亏了安公子相救,否则老汉这条贱命算是丢在这里了!” 安虞抬头看了眼薛老汉,想起刚才的事,双眼眯了眯,摇摇头道:“薛大叔不用客气,就算我不出手,想来,你也不会出事的。” “那刀连那么厚的一堵泥墙都全插进去了,如果是插在我身上,怎么可能会没事?!”薛老汉满脸的不以为然,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拍了拍那老马,喃喃念道,“老伙计啊老伙计,我刚才可是差一点儿就没命出来见你了啊!” 安虞听后却只是轻轻笑了笑,并未过多地解释心里的那一丝偏执,她相信那个素袍男子不会让阿丰滥杀无辜的。虽然她只认识他半天不到,说的话十句也没有,可是心中的那个直觉告诉她,那男子可信。 甩甩头,安虞正要跳上马车时,突然一阵邪风吹过,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自远处向破宅子里飞去。她抬头望去,却是一个艳红色的身影自眼前一掠而过。 竟然是飘影术,而且已经达到了第六级! 她皱了皱眉,对薛老汉道:“怕是要出事了,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薛老汉明显也看到了那个诡异的身影,饶是见惯了世面的他,也不禁心生寒意,该不会是见鬼了吧?可这还是大白天的啊! 薛老汉扬起马鞭,驾着马车飞奔上路。安虞坐在车上闭上双眼,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双无神的眼眸…… 叹了口气,她最终还是撩开了帘子,对正认真赶着车的薛老汉道:“薛大叔,停一下。” 从刚才离开到现在回去,最多也就是半个时辰,可是当她看到大厅里一阵的刀光剑影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一阵的担心,也不知道那个素袍男子怎么样了? “金蓉儿,我要杀了你这妖女!”一个熟悉的爆喝声传至安虞耳里,她连忙躲到一旁,定睛一看,只见阿丰正和一个红色的身影纠缠不休着。 红色身影显然十分悠闲,对待阿丰这般的利落狠猛的双刀都是游刃有余。 “呀,阿丰哥哥的刀法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呢~只不过,还是没有阿立哥哥的厉害呢!哼,你们这些人当中,连他的半分也不及呢~” “少废话,阿立那个叛徒早就该死绝了的!妖女,看刀!” 一灰一红两上身影渐趋激烈,安虞皱皱眉,那个红衣女的身形虽然看上去毫无章法,但是次次在险要时刻都能够巧妙躲开,让阿丰每一次都扑了个空。安虞移开目光,看向那个角落,素袍男子已经不在那里了,只留下锦被、点心、桌几,但都是东倒西歪着,一地狼籍。她疑惑地探出了脑袋四处张望,一声轻咳在大厅的里面传出,原来素袍男子已经躲到了里面。 “郁少主,难道你还没有看出阿丰不是我的对手吗?”红衣女子再次银铃笑出,朝素袍男子飘去。 阿丰连忙拦在她的身前,但他的飘影术低了她一级。就在红衣女子要碰到素袍男子的时候,一旁突然闪出一道疾风,红衣女子惊讶一叫,退了开来。再抬眼看去时,素袍男子身边已经站着一个青衫少年,不是安虞,又是谁? 素袍男子微微侧了侧头,似乎也察觉出有人救了自己,开口道:“多谢高人相救,郁尘感激不尽!” 阿丰听到自己主子的话才回过神来:“是你!” “哟,哪里跑来的野小子,竟然敢坏本仙子的好事?” 安虞低头看了眼眉目淡如烟的郁尘,冷道:“你自称仙子,做的却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坏你的事,坏谁的事?” “哼!既然你这么不要命,那我就连你一块宰了!”说罢,一道红色长练如同活了一同向安虞疾冲而去,安虞连连闪身,三百六十度旋转想要躲过长练的缠身。然而金蓉儿却像早已知晓她的招术一般,再次挥出另一条长练,寻着安虞的空隙便缠上了她的腰身,腰身乍一被束,安虞眉头一皱,这长练竟然源源不断地吸食着自己的气力!这是什么妖术? 一旁伺机而动的阿丰早就瞅准了时机,连忙提刀上阵,冲向金蓉儿,后者露出后背一个弱点,但是阿丰却在金蓉儿逃窜之际,转身向安虞飞去,一刀砍断了缠束在安虞腰身上的红练。 “接着,借你用用!”阿丰从一旁的地上挑起一把剑,扔给安虞。 因为出来匆忙,安虞并没有将苏府里的剑带出来,此时手里有了剑总好过赤手空拳跟金蓉儿斗。她一接到剑,动起一鼓气便直刺与阿丰交锋中的金蓉儿。 阿丰攻金蓉儿的左侧,安虞攻其右侧人,阿丰的双刀一向既快且准,而安虞的剑术更是让人目不遐接,金蓉儿一步一步往后退着,被逼到门边时,右手长练一时气弱,“嘶——”地一声,安虞毫不客气地一剑挥断那一截长练。顿时,断袂飘浮在空中翩然起舞着的,如同断翼从天上掉下的蝶。 “哼——”金蓉儿气势反弹,忍不住冷哼出声。 阿丰右手刀一偏,在手掌轮转漂亮轮转一周后,迅疾向金蓉儿腰腹砍去。只听一声利器划伤肉体的声音传出。金蓉儿脸上抽痛地皱成一团,收回再一次的攻势,阿丰眼神一寒,抬脚对着她便是一脚,“嘭”地一声,金蓉儿被踢落在门外。 拦住正要上前的阿丰,安虞冷眼看着趴在地上,微露香肩的金蓉儿:“放她一马吧!” “放她一马?”阿丰不悦重复一句,“如果我们处于下风,只怕连骨头都不剩!” “哈哈哈哈——阿丰哥哥果然是了解本仙子,小公子,你快让阿丰哥哥来杀了我吧!” 接收到金蓉儿抛来的媚眼,安虞连忙移开了眼神:“你还不快走?” 金蓉儿见她扭开头,掩唇偷笑,听到她的话后,却又是一怔,张张口,看了眼一脸讥讽,似随时都要冲上来的阿丰,最终还是低低地说:“别以为本仙子会知恩图报,若有下次,本仙子照杀不误!” “那就等你下次。”安虞说完,干脆转过身不再去理她,甚至看也不看她了。 金蓉儿冷哼一声,红影一闪,顿时消失不见。 “多谢……小公子出手相救,在下郁尘,中幽人士。只是,为什么小公子会放了那金蓉儿呢?”郁尘已经站起了身,无神的双目正寻着安虞的脚步声,“望”了过来。 ------------ 第六十三章 并肩赶路 安虞听到他的问话,脚步突然一顿,直着身子站在那里,声音略为清冷道:“原来公子是想抓她的吗?那还真是抱歉,她被我放走了。” 郁尘见她误解,摇摇头:“我并非这意思……” 安虞也不想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她会放走金蓉儿,只是因为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杀人。就算是第一次出手救南齐皇帝的时候,她也只是伤及对方,并未取了对方的性命。 “不论怎样,刚才多谢公子出手相救,若有机会,郁尘定当重重感谢!” “不必了。我救你也只是因为刚才吃了你的桂花糕,心中有愧而已。你既然已经没事了,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拱手,转身,就要离开。 “且慢。”郁尘连忙喊住她,“你可是去雾州?” 安虞点点头,突然一怔,他又看不见,她只好回头开口答道:“是的。” “在下也正好前往雾州,不如我们结个伴一同前往?” 安虞直觉地想要拒绝,刚一出口却又绕了个弯:“随便。” 阿丰成了车夫,而安虞和郁尘坐在马车里相对无言着。安虞的马车还在前方不远处,因为需要与他共乘一车,早知道坐马车里面这么尴尬,刚才自己就应该选择坐在阿丰身边了。 郁尘的马车外表十分朴素,然而车里却布置得十分华丽而舒适。安虞悄悄打量完马车后,随意问:“你的马车很不错!” “你若是喜欢,到雾州之后,在下送一辆给你!” 真够豪爽的!这样一辆马车少说也要花上上百两银子的,在现代应该也是相当于一辆三十多万的小轿车了,而他却是随便送出…… 安虞撇了撇嘴:“不必了。”忽然想郁尘刚进屋子时,身边不止是阿丰一个人的,便有些疑惑地问,“对了,你的其他侍卫呢? 郁尘脸上露出一种很诧异的神情,尔后眉目略带忧虑:“你难道不知道那金蓉儿是什么人?” “什么人?”忽然记起刚才阿丰喊她妖女,难道是以前武侠里看到过的魔教妖女?对于这个想法,安虞一阵无语…… “金蓉儿是大理人氏,她容颜虽然生得秀丽妩媚,然而却走上了邪道,处处以吸食他人精气为引,提升自己修为。那些被吸食的人,骨肉萎缩,到最后连骨头也不剩的,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江湖里有人送了个血潋仙子的称号给她。” 听着郁尘和缓的声音,安虞却顿感背脊发寒。看来自己是真惹了不该惹的人啊!她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暗道:该来的总会来的,自己担心也没用。 “你以后如果遇到她,最好还是能避则避。” “嗯。” 她也不用再问那些侍从的下场了,既然没有看到那些人的身影,定是已经被金蓉儿给吸食干了精气消失无影了,只是为什么她感觉那个金蓉儿在吸食完那些人的精气后,武功似乎并没有怎么大增啊!难道还需要个缓冲期? 想不通这个问题,安虞只好撩起车帘看着外面,见快要到薛老汉等自己的地方,便让阿丰慢下来,看到自己马车,她才和郁尘告别。 薛大叔对于她从另一辆马车下来,虽然疑惑,却并没有多说什么。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朝着雾州飞奔而去。 雾州是南齐与中幽交界的一个交通要道,这里人口混杂,也常起纷争。又因为中幽与南齐交易,一般都会经过这里,所以官商勾结相当严重。如果想顺利通过雾州,将药草安全送达南齐商人手里,那么就必须与雾州官府打理好关系,否则,就算再富,也必会吃大亏。 曾经有人将雾州知府一纸诉讼告到南齐皇帝面前,结果,知州是被撤职了,但是告状那人也被莫名地消失了…… 即使如此,雾州依然是座繁华热闹的城镇。 马车驶入雾州时,十分顺畅,青石板铺成的大道,宽可共驾四辆马车了,人走在上面,也是十分得踏实。 薛大叔赶着的马车缓缓慢了下来。安虞坐在马车上,透过车帘往外观察着。大街上来往的行人,穿着打扮各不一样,有襦裙曳地的富家千金,也有身着粗布短襟的妇人,有锦缎佩香的南齐文人,也有腰裹豹皮的异族人……各色各样的人令安虞渐渐放下心来,她虽然不怕被别人认出来,但是现在还是越低调越好。 “薛大叔,你知道雾州最大的一家客栈在哪里吗?” 当初她与小元订下的地点就是雾州最大的一家客栈,因为人来人往,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薛老汉回头回答道:“如果你说的是客栈的话,那可就要属八方聚了。” “八方聚?从这里去那里,该怎么走呢?” “安公子你坐着便好,老汉我不消片刻就可以送你到那里的!”薛老汉笑着说。 安虞想到身后的郁尘,摇摇头:“不了,我就在这里下车,你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一会儿我还有别的事情。” “啊?就在这里吗?”薛老汉看了看四周热闹的街市,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对。这是剩下的路费,多谢大叔能够送我到这里,安虞感激不尽,往后如果还有机会,定会请大叔吃个便饭的!” “哈哈哈,安公子真是客气啦!”笑完,便伸出手,指了指往右的一条道路,说,“公子要去的八方聚从这条路直走,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到的!” 安虞拿起自己的包裹,跳下马车,十分感激地一拱手,笑笑:“多谢大叔!” 这时,郁尘的马车也跟了上来,阿丰表情有些严肃,全身戒备地观察着四周来往的人群,马车缓缓停在了安虞的身边,马车里的郁尘却并没有出来见她。安虞也不在意,走近他的马车,对里面的人说:“郁兄,在下还有些要事,我们就此别过了!” 马车里面有一阵的沉默,好一会儿,才传出一声极低的声音:“就到了雾州吗?” “嗯。” 本就是半天的时间,现在太阳还未落下,确实算是早的了。 “那么郁某祝小公子多多保重!” “多谢,郁兄也多保重!” 阿丰驾着马车,慢慢远去了,安虞才转身离开。去八方聚的路和郁尘走的路正好分开,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 第六十四章 卫家小姐 八方聚的门上悬挂着两盏大红灯笼,门口站着一对十左右岁的金童玉女,两人都是白白胖胖的,正憨憨地笑着,让人一看,心中便心生喜悦。 安虞刚一走近,那少年便热情地迎了上来:“这位客倌,住店呐?今天八方聚里正好还有许多空着的上房,您要一间还是几间?” “一间。” 进了里面,才发现其中大有乾坤。八方聚的正面是一幅巨大的泼墨山水画,让人一进来,就如同置身其中,而画的两边提的字更是雄挥有力,入木三分。 少年见她打量着画,便嘻嘻一笑:“客倌,这是咱们的镇店之宝《归翠鸿雁图》,书法大家王浈王公子之手!” “王浈会山水画?”一脱口而出,安虞便后悔了,一般来说,会写毛笔字的,基本都会画画。 “王公子自然是会的啊!”另一少女突然开口回答道,她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安虞,似乎在质问她怎么能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顶着压力,安虞面无表情地硬着头皮说:“原来如此。” “客倌,那边是柜台,小二哥哥,这位客倌是住店的!”小姑娘拉过一个小二哥,娇声说道。 这小二长得浓眉大眼,憨憨的端着一个木质托盘,对安虞客气地说:“公子住店啊?请随小的来~” 安虞来到柜台,店家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小眼睛中年男人,他看到安虞走来,连忙挂起笑容:“公子住店呐?咱们店里还有好几间上房呢!” “暂时就先订一间吧!” “哎,咱这一间上房是一天是六两银子。” “嗯,掌柜的,如果我住了一天后,还想再住,能不能再续订?” “可以的可以的,那就先订一天?” 安虞点点头,扫了一眼进出的人,状似无意地问:“掌柜的,你这里可以一个叫安元的人住店?” “安元?唔……这个嘛……”店老板手指敲着桌面,眉头拧成“川”形。忽然手中一顿,笑道,“瞧我这记性,前几天正好有个叫安元的人来住店,公子说的想必就是他。如今那人正住在南面二楼七号房!” 安虞眼睛一亮,随即又冷静下来,找到了人,一切就好办。她笑了一笑:“那么我住哪里?” “公子不如就住南面的九号房好了!二小子,快带这位公子去客房看看!” 八方聚的客房就在这楼上,很快就到了。不同于在凉州住的那间客栈精致,这间客房却十分宽敞,一桌一椅一床,临窗也没有摆上小榻。这让安虞心里涌起一股微微的失望之情,但很快却又被她压了下去。 “小二哥,这里有饭吃的吗?” “有的,需要送到这里来吗?” 安虞点点头,小二下去之后,她轻脚来到门外,看了看隔着一间房的七号房,心中略有犹豫。安元正是小元,离开前,她让小元化名来雾州最大的客栈等她十天。现在是第八天,小元应该还在这里。 这样想着,她悄声走到七号房门前,举起手正在敲时,门突然“吱”地一声开了…… “嗯?公子,您有事吗?” 门里露出来的脸,却不是小元那个熟悉白里透红的小脸蛋,而是一个满脸皱纹,眼神浑浊的驼背老人。 安虞呆愣半天,才慌忙地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说完,逃也似的回了自己房间,紧紧关上了门。 靠在门上,安虞拍了拍自己扑通跳着的心,喃喃地说:“小元,如果找到你,我第一件事就是打你一拳!” 安虞已经把八方聚的客人都看了个遍,然而始终没有找到小元。安虞向小二描述小元的模样,但是小二却说根本没有见过这般样貌的客人。无奈的安虞只得在八方聚续住了三天。三天之内一定要找到小元。但是雾州城虽然是一个小镇,若是要找一个十四五六,还不知道是男还是女的人,这跟大海捞针也没什么两样的了。 “哎,听说卫家的小姐要抛绣球了!” “卫小姐要抛绣球了!” “走走,咱们瞧热闹去!” “于麻子,你这么凑上去,小心你家的母老虎!” “哼,老子怎么会怕她?就算我要娶她个十房八房,她也不敢吭一声!” “你就吹吧~” “……” 身边的人都往一处高地跑去,安虞细听身旁两人的对话,望向那一处高地,却见高地上架起了一个高台,高台后面是一栋楼阁,精雕细琢,想来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宅子。高台的前面挤着一大伙的人,推推攘攘的,安虞皱了皱眉,站在一处空地上,远远地望着那楼阁。此时楼阁上走出了一个人,他头上带着一顶圆帽,身穿渚色锦缎长衣,一出来,就引来了台下众人一阵的晃动。 “卫管家!” “是卫管家!” 卫管家是卫府的大管家,为人有城府,是卫员外的左膀右臂,此时出现在高台上,定是因为卫家小姐选婿一事。果然,他走至高台边上,对着台下的众人,利落地一抱拳,朗声道:“多谢各位父老乡亲们能够前来卫府棒场,在下承蒙卫员外看得起,前来主持小姐的婚事。想必大家都听说过咱们小姐的名声,样貌自是不用说的,女红、才艺也是数一数二的。卫员外老来得女,又只有这一位小姐,是以不愿意将小姐出嫁他人,便想招一入赘贤婿,若是有意者,抢来绣球者便是卫家下一任的家主!” 卫管家的话音一落,高台下顿时一阵的激动。 “呵!家主啊!” “这回发了,要是娶了卫小姐,不仅可以娶得卫小姐这样的美人,而且还可以继承卫家的财产呢!” “有我在,你要想失,做梦!” “我做梦?就你这样还想抢赢了我?” “……” 安虞本来还想再看看热闹的,但是一见这等阵仗,连忙退个一尺,转身就要离开,却乍然听到一声锣鼓声响,振耳欲聋。皱眉回头一看,却见楼阁里又出来一个人,她穿着一身米黄色的被襦裙,细细的紫色碎花布满衣襟,外面还罩着一件浅色的纱衣,使她整个人如同梦幻之中走来。她的脸上虽然戴着轻纱,然而那一张令安虞倍感亲切的容颜却是如何也掩藏不了的。 她不是小元,又是谁呢?! ------------ 第六十五章 入赘风波 可是小元怎么会成为卫家小姐的?安虞站在那里,眼神远远地锁住缓缓从楼阁里出来的身影,真恨不得马上就上去找到她一阵的质问。自己一连几天都在外面寻找,可是她却跑来这里瞎胡闹! “是卫小姐!卫小姐出来了!” 不知谁高声一吼,顿时台下推攘着的人群顿时定格,齐齐地往台上望去,皆是一脸的惊艳。卫小姐双手高举着绣球,她走到哪儿,人就往哪边挤去。台下的人,一个个的高高举起着手,跟着卫家小姐的身影涌去,都准备着抢绣球。卫小姐眼神掠过台下的众人,始终都没有扔下球。她一个一个地看过去,这让台下的人都有些心悬,不禁大声对卫小姐嚷着,在向她表现着自己。 “卫小姐,抛给我吧!我一定会对你好的!”这时,人群中有一个人高声对小元喊到。 小元的目光转向那个人,却是一个穿着寒酸的书生。 “卫小姐,你千万不能选了他,这家伙一有银子就上花楼找相好的!” “哈哈哈——” 被人揭了短的书生恨恨地涨红了脸。 “卫小姐,你还是选择我吧!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要我做什么,我一定会听你的话!”另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莽汉翁声翁气地拍着胸膛说道。 “屠老张,你一杀猪的跑来凑什么热闹?小心吓着人家卫小姐!” 这话又引得一阵的哄堂大笑声。 小元似乎有些烦恼地缓缓将眼望向更远处的一个小身影,正是安虞所处之地。乍然对上眼,安虞便感觉到小元似乎并不认识自己,仿佛是陌生人,她眉头拧昨更紧了。应该是长相相似的人,记忆中的小元,如果看到自己,一定是欣喜地跑过来,满满地给自己一个熊抱的!想到这儿,安虞摇摇头,就要抬腿离开,却见一只红色的物件直直地往自己飞奔而来! 安虞一愣,惯性地接住,稳稳当当地将绣球接了个满怀。旁边的人见绣球竟然被一个瘦小子抱着,十分气闷,却又无可奈何,神色各异地看着她。 而站在台上的卫家小姐恍恍惚惚对自己一笑,退到了一边。 这时,人群被分开两列,中间走来一个人,却是刚才在台上说话的卫管家。他走到安虞的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不禁舒了舒眉,哈哈一笑:“恭喜公子夺得绣球!” 安虞一听,正要将手中的绣球抛离手中,却没想到被卫管家迅速一按,绣球立马又回到了她的怀里。安虞无奈一笑:“我并非有意想来接绣球的,可以不去吗?” 谁知听了她的这一句话,卫家管还没有回答,一旁围观的人就开始指责起她来了。 “公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人家刚才可是说得清清楚楚的,谁得绣球谁就娶卫家小姐的,做卫家将来的家主的!” “你怎么能够不负责呢?” “就是嘛!不想抢你还跑来这里看什么热闹嘛?如果不是你,这球早被我给抢了!” “……” 听着身旁的话语,卫管家面色无异,依然保持着笑意:“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安虞。” “安公子,这里并非说话之地,不如先移驾过府一叙?” 安虞看了看围观的人,只好点点头,跟在卫管家的身后,进了卫府。 卫府花园池沼令安虞砸舌不已,难怪那卫员外不舍得把宝贝女儿给嫁了,看他这样子,想必是膝下无儿,想给自己找一个继承人来的!这家大业大,也总得有个人守着不是? 卫管家一路为安虞引着路,一面观察着她的表情。可是安虞除了看路,便没有其他任何的表情了,心里便不由得对她更是正经了起来。这安公子看到府里的模样竟然没有惊讶也没有好奇,一看就知道是见过世面,颇有教养的子弟!但是安虞如果知道他心里所想,一定会十分无语,她连南齐的皇宫都进过,这小小的卫府,又有什么好好奇的呢?何况,她现在只对那个和小元长相相似的卫小姐有兴趣,哪里来的心思想别的? 卫管家带着她穿过一处竹林,来到一间大堂前面,大堂的门梁上悬挂着一块写着“永绥百福”四个烫金大字牌子。里面两排长长的黑漆木椅整齐地摆放两边,中堂挂着一幅人物画,眉目亲切,笑眼狭长,脸大额宽,富态盈然。 “卫管家。”一个头盘双髻的小丫环看到管家来了,连忙曲了曲膝。 卫管家点点头,问:“老爷在里面吗?” “老爷和夫人都在里面。” “嗯,你去请小姐过来。” “是。” 管家转过身,对安虞笑笑:“安公子,请进。” “请。”安虞拱手一躬,客气道。 大堂的右侧,一张圆桌摆在那里,旁边一坐一立着两个人,坐着的中年男子下巴留着长长的胡子,头上戴着一顶儒巾,当他看到安虞后,一脸的严肃。而站在他身旁的夫人,则是一派雍容,细细的蛾眉如两片柳叶,衬着白皙的肌肤越加的富贵娴牙。她打量着时门的安虞,捏着一块手绢,慢慢向她走来。 “老爷,夫人,这位就是夺得绣球的安公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是夫人先开了口:“安公子模样倒是个端正的,只是这身板儿,却着实瘦小了些。” 安虞闻言,脸色一黑,嘴上却还是很客气地打着招呼:“安虞见过卫员外和卫夫人!” 卫员外轻轻颔首,脸色缓和了会才说:“听安公子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啊,倒有些像是南都那边的人士。” “正是,在下从南都而来的。” “哦?南都做什么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卫夫人耳朵一精,连忙问道。京城人士,出身总不至于太差。 安虞摇摇头说:“在下一介寒门,家中父母都已经过逝了,如今正往中幽寻亲去的。” 闻言,卫员外和卫夫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之中的含意,安虞也不想再去纠结,她咳了咳,对两人说:“在下经过高台下,并没有想过要接住绣球……” “安公子,你也知道,我卫宇富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如果你入赘了,不仅我的女儿可以嫁给你,而且我卫家的所有产业,将来你都可以继承!难道这些,你都不动心吗?”卫宇富打断了安虞的解释,脸色有些不悦。 ------------ 第六十六章 悲剧恋人 卫员外的话一落,整个大堂的气氛顿时冷了起来。 安虞咳了咳,扯了扯嘴角,对他说:“在下虽出身寒门,但是在下从未想过要不劳而获。卫员外的家产确实很丰厚,然而在下从未贪恋过他人的财产。何况,卫小姐也不一定会愿意嫁给我的……” “你怎知我不愿嫁给你?” 安虞回头看去,正是卫府千金卫雪梅!她这个时候还是穿着那件衣服,依旧是那身打扮,身后跟着一个丫环,盈盈玉立在门口,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这张与小元相似的脸上,完全没有小元那般的娇憨可爱,有的只是一种娴淑文静。 “梅儿,你怎么过来了?” 卫管家见卫员外问起,连忙上前道:“回老爷,是老奴请了小姐过来的。” 卫员外这才点头。 “爹爹,你让女儿与这位公子单独谈谈好吗?” “你这像什么话?孤男寡女的!”卫员外眉头一皱,卫夫人便瞪着卫雪梅训了起来。 卫雪梅嘴一扁,走到卫夫人的身边,扯着她的衣角,撒娇道:“娘,女儿只是跟他单独说说话而已,你尽管叫翡翠盯着嘛!” 卫员外和卫夫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看了眼安虞,卫员外抚额,挥了挥手,道:“去吧去吧!” 卫雪梅这才有了笑意。 出了大堂,安虞不紧不慢地跟在卫雪梅的身后。她低着头,想着自己一会儿该怎么样跟她说小元的事情,如果她根本就不是小元怎么办?那天下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相似的两人啊!那如果是的话…… “翡翠,你在这里守着,我和安公子就在那边聊几句话。” “是,小姐。” 安虞抬起头,随着卫雪梅来到不远处的桃树下。靠近了一些,安虞才看发觉其实卫雪梅要比小元高一点。平时安虞和小元站在一起,小元只到自己的额前,而卫雪梅却跟自己一般高矮。两人分开也就八天而已,但这八天里,总不可能一下子就长了那么多吧? 暗自想着,卫雪梅便开口了:“安公子,请你娶我,可好?” 闻言,安虞猛地抬起头看着她,脱口道:“为什么?” 卫雪梅又露出了笑容。刚才在高台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恍惚地笑着。抬起头望着安静飘落下的黄叶,喃喃说:“这棵桃树,已经死了,你相信吗?” “嗯?”这跟为什么娶你有关系吗? “安公子,你知道这棵桃树为什么会死吗?” 安虞蹙紧眉头看着这棵光秃秃的桃树,说:“万世万物,都会有生老病死。这桃树如果是死了,那么就有三种可能,第一是老死,第二是病死,第三是被人砍死。” “真是简单而又准确的回答啊……”卫雪梅低低叹了一声。 安虞没有吭声,默默立在一旁。 翡翠不时地往他们这边看来,卫雪梅却好像没有别的话要讲,这让安虞有些头疼,沉默良久,安虞才轻声开口问道:“卫小姐,你有心上人的吧?” “你怎么知道?” 安虞暗自撇了撇嘴,自己只是随便一猜而已。只是,听她说桃树,也许这桃树对她来说,暗含着什么含义。想到此,她便悠然地回答:“卫小姐难道不想嫁给你的心上人吗?” 卫雪梅脸露悲伤,和卫夫人一般细长的蛾眉蹙起:“不行的,我爹爹一定不会让我嫁给他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卫雪梅看着她,有些激动地扯着她的手:“真的吗?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嫁给他的?” 安虞不大习惯一脸和小元相似的脸,靠自己这么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若无其事地甩开了她的手:“卫小姐,你要嫁给他,前提就是,对方也必须喜欢着你。你明白吗?” 卫雪梅犹豫了一会儿,脸上突然出现一抹红晕,低垂着头,小声道:“我、我想他心里大概也是有我的……” 南齐虽然民风开放,但是一旦涉及终身大事的时候,不论是世家还是小门小户,都不会含糊。就如同现在卫雪梅和安虞,两人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之际,不能够单独相处,否则就犯了大防。当初在苏府时,谢微行能够自由进出曲迟苑,主要是因为他是偷偷的,而且安虞也没有这种意识。小元虽然土生土长的一个古代人,却也没有受过这些封建保守的思想束缚,所以谢微行能够进出无碍。 但是看着眼前的人…… “卫小姐,你的心上人是什么人?” “他是一个秀才,现在开了一家学堂收了一些学生,靠学生缴的束修度日。就算他入赘了卫家,爹爹也不可能会选择他的。”卫雪梅哽咽地说道,安虞看到她的眼框都已经红了,真是梨花带雨! “为什么?难道是你们两家有世仇?” 谁知安虞的话一落下,卫雪梅更是伤心了:“真是什么都瞒不了安公子……” 安虞无奈叹了口气,自己到底捡下了个什么烂摊子啊?又是梁祝的又是罗密欧的!她瞅了眼远处正与别的丫环说着话的翡翠,拍了拍双肩正抖动着的卫雪梅,安慰道:“你先别哭,这世界上还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如果那人真心喜欢着你,那么你们两人的事,一定可以成的。今天你抛绣球,他来了吗?你爹爹知道你和他的事情吗?” 卫雪梅连连摇了摇头,没有作声。 安虞皱眉,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样好了,我去找找他,问问他的意思,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你要去找他?”卫雪梅闻言,惊讶地抬起头来,“我现在就告诉你他住在哪里,我还有一封信想请安公子帮我带给他。” 安虞牢牢记下她告诉自己的地址,翡翠便走了过来。 她看了看安虞又瞧了瞧卫雪梅,恭敬道:“小姐,老爷派人来请安公子过去用午饭。” “嗯,安公子,我们走吧!”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心事已经告诉了安虞,卫雪梅对她也并昵多了。两人一同向前厅走去,再次穿过竹林,来到一处别致的厅子里。卫员外和卫夫人已经坐在桌前了,卫雪梅坐在卫员外的左侧,而安虞正巧坐在了他的对面。一张八仙桌坐着四个人,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菜式,荤素各一,还有一道清汤,香气四溢。 卫员外见她坐定,便问道:“安公子,你可有想好了?” “员外,卫小姐是个好女子,在下愿意娶她。” ------------ 第六十七章 苦命鸳鸯 安虞愿意娶卫雪梅并不代表她愿意做一个上门女婿,也不代表她一定会乖乖地迎卫雪梅过门。因此在卫员外提出要她搬进卫府时,她果断地拒绝了。住进卫府自己的行动可就麻烦得多了。其实如果要撇开这件麻烦事,安虞完全可以告诉他自己其实是女子的身份,然而这样一来,自己的真实身份受到怀疑不说,卫员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至少以他的能耐,不会让她安然离开雾州。 安虞回到八方聚客栈的时候,已经入夜时分了。寻找卫雪梅心上人的事情,她只能第二天再行动。因为心里想着事情,她一直辗转无眠,近天明时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再次醒来,天已大亮。 雾州城里有许多家私塾,但是这么多家私塾中,有一家比较偏僻,它座落在北郊的一个农家里,这里四周住着的都是一些普通的老百姓,民风较为淳朴。卫雪梅所说的心上人,正是这里的私塾夫子。 长满青苔的路面上,干净如洗,小小的院门矗立着,如同守候这个家庭的侍卫。私塾是四合院子,房子都是木质的,檐角微微向两边翘起,像只展翅欲飞的燕。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还未走近,一阵读书声便传了出来。安虞停下脚步,向里面望去,原来是从正中的那一栋大厅子里传出来的。大厅子有三十平方的模样,虽然里面坐着十几个学生,却依然显得很宽敞。学生都是朝里坐着,行走在桌子之间的是一个弱冠男子,他手中拿着一本书,领着十几个年龄不一的学生念着书。 在苏府的时候,安虞看了一些这个时代的教学书籍,和中国的历史上学生所学的差不多,都是《三字经》、《百家姓》、四书五经六艺等等,内容也是差不离十。乍一听到这低矮的农房里传出来的这些读书声,顿时令安虞倍感亲切。 “夫子,我要拉尿!” “……去吧。” 随即一个小身影从里面窜了出来,安虞连忙闪开一旁。 “啊!”一声小孩的尖叫引起屋子里面的人注意,都往门外看来。 “你是什么人?” 安虞扶起被自己吓倒的小孩,她抬头回道:“在下安虞。” 站在门里的男子身上穿着一袭洗得发白的灰色衣衫,长身玉立,正一脸疑惑地打量着安虞。他的身后挤着几个小身影,也是一脸好奇地望着她。 “你来这里做什么?” 安虞轻轻一笑,直起身,悠然道:“在下是来找你的。” 男子朗眉微微皱起,拿着书的手背了过去:“找在下何事?” 安虞顿了一顿,扫了眼他身后的学生,略微犹豫地说:“不知兄台可否给在下一个时间和你谈一谈?” 男子垂眼沉吟片刻,这才点头。一转身,身后的那几个身影如鱼一般蹿回了原位,坐得端端正正的,仿佛刚才挤在他身后的不是他们。 “你们继续背我刚才教你们念的书,不许吵嚷,不许跑出外面贪玩,听到了吗?” “听——到——了——” 在小孩们拖长的音调里,男子引着安虞来到了院子的右侧房间里。房间右边是两排书架,书架里码着各式各样的书籍,书架旁摆放着一张简易的木质床,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再过来便是书案了,、文房四宝正摆在书案上,砚的边沿干净而光滑,一看便知是常常用的。 房间虽然简陋,却令人感到很是舒爽。男子搬过一条凳子,与安虞坐在桌旁。她收回打量的目光,从身上取出一封信,交到他手中。 男子看清信上的字,脸色大变,连忙瞥了眼安虞,却发现她面色如常,稍定下心,才问:“这是……?” “卫小姐交待在下一定要将此信交至你手中。昨日她绣球招亲……”她悄悄抬头打量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只见他脸色微变,双眉拧成了“川”形,她心下一叹,“她抛绣球时,被我误接了下来。” 她的话语落下许久,他都没有出声,房间里只剩一室的寂静。安虞见气氛沉闷,轻咳一声,解释道:“卫小姐已经跟我说明你和他的事情,我感动她和你的情深,就想帮二位永结同心。只希望沈公子不要误会,我定会帮助二人的,只是在下需要知晓你的决心。” 卫雪梅的心上人姓沈,名书用。皮肤虽然黝黑,五官却十分端正,浓眉下的双目炯炯有神,一副忠诚厚实的模样。他听得安虞的话,面带忧虑,似有隐言。 “她定是被她爹爹所逼,如非我无用,怎么会让我们走到现在这种地步?” 安虞笑笑,摇头道:“沈兄的事情,在下也已经听卫小姐说过。卫家与沈家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化解的。况且,你能靠自己之力办起一家私塾,就不是一个无用书生了。现在只怕是就算你家境殷实,也难入卫员外的眼,更别提做他的乘龙快婿了。” “安兄所言极是。我沈家与卫家确实是世仇,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唉!谁会想到我与雪梅……” “你也别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沈书用的祖父和卫雪梅的祖父不仅是同窗好友,而且因着两家都是世交,因此两人也是发小。在雾州城里,两人小时游玩嬉戏,长大后指点江山。并且一起进入了殿试,进京时,两人相邀结伴同行。然而在红榜公布出来后,沈书用的祖父名列前茅,而卫雪梅的祖父却落了榜。卫雪梅的祖父失意地告别同窗,踏上回雾州老家的路。 三年之后,沈书用的祖父正巧调到雾州任职。当年的同窗再次相见,却都已物是人非。 卫雪梅的祖父回到雾州之后,从了商,做起了药材生意。自古以来,官商之间都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关系,两者都是相互牵连的。而卫雪梅的祖父见自己的好友调到雾州,如此良机,他岂能放过? 雾州是南齐和中幽的交通要镇,许多药商都聚集在此。而中幽的药材都是十分有限,药商之间的竞争越演越烈。于是,药商之间便推出一个主管来管理,但是到底是谁又成了一个令人头疼的事。药商主要是分为两派,其中便有卫家。 卫家与另一家药商势均力敌,而且已经相互竞争了许久。卫家的生意都已交到卫雪梅祖父的手中,他为了坐上雾州群商之首的位置,便想找自己的同窗帮忙,谁知沈书用的祖父听后,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原来卫雪梅的祖父想利用他的权力,使中幽药农的草药硬性地卖到他的商铺里。这种自私的做法,令沈书用的祖父十分恼怒,两人不仅没有谈妥,而且大吵了起来,自此两家的关系变得紧张起来。之后,卫雪梅的祖父虽然还是坐上了这个位置,但是两人家的关系却不再好转,一直到现在沈书用与卫雪梅一代,也是不相往来。 沈书用书香世家,卫雪梅却是药商世家,一家逐渐走向了衰败,另一家却渐渐走向繁荣昌盛。这不得不引得安虞一阵的唏嘘,世事弄人,沈书用的祖父这般正直,却无奈手段太刚硬,卫雪梅的祖父贪恋富贵,投机取巧,两人凑在一起,你见我不惯,我也看你不爽,又怎么能不吵起来呢?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让两人的后代陷进现在的困境之中。 “沈公子也不必太过伤心,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糟糕。” 沈书用叹了口气,点点头,坐了下来:“安兄,你为何不愿娶雪梅?” “你认为我为什么要娶她?” 沈书用语气一滞,愣道:“卫员外只有她一个女儿,如果你娶了雪梅,不仅美人归你,连卫家的所有财产也都归你,难道这些对你都没有吸引力吗?” 安虞失声轻笑,摇了摇头:“沈兄喜欢卫小姐,难道是因为卫家的财产吗?” “自然不是!”沈书用斩钉决铁地否认道。 “那么你又何以为我会因为卫家的财产而违我心地娶了卫小姐?” 沈书用这才沉默了下来,尔后才低声道:“抱歉,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无碍。” 安虞瞥见他手中的信,沉默片刻道:“你不看看卫小姐说些什么吗?” 那封信,已经被他捏得发皱。 沈书用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封卫雪梅写给他的信。也不知道那信中写了些什么,沈书用的脸色渐渐蒙上一层笑意,如同卫雪梅在高台上绽放的恍惚之笑。现在在他的脸上看到,安虞心里似乎有些理解这个笑意了,也更加坚定了帮两人的决心。 她拧着眉,一手支着下巴,另一手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敲在桌面:“沈兄,你若要与卫小姐在一起,那么就一定要先过卫员外这一关。只是,卫员外现在的态度,就算你成了人上人,想必他也不会答应把卫小姐嫁给你了。何况我昨天已经答应了会娶卫小姐。” “什么!”沈书用闻言,“咻”地站了起来,“你已经答应娶雪梅了?!” 奇*书*网*w*w*w*.*q*i*s*u*w*a*n*g*.*c*c ------------ 第六十八章 大婚骤变 上青云榜啦,金娘我这周早晚各一更,手绘小说人物画在中午12时定时更新,千金诚求各种支持虎摸!非常感谢~ *****前有一割****** 沈书用的激动令安虞有些无奈,她安抚好他的情绪,才细声对他讲起自己的目的来。听完安虞的目的,沈书用这才恍然大悟,放松下来。安虞见他理解,便将自己帮他们两人的计划缓缓说了出来,沈书用听后,剑眉蹙紧,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安虞惊讶于他的细心,却也十分开心,至少他对卫雪梅也确实考虑十分周到。两人将计划详密规划好之后,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了,两人才松了口气。 得到沈书用的支持,安虞心里更有了点底。她离开的时候,沈书用写了一封回信给卫雪梅。这令安虞不禁一阵的感叹,如果有了手机,两人还用得着这样辛苦吗?只是,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如果。 安虞回到客栈后,卫府的家丁都在那里等着她,原来是量尺寸定制嫁衣来了!他们真是好快的速度啊!这也看得出卫员外是抓着安虞不肯放手了,这多少让她有些无奈。不过,婚礼快一些也好,因为她的计划,就在大婚当日施行。 其实她想的办法,只不过是以情感人罢了。因为卫员外这样的人,来硬的一定行不通,来软的,或许可行。 两天后,卫员外唯一的女儿卫雪梅小姐大婚,宴请三天。 大婚当日,雾州城内万巷皆空。 卫府里,锣鼓声中,安虞身穿着大红袍站在卫雪梅的闺阁门前,她正等着里面的新娘戴上红冠披上红嫁衣出来与她一起拜堂。 按照当地的习俗,新娘如果不出门,那么就必须包红包给新娘,请她出门上轿。可是红包已经送进去许久了,新娘却依旧不见出门。 安虞掩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着,脸上却保持着一丝笑容。 “哎哟,新娘子怎么还不来呢?”媒婆绕着门前走来走去,不停地向里面张望着,比安虞还要着急。她看了看安虞,咬了咬牙,只得自己推门进去了。 “啊——”一声尖叫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安虞脸上了沉,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欣喜。她脚步匆忙地往闺房里面跑去,急切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走进闺房里却看到卫雪梅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煞白,一支手正垂落在床外,而地上是散了一地的瓷器碎片,却看不出原先装着的是什么。 “哎呀呀,不得了啦不得了啦!出人命了——”媒婆一边高声叫喊着一边往外面跑去。 不一会儿,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响起,坐在床沿上的安虞回头看去,正是媒婆领着卫员外、卫夫人进来了。 “梅儿啊——”卫夫人一见卫雪梅的模样,惊叫一声,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站在她身后的丫环们连忙扶住她的身形。 卫员外还算镇定,沉着脸厉声道:“怎么回事?还不快去请大夫过来看看!”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媒婆从被众人挡着道儿的白胡子老头急心说道。 白胡子老头抹了把汗,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了看伸长脖子往床上望的人:“还请各位回避一下。” 安虞跟在卫员外的身后,一起走了出去。还没有站定,卫员外便冷哼一声:“翡翠!” “老、老爷,奴婢在……”一个瘦弱的身影挤了出来,来到卫员外的跟前,她正低着头,双肩微微抖动着。 “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奴婢、奴婢不知道啊!”翡翠惊恐地抬起头看着卫员外,一双眼睛渐渐湿润了,眼框也成了红色。 卫员外冷眉倒竖:“你一直都是梅儿的贴身婢女,你不知道谁会知道?!” “老爷,刚才小姐将奴婢赶出了房门外,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翡翠被卫员外一吓,双膝一软,歪歪地跪在了地上,声音也都跟着哽咽起来。 卫员外气极地正要抬脚踹她,被一直沉默的安虞拦了下来。她清冷镇定的眼神看着她,平静地问道:“翡翠,当时就小姐一个人在房间里吗?” 翡翠缩着脖子,委屈地看着卫员外和安虞,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小姐后来做了什么吗?” 翡翠拧了拧眉,咬着唇,低声说:“小姐让奴婢出去时,要奴婢准备好了墨水,大概是要写些什么……” 安虞和卫员外对视了一眼,后者急忙转身进了房间,在书桌上果然看到了一张白纸,拿起一看,却是卫雪梅的字迹。 站在卫员外身后,安虞探出头看见纸上几行绢秀小楷,写的正是: “爹娘,请原谅女儿不能再伺奉二老了。 女儿自小便是被爹爹娘亲棒地手里含在嘴里的,就算女儿要天上的星星,您们只怕也会摘下来让女儿开心。可是您们知道女儿需要的是什么吗?从小,您们让女儿往东,女绝不会往西,让女儿往南,我绝不会往北。可是现在女儿已经有了自己的心上人了,为什么爹爹却硬是让我和他分开呢?难道祖父们的恩怨,也要让我们这些后辈承担起来吗?女儿觉得不公平!既然女儿不能得到自己的幸福,那么女儿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孝女,雪梅字。” 安虞只看到卫员外身形一晃,就要摔倒,她连忙扶住,低声劝道:“有大夫在,卫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想必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员外要放宽心啊!” 谁知卫员外却艰难地摇了摇头,他的脸色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眼神悲伤:“你不懂,梅儿她的性子,就跟我一样啊!认定了的事,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啊!” 安虞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时,为卫雪梅诊治的大夫已经从屏风里转了出来,看到两人,他长叹了口气。卫员外的心顿时落在谷底,低声问:“老先生,我女儿怎么样?” “员外,你……唉,恕老朽无能,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老先生——” 谁知那大夫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连诊金也没拿。卫员外双目瞪圆,“咻”地回过头,愣愣地看着床上的人,忽然眼神露出一种决绝的神色,他重重地一甩袖子,推门走了出去。安虞正要跟出去时,却听见卫员外高声吩咐:“来人!” “老爷!” “把沈书用给我绑来!”门外的家丁沉默对视了一眼,卫员外见他们不应声,生气道,“还呆愣着干嘛?!要我亲自动手吗?!” 卫管家皱着眉头犹豫道:“老爷,这……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梅儿就是被他给诱惑了的!如果不是他,梅儿会成这样吗?梅儿如果好不了,他也别想活下去!” 卫员外的双眼已经完全被怒被怨被气得发红了,如果要跟他讲理,只怕自己就先被迁怒了。卫管家只得长叹一声,带着一众家丁出门去了。 ------------ 第六十九章 细心谋划 大红的绸子,如同嘲讽宅子的主人,在他愈加烦乱的心情中,愈是精神十足。宾客早已被疏散,只有几个伸长了脖子正在看热闹的人,他们不时地指指点点、低声交谈着。 卫员外沉着脸,挺直着腰板坐在大堂的首座上,双目瞪着门外,看不出他心中所想。而坐在他旁边的正是已经醒过来的卫夫人,一阵阵低低的抽泣声传出,越加地让卫员外感觉烦躁,然而他却始终不发一言。 不几时,门外就传出一阵的杂乱的脚步声,正朝着这里走来,带头的正是卫管家。 “老爷!” 卫员外听到声音,坐直了身体。 卫管家看到两人都坐在那里,略顿了一下,放慢了脚步,走上前,低声对两人道:“老爷,不好了!” “怎么回事?”发现门外没有人后,便又开口问道,“人呢?在哪里?” 卫管家皱了皱眉,低声解释道:“老爷,我们找到沈书用的时候,他……他也不醒人事了!” “什么?!”卫员外惊讶地站了起来。 卫夫人也停止了哭泣,愣愣道:“怎么回事?” “回夫人,据其左邻右舍讲,沈书用自从听说小姐要嫁人后,便是心情郁郁,今天上午快到小姐出嫁吉时时,他突然晕倒,至今昏迷不醒。”说罢,又拿眼看了看卫员外,欲语未语的。 “还有什么?说!”卫员外见状,眉头一皱,不悦道。 “其学生说,前几日,安公子曾去寻过沈书用。” “嗯?”卫员外和卫夫人皆是一愣,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不错,在下确实曾去寻过沈公子。”安虞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大堂里的几人,从容说道。 “小安,你怎么会去找沈公子?”卫夫人站了起来,手里的丝绢捏得紧紧的。 安虞对卫员外和卫夫人稍一拱手,便微笑地说:“请听在下细细讲来。”她微微一顿,才缓声继续说道,“其实小姐抛绣球那日,在下远远地看到卫小姐的时候,便觉得她不似表面上那般快乐。这几日虽按着习俗来说,我们两人不能见面,但请二老原谅,在下为了多了解卫小姐,因此偷偷地和她见了几面。卫小姐的心思想必二老也清楚得很。有一句俗话是这样说的,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亲。世间的姻缘,都是有其自己的选择,二老如果觉得沈卫两家的世仇也是他们的仇恨,那么就当在下胡说吧!请二老想一想卫小姐现在的这副模样,难道她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二老愿意见到的吗?为什么我们不能够退一步呢?” 卫员外和卫夫人都愣住了,两人谁都没有言语,卫管家却是深深地看着安虞,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对着卫员外跪了下来。 “老里!你这是做什么?”卫员外诧异地看着他,就要扶起他来,却被卫管家推了开来。他埋着头,叹了口气,对卫员外说:“老爷,其实老奴也有罪……” “里伯,你这是什么意思?”卫夫人见状,问道。 卫管家沉默片刻才开口道:“其实小姐与沈公子的事情,老奴一直都知道,不仅知道,而且,老奴也有份啊!” “什么!你、你——”卫员外目瞪口呆,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爷,安公子说得没错,这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沈公子没错,小姐也没错,大家都没错,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在一起呢?小姐与沈公子郎才女貌,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啊!老奴从小就看着小姐长大的,沈公子的为人,这雾州城里的人,也都是有目共睹的,难道老爷就只是为了沈卫前一辈的事,就这样将两的姻缘狠狠掐断吗?老爷,您这又是何苦呢?看看小姐现在的样子,生死未卜!老奴想,小姐想必早就打算好了的,即使今天不是安公子,是别的公子,小姐也早就策划好了的啊!可是那沈公子却在千里之外,还能感应到小姐的心,老爷,难道这还不够原谅这两个年轻人吗?” 卫员外无力地坐了下来,他闭了闭眼,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额头,不发一语。卫夫人无奈地走上前,眼泪止也止不住地连连往外冒着,她扯着卫员外的衣袖说:“老爷,算了吧……只要女儿没事,他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吧!儿孙自有儿孙福……”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我要原谅不原谅的事情了……你、你以为我就不担心女儿?”卫员外有些生气地甩瞪着几人。 卫管家亦是一怔,想起还躺在床上不醒人事的卫雪梅,长叹一声,不再说话。安虞将卫管家扶了起来,对卫员外道:“看小姐的样子,大概是喝了一些东西才会成这副样子的。” 卫员外一听,欣喜地抬起头,看着她,问道:“吃了什么东西?” 安虞摇摇头:“我也只是进屋的时候,看到地上的碎片才这么想的。可是那瓶子已经碎了,根本看不出小姐喝的是什么。不过,如果让大夫来看看,或许可以发现一些什么。” 听到安虞的话,卫员外二话不说,立马又将那个白胡子老头请了过来。 再次来到卫雪梅的闺房的时候,地上的碎片已经收拾好了,床上的人,却依旧惨白着脸色,双目紧闭着。安虞问起卫管家沈书用的情形时,也说是一般无二。说罢,卫员外这才同情起两个同命相怜的年轻人来。他的同情让一旁的安虞喜上眉梢,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只得又忍了回去。 白胡子老头很快就过来了,碎片也找到了,但是白胡子老头观察了许久都没有看出卫雪梅喝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安虞在一旁皱着眉头,状似无意地喃喃道:“怎么有一股酸酸的味道呢?” 一听这话,白胡子老头“啪”地一下手掌拍在桌子上,哈哈一笑,连眉眼里也尽是笑意:“不错!就是这股味道,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想起来了!” 安虞眼睛里闪过一丝好笑,却还是假装很不解地问:“我说了什么?” “卫小姐定是喝了这丘宁酒才会昏迷不醒的!丘宁草味酸,喝下去却如同喝醉了酒一般,令人昏迷不醒。若是真像酒一般也就罢了,偏偏这丘宁酒却不是真正的酒,而是一种毒草汁!” ------------ 第七十章 突生变故 丘宁酒不是酒,而是一种药草。性喜阴寒,提炼出来的药草汁含有一定的毒性,可以解,但却有时间限制。若是喝下丘宁草六个时辰后,还没有喝下解药,就算神仙,也能让他起死回生。而且丘宁酒喝下去之后,并不能马上诊出具体的病因来,除非知道其喝下了丘宁酒。所以白胡子老头一开始时,只能诊出卫雪梅无治。但是现在找到病因,解起来就顺手多了。安虞会知道这种药草,是因为当初在苏府的时候,从一本医书上看到的。能够在这里用到,她也是不曾想到的。 卫管家将沈书用也搬来了卫府,两个昏迷的人正好两隔壁。卫夫人坐在床边,忧心地看着依然昏迷中的卫雪梅,神情怔怔的。丘宁酒的解药,必须用其他喝过丘宁酒的人的鲜血作引,沈书用虽然昏迷过去,却还有气息,因此取他的血作药引是再好不过了。 半个时辰后,床上的人睫毛微微扇动了下,而后便缓缓睁开了双眼。卫雪梅看清坐在床沿的人影后,愣了愣,露出一个恍惚的笑容。 “娘亲……” 正呆呆望着某一处的卫夫人听到一个略为沙哑的声音,惊讶地低头看去,欣喜道:“梅儿,你醒了!” “梅儿?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卫员外连忙奔到床边,焦急地看着卫雪梅,连声问道。 卫雪梅轻轻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眼围在床边的安虞后,略有失望地喊道:“安公子……” “你别担心,沈公子就在隔壁。”安虞自是明白她在想什么,忙安抚道。 她的眼神亮了一下,眼睛睁得大大的:“他、他现在怎么样?” 卫员外脸上一沉:“你还提那畜牲做什么?他害得你这副样子,你还关心他?!” “爹爹!”无力的呐喊一声,卫雪梅想要挣扎着起来,却无奈身体虚得很,毫无力气。 “梅儿——”卫夫人见自己女儿伤心,不禁回头瞪了眼卫员外,“老爷,梅儿才刚醒,你就不能小点声?看看他们两个,你就为能原谅这两个可怜地孩子?” 卫员外听说丘宁酒有救之后,立马就让人取了一些沈书用的血,然而对于沈书用,他却怎么也不愿意拿自己女儿身上的血去救。卫夫人、卫管家两人如何劝,他也不退一步。而安虞也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暗暗祈祷卫雪梅快些清醒。如今却没想到卫雪梅醒了,他照样不退步。 “爹爹,您看了女儿留的信吧?”卫雪梅苍白着脸色,神情坚定地说,“女儿的心,一直如此。如若爹爹不救他,不成全我们两人,那便……那便恕女儿不孝了……” 她的声音很弱,语气却是出奇地坚定。卫员外气得全身颤抖,恨恨地指着卫雪梅,咬牙切齿:“好、好、好,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你却是这般对待我!” 卫夫人泪眼蒙蒙扯着他的袖子:“老爷,你就饶了他们两个吧!你就算不为了梅儿着想,你也要想想咱们卫家啊……我们只有这一个孩子啊!” 卫员外语气一凝,半天未曾吐出一个字,怒色胀红了满脸,欲发而不得解。安虞连忙开口:“依在下认为,还是先救沈公子吧,一切等人都好了再说,不是吗?” 如果说,一开始安虞是想用苦肉计成全这对有情人,可是现在人命关天了,一切都不再是那么重要了。 卫员外最终还是退步了。然而因为沈书用服药的时间已经过了许久了,喝下去一个时辰,也不见他醒转的痕迹。卫雪梅拖着虚弱的身子硬是要来看着他,卫员外也十分无奈,但又拗不过她,只好随她去了。 安虞悄悄退出房间,来到客厅,白胡子老头还没有离开,她将左右的下人都挥退了,才慢慢走上前。 “老先生,为什么沈公子还没有醒过来呢?” 他瞥了眼愁眉苦脸的安虞,撸了撸下巴上长长的白胡子,眼神悠然:“这个老朽就不大清楚了,只是,既然气息未断,那么服下药之后,一定可以醒过来的,到底是何时醒过来,那可就真说不准啦!” “那要是永远都醒不了呢?”安虞脸色一变,心中一惊:这回玩大了! 白胡子老头摇摇头,嘿嘿一笑:“不用担心不用担心,死不了的!”略顿了一会,又神神秘秘地凑近,低声问道,“我说小公子,你这般心计,可是为了成全那两人?” 安虞一愣,警惕道:“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老朽可是几十年从医的人了,有些人,远远一看,在下便知其身体状况,这虚凰假凤的,你能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啊!” 安虞连忙左右看了看,幸好此时并没有他人,她稍定下心,拱手对白胡子老头说:“老先生真是慧眼!小辈的拙计竟然就这样被你看出来了!” “哈哈哈——老朽只是好奇,你这般出策,难道就不怕卫员外追究?” “小辈只是认为,卫小姐与沈公子如此苦情,既然被在下碰到了,而又正巧被在下给拆散,那么能帮即帮。至于后果……小辈确实有些担心,但已然走到这一步了,担心也不是办法。只是累了沈公子,也不知他能否醒过来……” “放心吧!你一介外人都能够看得如此清楚,老朽也愿意将自己所能帮到的帮一下这两个年轻人的!” 闻言,安虞连忙站了起来,对着白胡子老头便是俯身一拜,感激道:“多谢老先生了!” “客气!” 一直到酉时,沈书用也还未醒转。卫雪梅已经哭得双眼红肿,却怎么也不肯离开沈书用半步。卫员外和卫夫人看到揪心不已,又可计可施。只好陪在她的身边,一起看着沈书用。 安虞带着白胡子老头来时,卫雪梅便坐在沈书用的床边,悄声抽泣着,而卫夫人则陪在她的身旁,细声安慰。卫员外在中堂走来走去,时不时地看着她们母子叹一声气。 “老先生!”卫雪梅一看到白胡子老头,便扑到他的脚下,拉着他的衣角,乞求道,“老先生,求你救救他,要我的血吗?我这里还有,老先生你快让人来取我的血救救他啊——” “卫小姐你快快起来!”见卫雪梅情绪激动,扒拉着自己的衣袖就要露出下午取过血的伤口来,“你这可使不得啊!这药只能喝一次,喝得多了,便是直接害了他性命啊!” 卫员外走过来,扶起卫雪梅,皱着眉,想要喝斥,待看到她肿得老高的眼睛后,一出口就变柔了:“老先生不是说了吗?他不会有事的,再等等吧!” 卫雪梅转头泪眼蒙蒙地看着卫员外:“爹爹……” 卫员外长叹一声,拍了拍她的背,无奈道:“罢了,等他醒来,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爹爹只要你开心就好!” ------------ 第七十一章 终成眷属 就这样一拖,再回过神来时,已经是深夜了,一旁守候着他的卫雪梅也还呆在他的身旁。卫夫人和卫员外虽然放心不下,却无奈身体熬不住,回去休息了,白胡子老先生也已经回去了。只剩下安虞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房间里面安静得只有远处的虫鸣鸟叫,以及偶然吹过山头的秋风。 “沈郎!” 一声惊喜的声音将安虞的瞌睡虫赶跑,睁开眼,卫雪梅正欣喜凑到床前,看着床上的人。 安虞眨了眨眼,起身倒了一杯茶,来到床边看了眼,沈书用已经清醒了,正满眼柔情地看着卫雪梅。她挑挑眉,轻咳了一声,两人这才不好意思地撇开了头。 “沈兄,需要水吗?” “谢谢安兄。”卫雪梅将沈书用从床上扶了起来,拿了一个枕头靠放在他的背后。 “我来吧。”卫雪梅从安虞的手里接过茶杯,小心翼翼地喂着水给他。 安虞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人,失笑地摇了摇头,坐回到桌旁。 “沈兄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沈书用摇了摇头,眼神从卫雪梅的身上移了开来,打量了眼房间,疑惑地问:“这里是?” “这是卫府。沈郎,爹爹已经答应我们两个在一起了……”卫雪梅的声音低低的、细细的,头垂了下去,只是她的耳朵却是通红的。 沈书用含笑拉起她的手,柔声道:“那我们该感谢安兄了,若不是他,只怕你……早已经嫁作他人妇,而我……” 安虞见两人又提起伤心事,不忍卫雪梅又哭,便出声打断:“这是你们两人自己争取来的。” “这、你与安公子怎么了?”卫雪梅疑惑地看了看沈书用和安虞。 安虞和沈书用并没有告诉卫雪梅两人的计划,因此她一直蒙在鼓里。 “卫小姐,这件事情还是由我来解释吧!”安虞咳了一声,对她说,“我拿着你的信去找沈兄,并与他计划好以苦肉计来过你爹娘那一关。只是,没想到你爹会这般的……倔强,不过,所幸的是,沈兄已无大碍了。” 卫雪梅张了张嘴,喃喃道:“难道你那天给我的药,也是计划好了的?就算我不愿意吃,你也会让我吃?” “卫小姐请恕罪,情非得已。” 沈书用望着沉默不语的卫雪梅,低声道:“梅儿不要怪安兄了,是我、是我太没用了,否则怎么会让你受这样的苦?” “不,我、我只是……”卫雪梅连忙摇头,眼泪不止,沈书用忙手足无措地要去擦,却没想越擦她却掉得越厉害,只好无奈地半拥着她,轻声安慰着。 安虞望着相拥的两人,叹了口气,转身轻步离开,留下空间给他们。 卫府大婚骤变给雾州城里的百姓添了许多的茶前饭后的谈资,安虞的名字更是令人同情,本以为到手的美妻与万贯家财,却没想还是变成穷酸秀才沈书用的。这怎么不引起他人的一阵唏嘘呢?然而,也就只有话题中的人才知道其中的艰难。 卫府的客厅里,丫环小厮全被赶出了外面候着。首座端坐着的正是神情严肃的卫员外、卫夫人,下首站着的,是一脸略带忧虑的卫管家。坐在右下首的,是悠闲喝着茶的安虞,而她的对面,则是一脸甜蜜的卫雪梅和沈书用。 “我卫家与沈家一直没有往来,如今却在我这一代给打破了……唉!”卫员外望了望那一对璧人,摇摇头,无奈地叹道。 安虞微微一笑:“这还不好吗?家和万事兴,如今卫家和沈家能够和睦相处,这是天大的喜事!卫老爷子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啊!” 卫夫人也喜上眉稍,捏着丝绢,含笑对卫员外道:“小安说得是,老爷,我看呐,不如咱们再挑个吉时,把他们的事快些办了吧!也省得城里的人,对梅儿说三道四的!” “卫老爷子,安虞虽然是接住绣球的人,但是安某从未想过要在雾州定居,也从未想过要娶卫小姐。如今有沈兄在,想必不论是对卫小姐还是对卫家,都是最好的选择!”安虞见卫员外还在犹豫,不禁继续说道。 “爹爹,你可是答应过女儿的!” 一众人都巴巴地看着卫员外,巨大的压力下,卫员外无奈地长叹一声:“唉!罢了罢了,老里,去挑个好日子,办了吧!” “哎,老奴这就去办!”卫管家喜笑颜开,高声应道,转身急急地离开了,如同生怕卫员外反悔似的。 安虞见他终于放言了,这才长舒一口气,对着对面的卫雪梅和沈书用偷偷比了一个大拇指。两人相视一笑。 卫府接二连三地办喜事,引起雾州城百姓们的关注,也让人不由得好奇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版本也是千变万化着。 雾州城最大的酒楼里,一名身穿粗布衣衫的少年安静地听着楼下说书人的话,眉头越拧越紧。 “沈秀才为了卫小姐,大闹婚礼,还将安公子给打伤了!他拉起卫小姐就往外跑,结果还是被卫府的家丁给抓了回去。安公子清醒后,认为卫小姐给自己戴了绿帽子,于是和卫员外商量解除了两人的婚约。卫员外为了防止自己女儿不贞的名声外传,于是以最快的速度将卫小姐嫁给了沈秀才!” “哈哈哈,你这是胡说!我怎么听说是安虞那个外地小子横刀夺爱,把卫小姐和沈秀才的婚事给破坏的呢?” “诶,不对不对,你们说的,都不对!我可是听说卫员外原本是属意沈秀才的,但是沈秀才太傲了,不肯入赘,所以卫员外只好弄了个绣球招亲!这才招到一个叫什么鱼的!” “……” 楼下乱七八糟的传言让少年交握着的手越拽越紧,他忽地站了起来,扔下几两银子,便提着包裹,离开了。 此时的卫府依旧是挂着红绸,锣鼓声中,却已经不再是安虞等候在卫雪梅的闺房门外了。沈书用一脸喜气地拉着红绸,正望着慢慢度出门外的新娘子。媒婆依旧是上一次的那个媒婆,她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两次婚礼,新郎却不一样。只是别人家的私事,还是少些好奇吧! “哎哟喂,你这新郎还傻笑着做什么?还不快些蹲下背新娘子?”爆竹响起,媒婆催着沈书用。 真是“仁宅莺迁鸾凤舞,欣逢吉日与良时,陇西得厚承天佑,福禄骈臻献祝词”! ------------ 第七十二章 再次相遇 经过卫家这么一闹,时间又过去三天了,和小元约好见面的日子就到了,可是到现在依旧不见小元的身影,这让安虞心里有些担心起来。这古代不同于现代,有的人若是的失去了联系,也许这辈子就别想见到了。 安虞心事肿肿的回到客栈,却在进客栈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郁尘。 郁尘身后跟着的还是那个叫阿丰的高壮的男子。阿丰瞥见低着头,满怀心事走进来的安虞,愣了一下,这只是一个十分微小的举动,却还是被郁尘察觉出来了。 “怎么了?” “少主,是那天在破宅子遇到的那个人。” “安虞?” “正是他。” 郁尘顺着去脚步声往前看去,待安虞靠近后才出声:“安虞?” 安虞这才抬起头向两人看来。 “郁公子?” “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安公子是住在这家客栈吗?” 安虞点点头,却想起郁尘看不见,只得开口道:“是啊,郁公子这是要出去吗?” “嗯,今天刚好搬来这里住一晚。此时出去办些事情。”郁尘耐着性子向她解释着。 “原来如此。”难怪前几天没有看到。 “在下还有要事,先行一步了。”郁尘对着她轻轻颔首,解释首。 “慢走!”安虞客气一声,望着他们离开。 郁尘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轻若鸿尘,然而这一粒鸿尘,却轻悠得无法让人忽视。安虞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晚饭时,安虞是在房间里面吃的。正吃的时候,就听到对面的客房里有打斗的声音传出。安虞疑惑地打开一条门缝向对面望去,竟然是阿丰和三名劲装的男子缠斗着。 领首的那人是个留着络腮胡子的莽汉,他的眼神如鹰眼一般锐利,双手使着的是钉子锤,看那钉子锤该有千斤重,这与流星锤有些相似,只是却结合了狼牙棒的构造,两者都拥有了。即使如此之重,在他的手中挥舞起来却像两条练带一样轻巧。处在莽汉的右侧方的人是一个嘴唇发着黑的瘦小男子,他长发披肩,眼神阴冷,右手举着一把折扇,左手捏着一个兰花诀。还有一人却是个女人,准确来说是个妇人。看上去三十左右,身材圆润,颇有几分风韵,手中的剑使她更添了些飒爽的味道。 “郁尘,我劝你还是赶快交出那东西来!”妇人厉声对着郁尘喝道。 “贺伍娘,你们一直纠缠于我,却不知,那东西根本不在我身上。”面对三人的攻势,郁尘一副悠闲的姿态。 执折扇的人冷哼一声,阴郁地说:“还跟他废话什么?难道他说什么,我们就相信了吗?别忘了,他可是郁家堡的少主子!” 莽汉没有说话,眼神一直死死地盯着郁尘。 “话,我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你们信不信,那就是你们的事。既然你们知道我是郁家堡的少主子,却还敢一而再地送死,那本少主便成全你们!”无焦点的眼神落在前方某一处,阿丰站在他的身前半步左右,全身紧绷着,警惕地看着那三个人。 “哼,郁少主如今只剩双刀客一人了,有本事,抓了我们再说!伍娘攻左,沥扇攻右。双刀客,我来对付!”莽汉说罢,挥舞起手中的双锤便向着阿丰冲去。贺伍娘和沥扇也是身形疾奔而上。阿丰的武功再好,却是双手难敌六手,又要照顾着郁尘,因此不一会儿便落在了下风。 “叮呤——”莽汉的双刀和阿丰的右刀相碰,刮出一串的火花。 沥扇趁其实不注意,折扇“唰”地一声打开,扇沿出现一排尖而细的铁针,直直地向着阿丰面门而去。阿丰双目瞪圆,腰上一转,三百六十度的旋身闪开。还未回神,贺伍娘的剑便从左侧攻了上来,直刺他的心胸部位。左刀劈开这一招,沥扇却又再次向他攻来。连连的攻势让阿丰错闪不及,那尖针就要刺瞎他的双眼时,一道白光闪过,一剑挑开折扇,解了阿丰的困境。 “郁尘交给我。你对付他们两个!”安虞背靠着阿丰,紧紧盯着莽汉。刚才莽汉趁着贺伍娘和沥扇扯开阿丰的注意,于是悄悄向郁尘攻去,若不是她出手快,郁尘现在早被他一锤子敲死了。但是奇怪的是,郁尘似乎并不害怕,脸上依旧保持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莽汉眼睛眯了一眯,沉声问道:“小子,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安虞扬了扬头,也是眯着眼,冷冷道:“你们以人多欺人少,而且还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我就不得不管!” “好!那我就连你一块儿杀!” 重重的一锤子直直地冲着安虞挥来,俯身,出剑,一剑快过一剑,莽汉的锤子发不出力,气得他连连低吼一声,双锤同时出手。 “小心!”疾风中,安虞恍惚听到郁尘的叫喊声,然而此时的她却已经顾不上许多了,使出飘影术急忙躲开,利风闪过耳旁,吹落几许发丝。安虞被逼向墙角,剑施展不开。慌乱中,想起第一次对敌的时候,自己和乐曦被逼到一个角落,前后左右全是敌人,乐曦让自己逃命去,可是他自己去使出一招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攻势,一道灵光闪过,安虞长剑前探,以攻不守,冲向莽汉。莽汉没有想到她在绝境之中还会使出这种不要命的招术,竟然闪身避了开来,安虞趁机再起攻势。 阿丰少了一人,使起双刀更是霍霍生风。贺伍娘惊叫一声,捂着左臂退了开来,而捂住的地方,鲜血如柱,不休不止。沥扇扇风不滞,继续保持着进攻,阿丰眼露嘲弄,双刀集中精力连连攻击着他的左侧,因为那正是他的弱点! 安虞的剑越使越快,然而莽汉的招术在于沉重,而她走的则是轻灵,使得久了,莽汉便看出她的弱点,右锤子拉扯着她的剑,左锤子却猛然攻击安虞失防的另一侧。 “呵——”莽汉冷冷一哼,眼见就要毁了眼前的劲敌,却突然瞥见又一少年闯进了两人的战局。 安虞喘了口气,回头一看,惊讶地就要叫出来,少年却二话不说,迎着莽汉挥过来的锤子冲了上去。安虞嘴角扯了扯,提起剑帮忙去了。 两人的剑法各自攻击着他的一只锤子,很快莽汉便吃力起来。 远处的沥扇突然“嘭”地一声落地,原来是被阿丰一脚踹下了二楼。 莽汉见大势已去,连使了一招虚招,呼唤着贺伍娘,跳下了二楼,扶起沥扇慌忙溜走了。 少年收回剑,欣喜地回头朝着安虞喊道:“小……” “小元,你跑哪儿去了?让本少爷真是好找啊!”安虞若笑非笑地以眼神制止了小元的话头。 ------------ 第七十三章 只有安虞 几人的打斗声吵醒了八方聚的掌柜和客人,因为他们正在厮杀着,没人敢吭声,掌柜的也不敢上来,只好远远地偷偷看着,心疼被他们毁坏的东西。现在那些人离开了,掌柜正在那里探头探脑的,想上来却还是不敢上。 小元的到来令安虞很意外,也十分开心,至少两人都没有出事,安虞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阿丰看着意外重逢的两人,转身打发了被吵醒的掌柜和客人,扶着郁尘走上前。 “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郁尘眉目悠远,恍如蒙上一层雾,看不出其心中所想,令人越发地觉得他深不可测。 安虞收回目光,亦是一笑:“郁公子客气了。夜已深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见安虞不愿多留,郁尘点头,无焦的双眼目送着两人。 一回到房间,小元便死死拽着安虞的衣袖,委屈地说:“小姐,真是吓死奴婢了!” 拍开她的手,安虞转过身,好笑地说:“有什么好吓的?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对了,我不是让你在这里等着我的吗?怎么我在这里住了好几天都没有看到你?”想起第一天时,自己敲开隔壁隔壁“安元”的门时,那?迦坏那樾危??鸵徽蟮钠?啤d腔岫?拖耄??钦业叫≡??谝患?虑椋?褪窍嚷钏?欢佟=峁?衷谌怂淙幌嗉?耍??词窃谡庵智榭鱿孪嗉?摹?p>  “小姐,怎么是在这里见面?你不是说在雾州最大的店里见面吗?” 安虞闻言,抬手无奈地抚了抚额:“唉,原来还是怪我……” “小姐?”小元凑近,疑惑地看着安虞,“怪你什么?” “我说的是雾州最大的客栈里等我,我哪里说了雾州最大的店?再主这雾州最大的店好像也是这家八方聚吧?” “不是不是,小姐,这雾州最大的店不是这家客栈,而是另一条街的鸿客酒楼!来到雾州之后,奴婢就一直呆在酒楼里了!” “那你后来怎么就知道来这里找我?”安虞将剑放在桌面,倒了杯茶坐了下来。这把剑还是那天阿丰扔给她的,但这始终是死人的东西,用着总感觉不对劲。安虞暗想,改日还是自己去买把剑好了!就算遇到什么事,也好有个防身的武器。 “这城里的人都知道卫府的准女婿安虞住在八方聚客栈里呢!”小元嘻嘻笑着凑上前,好奇地问道,“小姐,你女扮男装真好看!比以前你南都的时候,还要好看!难怪那卫小姐会看上你呢!”也亏得她见过自己小姐女扮男装的样子,不然这么乍一看来,她还真有些认不出她就是自己的小姐呢! “去!你真想让你家小姐娶了那卫小姐啊?”安虞伸手在小元额头上用力一弹,顿时疼得小元呲牙咧嘴,抱着脑袋退了开来。 “小姐,你不知道这外面传得有多厉害!有说安公子破坏了那什么秀才和卫小姐的姻缘的,也有说卫家老爷子不喜欢那什么秀才,办了个绣球招亲,把小姐给招去的。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元说到兴头上,忘记自己遭过她的“毒手”,又不怕死地凑了上来。 安虞双眼眯了起来,打量着眼前的小元,她也是一男装打扮,但是因为没有化过妆,一看就看得出是个小丫头片子,红唇大眼的,因为刚刚打斗过的缘故,双颊隐隐透出一抹坨红,越加地标致。虽然是一身粗布青衫,但套在她这玲珑的小身板上,却是异常可爱,如同一个俏皮的小书童。 “噗嗤”一声,安虞笑了出来,伸手点了点小元的额头,说:“小元,你这么喜欢八卦,小心长大了成八婆,到时可没有敢娶你了!” “咦?什么是八卦?什么又是八婆?奴婢才不要别人娶呢!” “……” 和小元重逢,安虞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像个古人了,至少,在没有找到小元时候,她心里的担心让她知道她已经有了放不下的人了。而那慵懒却清雅无比的身影,安虞总是想方设法地将其忽略。 只有小元会偶尔问起南都的情况。但是南都——这对于她来说,似乎是已经很遥远的事情了。“小姐,哦不,公子,你怎么逃出府里的?” “你不用知道这么多。” “可是奴婢是真的很好奇啊!”小元咬着筷子,眼巴巴地看着安虞。 昨天晚上,小元在她的床前打的地铺,追问了她一整晚,折腾得安虞生气了才住口。没想到现在又开始追问,安虞叹了口气,对她的执着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了。 “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公子说了,奴婢就一定会明白的!小言曾经说过一句话,叫作不耻下问,公子,你说对不对?” 安虞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碗筷,抬头道:“你走了之后,那帮黑衣人又来刺杀了。我借汀湘液可以燃烧的特点,点燃了侧厢房,因为汀湘液燃烧和普通的火不大一样,如果以淀粉作掩护的话,汀湘液所燃烧的火是无法烧到自己的。所以他们都以为我跳入火坑,被烧成了灰。但是我却是顺着另一侧,逃出了府。苏流苑也在那一场大火中,灰飞烟灭再不存在。现在在这世界上,只有我安虞,和你,安元,明白了吗?” 小元张了张嘴,眨眨眼,好半天才消化下去,她不知道什么叫汀湘液,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形是怎么样的,但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懂了。 “嗯!公子,奴婢明白了!”小元重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明白了……那么我们就上路吧!虽然别人认不出我来,但是在这南齐,还是不大安全。”安虞站起身,皱着眉头对她道,“还有,你现在是男装,怎么还奴婢奴婢地叫?” 小元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嘿嘿一笑:“好吧,小的知道了!” 两人收拾好包裹,一直到算完帐出门,也没有遇到郁尘两人,安虞望了望他们所住的客房,转身,带着小元离开了。 雾州和中幽虽然是两隔壁,但是能够进出通过的地方,却只有从城外十里亭那里进入中幽。十里亭并非是一个亭子,而是一处关卡,如雾州城门一样,有士兵把守着。安虞看着一些着装不一样的人从十里亭外进来,也能看到南齐的人从十里亭里面走出去。 “请出示跨界证。”安虞跟在一个头裹着长布巾的男子身后,然而她和小元却被士兵拦了下来。 ------------ 第七十四章 过境之忧 为了更好地管理各国之间的交流与合作,每一国都有跨界证,而跨界证正是出入各国的通行证。 安虞和小元对视一眼,士兵脸上已经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了,安虞只好开口道:“对不起,我并不知道需要跨界证。这位大哥,请问跨界证要去哪里办理?” 士兵低眼面无表情地说:“府衙。” 还真是干脆利落!安虞道了声谢就拉着小元转身打道回去了。 “公子怎么办?我们没有跨界证啊!而且……而且我们也没有户籍。除非小姐拿出苏府的户籍来。可这样一来,我们不就暴露了吗?”小元扯着安元的衣角,愁眉苦脸地问道。 安虞回头看了眼十里亭,正好看到一人从身上搜出一张纸,递到士兵的面前,士兵这才放他通过。见状,她的眉间也染上一丝忧虑,是啊,自己现在虽然恢复了自由之身,但是这户籍证、这跨界证又该上哪儿去办呢? “没事,走一步算一步。” 再次回到客栈,正巧碰到郁尘下楼。 阿丰打量了眼两人,凑近郁尘的耳旁,轻声说了几句,郁尘便向安虞走来。 “安公子可是要离开了?” “嗯。”因为心里有事,安虞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郁尘微微一笑,状似无意道:“不知安公子可办好了跨界证?我们现在正好要去府衙里办理跨界证,最近似乎查得又更严了一些。” 安虞眼神一亮,脱口道:“你要去办跨界证?可以帮我们也顺便办一张吗?” 郁尘十分爽快地应了下来:“原来安公子也是要去中幽的吗?原来我们正好同路。”他的回答有些文不对题,安虞暗忖,脸上却还是笑着,说:“是啊!郁公子可帮在下这个忙?” “自然。” 跨界证需要户籍证,但是安虞却什么证也没有,小元的也不能拿出来,因为户籍证上写着小元的生平,若是拿出来,很快就可以看出小元是苏府的丫环。但是也不知道郁尘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很快就拿到了跨界证,而且连带着安虞的户籍证也齐全了。 “多谢郁公子出手相帮!”安虞看着手里的跨界证,郑重地对郁尘说。 阿丰收拾好两人包裹,瞥了眼安虞,突然插口道:“你们南齐人做事就是这般的麻烦。” “阿丰!” 阿丰撇撇嘴,不再多言。 “安兄打算何时出发?” 安虞暗思,自己和小元人生地不熟的,如果单独上路,指不定就遇到个什么骗子强盗,现在看郁尘这样子该是想邀自己结伴同行的。虽然他接二连三地受到刺杀,也不安全,但是自己已然救了他两次命了,下次若是能救再救便是,救不成,拉着小元一起逃跑就是了。 想到此,挂起一抹笑,对郁尘道:“如今跨界证已经办好,随时上路都可以。” “不如就与我一道同往,可好?” “好!” 离开的时候,意外的有两人前来送行——沈书用和卫雪梅。 安虞离开的事并没有对两人说起,也不知道他们是无意中知道的还是碰巧知道的。只是看到两人相依偎的情形,安虞心里突然萌生出一种成就感,就像上学时,考了一百分一般,胸中溢满了喜悦。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沈兄,止步吧!后会有期!” “安兄保重,后会有期!” 卫雪梅柔柔地笑了笑:“只愿安公子能够觅得良偶,一生无忧。” 小元低头偷偷笑了一笑,安虞瞪了她一眼,回头对两人亦是一笑:“多谢!告辞!” 安虞和郁尘窝在马车里,小元和阿丰在车外。安虞本不想和他一起坐在车里的,但是郁尘阻止了她去买车马,而且进入中幽之后,马车也许用不上多少,因为进入中幽之后,大多地方都是山地,即使是官道,也是山路十八弯。加之郁尘的马车十分舒坦,坐着也舒服,安虞就绝了自己买马车的念想。 顺利通过中幽之后,行了一段的路程便是中幽的地形。 片片清新的气息扑鼻而来,安虞愉悦地从车窗望了出去,远山如眉黛,青翠欲滴,偶尔几个路人,也是脚步匆匆,却都是面容厚实之辈。 “安兄这是第一次出远门吗?”沉默片刻,郁尘开口轻声问道。 “嗯,算是吧。” 放下车窗帘子,回首望去,却只郁尘从车壁的小柜子里取出一碟的点心,递到她的面前。 “尝尝吧。” 安虞道了声谢,伸手取了一个,轻轻尝了尝,入口即化,虽然甜,却不会腻味,香气绕鼻,久久没有散去。吃完一个,又忍不住拿了一个。郁尘见她吃得欢畅,神情似也十分开心。 “这糕点名唤碧玉糕,是中幽的特色,这里还有一些别的点心,你要哪一种?” 他又从一旁的壁橱里取了几种,颜色新鲜,都是小巧玲珑,妥贴地放在小碟子里。 “谢谢,不用了,我不大喜欢吃甜点,一两块就足够了。” 和郁尘在一起,安虞总是会忽略他是盲人,不知不觉中,就用动作来回应着他。奇怪的是,郁尘每一次,都似有心里感应,能够判断出她的回应来。 “嗯,在下记下了。” 安虞闻言一愣,心微恸,却只是笑笑,没有言语。 马车驶入一片森林,光线骤然暗下来,马车行驶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阿丰的声音突然响起:“少主,此处危险,请警慎!” “嗯。”郁尘低低应了一声。 安虞瞧了瞧他神情,心里有些发怵,悄悄掀了车窗帘子往外悄悄看着,并没有发觉有什么异样啊! “这里常常有盗匪出入,因此行路也十分不便。只不过,这些盗匪,却还是有个别的通人情的。所以,你不必害怕。” 他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安虞还是有些不大相信,自己跟他统共也就见了几次面而已,却已经碰上他被接两次袭击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接连受到袭击。这些疑惑,她也只是在心里面想想,却不敢问出来,要知道知道得越多,小命就越是危险啊! ------------ 第七十五章 路遇劫匪 清新的树叶香味幽幽传来,将安虞紧绷着的神经舒缓了下来。只不过,心里却还是十分疑惑着:强盗还会通人情的吗? 安虞闭起眼,轻轻倚靠在车壁上,舒了口气。这时,一声马嘶吼声破空传来,惊得她忽地睁开了双眼。对面的郁尘也已经清醒过来了,正侧着头聆听着什么。 车外的阿丰轻声对郁尘两人道:“少主,是天虎寨的人。” 车里的人还没有回答,车帘外就响起了一个人的呦喝声:“站住!” 安虞正要掀开帘子钻出来,却被身后的郁尘拦住:“交给阿丰即可。” 马车外,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皆是布衣粗衫的莽汉,当头那人,额头高高凸起,眼框深陷下去,手中拿着一把长刀,腰侧还垂着一把精巧的短刀,正威风立于马车的面前。他身后跟着的几人,俱是面无表情,看向阿丰的神色,也是极为冷淡。仿佛他们并非来打劫的,而是来收魂的。 阿丰收回打量的目光,遥遥对着打头的那人拱手问道:“可是欧寨主旗下?” “正是,阁下可是要过路?我们这里的规矩,想必你也是清楚的。” “这是自然的。”阿丰跳下马车,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十分郑重地交到领头的那人。 领头人扫了眼阿丰交到自己手中的东西,脸色微变,诧异地打量了眼阿丰,道了声“稍等”便转身离去。而剩余的那一队却依旧如死神般矗立在马车前,不动半分。 少顷,领头人便回来了,虽然依旧是一个人,但是脸色却要好上许多。看到阿丰之后,也是十分客气有礼。 “原来是郁家堡的贵客,寨主身体不适,因此不能出来迎接,只希望能够请郁少主上寨一叙,也好尽一尽地主之宜。” 阿丰掩在身后握着一把刀的手紧了紧,脸上不动声色:“多谢欧寨主好意!只是少主如今身有要事,不得耽搁,还请欧寨主通融通融。” “只是上寨子一坐而已,难道郁少主连这个面子也不给吗?” 他身后的一队面无表情的人立马扛起自己随身携带着的武器,眼神阴沉了下来。 阿丰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车帘突然一动,一只纤长而骨节突出的手搭在了阿丰的肩上,随即从车里钻出了一人,正是郁尘。他将无神的双眼紧紧锁在领头的那人,片刻后,悠悠一笑:“想必你就是欧寨主常提起的血煞长枪莫恩河吧?” 竒*書*蛧*w*W*W*.*q*Ι*s*ú*W*ǎ*Й*G*.*℃*c 对面的男子神色变了几变,对着郁尘拱了拱手。 “郁少主见多识广,在下佩服。” 血煞长枪的名号,如果放在二十年前的话,就是随便提起,也会令人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只是如今他退隐在这山头上做了个山寨小喽喽,却被一个年纪二十岁左右的人一眼便认了出来,可见眼界之广!只是郁尘的脸上却无半丝的得意,白皙的脸上微微沉重着。 “在下与欧寨主一向交好,如今在下身有要事,下次再来拜访贵寨。” “这……” 莫恩河的话还未说完,一个清丽的少女声音远远传至众人耳中。“郁大哥有什么要紧之事呢?难道连上寨子喝个茶的时间也没有了吗?” 一骑雪白的高壮马匹闯进众人的视线,不含一丝杂色的毛发赏心悦目,而更引人注意的,却是骑在马背上的英姿少女。她的眉目似剑眉,却要比剑眉更加柔和,不像男人的剑眉那般的锐利有菱角。挺俏的鼻尖微微翘起,使她看上去又添了几分俏皮。她的发丝全部高高盘起,露出额头上的美人尖,分外地别致。 似乎是察觉郁尘的注意力流转在自己身上,她脸上渐渐笼上一抹艳红,却依旧抬头努力迎上他的无焦点的目光。 “妙情你来这里做什么?”莫恩河看到欧妙情的神情,皱了皱眉。 “莫叔叔,爹爹说,要请郁大哥上去喝喝茶。”她将“请”字念得很重,稍一注意的人就能理解她的意思。 莫恩河这才沉默地看向站在马车上的郁尘,后者轻轻笑了笑:“既然欧寨主如此盛情邀请,郁尘就随众位走上一遭吧!只是在下的随从与马车,就不必一起上去了吧?” “不行!” “不行!” 欧妙情被这两个异口同声的话语惊得怔了怔,只见车帘动了动,车里钻出一个身影,神情中稍带着一丝忧虑。 “我和你一起上去。”安虞淡淡地对身边的郁尘说道。 小元见安虞如此说,嘟了嘟嘴:“公子去哪儿,我也去哪儿!” “少主身边不能缺了我!”阿丰也是一脸的坚持。 “呵呵——”欧妙情的眼神在安虞的身上滴溜溜地绕了一圈,“原来郁公子并非一人赶路啊!” 她的尾音有些拖而上翘,令人听不懂她内里的含意,安虞出了车,就已经将面前的一甘人等都悄悄打量了个遍,尤其是眼前的女子,一身正气,却没想到是个土匪婆子。而且样貌也不错,眼波里柔情点点,却都指向着自己身边的郁尘。 她微微一笑:“这位女侠,不知我们可否有幸参观一下贵地呢?” “哈哈哈哈——”欧妙情闻言,仰头爽朗一笑,声音清丽不含一丝杂色,令人闻之便是,郁郁的心情也随着开朗起来。“女侠?这称呼我喜欢!你这个人,也有趣!” 连她身后的莫恩河和其他面无表情的人,脸上也露出十分怪异的神色。 安虞笑眯眯地拱手,斯文一拜:“在下南齐安虞,来中幽本就是游山玩水的,不想在此地遇着女侠,心诚悦之!” “咦,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文绉绉的?怪酸的!” “……”安虞身子一僵,脸上却依旧微笑着,点头道,“书生一枚,让女侠见笑了。” 气氛活跃了起来,莫恩河说起话来,也不再板着脸:“郁少主请吧!” 郁尘侧了侧头,似想看清安虞,可是最终那一对无神的眼里,无力地倒印着安虞言笑妍妍的脸。 “走吧,既来之,则安之。” 安虞扶着郁尘钻进马车,一路摇晃地跟在那帮匪徒身后,向着深山前进…… ------------ 第七十六章 请上山寨 山珑寨是近些年才建起来的一个山头寨子。这里三面是绝壁,只有一条缓坡可以进入寨子,寨子四周五里一哨,十里一岗,如果有人来进攻,还未进入到寨子的范围,就会被人拦下。而且寨子脚下,就是从南齐进入中幽的近道,十分方便。 安虞四人下了马车,还没有察觉自己在哪里时,就被请进了一间屋子里,屋子很宽大,正中首位摆放着一张大椅,大椅子上铺着一张虎皮,张扬而霸气。而椅子的后面墙壁上,悬挂着一面旗帜,白底青面的虎头,张着血淋淋的大口,玲珑大眼空洞地瞪着进来的人。 而椅子的两边,放置着的是十八般武器,刀、枪、剑,长柄短柄都有,一律整齐地搁置地两旁,给这椅子凭添了一丝冷肃。 屋子里的两侧都有一扇门,光线较暗,可以看出应该是两间耳房。 “郁大哥,请坐吧!” 欧妙情率先坐在右侧的椅子上,而郁尘和安虞则一起落坐在左侧的头两排椅子。小元和阿丰,立在两人的身后。 “安公子能够如此不改面色地来到这里,真令妙情佩服!” 安虞笑笑,神情莫名:“这里风景优美,为什么不敢来呢?” 欧妙情一怔,也是一笑,点头说:“我也常觉得从这里看风景,很是漂亮!” 说话间,一个手持长矛的深墨麻布衣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看到几人,顿了一顿,转身便离开了。欧妙情也看到了他,对几人解释道:“刚才那位是天涯叔叔,他一向不爱理寨中事物。” 安虞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可是齐晃?”郁尘忽然出声问道。 “郁大哥的记性果然不错,连齐叔叔也都记着。” “欧小姐想必还不知道,郁某第一次进寨子时,还是齐先生前来解围的,这让在下至今感激不已。” 欧妙情想起了郁尘第一次进寨子的情景,脸上有些发烫,微微低着头,说:“原来郁大哥还记得当初你进寨子的时候啊!只是,郁大哥为什么不一直呆在我们寨子里呢?难道郁大哥是嫌我们的寨子不好吗?” “妙儿,你怎么能这样失礼呢?郁少主平日事忙,哪里有时间呆在我们寨子里?” “爹爹!”欧妙情抬头朝着屋子里的右侧门方向望去,欣喜地喊道。 安虞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门前不知何时立着一中年豪客,那人五十岁上下,身着一袭黑色长衫,浓密的眉下一双虎目正炯炯看着郁尘。脸上威严并没有吓退跑上前的欧妙情。 “许久不见,郁贤侄一向可好?” “欧伯伯好,郁尘很好。”郁尘说罢,向他介绍身边的安虞,“这位是晚辈在南齐结识的好友安虞。” 安虞不慌不忙地拱手一揖,不卑不亢道:“在下南齐安虞,路过贵地,前来叨扰一下,望前辈恕罪。” 欧页南扫了眼安虞,眼露激赏,点头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郁尘含笑神色莫测地偏头看了眼身边的安虞。 “不知欧伯伯请郁尘来寨子,是为何事?” 郁尘明显从前来过寨子,而且和欧页南父女相识,却不知为什么他会与这些强盗相识。安虞暗自疑惑着,低着头,眼睛盯着某一处。 欧页南扫了眼欧妙情,淡淡道:“妙情,安公子想必赶路赶得有些累了,你先带他去休息一下。” 欧妙情立马看了眼郁尘,而后咬了咬嘴唇,才开口道:“是,爹爹。安公子,请吧,妙情带你去休息一下。” 安虞对着欧页南抱了抱拳,带着小元转身跟着欧妙情离开了,与郁尘错身时,郁尘似乎有意无意地垂了垂眼。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出了屋子,安虞才知道自己是在寨子一进门的一栋屋子里,四周被一栋栋屋子团团围住,如同一个大型的四合院子,正对面的,却是寨子的大门。想必这一栋屋子正是用来给山寨里的人开会用的主屋,不仅宽大,而且方便。大门是一对厚重的铁门,大门连接着围墙,墙上站着手持长茅的哨兵,他们有的来回走动着,有的立在那里,目光远眺,注意着远处的动静。 屋子和围墙皆是用清一色的石子垒起来的,而地板却是一片黄泥土,马匹奔过,立马就会渐起飞扬的尘土来,弄得到处都是灰蒙蒙一片。 欧妙情带着安虞向主屋后面的院子走去,转过小径,后院一排的房子便闯入了安虞的眼中。其间偶有几人出来,有男人,也有女人,还有小孩子。 这时,安虞的衣袖被人扯了扯,她回过神看去,却是小元拉着自己的衣袖。 “公子,这里怎么会有女人和小孩子啊?” 她传音进她耳中,没有让走在他们前面的欧妙情发觉。 安虞摇摇头,悄悄对她摇了摇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妙姐姐!”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冲着欧妙情闯去,欧妙情连忙抱住。 “哎哟”一声,欧妙情惊叫一声,却没有任何的伤到,反而十分畅快地说:“你这小屁孩,怎么这样莽莽撞撞的?再长大些,妙姐姐我可就抱不动你啦!” “咯咯咯,妙姐姐这么厉害,怎么会抱不动芽芽?”欧妙情怀里的小人影探出头,俏生生地说道。 “你每餐吃得这么多,又不爱习武,天天就知道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你看,最近又重了这么多,你让我怎么抱得动你呢?”欧妙情弯下腰,刮了刮芽芽的小鼻子,嘻嘻一笑。 芽芽是个小豆丁,他的脑袋光溜溜的,身上只挂了一件粗麻布的衣衫,连个衣袖都没有,现在这个季节,这个穿法,他却一点儿也没觉得冷。他的眼睛又黑又大,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配合着他两边嘟起的脸蛋,真是可爱至极! 此时的芽芽正一脸的好奇望着跟在欧妙情身后的安虞,大眼睛滴溜溜地在她的身上打转。片刻之后,才说道:“妙姐姐,这个难道又是你劫上寨子里给你暖床的男人吗?” ------------ 第七十七章 寨中谈话 山珑寨地势很偏,而且又藏匿在深山之中,所以很少人能够发现这里驻扎着一个寨子。当小元察看完地形之后,莽莽撞撞跑回告诉安虞这个消息时,郁尘也已经从前面寨子里过来了。虽然脸上的疲倦掩也掩不住,却一身轻松。 “他留了你这么久,你……没出什么事吧?”安虞打量着他,他身后的阿丰已经去收拾床铺了。山里更早天黑,入夜也更加寒冷。郁尘这样讲究的人一个人,却只有阿丰一人照顾了。 他见安虞关心自己,摇了摇头,笑笑:“无事。” 只是他脸色有些不大好,安虞见他不愿意说,只好转移了话题:“我们在这里会待很久吗?” “对不起。” 郁尘沉默了会儿,才低低对安虞说,“要不是我让你和我一起赶路,你也不会被牵扯进来……” 安虞恍然,淡淡一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许就算是我和小元两人上路,结果还是一样,而且待遇可能会更差。倒是托了你的福,能让我住在这里,而不是阴森的地牢中。你也别太担心,我们总会有办法离开这里的。” 只见他张了张口,然而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安虞因为望着灰蒙蒙一片的窗外出神,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没过多久,就有人送饭食进来,虽然一碟青菜一碟萝卜,外加一壶酒。香气四溢,幸好,不是预料中的猪食,不然只怕要饿肚子了。 转辗挨到天蒙蒙亮,安虞才昏昏睡去。 寨子的西侧一间低矮的屋子里,齐晃和一个浓眉大眼、宽额高鼻,腰间缠着一条金色长带,手持一把长柄大刀的壮汉站在欧页南的面前。三人皆是一脸色的郁色。 “大哥,要不我们动刑逼问?” 那壮汉说起话来亦是翁声翁气,十分雄浑有力,另外两人因为早就已经听习惯了,并不觉得耳朵轰轰作响。只是站在他旁边的齐晃,不经意地皱起了眉头。 “胡闹!” 欧页南轻斥一声,瞪着他,“你可别小瞧了这郁家小子,你以为,我们如今将他请进了寨子里,就以为是困住了他。你要是动他一根汗毛,你休想活过今晚三更!” 壮汉闻言,被惊得怔住了,他喃喃道:“只是一个瞎子而已,还能有多大的能耐?至于这样大张旗鼓地拢络他吗?” “大哥,确定那东西在他身上吗?”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齐晃开口问道。 “若是不在,他现在就不会回中幽了。”欧页南眯了眯眼,“他此去南齐,便是冲着那部天书去的。若是没有拿到,他也不会只带阿丰一人回来。据探子所报,他已经受到不下十次的袭击了。” “那就不大好办了。”齐晃抬手支着自己的下巴,徐徐说道。 “老齐,你明天去看一看郁家小子,他精明着,你要小心些,别反被他给套住了。”欧页南靠在椅背上,眼中有光亮正闪着。 齐晃点点头。 壮汉忽然开口问:“我听妙情侄女儿说,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叫什么鱼的少年,那人怎么办?” “那人……老石,你去查一查他的底细。听他口音倒有些像南都的人。可别跟那东西扯上什么关系,若是扯上了关系,立马……”欧页南抬眼看向满脸期待地望着自己的壮汉,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石武纪正是那个壮汉,他见欧页南手势,立马喜笑颜开,重重应道:“小弟记住了!大哥,这事儿包在老弟身上!” “嗯。” 翌日,安虞一打开门就被门口的一个小胖墩儿吓了一跳,她定睛打量了眼,正是昨天和欧妙情举止亲昵的小男孩芽芽。他正睁着一双汪汪大眼盯着安虞,似乎没有料到安虞会突然开门,也吓了一跳,愣在那里。反应过来后,转身,撒腿就跑了。 “咦,刚才那个人是谁啊?”小元从身后转了出来,看着跑远了的芽芽,疑惑问道。 “昨天那个小孩子。”随即转身笑道,“小元,看来我们还是老实一些比较好啊!” 小元眨了眨眼,咧嘴一乐:“公子,咱们一直都很老实的嘛!对不?” 安虞伸手就要弹下去,小元慌忙一抓,挑眉说,“公子,你可别又想偷袭哦~” “你们在玩什么?” 郁尘在两人身后突然出声,他眼睛看不到,也不知道他怎么走过来的。虽然他们住的屋子在同一排,但是每一间屋子之间都有着东西阻挡着,若是看不见,少不得会撞到几下。 “呵呵,没什么。” 安虞转身,打量了下,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宽袖长衫,里面的配着一件雪白的内衬,出尘的身姿令她看得出神。 郁尘感觉到一阵的沉默,眉间轻轻拢了拢,茫然地看向前方,却总是失去焦点,不知道望到哪里去了。直到一声“噗嗤”的笑声传出,安虞才神归入体,她脸颊略微有些发烫,轻咳了下,撇开脸,侧着身子从郁尘的身边走过。 “郁兄不去吃些东西吗?” “嗯?阿丰已经去准备了。”郁尘笑笑,知道她已经出了屋子,便也转身摸索着走了出去。 今天的天气很晴朗,虽然卯时才过了半个时辰,这山头上却已经是阳光普照了。安虞回头瞪了眼越笑越大声的小元,后者才俏皮地对她吐了吐舌头,止住了笑意。她身旁的郁尘含笑“望”着她,那一双无神的眼睛令安虞突然感到一阵的酸涩,如果他能看见该有多好啊…… 这般想着,她已经喃喃念出了口,声音虽小,却没有逃过他灵敏的耳朵。 郁尘慢慢走近,垂眼轻声道:“其实我也很想看看……” 后面的话,安虞没有听到,她已经震惊地捂上了自己的嘴,这样的失常令她慌乱,转眼看向小元,发现她也是面带忧虑地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安虞低低说道。 她扫了眼四周,看到一旁路边上的木棍,突然走上前,将它拾起。是一根手指粗大的长木棍,她撑了撑地,很扎实,于是将它塞到郁尘的手中,道:“你不方便,还是拿着它比较好。” 郁尘愣愣地顺着木棍摸了摸,心偶感一阵暖意。 “多谢!很合适。”说罢,撑着木棍,往前走了几步,因为这是一条石子路,凹凸不平着,郁尘走得很小心。 ------------ 第七十八章 莫名心动 山珑寨地势很偏,而且又藏匿在深山之中,所以很少人能够发现这里驻扎着一个寨子。当小元察看完地形之后,莽莽撞撞跑回告诉安虞这个消息时,郁尘也已经从前面寨子里过来了。虽然脸上的疲倦掩也掩不住,却一身轻松。 “他留了你这么久,你……没出什么事吧?”安虞打量着他,他身后的阿丰已经去收拾床铺了。山里更早天黑,入夜也更加寒冷。郁尘这样讲究的人一个人,却只有阿丰一人照顾了。 他见安虞关心自己,摇了摇头,笑笑:“无事。” 只是他脸色有些不大好,安虞见他不愿意说,只好转移了话题:“我们在这里会待很久吗?” “对不起。” 郁尘沉默了会儿,才低低对安虞说,“若不是我让要你和我一起赶路,你也不会被牵扯进来……” 安虞恍然,淡淡一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许就算是我和小元两人上路,结果还是一样,而且待遇可能会更差。倒是拖了你的福,能让我住在这里,而不是阴森的地牢中。你也别太担心,我们总会有办法离开这里的。” 只见他张了张口,然而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安虞因为望着灰蒙蒙一片的窗外出神,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没过多久,就有人送饭食进来,虽然一碟青菜一碟萝卜,外加一壶酒。香气四溢,幸好,不是预料中的猪食,不然只怕要饿肚子了。 转辗挨到天蒙蒙亮,安虞才昏昏睡去。 寨子的西侧一间低矮的屋子里,齐晃和一个浓眉大眼、宽额高鼻,腰间缠着一条金色长带,手持一把长柄大刀的壮汉站在欧页南的面前。三人皆是一脸色的郁色。 “大哥,要不我们动刑逼问?” 那壮汉说起话来亦是翁声翁气,十分雄浑有力,另外两人因为早就已经听习惯了,并不觉得耳朵轰轰作响。只是站在他旁边的齐晃,不经意地皱起了眉头。 “胡闹!” 欧页南轻斥一声,瞪着他,“你可别小瞧了这郁家小子,你以为,我们如今将他请进了寨子里,就以为是困住了他。你要是动他一根汗毛,你休想活过今晚三更!” 壮汉闻言,被惊得怔住了,他喃喃道:“只是一个瞎子而已,还能有多大的能耐?至于这样大张旗鼓地拢络他吗?” “大哥,确定那东西在他身上吗?”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齐晃开口问道。 “若是不在,他现在就不会回中幽了。”欧页南眯了眯眼,“他此去南齐,便是冲着那部天书去的。若是没有拿到,他也不会只带阿丰一人回来。据探子所报,他已经受到不下十次的袭击了。” “那就不大好办了。”齐晃抬手支着自己的下巴,徐徐说道。 “老齐,你明天去看一看郁家小子,他精明着,你要小心些,别反被他给套住了。”欧页南靠在椅背上,眼中有光亮正闪着。 齐晃点点头。 壮汉忽然开口问:“我听妙情侄女儿说,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叫什么鱼的少年,那人怎么办?” “那人……老石,你去查一查他的底细。听他口音倒有些像南都的人。可别跟那东西扯上什么关系,若是扯上了关系,立马……”欧页南抬眼看向满脸期待地望着自己的壮汉,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石武纪正是那个壮汉,他见欧页南手势,立马喜笑颜开,重重应道:“小弟记住了!大哥,这事儿包在老弟身上!” “嗯。” 翌日,安虞一打开门就被门口的一个小胖墩儿吓了一跳,她定睛打量了眼,正是昨天和欧妙情举止亲昵的小男孩芽芽。他正睁着一双汪汪大眼盯着安虞,似乎没有料到安虞会突然开门,也吓了一跳,愣在那里。反应过来后,转身,撒腿就跑了。 “咦,刚才那个人是谁啊?”小元从身后转了出来,看着跑远了的芽芽,疑惑问道。 “昨天那个小孩子。”随即转身笑道,“小元,看来我们还是老实一些比较好啊!” 小元眨了眨眼,咧嘴一乐:“公子,咱们一直都很老实的嘛!对不?” 安虞伸手就要弹下去,小元慌忙一抓,挑眉说,“公子,你可别又想偷袭哦~” “你们在玩什么?” 郁尘在两人身后突然出声,他眼睛看不到,也不知道他怎么走过来的。虽然他们住的屋子在同一排,但是每一间屋子之间都有着东西阻挡着,若是看不见,少不得会撞到几下。 “呵呵,没什么。” 安虞转身,打量了下,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宽袖长衫,里面的配着一件雪白的内衬,出尘的身姿令她看得出神。 郁尘感觉到一阵的沉默,眉间轻轻拢了拢,茫然地看向前方,却总是失去焦点,不知道望到哪里去了。直到一声“噗嗤”的笑声传出,安虞才神归入体,她脸颊略微有些发烫,轻咳了下,撇开脸,侧着身子从郁尘的身边走过。 “郁兄不去吃些东西吗?” “嗯?阿丰已经去准备了。”郁尘笑笑,知道她已经出了屋子,便也转身摸索着走了出去。 今天的天气很晴朗,虽然卯时才过了半个时辰,这山头上却已经是阳光普照了。安虞回头瞪了眼越笑越大声的小元,后者才俏皮地对她吐了吐舌头,止住了笑意。她身旁的郁尘含笑“望”着她,那一双无神的眼睛令安虞突然感到一阵的酸涩,如果他能看见该有多好啊…… 这般想着,她已经喃喃念出了口,声音虽小,却没有逃过他灵敏的耳朵。 郁尘慢慢走近,垂眼轻声道:“其实我也很想看看……” 后面的话,安虞没有听到,她已经震惊地捂上了自己的嘴,这样的失常令她慌乱,转眼看向小元,发现她也是面带忧虑地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安虞低低说道。 她扫了眼四周,看到一旁路边上的木棍,突然走上前,将它拾起。是一根手指粗大的长木棍,她撑了撑地,很扎实,于是将它塞到郁尘的手中,道:“你不方便,还是拿着它比较好。” 郁尘愣愣地顺着木棍摸了摸,心偶感一阵暖意。 “多谢!很合适。”说罢,撑着木棍,往前走了几步,因为这是一条石子路,凹凸不平着,郁尘走得很小心。 ------------ 第七十九章 往事纠葛 “小姐……” 早餐的时候,郁尘被欧页南的一个属下带走了,只剩安虞和小元无所是事。两人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小元低声唤道。 安虞疑惑地回头看向她,“小姐,你是不是把谢公子给忘了?” 谢公子三字钻进她耳中,令她全身一怔,随即一阵烦闷涌上心头,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是我师傅,自然不会将他忘了!” 小元偷偷打量了眼安虞的神色,见她面露不愉,便咬住下唇,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她们此时走在寨子的一个山头上,山风绕过两人周身,卷起两人衣角,迎着风,发出一阵阵猎猎的声响。青草的气息扑鼻而来,将安虞刚才的烦闷一扫而空。她登上一块大石块,眺望着远处的山黛,有些失神。 “这里有风景怎么样?” 安虞闻言转过头去看,原来是请自己上山的莫恩河。 她轻轻点了点头,“很好。” “只怕,还比不上南都的金棱山。” “金棱山?”安虞皱眉,低低重复道,“似乎听人说起过,却不大记得是在哪里了。” 莫恩河应了声。“听说你和郁少主是路上相识的?” “是。” “看你不像是行走江湖的人,怎么会和郁少主一起呢?” 安虞瞥了他一眼,“照莫先生的意思,郁兄就是江湖中人吗?我只是来中幽游山玩水的,路上恰巧和郁兄相识,相邀结伴同行罢了。难道这也有什么问题不成?” 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要困着自己和郁尘,但是这些强盗拦下自己后,并没有要求自己拿钱,强盗不为钱,还能为什么呢?色吗?自己现在是一介男子,并没有别人看出来。若是不为钱,那么为什么要关着他们两人呢?这些问题,她已经想了一晚上。可是到现在,这些人才来盘问自己,套自己的话,不嫌迟了吗? “郁少主是寨主的朋友,你又是郁少主的朋友,那也等于是寨主的朋友。只是安公子也知道,郁少主双目失明,很多人都在觊觎他的一切,甚至想要他的命。作为朋友的寨主,自然要关心一下少主。还请安公子不要介意。” 安虞撇撇嘴,“既然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告辞了。小元,我们回屋吧!” 看着远去的两个身影,莫恩河眼睛渐渐眯紧。 山珑寨的东边有一处比较大的场地,这里是寨中人群集中练习的地方。欧妙情每天下午都会和芽芽在这里练习弓箭。只是今天,芽芽等了她很久,她也没有来。 “芽芽,你怎么还愣在这里?” “妙姐姐还没来,我在等她一起练呢!” “小姐?别等了!她啊,早就把你给忘了!” 芽芽一听,很生气地嘟起嘴,脸一撇,固执道:“才不会!妙姐姐才不会忘记芽芽呢!” 来者嘻嘻一笑,没有和他争辩,扛起一把大刀转身离开,不再理会他。 小身板挺直地望着欧妙情的住处,可是那里依然不见任何人的身影,他不禁有些泄气,“难道妙姐姐真的忘了芽芽?”他看了看手里的弓箭,用力把它们一甩,迈起小短腿,向她的住处走去。 欧妙情从小就生活在寨子里,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生气时,也会粗口骂人。后来,因着厨娘黄大婶的出现,她最终没有长成一个女汉子。虽然从小在男人堆里长大,也经常抓山下路过的男人回寨子里,但这些却并没有改变她那颗小女儿的心。 郁尘坐在她的对面,落落大方地喝着茶。他的一举一动,都令欧妙情心慕不已。 昨天偶然听到自己爹爹和寨里的石叔叔说,郁尘快到山下了,她抑制不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所以莫叔叔一离开,她便紧紧随之而下。果然,他来了! 五年前,郁尘被送到山寨,她为他对自己的无礼感到十分生气。于是上前去欺负他,谁知他总不愿跟自己说话,紧紧抿着唇,倔强地站在那里,直到爹爹来了,把自己训斥了一番。他在寨子里住了半个月,又被那个送他来的人给带走了。 “欧小姐请郁某来是有什么事吗?” “郁大哥,难道是因为我们这么久没有见,你跟我这样生分了?”欧妙情轻咬下唇,她可是好不容易才等来和他单独相处的呢!怎么能就这么放过他? 郁尘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悠悠一笑:“怎么会呢?只是你已经及笄了,我再叫你闺名,这可不大好。若是被外人听见了,会影响你的闺誉的。” “谁敢多嘴,我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欧妙情重重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郁大哥,你说过会回寨子来看我的,可是五年了,如是不是爹爹请你上来,你是不是就不会上来了?” 郁尘低低一叹,“我不是来了吗?何况,即使我来了,也看不见你啊!” “你……”欧妙情咬了咬下嘴唇,看着他那一双无神的眼睛,好半天才咕哝出口,“对不起,郁大哥……” 他摇头,不在意道:“我已经习惯了。” 欧妙情坐了下来,眼神却依旧缠绕在他的身上,心中突然蒙生出一股勇气。她咳了咳,对他说:“郁大哥,不如,我以后就当你的眼睛吧!你走到哪里,我就走到哪里,你想看什么,我帮你看,再告诉你!你说,好不好?” 女子低低的乞求声传出屋外,一个小身影顿在门外,他眨了眨眼,猛地推开门:“妙姐姐!你不能跟他走!” 郁尘和欧妙情皆是一愣。 “芽芽?你怎么会在这里?!” “妙姐姐,我不要你跟着他走!”芽芽眼尖地看到桌旁的欧妙情,连忙跑上前,死死抱着她的腿。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 欧妙情扶着他,满眼期待地看着郁尘,后者却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吭声。 “郁大哥……” 芽芽却突然狠狠瞪着郁尘,放开欧妙情的腿,猛地向郁尘冲去,“咚”地一声,郁尘没有觉察出芽芽的举动,没有任何防备,被他这一撞,竟然连带着椅凳子也一齐撞倒在了地上。 ------------ 第八十章 落花有意 郁尘所居住的屋子是他五年前住过的,进了门,右边是一张案几,左边则是一张床,床上躺着安静闭着眼的郁尘。 欧妙情呆呆地坐在床沿,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床上的人。安虞进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发觉,毫无动静地坐在那里,恍如身在另一个世界。 “安公子怎么不进去?”阿丰端着一碗药站在安虞的身后,见她站在那里没有进去,有些疑惑地问道。 安虞连忙闪身让开一条道,门比较矮,阿丰又瘦又高,进门时,必须低下头才能走进来。安虞见他这样麻烦,正要上前接过药碗帮他端进来时,身后的欧妙情更先一步抢了去。 “让我来吧,你们两个男人,怎么有我这么细心?你们出去吧,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你是郁大哥的侍卫吗?你也出去守着,别在这里碍事。” 欧妙情一句话将两个人都扫地出门,“哐”地一声,竟然连门都关紧了,安虞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破旧的木门,撇了撇嘴,转身就要离开。只是身边的阿丰却还留在门前,向里张望着,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在看什么?” 阿丰愣了一下,低声对她道:“也不知道我们少主怎么样了……” “有欧小姐在,还会怎么样?”安虞撇撇嘴,咕哝一声。 一抬头,就看到远处有三个人影往这边走来,定睛看去,却是欧页南和齐晃,还有一个熟生的人,这人右手拿着一包东西,低着头跟在两人后面,并不起眼。 阿丰也已经发现了三人,转过身拱手见礼:“见过欧寨主,齐当家。” “嗯,你们少主现在怎么样了?” 欧页南看着他身后紧闭的大门,抬手指了指里面,“怎么没有人进去照顾呢?是人手不够吗?是否需要我找个丫头过来?” “呃——” “欧寨主不如自己进去看看。”安虞见阿丰顿了一顿,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自己。便开口替他解围道。 “哦?”欧页南伸手推开门,只见一个身着直领对襟半袖襦的女子趴在床上,低着头,那红艳的香唇正要凑上床上那人微抿着的嘴上…… 欧页南登时拉下脸,沉声喝到:“胡闹!” 欧妙情一惊,侧头看着门口,黑着脸的欧页南和惊讶的齐晃以及阿丰安虞几人都愣在那里。她的脸瞬间红透,忙将身上的衣服扯了扯,站了起来,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咳咳咳——” 气氛正僵硬的时候,床上的人轻轻咳了咳,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并没有觉察屋子里的异状,哑着声音轻唤:“阿丰——” 阿丰连忙扑了过去,“少主,你怎么样?” “水……” “是,少主稍等。” 安虞见他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于是上前帮忙,在桌上倒了杯茶递给阿丰。欧妙情见他们两人配合默契,想自己动手,可是欧页南却依旧在门口瞪着自己,吓得她一动也不敢动。她平时在寨子里确实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唯独遇到这个爹爹,她是半句话也不敢多说一句。现在自己的做好事竟然被他抓了,而且还是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他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只怕早就拿棍子追着自己打了。 “欧寨主,郁兄才刚醒,如果有什么事,我想还是等他好一些再说吧!” 安虞见郁尘喝下水,脸色发白,身子似乎有些发虚,于是对欧页南三人道。 郁尘喝下水后,神志更清醒了些,感觉出屋子里人不少,却没有开口问。此时听安虞出声,才知道有什么人在屋子里,于是苍白着脸笑了笑:“原来是欧伯伯来了。” “嗯,事情我都听说了,是芽芽把你撞倒的,我已经处罚过他了。现在就让马仕给你诊一诊,看看怎么样了。”说着,身子闪开,露出身后一直低调着的那个人,对他扬了扬下巴,那人才进屋。 “那就多谢马先生了。”郁尘对着门口的方向轻轻颔首。 安虞和阿丰等人退出房间,欧妙情也在欧页南强烈的目光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屋子。 “妙儿,你给我回到房间去!没我吩咐,不准出门!齐晃,你送她过去!” “我不!爹爹!我就不!”欧妙情一听,叫了起来,“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你凭什么就这样把我给关进房间里?我不!” “你还嫌没有丢够脸是不是?!齐晃,送小姐回房,把门窗都给我钉紧了,一只苍蝇也不能飞出去!”欧页南见她还顶自己的嘴,更没好气地斥责道。 欧妙情脸露惊恐,自己的爹爹从来都没有凶过自己一句,可是现在不仅凶了自己,而且还要将自己关进房间里面去。她霎时没了主意,见齐晃走上前,连忙嚷道:“齐叔叔,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回房……我就喜欢郁大哥,我就要嫁给他!” “啪!” 一声脆响将所有的哭闹都止住了,欧页南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而欧妙情亦是同样的表情…… 齐晃惊愣在原地,定格般不动分毫,万籁俱静。 “寨主。”不知何时,门突然打开,马仕的普通至极的脸露出门外。 众人也因为他的这一个打断而回过神来,欧妙情哭喊的声音惊飞了四周藏匿的小鸟,呼啦啦一阵,飞得一个不留。齐晃皱着眉,将欧妙情连扯带拉地带离了这个地方。欧页南望着远去的女儿,摇摇头,长叹一声,回头见安虞怔在那里,脸上有些挂不住。 “咳咳,安公子刚才一直在这里吗?” “呃,嗯,在下还有些要事,就先告辞了。”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慢走。” 安虞离开后,马仕才走近欧页南的身旁,低低道:“查看了他的身上,没有要找的东西。” 欧页南眉头一皱,点点头:“回去再说。” 马仕给郁尘诊脉时,阿丰一直守在一旁,当他提出要给郁尘全身检查时,阿丰并无异常,十分配合地帮着他。离开时,马仕还配了一副药方,交给阿丰之后才离开的。 只是他离开后,郁尘和阿丰都露出一个极为诡异的笑意。 ------------ 第八十一章 原来是计 马仕跟着欧页南回到议事堂后,就迫不及待地说:“寨主,只怕那东西并不在他的身上。刚才属下查看了他全身,并无别的东西。而且他和双刀客的神情都十分正常,并无异状。” “这也不并不能证明那东西就不在他身上,或许……”欧页南闭了闭眼,手指轻轻翘了翘,“或许在那个姓安的身上出不一定。” 马仕一愣,想起安虞,想了想才点头道:“这也有可能!需要再安排人去查看吗?” 欧页南摇摇头:“且慢,若是有一次也就算了,再来一次,或许他们会起疑,你先别动手。等老齐回来再看” 话音刚落下,就有一个人轻叩着门。推门进来的,正是送欧妙情回了房的齐晃。马仕有些急切,跨了两步,止住脚步。齐晃似乎知道两人想要问什么,还没等马仕开口,他便挥手打断。 “大哥,只怕那东西并不在郁少主的手中。至于那个安公子……”他顿了一顿,“明天我去试他一试!” “你怎么试?”马仕有些愕然。 齐晃神秘一笑,没有回答。欧页南见他胸有成竹,又加上平日齐晃做事都是十分稳重,不会耍些花花肠子,于是点点头,应允了。这时,突然又响起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几人对视一眼,这个时候已经入了夜,谁还会来敲门呢?欧页南咳了咳,齐晃和马仕一同闪身藏起来了。 “请进。” 从门外进来的,却是芽芽,这个小不点儿。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白天的顽劣,而是一副老成的模样。他迈着小短腿,悠悠地镀着步子进来。这样的情形看上去有些滑稽,但是欧页南却并没有笑出来。反而十分正经严肃地看着他,好像对待一个成年人一般无二。 “寨主叔叔。” “芽芽这么晚了来找叔叔是有什么事吗?” “叔叔是不是在找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芽芽大眼睛忽闪着,带着一丝天真与无邪,便是这般无害,欧页南也没有任何一丝的轻视。他抚了抚下巴短短的胡子,笑呵呵道:“芽芽怎么会这么问呢?叔叔的确是在找一件东西,只不过,到现在我也还没有找到。” “如果我帮叔叔找到了,不知道叔叔能给芽芽什么好处呢?” 欧页南心底一叹,从捡到这个家伙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有问题。平时也没少监视过他,可是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大的异样。他和黄大婶又认了母子,本以为可以省省心,可是这一次,若不是他,只怕马仕连怎么近郁尘的身都不知道。现在这个小屁孩却大言不残地说可以帮他找到那个东西,若是真的可以找到,可能也不会落到自己手里。但是他现在跟自己摊了牌,怎么逼出他背后的人,才是正经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了些底了。 “你想要什么好处?” 芽芽俏皮一笑,这种笑,欧妙情平时并不少见。 “我知道寨主叔叔一直没有对我放下心来,但是我可以保证,我只对寨主所拥有的一本书感兴趣,别的,我都不在意。” “什么?” “事成之后,我定会向寨主叔叔要的!”芽芽傲然扬头,小身影如同一只斗赢的孔雀。 将芽芽送走之后,欧页南脸色有些难看,齐晃和马仕都已经出来了。两人对视一眼,齐晃率先开口。 “大哥,那个芽芽,你到底是从哪里带回来的?我监视他许久,并没有发现异常,为何这一次,他会这般巧地帮我们?” “唉!”欧页南重重一叹,“你还记得王爷曾介绍过我们一个西域来的商旅吗?芽芽便是那个商旅送过来的。当时我只觉得芽芽十分普通,到了寨子里后,每天也只是吃喝玩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天才童子的样子,就渐渐放下了心。上一次妙儿抓来一个年轻公子,三天之后,有探子来报,那位公子刚回到家中,便暴病身亡了。” “竟然有此事?”马仕大惊失色。 齐晃亦是惊叹,不可思议道:“这和芽芽有什么关系?他到底是什么人?” 欧页南摇摇头,“我也并不清楚。只不过,他于我们,暂时不是敌罢了。妙儿常与他玩闹,也没有套出他什么话来,如此作弄我们,也不知王爷是为了什么。” “大哥,你刚才答应芽芽让他去找,那我明天……” “我们暂时旁观吧!” 齐晃点点头。 几天后,郁尘伤势已然大好,虽然只是普通的一撞,并没有伤到筋骨,但是他向来体弱,所以要比常人好得慢一些。安虞过来看向他的时候,他正坐在桌旁喝着粥,阿丰立在一旁,双刀安静地背在他的身后。 这几天欧妙情都没有过来,听寨中人讲,她被欧页南关进了屋子里,出不来。一直在房里大吵大闹着。听到之后,安虞只是一笑而过,只是心底却有一丝异样,悄悄压下后,她挂起一抹笑容看着背着阳光的郁尘,只沉他恍如画中仙…… “是安兄弟吗?” 郁尘感觉到有人在靠近,只是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进门的声音,便悄声问了身后的阿丰,阿丰扫了眼门口的安虞,低头应了声,他才肯定地问道。 “嗯,郁兄感觉怎么样了?” 郁尘点点头,“多谢关心,现在好多了。”停了会儿,他又问道,“听阿丰说,欧小姐被她爹爹关起来了,是吗?” “郁兄这样关心为何不自己去瞧瞧呢?” 安虞突然一阵的不高兴,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回答道。似乎察觉出自己的态度有些恶劣,便又缓了缓声,“我也听说确实是如此的。” 还处在莫名情况中的郁尘听到她后面那句话,脸色才缓和下来,明白她此时的心情并不大好,便也没多说。 安虞从郁尘房中出来,不禁拧着眉回首望去,低矮的屋子里,有两个身影渐渐浮现,慢慢重叠起来,忽然又瞬间分了开来。她有些怔怔地愣在当处。 “喂!你怎么呆呆站在这里呢?挡着我的道儿呢!” 神志被一个稚气的声音惊了回来,她低头看去,却是那个小肉团芽芽。 ------------ 第八十二章 共同合作 看到伤到郁尘的罪傀祸首,阿丰明显有些激动,但是有郁尘拦着,他又不敢做什么。况且,对方还是个小孩子。 此时的芽芽光着膀子,在身后绑着一些荆条,双手抱拳,对坐在桌旁的郁尘摇头晃脑地说:“尘哥哥,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尘哥哥,芽芽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汪汪的大眼委屈地看着郁尘,无害的令人一见就想要上前去捏一捏他肉鼓鼓的小脸蛋。 安虞也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对郁尘说得这般有趣,不禁弯了弯嘴,看向郁尘。然而还未等他开口说话,阿丰便一脸的讥讽:“别以为你小,少主就会饶过你!欧寨主和少主可是好朋友,你再不懂事,撞伤了人,照样处罚!” 芽芽暗自撇了下嘴,嘟嚷道:“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是他要欺负妙姐姐的嘛!妙姐姐到现在还被关在房间里不能陪我玩呢!你们拿什么赔我?哼哼!还是芽芽更听话,寨主叔叔说了,如果尘哥哥原谅我了,就让妙姐姐陪芽芽玩,尘哥哥一定不希望妙姐姐被关吧?” 惊愕! 阿丰没有想到这样小的孩子,嗓音还这样稚嫩,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夹棒带刺,步步紧逼着要郁尘原谅自己。他顿时傻眼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口。 “既然你已经知道错了,那便回去吧,我已经原谅你了。”郁尘淡笑一声。 “真的?”芽芽眨眨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的脸色。 郁尘点点头:“真的。” 芽芽一听他的话,立马高兴地跳了起来:“哦好耶!尘哥哥,你真好,我现在支持你靠近妙姐姐了!” “噗嗤”站在他身后的安虞忍不住笑了出来,果然是个小孩子。 “你现在可以去找欧寨主要你的妙姐姐出来陪你玩了。”郁尘满脸笑意地看着他,逗他道。 芽芽兴奋地一跳,将背上的荆条一摔,蹦跳着离开了。郁尘准确地锁定安虞的身影,问:“你刚才不是离开了吗?怎么又倒回来了?” 安虞低应了一声,她突然感到有一丝的羞意。 “看到芽芽来了,就跟着进来看看。别让那小子又把你撞倒了。” “哼,有我在,那小子若是还敢撞上来,我就砍了他的腿去!”阿丰冷哼一声,阴狠地瞪着芽芽消失的门口。 郁尘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欧页南说话确实算话,芽芽求得郁尘的原谅之后,的确将欧妙情放了出来,只不过,被放出来的欧妙情竟然消瘦了许多,原本红润的脸蛋消瘦得两颊苍白无血色。欧页南见她这副模样,也是心疼不已,但是一想到她是为了郁尘才变成这副样子,便又有些恨铁不成钢。 唯一让他比较满意的是,欧妙情收敛了许多。 “妙姐姐,你是不是不开心啊?”芽芽望了望教自己射箭的欧妙情,已经十一次走神了,这不得不让他疑惑。 欧妙情闻言,长叹一声。 “你不懂。” “大小姐啊!你这样可不行,喜欢就上去抢!你以前可不就是这样的吗?”站在两人旁边的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人转眼看了看欧妙情,嘻嘻一笑,说道,“想想以前那个朱公子可不就是你给抢上山的吗?芽芽还为这事捉弄了那家伙几次呢!” 欧妙情秀眉一皱:“郁尘又不是普通男子,来硬的,他就会离我越来越远。你们就少给我出些坏主意了!一会儿我爹要是听到了,又会把我关进房间里的!” “竹子哥哥你哪里看到我捉弄那个朱公子了?就知道胡说!”芽芽小脸一扭,生气道。 竹子挑眉一笑:“怎么没有?你明知那朱公子胖得走路都走不动了,偏偏要他去砍柴挑水,还偷偷下了巴豆让他吃,你说这不是捉弄是什么呢?” 大概一年前,欧妙情下山掳到了一个富家公子,姓朱,欧妙情觉得他富态可掬,知道有了财路,于是将他带回寨子里。芽芽见了,便喊他猪公子,还逼着他去上山砍柴,下山挑水,累得他 芽芽瞪着他,嘟嚷着:“咱们寨子里又不养闲人,看他这么胖一定是只知道吃不知道干活的人!” “哦?看他那么胖?那芽芽你也这么胖,是不是也是只知道吃不知道干活呢?嗯……让我想想,平时哥哥们起床后,你好像还在呼呼大睡;平时我们晨练的时候,你好像也还在睡;快吃早饭的时候,你是跑得最快的一个……” 竹子哈哈一笑,掰着手指头数着芽芽平日里的事迹。一旁的欧妙情也是愁容一扫,兴味十足在跟着笑话芽芽。笑到后来,终于看到芽芽满眼委屈,高高翘起的嘴都可以挂个水桶了,两人才停止笑意。 芽芽冷冷一哼,扭过头,撇嘴说:“你们只看到我在睡,就没有看到我把你们抓来的人都训练成劳力给我们寨子做事!” “哟,是吗?那这一回的郁公子和安公子你怎么训练呢?我看他们两个还带着侍卫随从呢,可是你却连人家的衣角都摸不得,还想训练人家?郁公子这一次被你撞了躺了这么多天,寨主还罚三天禁闭,我看你这一回怎么训练他们!” 竹子以为芽芽会懊恼,谁知他却是诡异一笑,双手叉在鼓鼓的腰间,高扬着头,神气十足地说:“谁说的!书里有一句话说,时候未到而已!” “咱粗人一个,不懂书上怎么说,你妙姐姐现在正愁着怎么把那个郁公子弄到手呢!我看你要捉弄他,还得先看看你妙姐姐同不同意。她若是点了头,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说罢挑眉看向一旁沉默的欧妙情,她见两人吵得厉害,便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练箭了,并没在意两人人谈话的内容。 此时她发觉两人都拿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便疑惑道:“怎么了?” “妙姐姐,我要去捉弄尘哥哥,你会阻止我吗?”芽芽稚声稚气地问道,若是不认识他的人听了,一定会怀疑他在说大话,可是只有欧妙情知道,他有这个能耐。 ------------ 第八十三章 被捉弄了 欧妙情虽然不让芽芽动郁尘,而芽芽嘴上也答应了不去捉弄他,但是他那双骨碌转个不停的眼睛一看就知道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欧妙情有些担心,可是想起郁尘对自己根本一点都不动心,又狠了狠心不让自己去关心他。芽芽到底想怎么去捉弄郁尘和安虞两人,谁也不知道。但是有很多人都十分期待。 小元这些天一直在四处勘察着地形,只不过结果却不容乐观。 “公子,怎么办?我们难道真要困在这里一辈子吗?” 她小声地问着眼前的安虞,脸上的不无担忧。平时遇事极为乐观的她,也不得不严肃起来。这个山寨虽然大,但是三面都是绝壁,跳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唯一的出路就只有大门,可是先不说大门那里守卫森严,就算大难不死逃出了寨子,寨子外面的守卫照样可以把人捉了回来。 安虞近日也是忧心忡忡:“他们这样对待我们,只怕不简单,只是不知道郁尘怎么想的了,你明天将那些换岗的守卫记下时辰和人数来,再打听一些郁尘和寨主到底是什么关系。寨子里的人看在郁尘的面子上,也许会照顾着我们,若是没了郁尘,我们定是最危险的了!” 小元赞同地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埋怨起郁尘来。不仅勾引自家小姐,还把小姐带进了土匪窝,带进来了也就算了,竟然跟别的女人暧昧不清。真是没想到他长得相貌堂堂,却是个花心大萝卜! 不知不觉的,小元已经咬牙切齿了,郁尘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也越渐地挂上负心两个字。 安虞并不知道她心里面的这些小九九,只是看小元也是一脸的郁色,便挥挥手,休息去了。又过了几天,安虞见寨子里一阵的热闹,很多人都围到寨子门口去看,安虞疑惑地跟上去,透过人群眺望过去,只见人群之中一个头梳高髻,头饰珠花,身着绣掘大衫广袖,肩披风带绕臂飘展的倩影盈盈立于其中。 这一次他们竟然打劫到了一个女人! 安虞心底不由得惊叹,一阵劲风扫来,安虞想往旁边躲去,可是她身在人群之中,无处可躲,一个不察,生生地往中间的女子扑去。 “嘶啦!”一声脆响,一片雪白的肌肤映入眼帘。安虞被这片雪白晃得有些懵然,愣愣地瞪着眼前的人,那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着,带着一丝的惊恐带着一丝的委屈,俏生生地望入她的眼底。安虞脑袋“轰”地一声一片空白,鼻子一酸,一股热热的液体缓缓流下…… “哈哈哈哈——” 安虞压在那女子的身上,将围观者的视线挡了去,因此旁人并不知安虞做的“好事”,只是突然看到安虞鼻孔里流出浓浓鼻血,便不约而同地哄堂大笑。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安虞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伸出袖子就要帮她抹干净,那女子也从地上站起,一脸嫌弃的挡开了安虞伸过来的手。低下头,皱着眉头看着衣襟上的血色,不言不语着。 “瞧安公子这般不禁吓,一看就知道是个雏儿!哈哈哈——”一个声音哄亮的壮汉重重将手中的大斧往地上一顿,指着她仰头大笑了起来。 这时他身旁的一个高瘦的人亦是笑着说:“可不是!真是可惜了这么个标致的女人啊!” “哦呵呵,小鱼哥哥,你怎么喜欢趴在这位漂亮姐姐的身上呢?” 芽芽幸灾乐祸的笑声传进两人耳里。安虞连忙离得远远的,低着头,不敢看人。 “小鱼哥哥,你这个样子真是好可爱!” “芽芽,又是你这家伙捣的鬼吧?这么漂亮的姐姐你也舍得去欺负!”一旁的围观的人不满地指责着芽芽。但语气之中,绝无半点怨恨,反而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芽芽白了他一眼,双手叉腰傲慢地瞪着安虞:“这位姐姐可是被你欺负了的,你可要娶了人家哦!” 安虞皱了皱眉头,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着芽芽:“终身大事,岂能儿戏!” 芽芽闻言,有些不满,就要说话,身后一阵马蹄声响起。 “你们都在做什么?还要不要操练了?!” 刚来进寨子的石武纪看到一群人围着一团,厉声喝道。众人顿时作飞鸟四散而去,只留下中间的安虞。而始作俑者芽芽也早跟着人流溜走了。 石武纪见状,犹豫道:“安公子,这里可不是你来的地方,还请回到屋子里去。来人,把司姑娘带去议事堂!” “是!” 司姑娘?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姓的……安虞眼神追随着那女子的身影,暗自想着。 回屋子里的时候,安虞还在想着刚才那个女子,这当然不是因为她对她上心了,她还没这个特殊的嗜好,只不过,那女子身上的气息却让她莫名地想起那个俊雅的男子…… 糊里糊涂地换了身衣裳,小元便回来了。手里面拿着的,却是一盘花草。 “小元,你把这棵草带回来做什么?” “嘘——”她连忙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别说话。安虞见她这般小心谨慎,只得闭上嘴。她将那盘草轻轻放下,四处查看了下,见没有人了,才关紧房门,还上了拴。她回来后,轻轻将草拔起,小心翼翼地在泥土里摸索着。安虞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时,她一块白皮纸质的东西露了出来,安虞眼睛一亮,竟然是羊皮做的书卷!她讶然道:“你哪里弄来的这东西?” “这是今天一大早,我偶然看到阿丰鬼鬼祟祟地在这草的周围转来转去,等他一离开,我就琢磨着这草了!嘿嘿,小姐,你瞧瞧玩意到底是啥?”小元献宝一样地将那羊皮卷捧至安虞的面前,乐颠颠地说道。 羊皮卷封面已经很旧了,皱得跟腌菜一样。只是因为是用羊皮制作而成的,防水火防,保护得还十分完整。封面上用蝌蚪文写着一排字,安虞努力想了许久,才恍然大悟,这不是法文吗?!亏得她大学时还选修过法语! 小元也留意到了羊皮卷上的字,拧着两条被化粗的眉头,嘟嚷道:“这画的是什么图案啊?怎么没见过呢?” “这是文字,不是什么图画!” “哦!原来字啊!但是,这写的是什么字呢?”脑袋忽然转了过弯,眼睛明亮地看着安虞,“咦?小姐,你怎么知道这写的是字而不是画的图案呢?” “笨,这书里面写的都跟这字一个样,如果是画,怎么没看到人?怎么没看到景物?” “好吧,小姐,还是你聪明!”小元撇撇嘴,又凑上前去看。 羊皮卷的里面确实写的是法文,但是离开那个时空太久了,安虞学的法文都已经忘却大半,并不怎么认得。只是能够让阿丰这般郑重对待的,想必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不知道欧页南劫了郁尘在这山上,跟这东西会不会有什么干系…… ------------ 第八十四章 身份危急 因为不知道羊皮卷上写着的到底是什么内容,小元看过几眼便失了兴趣,一眨眼,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安虞一直捧着那本书仔细翻看着。 说是书,其实也就是不足十页的纸用线缝起来的而已。但是跟安虞认识的有些出路,因为她所主修的法文和这写着的文字又有所不一样。正如同在现代说的白话文,和古时写的文言文一样,这令她翻译起来有一些困难。 这般一琢磨,便已到了中午时分。 小元匆匆忙忙从门外闯了进来,安虞不知是她,听到脚步声慌慌张张地将手中的羊皮卷往枕头下面一塞,刚放好,一抬头就看到小元咬着一只鸡腿睁大着眼睛看着自己。见是她,安虞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不禁有些埋怨。 “你这么急忙地进来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摇摇头,因为嘴里塞着一只鸡腿,说话有些不大清楚,等她勉强将咬的那一口鸡腿塞进去后,打出个饱嗝才开口说:“小姐要鸡腿不?这是我从那个小屁孩手里抢来的呢!”说罢,递出另一只手的鸡腿给安虞,她见香嫩而往外不滴着油的鸡腿立马撇开了头,咽了咽口水。 “如果你能够用盘子端过来的话,或许我会有味口尝一尝。” 小元疑惑地打量了眼自己左手捏着的,还没有动的鸡腿,低低咕哝着:“是吗?用手还不是一样?反正你不吃,我就吃啦!”嘻嘻一笑,嘴一张,就是一口。 安虞无奈地摇摇头,无比怀念起小言来。如果他在,一定会骂她没个姑娘形象,然后趁她生气之前将鸡腿抢走的。只是他离开之后,就再没联系过,也许这一辈子也不会再见到了…… “安公子在屋子里吗?” 屋外一声高喊,安虞扬声应道:“在。” “在下是寨子里的竹子,寨主命小的来请安公子去议事堂商量一些要事。” “好,我就来。”安虞扫了眼自己的着装,没有问题了,才跟在竹子身后,往议事堂而去。 议事堂里到处都站满了人,皆是面向里头,欧页南和齐晃以及寨子的几个主要的当家都在,而且郁尘也已经被他们请了去,坐在左侧的一把交椅上。 虽然站了约一百多人,可是议事堂看上去依旧不会显得拥挤。安虞来到时,被安排坐在了郁尘的身旁,小元和阿丰分别站在两人身后。 “诸位,请安静一下。”欧页南利眼扫向人群,沉吟道,“今天要大家来议事堂,实是因为我山珑寨存亡只在这一刻了!” 此话一出,堂里顿时如煮沸的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安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扯了扯身旁的郁尘,后者却也是满脸的疑惑。 欧页南咳了咳,议论声渐渐止住,“我山珑寨历来不与官府交道,如今山下去聚集着一队士兵。想来朝庭是看我们不惯,要灭了我们山珑寨了。” “大哥!到底是什么人这样不要命了?难道就欺负我寨子里没人了吗?” “就是啊,大哥,我们现在就下山,杀他个片甲不留!” 寨子里的人大多都是血性男子,听到这热血沸腾的话语,更是激动起来。但是也有一部分人沉默在看着欧页南,他们跟随他一起扎寨,更是懂得他为人,知道他定是有所安排,不会一味退让,便耐心等着他的吩咐下令。 “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们能够与寨子共存亡,这让我非常感动!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与他拼上一拼!” 随即,欧页南分别布置了一些战斗,那些人领命离开后,只剩下郁尘安虞还有几个当家的人。安虞心底不禁暗想,欧页南为什么要请了他们来听?难道他就不怕他们两个会是朝庭的细作吗?还是他对郁尘太过放心,以至于对自己也很放心?再或者,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对他们两人根本不放在眼里! 正沉思间,欧页南已经抬头看向他们两人了。 “郁贤侄,想必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的情况,若是吕一祥带兵攻上山来,只怕你也少不得惹来一身腥!但你跟我们合作,这对郁家堡可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郁尘不慌不忙地放下茶杯,微笑道:“若是欧伯伯您出事,我郁家堡定会为竭尽全力护您平安的!” 欧页南语气一凝,眯眼拍案即起:“好一个若是我出事!郁家小子,我本以为给了这几日的时间给你考虑,却不想你却这般无知,你若是与沁王爷合作,郁家堡复兴指日可待!只要你交出凤占残卷,沁王爷定会对郁家堡刮目相待的!” “我郁家堡不必靠王爷之力复兴,况且,我早已说过,在下并没有凤占残卷。”郁尘依旧不紧不慢地回答着。 “都走到这地步了,你还想跟我兜圈子吗?” “欧伯伯不是已经搜过我的身吗?不知可有找到你所谓的残卷?” 欧页南没说话,伸手指了指坐在他身旁一脸莫名的安虞,淡淡开口:“你与安公子是一起的,不在你身上,或许……在他身上!” “与他无关!” “你说了不算,来人,搜身!” 欧页南的话音一落,站在他身后的两个高瘦男子登时朝安虞走去。 郁尘立即起身阻止两人:“欧伯伯,我与安虞的确是一路同行,但是这件事情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拉下不相干的人下水,这可不是你的一惯作风啊!” “哼,这可就怪不得我了。若是你能够交出凤占残卷,你和沁王爷合作的事,就此作罢,这位安公子,也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寨子。一切,就看你了!” 郁尘眉头皱起,然而他一直没有回头去看安虞,即使就算他回头,看到的也许只是一片黑暗。 安虞见他如此,心里咯噔一声,看来他是靠不住的了!他们搜东西事小,若是发现自己是女儿身,到时可就难办了!得想想办法脱身才行…… 看着那越走越近的两人,安虞心急如焚…… “欧叔叔!”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悠闲地迈着小短腿从门外进来。 他不是芽芽又会是谁呢? ------------ 第八十五章 竟是故人 此时的议事堂,安静得如同时间静止。 小元紧紧捏着手指,咬着下唇看着她,心里正准备着那两人若是真要扒自家小姐的衣服,她定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誓死卫主。而郁尘虽然背对着她,内心也在挣扎着。阿丰看着欧页南得意的面孔,心底愤怒至极,更是有些难以理解自己的少主,心里打算好要帮安虞赶走那两只苍蝇。 但是芽芽的到来将几人心里原本的计划全部打乱。 然而他却毫不觉得自己坏了别人的什么事,如同孔雀一般熬然挺立在那里。 “欧伯伯,你们要找的东西,不在他们那里,而是在我这里。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哦!” “当真?你什么时候拿到的?”芽芽这几日的行动一直都在他的监视范围里,他什么时候拿到的凤占残书,为什么他不知道? 思索之间,芽芽满脸无害地笑着对他道:“欧伯伯,如果你不信的话,不防就让那两人去搜他们的身啊!”他爬上一把椅子,神情散漫地看着欧页南。 “哼,谅你也不敢骗我!你我既然同为沁王爷做事,在你那里也可。但是他们两人,还要委屈几天了。”他挑眉看着郁尘和安虞。 “你想做什么?”阿丰挡在郁尘身前,警惕道。 “带他们去地牢!” 郁尘拦下要动手反抗的阿丰,对他摇了摇头,随后转身对安虞愧疚道:“对不起,又要连累你了。” 安虞一愣,没有回答。 山珑寨的地牢并不是在地下的牢房,而是一个个山洞,对于安虞来说,也只是换了个住的地方而已。只不过住的地方条件更差,也不能随便出门罢了。郁尘被关在隔壁,高喊一声便能听到。但是门口有守卫,稍一有什么动作,他便拿眼瞪着你。安虞没有心情去注意这些,她现在担心的,却是刚才欧页南和郁尘所谈起的“凤占残书”。 如果她没有翻译错的话,小元拿回来的羊皮卷封面上的字,就是凤占天书。但是残卷与天书到底是哪一个,她也不能确定。而里面的内容她也毫无头绪。还有芽芽说他拿到了凤占残书,他难道知道自己把羊皮卷塞到了枕头底下? 这个想法立马又被她否定了,因为如果芽芽是从她房间里拿的话,刚才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那么难道凤占残书有很多卷? 这一系列的问题,她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去寻找答案,唯一有可能知道的郁尘又被关到了隔壁。而且就算自己去问他,他也不一定会回答自己,还有可能会被他怀疑自己拿了羊皮卷。到底该怎么办…… 安虞有些烦躁地在牢中走来走去,而小元则无聊地坐在草堆上,眼巴巴地看着她。 “公子,你就别走了,都快晃晕小的了……” 牢中的谈话,外面的守卫还是能听到的,所以小元依旧是公子小的地叫唤。 安虞低头看着她,转身一屁股坐在她身旁,看着门外的守卫。 两人安静地坐了许久,天色越来越暗。从洞口望出去,可以看到远处幽幽燃起的火把。风过处,火焰摇曳起来,如同地狱之火般诡异。 正在这时,一个人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对守在门口的守卫道:“齐当家的要咱们去支援!” “那这里怎么办?” “哎呀,你怎么这么罗嗦!他们已经被关在这里了,还能跑到哪里去?吕将军都快攻上寨子里了,你还在这里担心这些人!” “好吧,走走走!” 急匆匆的脚步渐渐远去,外面安静下来。安虞凝神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别人后,起身走到洞口,还没开口,就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安兄弟吗?” 是隔壁的郁尘。 “嗯,你们那边还好吗?” “一切都好。” “洞门落了锁,我们该怎么出去?你想到什么办法没有?” 郁尘没有回答,两边都沉默下来。不一会儿,安虞便听到铁链相撞击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更加刺耳了。 小元也穿过洞的铁门,伸手提起重重的铁锁,忧愁了起来。 “公子,你有银钗吗?” 安虞眉头一皱,“我一介男子,身上怎么会带女儿家用的东西?” 小元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眨眨眼无辜道:“那怎么办?如果有银钗,开这锁一定不是问题。或者,找找有没有什么树枝,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开。” 他们所在的山洞,都是石头凿出来的洞穴,十几个平方,没有任何的床,只有地上一堆稻草,还有墙角的马桶。但是如果是找根树枝的话,还是十分困难的。 寻遍洞里,只有稻草的枝干。 “你们别着急,一定会有办法的。”郁尘平静的声音舒缓而有力,令安虞烦躁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山里的夜晚本就十分寒冷,况且现在又是秋季,阵阵寒意袭来,安虞和小元相互依靠着坐在草堆上取暖。恍惚之中,她竟然梦到自己回到了温暖而舒适的大床上,开着空调,身上身上的蚕丝被紧紧地包裹着自己…… “啪嗒!” 一声脆响将所有的美梦都打破,安虞咻地睁开双眼,和小元对视了一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戒备地看着门外。 “什么声音?你们开了锁吗?” “你是什么人?” 还没等到回答,阿丰充满敌意的声音便响起。 安虞使劲地往洞门外望去,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 “我是来救你们的。”冷漠地扔下这句话,白色的身影便转到安虞的牢房门口。 中午没有认真打量眼前的女子,现在近乍一看,才发觉她五官极其细致,不是惊艳的美,而是越看越耐人寻味的美。也许是因为习惯了被人凝视,那女子并没有觉得害羞。她抬头看了眼安虞,也无惊讶之情,只是极淡一瞥,却让她心神一怔。 “你们快出来吧!” 安虞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一会儿再说,先跟我来!” “等等,我有东西落下了。我要先回去拿一下,小元,陪我回去。”安虞连忙说道。 那人只是皱了皱眉,对小元说:“你们去前方的屋子后面等我们,我跟你回去。” 小元有些不情愿,但是安虞一个眼神将其制止,跟着那人离开了。 寨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远处不时传来一阵的嘶杀声。 “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虞跟上他的脚步,忍不住问了出来。 的确,她是个他。唇角勾起,那慵懒的一笑,难怪她会觉得熟悉。只是此时的他却是个标准的弱女子,今天中午她将她胸前的衣服给扒了开来,给看尽了呢,虽然只是一个精致而性感的锁骨…… 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他原来是个变态呢? ------------ 第八十六章 凤占残书 眼前的弱女子不是谢微行又是谁呢? 面对安虞的惊疑,谢微行并没立即回答,伸手指了指前面,原来两人已经到了安虞曾住过的屋子了。 门没锁,里头也别无他人。安虞犹豫了一下,还是当着他的面,将枕头底下的羊皮卷拿了出来,扬脸问道:“你是为了这个来的吗?” 谢微行挑眉一笑:“为什么这样认为?” “不然你怎么会这么巧地进了寨子?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怎么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苏小姐?”谢微行打断她的质问,摇摇头,“你心防太重,有些话还是以后再说,这里很危险,先离开这里吧!” 安虞想了想,还是将羊皮卷贴身放好才没追问,跟在他身后,往郁尘等他们的地方潜去。路过议事堂窗下的时候,里面有人正在细声交谈着。谢微行示意她安静藏好,两人蹲在窗子下面,倾耳听着里面的对话。 “……王爷命我等三日内撤出寨子,如果不撤出的话,他也保不住我们了。” 议事堂里沉默了一会儿,欧页南的声音才轻轻飘出:“我近而立才建起这个寨子,当年带着王爷的地下兵队,以强盗的身份在这里驻扎着。当年我便预料迟早会有这样一天的,只是却没想到,仇未报,事未成,连家,也要丢了!我不甘心啊!” “大哥,要不,咱们带着剩下的兄弟冲到那老皇帝那里去杀个痛快,家丢了,我们再建!事没成,咱们留着命先报了仇再说!”石武纪是个血性男儿,杀人放火永远都是冲在第一个的。说起话来,也没遮没拦。 如果是平时,欧页南定会喝斥他一句“胡扯”,但是现在,他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 “要真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也就不会等这几十年了!眼看着沁王爷的事就要成了,却要我们在寨子和成事之间作出选择。怕只怕,沁王爷如今手里有凤占残书,又有了得天独厚的威势,没有用的我们最终就成了别人的弃子了!” “要不要现在去将天书抢回来?”齐晃在一旁开口询问到。 “没用的。那小子,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带着天书离开了。” “大哥,那本破书里面到底写的是什么?沁王爷怎么这么想得到?害咱们被那小子耍了这么久!下次见到他,不打得他屁股开花,老子不姓石!” 齐晃瞪了眼他,慢声解释道:“你这些年都白混了吗?连凤占残书也没听说过!” “没听过怎么了?老子照样混过来了!”石武纪听到他的这话,心里不乐意了,睁圆了眼睛,手中大刀拽得紧紧的。 齐晃并没有在意他的话,没好气道:“据传,凤占残书实是上古神书,从哪里传出来的已经无从考究。但是口口相传的便是,你所说的这破书,却可以帮助任何人坐上至尊的位置。但是里面到底写着什么内容,无人可知。” 石武纪傻眼了,他喃喃道:“真他娘的这么厉害,咱们还交给王爷做甚?自己留着翻了这天不好吗?灭了那狗皇帝的种,报了仇,大哥再上去坐一坐,带着咱们这些哥们儿吃香的喝辣的!” “咄!你就少说些风凉话,现在你还是想想怎么把那吕一祥给赶跑了再说!”一个较尖细的声音响起,不知道是寨子里的什么人。 “老石,你倒是先把那破书抢回来给大哥啊!” 石武纪瞪着他们,“我去就我去!”说罢,真的提起他的那把大刀,扛起就要走,却被欧页南给喝住,似乎遇上石武纪,他说话一般都是十分费力的。 “你们现在还在给我开玩笑!刚才小胜一场就以为天下无敌了吗?那吕一祥如果真有那么好对付,我还让你们来开什么会议商量个什么事?别忘记了,那姓吕的一家子,当初可是站在老皇帝那一边的。杀我欧氏一族,他吕彦彬可没少干过活儿,现在他的宝贝孙儿送上门来了,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擦亮眼亮,磨利刀剑来,能杀的,都给我杀了!” “是!” 整齐而坚定的声音从议事堂里传出,谢微行拍了拍安虞的手,带着她往议事堂的屋后方绕了过去。谁知她似乎踩中一根枯树枝,不小心发出一声极细的“啪嗒”声,惊动了议事堂里的众人。 “什么人?!”议事堂门口,一声厉喝,明显的是有人听到了树枝断裂的声音。 安虞心下一惊,被谢微行拉着的手顿时一抓,他回头望来,只看到她紧张而惊恐的表情。 “快走!”谢微行低声将她往前面一推,“你先走,我来断后!” 她只看到他穿着女装,行动不便地迎向了那些已经发现二人的守卫。 “咣”刀剑相撞的脆声听在安虞心里,越加令她的心纠了起来。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有回头,如同身后有猛虎追赶,拼了命地往前跑去,直到远远地将它们甩开。 粗喘着气,一抬头,她就看到了和郁尘三人相约的地方。只是那里并没有人,低下身子,平复下气息,她悄悄潜了过去。由于这一边在寨子的一角,人烟稀少,荒草丛生。稍一弯着腰,就难以看清十米以外的事物了。 “公子,我们在这里!” 一只手轻拍在自己肩膀,安虞顿时被吓了一跳。因为小元的武功本就比她高强,所以她根本就发觉不出她的靠近。 “怎么只有你?他们两个呢?”她抬起头,看了看她身后,空空如也,不禁有些奇怪。 小元撇撇嘴,不屑道:“公子,我觉得我们以后就别再跟着那个什么郁公子了,一点也不靠谱,我们一起到这里的,可是他左等右等,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就带着他的那个侍卫先离开了,到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而且公子,那个郁公子跟这人寨主认识,说不定他去告状了呢!” “不许胡说!他不是这样的人!”安虞皱眉瞪着她,他如果想对付自己,方法多得是。现在欧页南跟他的关系已经被破坏,他不会这么笨地又跑去送死的。 ------------ 第八十七章 混乱之夜 玄月高挂,洒落一地银辉,倒映着地面上的鲜红,整合成一束幽幽的光芒…… 谢微行很少杀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杀人。所以当他如行云般解决完最后一个人时,他脸上淡漠得如同什么也没发生。 “你到底是什么人?!” 正要离开的谢微行一个转身,一把尖而细的长刃直直地指着自己。垂眼对着那尖刃,妩媚一笑,欧页南一愣,就在这一瞬间,谢微行剑一偏,将尖刃一扫,抬脚向他腰腹踢去。欧页南似料知他这一招,急速往后退出三丈,避了开来。 谢微行趁着这一空隙,提剑使了个虚招,转过屋角,再不见人影了。 “竟然是无影……”欧页南面对空空摇落的树叶,喃喃念道。 身后传来一阵呐喊声:“寨主,不好了,议事堂失火了!” “怎么回事?” 欧页南撇开逃走的谢微行,惊疑地跟着齐晃往回赶,今晚当真是流年不利!吕一祥带兵突击山寨,抓来的女人身怀绝技,议事堂突然着火……一件接着一件,一环扣一环,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正压向山珑寨,令他无处可藏。难道真是天要亡他? 月亮躲入云层,黑暗之中,山寨的另一个角落里,一个矮矮的人影闪出。 “漂亮姐姐,我已经帮了你,你快跟我走吧!” 一声轻笑传出,“你要带我去哪里呢?现在的你,已经被他们盯上了,一出现,他们一定会把你抓住的,你难道有办法出去?” 小人影似乎想要跑上前,但是对方若隐若现的身影闪了开来,小人影有些生气:“我当然有办法咯!” “是吗?那你都说说,怎么出去?” “哼,你不用再激我,我不会告诉你的!” 低低的笑声溢开,对方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有风徐徐吹过,小人影再一抬头,发现对方已经消失了!他瞪大了眼睛,环顾四周,的确不在了! 甩开芽芽,谢微行弹了弹身上的尘土。看向与安虞他们相约好的地点,微微笑了。他身上还穿着那套女装,经过一番打斗,却无半点狼狈的样子。想要进山珑寨并不难,难的是,要骗过齐晃那双狐狸般的毒眼。欧页南能够将山珑寨屹立在这山头而十几年不倒,还发展成了中幽最大的寨子,其中齐晃就是功不可没。 所以得知安虞被困在山珑寨,他连忙将手中的事务交给少靖,单枪匹马地奔了过来,伪装成美女,被抓进了山寨。 没有走多久,就到了安虞等他的地方了。 “他们在这里!” 还未走近,他就听到一个声音高喊着,他一惊,连忙找了个藏身的地方躲了起来。不一会儿前方有一队人举着火把冲了过来。 “少主先走,我来断后!” 阿丰护着郁尘,拔出双刀,锐利眼神扫向追兵,冲了上去。郁尘回头眼神茫然地向打斗的声音望去,但是很快就果断地转身跌跌撞撞地逃走了。谢微行扫了眼阿丰,见他双刀虽然急切,但还是很沉稳的,对付这些追兵绰绰有余了。于是暗潜着追上郁尘。 就要追上他时,前方突然出现一个警觉的声音。 “什么人?” 郁尘的身影一顿,平静道:“我是你们寨主的朋友郁尘。” 那人“咦”了一声,说:“是郁少主?你不是应该在地牢里吗?怎么会在这里?”说罢,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当他就要碰到郁尘的时候,一道白光闪过,“卟!”闷声一响,那人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瞪着空洞的眼睛看着郁尘。 郁尘惊愕地侧着耳听着:“多谢高人相救。” “郁兄,是我。”安虞从倒下的那人身后走出,看到他,皱眉问:“怎么只有你一人?阿丰呢?” “他在后面。” “我到那个地方找你们,但是不见你们的身影。所以就出来看看了,幸好来得及时。”安虞松了口气,笑道。 她身后的小元转了出来,看到郁尘,偷偷对着他做了个鬼脸。郁尘仿佛有所察觉,眼神向她扫去,小元碰上,无辜地吐了吐舌头。 “嗯,这是你第三次救我了。”郁尘笑意吟吟地看向安虞。 “算了,下次小心一些吧,我不会每一次都刚好救你的。既然找到了,我们快些回到那里,等……”安虞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想起谢微行化名为司小姐。 “好。” 安虞见他行走有些困难,不由得上前扶着他。安虞感觉出他的身体有些僵硬,不由得轻轻笑了出来。 “原来你们在这里。” 谢微行走了出来,手中的长剑已经收起。彼时月亮冲破云层阻碍,银辉恰好洒在他的身上,配着那一身飘逸的襦裙,连安虞都看得傻了眼。 “怎么,才一会儿就不认识我了吗?” 媚眼一抛,安虞顿时撇开了头去,如果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谢微行的话,或许她会被她的妩媚而叹息,但是问题是,这个女人,是个男人啊…… “别愣了,快走吧,再不走就真来不急了。” 谢微行本还想逗一逗她的,但是他突然听到远处的声音,脸色凝重,低声道。上前巧妙地挤开安虞,他扶着郁尘的手肘,带着他往前奔去。安虞和小元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几人刚奔到一处废弃的屋子,远处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安虞悄悄扯了扯身旁的谢微行,张口欲言,谢微行抬手掩住她的口,摇了摇头。 乍一触及柔软而温湿的唇,谢微行心头一荡,双目眯起,眼神落到姣好的殷红,莫名感到口干。忍不住用指腹轻轻沿着唇形研摩了起来…… 带着一丝凉意的手指覆上自己的唇,安虞一怔,那凉意似乎直直通向自己的心底,飞溅起一丝的涟猗。饱满地指腹如同牵起她那颗平静如水的心,也随着他的描摹,渐渐汹涌澎湃…… 暗流的涌动引起了一直沉默着的郁尘注意,他侧头,用那双无焦点的眼眸看向两人。 ------------ 第八十八章 寻找出路 空气中的暧昧越盛,粗神经的小元也察觉出不对劲,向他们三人看来,一见粘在一起的两人,惊呼道:“放开我家公子!” “……” 谢微行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极淡地瞥了眼小元,那眼神……令刚刚打鸡血般的小元霎时不敢再多嘴,委委屈屈地低下了头,嘴里咕哝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而她最终愣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一直看着他们的安虞忍着笑意,撇开了头。 郁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心头却起了一丝波动,压下这怪异的心思,渐渐平静下来。 四人安静地坐在屋子里一处大仓库的后面,果然,没过多久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四人摒住呼吸安静等待。 “一队进里面找!二队去右边院子!三队去左边院子!” 门“嘭”地一声被踹开,闯进了五人。藏在边沿的安虞稍稍收了收露在外面的脚,往谢微行身上挤了挤。大声不敢出,侧耳认真听着走近仓库的脚步声。 谢微行闻着阵阵青草香味,忍不住悄悄伸出双手,慢慢爬上她的腰身,轻轻闭上眼享受这一刻的温馨。 “那边有动静!快追!” 就要走近的人一听这句高喊声,和其余搜索屋子的四人一同跑了出去,脚步声渐渐远去,躲在仓库后面的四人都不由得轻舒了口气。 安虞正要动一动已然僵硬的身体,却发现自己被谢微行抱得紧紧的。她想起上一次被人一推,趴在他身上情景,忽然感觉鼻尖一酸,果然,一股滚烫的液体流了出来…… “公子!你怎么了?”看过来的小元指着她的鼻子,瞪大了眼。 “发生什么事了?”郁尘关切在问道。 轻笑声传出,安虞一抬头,便看到谢微行那张化成妩媚女人精致脸庞,顿时脸烧得更厉害,惯性地一低头,鼻血哗啦啦地流到了衣襟上。 “公子,你受伤啦?怎么会流血啊?”小元站了起来,慌忙从身上拿出丝绢,给她擦拭了起来。 仰起头的安虞只听到谢微行欢畅的笑声,心头不由得气道:“都怪你!好好的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你不觉得很漂亮吗?还是你嫉妒了?”谢微行挑起狭长的细眉,弯了弯嘴角。 “漂亮?”惊恐地看着他,连连摆手叹道,“我真是交友不慎,你以后离我远点!” “呃……”小元闻言,眨了眨眼,疑惑地回头看了眼颇为无辜的谢微行,“公子,她……” 安虞捏着丝绢,捂着鼻子,瞪了眼谢微行,冷冷地一哼,不答反问:“现在该怎么办?” 这时,一旁的郁尘插口道:“我知道一条路可以出去,但是那条路是我几年前走过的,或许有些危险。” 谢微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神情莫测。 “那便听他的,虽然山珑寨和吕将军正在开战,但是我们只有四个人,出去不是被寨子里的人抓了就是被吕将军的人抓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如走走别的路,至少,还有一些希望。” 安虞也点了点头,赞成道:“走吧。对了,阿丰怎么办?” “他也知道那条路。走吧,不用等他,也许我们到了出口那里,他也赶到了。” 郁尘所说的出路,是在寨子的议事堂的前面的空旷校场上,校场的中心有一处乱石堆砌的水池,而出口就在水池的一旁。此时的场地不再像往常那般,守卫森严,那些放哨的岗卫都已经被派出去寻找他们或是被派下山,对付吕一祥了。四人中,谢微行开路,郁尘紧随其后,安虞第三,小元断后。他们身子贴着墙壁,悄然向校场前进。一路畅行无阻,但是在最后一处墙角,谢微行打了个手势,让几人停了下来。 原来此时的校场挤满了人,都是面向议事堂,而站在议事堂门口的人,正是欧页南。 “怎么了?” “校场上有人。” “那怎么办?他们如果一直站在这里,我们还怎么逃出去?”安虞悄声问道。 郁尘也是一脸的沉重,摇了摇头。谢微行目光掠过众人,看到欧页南在前面分发着什么,思索了片刻,对身后几人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将他们引开。” 安虞见他要离开,连忙出手阻止。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再回来,但是一听他要离开,她便想起自己毫不留情地跳入苏府的火中,潜逃离去。这原本是两码事,她却不可仰制地重复着去想,后悔自己连最关心自己的人也能这样无情地撇下。现在他也要撇下自己了吗? 谢微行似知晓她心中所想,轻轻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眼中的安定令担忧的安虞平静下来。 “还是让小的去吧!”小元突然出声,打断两人的“深情对视”,转头对安虞道,“公子,小的不在你身旁,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小元越看化成司小姐的谢微行越是觉得他眼熟。而且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位美丽的小姐与自己的小姐似乎是认识的。可是她一直陪在小姐身旁,如果她认识,那么她也一定会有些印象。她知道自己现在这种时刻离开小姐身旁是将小姐置于生死的边缘,但是她就相信这位小姐一次吧!她相信小姐是不会看错人的! “小元……” “公子放心,小元一定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安虞叹了口气,无奈嘱咐她,“那你一定要保重!” “嗯!小元还要回来继续服侍公子呢!”说罢,就要转身离开,被谢微行扯住。 “且慢。你一会儿想办法将东边的屋子点燃,如果有人追来,你就去刚才关你们的地牢那里躲避。想必他们已经知道你们逃走了,不会再去地牢搜捕。” “嗯!明白了!”小元认真记下他的话,转身悄悄离开。 三人待小元离开后,潜到一旁的墙角背光处,这里正好是一处盲点,就算有人举着火把经过这里,他们也看不到这一处竟然还藏着人。 校场里远远传来几声洪亮的声音,安虞只不大清楚,想要问谢微行,一抬头就看到他嘴角含笑,正低着头看着自己。她脸上莫名地一红,撇开了头去。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着自己做什么?他们再次相见,似乎总是这般暧昧不清了…… 她心里头乱槽槽的,不敢再去看他。 “你在想什么?”谢微行化装为女子,连声音也是带着中性,却异常悦耳,不令人生疑。 没有防备的安虞脱口回答:“你为什么看着我……” 一说完,谢微行笑得更加灿烂了。安虞从来没发现自己会有这样?宓木车兀?皇敝?洌?凳裁炊几芯醪欢裕?坏煤吡艘簧??た?送贰?p> ------------ 第八十九章 四面楚歌 三人等了近半个时辰,远处的天空才出现一片红光。站在校场的人见了,齐齐高喊。欧页南连忙派人前去查探,但是校场上依旧有很多人没有散去。 马蹄声传来,石武纪高壮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然而他的神色却十分慌张。 “大哥!吕一祥攻上来了!我们损失了五千多人!” 一语击起千层浪。朝庭对各个山头上的匪徒一直都是睁一口眼闭一只眼的,只要不会做得太过,都不会怎么样。而这一次,朝庭第一次专门派出软差前来剿匪,而且目标直指山珑寨!所以当石武纪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无不变色。这意味着什么? “进屋再说!”欧页南扫了一眼那些探头探脑的人,转身钻进了屋子。石武纪这时也意识到自己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错了话,连忙跟上他的脚步,一同钻进了屋子。 “大哥,咱们拼了吧!” 一进来,石武纪开口便是五个字,他眼里满满的都是担忧。欧页南却摆了摆手,无奈叹到:“他到了哪里?” “已经闯进了迷雾阵。如果不是因为老齐的阵法,只怕我这一次也别想回来了!” “嗯,看样子应该可以困住一会儿。老齐现在在哪里?” “他正带领一队的兄弟们守在迷雾阵,大哥,老齐让我一定要让你撤走!虽然我是万分不愿意,只是那吕小子真娘的厉害!要不,大哥,咱们就跟他拼了吧!咱们还有两万多人呢!” 欧页南只是稍作沉吟,便摇摇头:“现在我们再撤,也没有用了。山珑寨只有一个出路。现在这个出路被吕一祥给封死了。即使他们现在闯不过来,我们也无法越过他们。除非……” “除非什么?”石武纪见他这般犹豫,急急追问。 “我曾建立山珑寨的时候,王爷曾经有意无意地得起过,这山头,有秘密……只是我守在这里十几年了,至今毫无头绪。只怕老齐那里也没个底啊!”欧页南长叹一声,如同老了几十岁般,他脸上的皱纹如同岁月雕刻出来的时光,令石武纪也不禁感概万分。 正在两人沉默之际,一个急切的脚步声往这里赶来。 “寨主!小姐不见了!” “什么?!”欧页南手中的杯盏忽然落地,“啪”地一声碎成千万片。“怎么回事?妙儿不是在房间里吗?” “属下的确听从寨主的吩咐,不准小姐走出房门,但是刚才小姐突然开门说要出去走走,属下们也不敢怎样阻止,只得紧紧跟随在小姐的身后。可是刚才走到校场,小姐见这边人多,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带着属下们走过来……” “她人呢?!” 叙述的话太多,令欧页南十分恼火,一声沉喝,令那个人双腿都不禁开始打着抖了。但是还是十分恭敬地继续道:“刚才属下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姐走到水池旁,突然之间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人间蒸发也有个过程,可是刚才他们仅仅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欧妙情却如同化成风一样,吹走了。他们连她化成风的模样也没有看清楚,她就已经离开了。这怎么不令他们惊恐,难道不是遇见鬼了吗?欧页南也明显不相信,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怎么能够说不见了就不见了呢? “你们再给我去找,到水池里去给我找!没有找到,我也让你们消失!” 欧氏一族被灭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遇上欧妙情的娘亲,可是幸福日子才刚开始,欧妙情的娘亲在生她的时候,撤手西去,扔下他和欧妙情相依为命地生活着。可是现在好好的一个活人竟然就这样消失了,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大哥,要不要让我去找?你先别担心,也许妙情只是贪玩,躲起来了呢!现在外面这么乱,必须快一点找到她才好。”石武纪听了那些人汇报,心里也犯起嘀咕,她好好的,干嘛要跑出来呢! “嗯。”欧页南心情烦乱,突然一道灵光闪过,令他全身一震,“等等!” 正要踏出门槛的石武纪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回头愣道:“怎么了,大哥?” “我去找!”欧页南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完全没有刚刚丢失了女儿的沉痛表情。 等候在黑暗角落里的谢微行、郁尘和安虞三人一直躲到腿脚发麻,也没有等到校场的人走干净。刚才东边确实亮起了红光,但是校场里只有一队人马前去查探了,他们如果这时出去,也只有等着被抓的份了。 就在几人渐渐没有耐心的时候,校场中央传出一声响动,几人透过人群之间的空隙,看到正是欧页南走了出来。他疾步走向水池,谢微行心道不好。果然,欧页南围着水池念念有声,因为隔得太远,躲在角落里的三人根本什么也听不见。 郁尘一直处在黑暗之中,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耳朵却是极为灵敏,他侧着耳朵,听着随风吹过来的声音,努力分析着欧页南所说的话。 欧页南在水池边呆了许久,从东边跑过一个人,正是刚才带队去看东边火光的那个小队长。 “寨主,东边失火了,不知道是谁放的火!” 因为跑得太快了,气都还没有喘顺,就急切地报告他所知道的情况。心知自己这般努力,只怕没有功劳,也会有苦劳的,但是他没有想到,欧页南竟然大发雷霆,指着他的鼻子大声骂道。 “还能有谁?你以为还能有谁?除了郁家小子他们,还有什么人有闲情放火!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给我去抓?难道还要我来请你去动手吗?” 石武纪大惊失色,“大哥,这和郁少主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他们,还能有谁有这般的胆子?牢房里的守卫被我调走,小小的铁门怎么可能锁得了他们?你去把齐晃叫来,吕一祥那里别管了,其余兄弟们也都跟着我一起撤!” 欧页南语气十分坚决,石武纪虽然有疑惑,但是也不敢多问,匆匆忙忙骑上马,飞奔离开。马仕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知道他的脾气,便看着那水池,轻声问道:“大哥,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欧页南挂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点了点头。 ------------ 第九十章 打开密道 明天入v,唉,虽然本书很烂很破,但是如各位所见,还是要上架了。不说什么订阅,只怕你们连盗版也不会看的……(各种伤心中~)不管各位看不看书,能否围观一下千金的上架通告(即写给路过的看官们的信)? ****割一下下吧***** 石武纪很快就拉着齐晃回来了。山珑寨成立之初,只有几个主将,之后,沁王爷才将一支军队交到他的手中。而这一支军队,人数有三万人!主将却不足十人,所幸的是,这三万人都是沁王爷的心腹。 成立山珑寨之后,齐晃成了二当家,负责日常的事务;马仕为三当家,懂得一些医理,因此担任大夫;而石武纪则是四当家,平时要督促寨子里的人习武强身。再下去就是各自的左右手协助其日常的工作,他们各有分工,职责不同,但一旦在寨子出事的时候,都是一致听从欧页南的吩咐。 “大哥,听说妙情不见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郁少主他们找到了吗?为什么会在这么巧合地发生在一起了?”齐晃还没有下马,一连串的问题就随之而出。 欧页南笑眯眯地说:“不管那些人了,老齐老石,你们各自带着自己的队伍,咱们走密道离开这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妙儿大概是不小心触动了机关,掉进密道中了。我们现在追上去,应该一会就可以遇到的。” 齐晃等人闻言,都是一脸的喜色,早就听说寨子里有密道了,但是他们一直在找,都没找到,连沁王爷对他们也都越来越没信心了。当初沁王爷支了一支三万人的军队过来,其一便是想要掩藏自己的实力,其二,便是在未来,也好有个支援。 虽然吕一祥仅仅只带了一万人的军队前来剿匪,但这一万人却都是精兵上阵。迷雾阵离寨子不足一公里,不几时便能够围上山寨。沁王爷能够让他们撤退必定也是有其道理。只是他没有想到,在撤退的时候,竟然会被欧页南参透山珑寨下的秘密。这可是他想了十几年没有想通的啊! 齐晃和石武纪等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因此自然也是一脸的喜色。点完兵之后,欧页南在水池旁开启了一个开关。 “怎么回事?”开关旋转之后,毫无改变。 齐晃上前,看了眼水池的布局,凝眉沉思了起来。石武纪是个急性子,见毫无动静,嚷道:“大哥,会不会是搞错了?如果真是这里的话,我们在这里打拳习武,怎么一直没事?妙情定是跑到哪儿藏起来了,待我再去找找!” “慢着!”齐晃突然出声阻止了石武纪离开,“大哥没错,出口一定就在这里。只是,还少了一些什么……” 石武纪瞪圆了眼睛,张嘴便说:“等你想出来少啥,吕小子早就攻上来了!” “你给我少说两句!”欧页南瞪了他一眼。 马仕拉了拉石武纪,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几人的争论很快就沉静下来,齐晃忽然抬头看向欧页南,眼中的精光一闪:“大哥,你看看这里!” 欧页南一愣,上前,查看了会,顿时恍然大悟,两人抚掌而笑。 山珑寨在成立之前,这里原本是一处荒宅,而这水池也一直都是存在着的,只不过一直没有水罢了。后来欧页南带着三万士兵来,将断壁残垣推倒,用石头堆砌起了一栋栋屋子,只有这场地上的水池,没有改变,只不过每天都会灌水进去罢了。 水池灌满了水,地板上一定会变得更潮湿,这将埋在地下的机关也浸蚀着,因此原本是正着来的,现在却必须反着转。齐晃正是观察到刚才欧页南开启开关的时候,那一轻微的一个声响,再结合到这地板的变化,才有了现在的结论。 重启机关的时候,水池里的水荡漾不已,“吱吱咯咯”的声响传入众人的耳膜,大家都是一脸惊异地紧紧盯着那一方水池。响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水池一旁开了一道入口,但是石武纪想要冲上去看时,却被齐晃拉住,原来这只是一个开始。第一层的闸门打开之后,紧接着的,是第二层闸门,第三层…… 一共开了五道闸门之后,晃动着的地面才平静下来。齐晃和欧页南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目光沉沉。 “为什么刚才妙情进入的时候,什么声音也没有呢?”细心的马仕忽然想起刚才欧妙情也是从这里消失的,不禁疑惑地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并不是唯一入口,想必还有更巧妙的机关,只是我们没有找到。这个入口有五层守护,并且入口极大,想必是最大的入口了。刚才我听这其中的机关声,听得好几处都被反扣住了,大概是开了这一处入口,而其他的小入口,都被关闭了吧!” 齐晃的父亲曾是中幽的工部尚书,精通于机关算法,而他自小就对这些东西十分感兴趣,因此也颇有研究。他这一解释开来,其余几人也都恍然大悟了。 “那咱们还等什么!快点趁着那吕小子还没攻上来,咱们快走吧!”石武纪抓了抓头,看了眼山下的方向。 欧页南此时也赞成道:“嗯,走吧!老石老马,召集所有人马,你们带着自己的分队先离开,我和老齐断后。” “这怎么能行!”石武纪一听他跑最前,让欧页南跑最后,立马就不同意了,“你是大哥,理应你先走!” 欧页南皱眉:“这是军令!”说罢,还真从身上搜出一块金牌,正是当初沁王爷交给他号令三万军队的令牌。 石武纪一见,神情立马严肃起来,拱手朗声叫道:“石武纪参见将军!” “属下参见将军!” 令牌不同于其他,见金牌如见王爷。这些士兵们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的,他一亮出金牌,便都齐齐跪下行礼。这等阵仗让欧页南极为怀念,他眯起眼,动起内力,扬声道:“诸位请起。” “谢将军!” 男儿本性热血,原本是该呆在战场上的,现在他们在这里隐藏做了五年的匪徒,虽然平日里也会下山打劫,但是都是一些小打小闹,根本不足以让他们过足瘾,现在欧页南亮出了身份,就等于要带着他们从暗处走向明处。真正的战争,就要来临! “石武纪、马仕听令,带你们的人先进密道,齐晃断后。入了地道,任何人一律不得私自行动,否则军法处置!” “是!” 洪亮的声音消散,石武纪和马仕分别带着一队人马缓缓进入密道,齐晃走在最后。待校场上所有人都离开了,一个漆黑的角落里,三个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 第九十一章 地下古城 月移星转,地上一片霜白。 疾步上前,望着早已闭合起的闸门,安虞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门关上了!我们怎么办?” “合上了,还可以再开。”跟上来的谢微行淡淡瞥了一眼不露痕迹的入口。 一旁的郁尘走近水池,缓缓蹲下了身,伸出手在水池边沿摸索着。安虞疑惑地和他一样蹲了下来,奇怪地问:“你是在找那个开关?”见他点点头,担忧道,“可是刚才他们似乎并不只是简单地按下开关,即使我们找到,也没办法打开入口的。” “开关只能开启地道的一处入口,刚才他们已经将其他的小入口关闭了。所以如安虞所说,你即使找到也无济于事!”谢微行一手支着下巴,目光沉沉望向执着的郁尘。 安虞轻叹了口气,“如果会飞就好了,就算是万丈深渊也不会摔死。现在倒好,困在这里,前有狼,后有虎,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 “我们的处境还没这样糟糕。”谢微行眼神莫名地扫了眼一直沉默着的郁尘,“或许我们只是少了些地利罢了。” 安虞闻言一愣,回忆起他们在南齐行宫宫门楼上的情形,这何其相似?再回想起那情形,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找到了!”郁尘惊呼一声,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地面一阵晃动,安虞连忙扶着郁尘站起,站在一旁。如同刚才开启闸门一样,水池里的水波动不已,印着皎洁的月光,泛着盈盈波光。 不一会儿,水池的旁边开了一扇闸门,而后是第二道、第三道……五层闸门次递打开。露出那一条长长的石梯。入口可以容下两人并排着走,但洞口深处,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这个密道应该建立很久了吧?确定安全吗?下面会不会有暗器和陷阱?” 谢微行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个火把,听到安虞的话,不禁嗤笑一声,“也许,我们要下去了才知道。”说罢,走到入口处,拿着火把扫了扫下面的入口。 幽幽的洞口突然吹出一阵冷风。火光随着冷风幽幽摇曳,忽明忽暗。安虞回头看着远处像幽灵一样的树影,蓦地打了个寒噤。不由得往谢微行方向靠了靠。这种本能,令她羞愧不已,他们再次相见,自己似乎更依赖于他了。 正在这个时候,谢微行猛然将刚燃起的火把灭掉。低声说了句“有人”,急急地用左手拉着她右手将郁尘往草丛一推。三人刚在草丛里藏好,一行身着青锦衣骑着高头大马的带刀侍卫奔过来。 “你们往这边搜,另一列搜那边!”整齐地下了马后,带头的大胡子将领翁声命令道。 “是!” 两队人马迅速分开两列,向两边的屋子跑去。大胡子将领留在原地打量着整个校场。神情严肃。未几,前去搜索的人回来了。 “回将军,没有人!” “将军。这边也没有人!” 大胡子将领沉吟片刻后,抬头朗声说:“继续搜索,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屋子。查看一下衣服食物等东西是否还在!” “遵命!” 那两队人马立即转身继续搜索。藏躲在一旁的三人,紧紧憋着气,不敢有任何的举动。因为水池在校场的左边。而密道的入口却是在水池的后面。如果站在校场看向水池,根本就看不出水池后面还有一处密道。所以大胡子没有发现水池后面的秘密。 没过多久。士兵来的路上又出现了一队人马,领头的那人身披玄色铠甲,腰间配着一把宽口大刀。但是最吸引人的,还要数那张立挺的俊脸,仿若能工巧匠精雕细琢出来似的,棱角分明,锐利不失柔和。他正是中幽新上任的兵部尚书吕一祥。大胡子将领一见他的来到,连忙上前躬腰见礼。 “末将参见吕大人!” 吕一祥扫了一眼校场,浓眉一皱,心生不悦:“人呢?” “大人,末将来时,整个校场空无一人。在下已经派了人马四处搜索,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刚说完,派出去搜索的人快步跑回来了。 “将军,屋子没人。衣服粮食都被带走了!” 另一个人说报告的也是这般情形。大胡子点点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吕一祥,翁声道:“大人,只怕那帮匪徒趁着我等被困迷雾阵,卷铺盖逃跑了!大人,要属下带兵去追吗?” “这个山头,三面是悬崖,只有我们来时的那条出路,可是我闪这一路行来,却没碰到半个人影。他们应该还没下山,但也不可能跳崖。”吕一祥声音舒缓,淡淡瞥了眼大胡子,“照这样看来,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什么?”大胡子激动在踏前一步,眼睛明亮。 “他们走的是我们所不知道的路,今天天色已晚,我们在此休息一下,天亮后再行定夺。” “可是……” 现在去找他们,正是绝佳的机会,但眼前的钦差大人却让他们休息!开什么玩笑?他们行兵打仗的,一连几天没睡觉都是好的了!如今他们都到人家家里来了,竟然让他们睡觉! “你要抗旨吗,李将军?”吕一祥讽刺地看了眼大胡子,提了提声音。 “不、不敢!”大胡子硬生生低下了头,命令自己的兄弟原地扎营。 夜色渐深,校场上一片寂静。偶尔徐来的寒风透过议事堂的门缝,变成一阵阵呼啸声。校场水池旁,有个人影悄悄向水池移动着…… 与水池遥遥相对着的议事堂里,吕一祥正一脸凝重地望着悬挂于墙上的地图。地图上画着的,是一座山头,山头上的宅子呈回字形,上面标着各式各样的标记。 “大人,依属下看来,那个入口应该就在这附近。山珑寨人数众多,即使我们困在迷雾阵。也花费不久的时间,他们竟然能够如此快速地撤走,那个入口一定很大。刚才我观此地地形,发现地板大多都是青石,青石不好挖掘,想要挖一条隧道更是不可能。” 对吕一祥说这一番话的人,是一个留着八字胡,头戴立冠,身材清瘦的中年人。他是吕一祥的幕僚,名唤南宫韦。 “那我们到哪里去找那条密道?需要派些人将这些地都掘开吗?别忘了我们只有一个月时间!”吕一祥淡淡道。“你有把握在一个月之内找到入口吗?” “大人只需要想好如何将古城中的金银运出来即可!”南宫韦不假思索道。 他的话令吕一祥挑了挑眉,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南宫韦知道他在琢磨自己为什么能够有这样的把握,略整理了下自己思路。才慢慢开口解释道:“大人,你不是一直在想我南宫韦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的吗?” 南宫韦进入吕氏家族的时候,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卒,最多跟着吕一祥四处的游荡。但是在吕一祥被钦点为兵部尚书时,他毛遂自荐跟着吕一祥一同前往。吕一祥原本没有打算带他来。然而南宫韦只对他说了两个字,吕一祥才惊异地决定带他。 对于南宫韦的身家背景,吕家自然是调查个清清楚楚,只是他为什么会知道皇帝除了派他来端了这山珑寨的土匪窝,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他寻找藏在这座寨子下面的古城幽冥。 “想必大人也知道,这座山头原本是一个地主的私宅。后来渐渐没落,才转手卖了。只是到底转手给了谁,衙门里没有记录。这里又地处偏远。无人居住,才会变得荒芜一片。直到欧页南带着他的几个弟兄,在这里建立了山珑寨。” “这大概就是您所掌握的信息了罢?”南宫韦见吕一祥点头,随即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大人。我就是那户人家的后人。” “你是程旭星的孙子!”吕一祥心下大震,讶然回头双目圆睁。直直地瞪视着他。 “不错。我的祖父其实是被人害死的,而我一家,也是被那个人逼迫,先后死去。如果不是因为我当时体弱在外祖父那里,也许我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吕一祥若有所思道:“你所说的那个人可是接手程宅的那人?” “正是他!”南宫韦双手用力握成拳,咬牙切齿地说,“我要为我一家百余口报仇!” “你现在跟着我来这到这里,又能怎么找他呢?难道他还藏在这古城中?” “大人,幽冥古城到底存在不存在,我不知道,但是既然那个人竟然灭我满门,那就说明这宅子底下的东西对那个人很重要。那么我将这些东西公之于众,还怕引不来他吗?所以在下斗胆进入吕家,投靠了您,现在只有您可以帮我了!” 南宫韦将自己的身世将自己混入吕家的目的全盘托出,不是因为他不怕死,而是因为他知道吕一祥会支持他。对吕家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只怕没有人能够拒绝得了。正如他所想,吕一祥答应帮助他。 “我点头没有用,你既然是这里的主人,就应该知道,古城十分难寻。你们程家住了这些多年,你的仇人也找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什么消息。难道我们来了,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就能找到吗?这一个月里,如果没有找到,皇上降罪是小事,只怕我吕家永远都别想在中幽各朝臣里抬起头来!” “请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找到入口的!”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南宫韦才退出去,吕一祥没过多久,也灭了灯休息去了。待屋里安静下来,一个黑影从议事堂屋顶轻轻跃下。无声地落地后,那个人慢慢向依旧悬挂在墙壁上的地图靠近。就在他要碰到地图的时候,旁边一道白光闪过,蓦地向他劈去。那人就地一滚,险险避了开来。 “你是什么人?!”吕一祥厉声喝道,外面的巡逻侍卫听见动静,急忙向这里跑来,“大人,出了什么事?” 黑影见事情败露,眼角扫向议事堂里面左侧的门,大门有人。右侧站着吕一祥,他只好向左侧跑去。 “想跑?”吕一祥察觉他的意图,刀一偏,拦住了他的去路,两人纠缠起来。门外敲门的侍卫听见里面的打斗声,更是着急。 “啊!”一声惨叫,敲门的侍卫突然倒地。众人回头看去,倒地的侍卫左胸插着一支短而尖利的三棱金钢针。侍卫们大骇,不知道什么时候,议事堂门口出现一胖一瘦两个人影。皆是黑衣劲装,胖的那人手中使锤,瘦的那个手里拿的。却是黑色折扇。折扇已然打开,露出一幅墨色山水画,半掩着脸。 “抓住他们!”敲门的侍卫将手中的大刀举起,大喊一声。几人蜂拥而去,把两人团团围住。执扇的人轻轻嘲笑一声。眼露不屑。 “这些还是交给我,你去帮三妹。” “妹”字还没说完,折扇飞出,向刚刚发言的那个侍卫疾奔而去。速度快得令那名侍卫躲闪不及,折扇正中胸腔,喷出一口血撞飞议事堂的门。 门一开。里面就有一个黑影奔出,正是刚才欲偷盗那副地图的黑影。 “三妹。到手了吗?” “嗯!” “速战速决,走!” 三个人影呈品字形向寨子大门的方向杀去。 “拦住他们!”吕一祥踹飞挡在自己跟前的侍卫。恨恨地指着想要逃走的三人。 议事堂的打斗将侍卫都引了过去,水池这边的动静根本无人发现。 “快走!”谢微行扫了一眼那边的混战,将想要探头看热闹的安虞推了下去。本来他们想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潜入密道,谁知半路里杀出三个黑影,但是也正好将所有的人都引开了。 “吱吱咯咯”的声音再次响起。五道闸门缓缓闭合上,等那些人发觉时。密道已然封得紧紧了。 “那三个人是什么人?怎么感觉有些眼熟?”安虞拧眉看了看已经关上的闸门,喃喃念道。 郁尘淡淡开口回答:“是鬼三他们。”似乎想起安虞并不知道谁是鬼三,耐心解释道,“也就是你在八方聚交过手的那三人:沥青执扇、贺三娘使剑、卓木吉使锤。他们是从北翼南部越海来到中幽的。上一次,他们来找我,就是想从我这里拿走凤占残书。” 谢微行举起火把的手势一顿,随后笑笑:“那本无聊的天书?” “无聊?”郁尘挑眉看向谢微行,“也许只有你会觉得无聊吧!但也正是这本无聊的天书引起了南齐大理的战争,正是这本无聊的天书使天下人都趋之若鹜。” 安虞默默无语,郁尘的神情带着自嘲,但更多的,却是黯然。她不懂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有些不忍看到他神伤。 “郁少主不是拿到了吗?还在伤心什么呢?”谢微行转过身,拿火把照了照往前的路,声音却飘了过来。 郁尘心中大震,抬起头,寻着热源望向他。“你知道我是谁?”声音低低的,虽然是问话,语气却极其肯定。 “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难道郁少主你还准备杀我灭口?”谢微行满脸讥讽,口气不善,举着火把站在狭窄的地道里,扬着下巴眯着美目。怎么看,都像是在挑衅郁尘。 安虞感觉气氛有些紧张,瞪了眼笑得莫名其妙的谢微行:“你少说两句!”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是郁尘他并没有别的意思,何况他还是瞎子……残疾人等,不是该多退让的吗?这么一想,原本有些愧疚的心理,顿时又理直气壮了起来。像是摆明自己的立场一般,挽起郁尘的手,走向一处平坦的地方走去。 谢微行脸色一变,面无表情地闭上了嘴。 “既然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两位不如也说出自己的来历。何况前方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我们,能不能出去,也不能完全确定,我们不如坦白一切。”郁尘平静道。 安虞和谢微行闻言,互相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安虞开口,“我是安虞,她是司姑娘。” 谁知郁尘却摇摇头,摆了摆手:“你一直女扮男装,而你……男扮女装,你们明显是相识的,而且关系也非同一般。偏巧两位都被我遇见,在下能否问一声,两位潜在我身边,是不是也是为了凤占残书呢?” 安虞愕然:“你竟然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你明明什么也看不见,怎么会知道我们都是易容过了的?” “正是因为我看不见,我的耳朵鼻子才更灵敏。”似乎想到什么,郁尘脸颊忽然发烫,他微微低下头,想要掩饰自己这一刻的异样。 只是他这番模样早被谢微行看去,而安虞却在思索着自己哪里露了行迹,让他起疑,并没有发觉。三人心思各异,结局似乎也早已注定。只是当他们再回过头来时,往事已矣。 “盲人虽然看不见,但是很多掩藏在伪装的表面下的真相往往能够在最快的时候洞察,郁少主当真是能人!”谢微行深深看了眼郁尘,不由得叹道,“在下南齐谢微行。她确实叫安虞,天下无双的安虞。” 他声音恢复正常单调,带着一点鼻音,异常慵懒,令神游天外的安虞讶然抬头。 ps: 有一话想对大家说,请往上架感言瞧——写给路过看官们的信。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千金的支持,真的很感激! ------------ 第九十四章 幽冥石像 听到谢微行的话,郁尘脸露惊讶,脱口道:“你竟然是流云公子?那个曾经以少胜多,将南下的北翼军趋逐出南齐的流云公子谢微行?!” 一声轻笑,谢微行不置可否,只淡淡挑眉看向前方漆黑的方向:“如果我们再在这里磨蹭地话,天就亮了。” 几人这才撇开话题,谢微行举着火把走在前面,安虞扶着郁尘走在后面。通道越往里面,越是潮湿。安静的通道里,除了火把偶尔发出的“啪啦”声,就只剩下三人缓慢的脚步声了。通道的墙壁上,有泉水绵延不断地往下流着,铺在地板上的青石块两旁留有一条小小的沟,泉水往下流入小沟里,渐渐汇成一条不小的水流。但是水流流不了多远,便又往下渗透着,所以青石板依旧十分干燥。 三人在黑暗中大约走了两刻钟,通道出现两条叉路。两条都是一般大小,漆黑不见底。也许是感觉到三人停下来,郁尘略有疑惑的侧了侧头。 “发生什么事了?” “前面通道被条成了两条路。”安虞说道。 “郁少主知道走哪一条吗?” 郁尘摇摇头,开口道:“如果都是龙潭虎穴的话,只怕不管我们选择哪一条,都会很难走的。” 谢微行笑笑:“那就随便挑一条吧!”说罢,抬起脚往右边的那条通道走去。 安虞沉默地扶着郁尘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一条叉道,墙壁上悬挂着青铜雕刻的童身,笑意盈盈地双手往上托起一盏烛盘,只是,铜盘上没有烛油,也没有灯芯。往前走去,通道渐渐地变得更宽。就在三人以为到了通道尽头的时候。竟然生生被一道厚重的石门给截了去路。安虞眉头微微皱起,轻声道:“怎么会有门?” “这座古城中,像这样的门,我们还会碰到许多的。”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不是在地底下吗?”安虞突然想起以前看的探险电影,不禁背脊发凉,“难道这里有宝藏?” “呵——”一声轻笑,谢微行将火把插入一旁的童人手里,回头道,“是不是很期待?” 安虞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我宁愿没有来过这里。” 听到她不屑的语气。郁尘奇怪地问:“为什么?” “这就意味着,我们时刻都身处危险之中。相对于这些虚无飘渺的宝藏来说,我还是更喜欢在阳光底下好好享受的日子。”安虞撇撇嘴。 谢微行露出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宝藏到底存在不存在。和我们的确没有什么关系。现在我们还是先想想该怎么通过这一道门吧!” 安虞收回扶着郁尘的手,走向谢微行,站在石门面前,敲了敲,实心的石块发出沉闷的响声。光滑的石门上。没有任何把手,当然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开头。担忧地皱起眉头,回头看向正一脸若有所思的郁尘,想起刚才他在水池旁寻找密道入口时的情形。 “郁尘,你知道怎么开这道门吗?” 安虞实在叫不惯“郁公子”但是人家也已经识出自己的身份,再叫他“郁兄”也不大好。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叫他的全名。这样叫来,好像也挺琅琅上口的。 郁尘抬起头,无焦的双眼看向安虞:“应该可以试一试。” 他的话一说出。安虞便是一脸喜色,脱口道:“我就知道你有办法的!” 一旁的谢微行挑挑眉,没有说话,索性懒懒地靠在一旁的石壁上,看着郁尘要怎么办。安虞扶着他走向石门。只见郁尘在石门左摸摸右按按,时而皱着眉。时而又舒展开来。 就在郁尘集中精力解着眼前的石门时,谢微行蓦地将安虞拦腰一抱,滚向一旁。安虞只感觉到自己的耳边一促疾风扫过,发丝随着那一阵疾风轻轻垂落。抬眼看去,原先她站着的地方竟然斜斜地插着一支箭,箭尖竟然深入青石板中!这是多强的劲力才能插入石头中啊! 一滴冷汗不知不觉流下,安虞脸色发白。谢微行牵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心里也是一阵的后怕。万一自己疏忽了,那后果真是…… 郁尘因为全身几乎贴在石门上,因此离那支箭距离有些远。毫无感觉的他只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茫然地回头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只一支冷箭而已。”谢微行平稳的音调响起,令担忧的郁尘放下心来。 谢微行抬脚向箭走去,被一旁的安虞一拉,他回头对上一双关切的眼,微微一怔,心头却是一暖,他拍了拍她拉着自己衣摆的手,露出一个令她安心的笑容。 “放心,应该不会再来的。” 的确没有再来暗器。而那一支箭羽,虽然经过岁月的沉淀与腐蚀,却依旧保持着十分锐利。安虞望着三棱箭尖,不禁佩服起古人的智慧。铁在地下极其容易生锈,可是这一支箭羽却毫无改变,刚才那一刺,直没箭柄。而且这古城里的机关也一定不止这一处,也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他们的,还有什么。 “吱嘎”一声闷响,两人回头看去,只见刚刚紧紧关着的石门缓缓向两旁拉开。谢微行和安虞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走上前。石门后面确实是一间石室,只有十几平方米,放着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四个石凳。石桌上摆放着一套茶具,但茶具上布满了灰尘,根本不能再用。 “这里竟然还有人住!”安虞疑惑地扫了一眼石室说道。 谢微行脸色却十分沉重:“快找一下这里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石门打开,石室里面的阵设一目了然,然而他们又该怎样出去呢?四面墙壁根本就没有一扇门的痕迹,何况,既然这是一个房间,难道这就是这条通道的尽头吗? “不用找了,另一个出口在床上。”郁尘阻止了两人的行动,“你们不要跑走,这间石室里,应该还有别的暗器开关,如果不小心踩到,我们都出不去了!” 安虞闻言,刚踏出去的脚硬生生地收了回来,笔挺地站在那里不敢乱动。谢微行见她这模样,嘴角弯了弯,神情十分轻松。 “谢兄,你的飘影应该有六级了吧?”他没有问他会不会飘影术,而是直接问他达到第几级,这样的肯定令谢微行眉尖扬了扬。郁尘顿了一顿,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接着说道,“床上通道的开关就在床头。但是我们是不能走过去的,必须依旧五行八卦阵的分布法则前行。” 他们三人此时正站在石室门口,安虞刚才正是想走进去寻找出路,只是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收回来了。她听到郁尘的话,有些郁郁:“他就算能够打启通道,我们也不能过去啊!” “放心,一会儿我会告诉你该怎么走的。”郁尘笑笑。 安虞舒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这些地板下面,埋着各种机关,如果不小心踩到的话,那么整个石室也许就会消失,我们也别想再出去了。而且,这些通道,都是不能再走回头路的。所以千万要小心!” 她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无奈一叹,安虞有些烦躁地说:“如果可以,出去了,我一定要好好饱餐一顿!然后再舒服地大睡一晚!” “好!”谢微行笑眯眯应道, “行动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石门到了一定的时间会自动关闭。” 谢微行如风扫过,安虞只是微一眨眼,就看到他蹲到了石床上。 “开关就在石床的左侧上方,一道浅浅的凸石,不能按,只能向石块的右边轻轻转动三圈。石床开启之后,小虞你扶我往左侧一排的方形石板走,切勿碰到旁边的石板。”郁尘缓缓说着,脸上的神情专注而严肃。幸好并不是很难,安虞心下暗暗想着。 谢微行照他的话找到那一块凸起的小石块,往右边转了三圈,石床的上方顿时出现一条一米宽的通道。而石室的地板上,左侧一排方形石板缓缓高出一旁的石板。安虞见状,连忙扶着郁尘踏上那些石板,小心翼翼地朝着谢微行的方向走去。 “这下面会不会有暗器之类的?”安虞望了望黑漆漆密道,担忧地问道。 “不会。”郁尘扶着安虞的手,率先矮着身子往石床下的密道走去,这里也如同水池旁边的密道一般,只是这里只能够容下一人行走,安虞担心郁尘看不见会摔倒,紧紧抓着他的手,而他们刚刚跨进密道,石室里就是一阵的沉闷声响起。谢微行走在最后,险险地将头一低,密道门便紧紧闭合上了。 三个人顿在石床下,都轻轻喘着气,谁都没有说话。谢微行举起火把,打量了一眼安虞,见她小脸依旧煞白着,心下一痛,走上前,低低道:“走吧。” 三人再次向前走着,只是这一次,通道似乎有些坡度,往下倾斜着。郁尘走在中间,他因为习惯了一片漆黑,因此走得也算流畅。安虞走在最前头,谢微行尽量将火把举得高一些,好让前面的安虞不至于摸黑。 通道比刚才的更为狭窄,石壁上也没有泉水冒出来,空荡荡的地道里,只有三人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 第九十二章 密道危情 听到谢微行的话,郁尘脸露惊讶,脱口道:“你竟然是流云公子?那个曾经以少胜多,将南下的北翼军趋逐出南齐的流云公子谢微行?!” 一声轻笑,谢微行不置可否,只淡淡挑眉看向前方漆黑的方向:“如果我们再在这里磨蹭地话,天就亮了。” 几人这才撇开话题,谢微行举着火把走在前面,安虞扶着郁尘走在后面。通道越往里面,越是潮湿。安静的通道里,除了火把偶尔发出的“啪啦”声,就只剩下三人缓慢的脚步声了。通道的墙壁上,有泉水绵延不断地往下流着,铺在地板上的青石块两旁留有一条小小的沟,泉水往下流入小沟里,渐渐汇成一条不小的水流。但是水流流不了多远,便又往下渗透着,所以青石板依旧十分干燥。 三人在黑暗中大约走了两刻钟,通道出现两条叉路。两条都是一般大小,漆黑不见底。也许是感觉到三人停下来,郁尘略有疑惑的侧了侧头。 “发生什么事了?” “前面通道被条成了两条路。”安虞说道。 “郁少主知道走哪一条吗?” 郁尘摇摇头,开口道:“如果都是龙潭虎穴的话,只怕不管我们选择哪一条,都会很难走的。” 谢微行笑笑:“那就随便挑一条吧!”说罢,抬起脚往右边的那条通道走去。 安虞沉默地扶着郁尘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一条叉道,墙壁上悬挂着青铜雕刻的童身,笑意盈盈地双手往上托起一盏烛盘,只是,铜盘上没有烛油,也没有灯芯。往前走去,通道渐渐地变得更宽。就在三人以为到了通道尽头的时候。竟然生生被一道厚重的石门给截了去路。安虞眉头微微皱起,轻声道:“怎么会有门?” “这座古城中,像这样的门,我们还会碰到许多的。”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不是在地底下吗?”安虞突然想起以前看的探险电影,不禁背脊发凉,“难道这里有宝藏?” “呵——”一声轻笑,谢微行将火把插入一旁的童人手里,回头道,“是不是很期待?” 安虞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我宁愿没有来过这里。” 听到她不屑的语气。郁尘奇怪地问:“为什么?” “这就意味着,我们时刻都身处危险之中。相对于这些虚无飘渺的宝藏来说,我还是更喜欢在阳光底下好好享受的日子。”安虞撇撇嘴。 谢微行露出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宝藏到底存在不存在。和我们的确没有什么关系。现在我们还是先想想该怎么通过这一道门吧!” 安虞收回扶着郁尘的手,走向谢微行,站在石门面前,敲了敲,实心的石块发出沉闷的响声。光滑的石门上。没有任何把手,当然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开头。担忧地皱起眉头,回头看向正一脸若有所思的郁尘,想起刚才他在水池旁寻找密道入口时的情形。 “郁尘,你知道怎么开这道门吗?” 安虞实在叫不惯“郁公子”但是人家也已经识出自己的身份,再叫他“郁兄”也不大好。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叫他的全名。这样叫来,好像也挺琅琅上口的。 郁尘抬起头,无焦的双眼看向安虞:“应该可以试一试。” 他的话一说出。安虞便是一脸喜色,脱口道:“我就知道你有办法的!” 一旁的谢微行挑挑眉,没有说话,索性懒懒地靠在一旁的石壁上,看着郁尘要怎么办。安虞扶着他走向石门。只见郁尘在石门左摸摸右按按,时而皱着眉。时而又舒展开来。 就在郁尘集中精力解着眼前的石门时,谢微行蓦地将安虞拦腰一抱,滚向一旁。安虞只感觉到自己的耳边一促疾风扫过,发丝随着那一阵疾风轻轻垂落。抬眼看去,原先她站着的地方竟然斜斜地插着一支箭,箭尖竟然深入青石板中!这是多强的劲力才能插入石头中啊! 一滴冷汗不知不觉流下,安虞脸色发白。谢微行牵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心里也是一阵的后怕。万一自己疏忽了,那后果真是…… 郁尘因为全身几乎贴在石门上,因此离那支箭距离有些远。毫无感觉的他只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茫然地回头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只一支冷箭而已。”谢微行平稳的音调响起,令担忧的郁尘放下心来。 谢微行抬脚向箭走去,被一旁的安虞一拉,他回头对上一双关切的眼,微微一怔,心头却是一暖,他拍了拍她拉着自己衣摆的手,露出一个令她安心的笑容。 “放心,应该不会再来的。” 的确没有再来暗器。而那一支箭羽,虽然经过岁月的沉淀与腐蚀,却依旧保持着十分锐利。安虞望着三棱箭尖,不禁佩服起古人的智慧。铁在地下极其容易生锈,可是这一支箭羽却毫无改变,刚才那一刺,直没箭柄。而且这古城里的机关也一定不止这一处,也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他们的,还有什么。 “吱嘎”一声闷响,两人回头看去,只见刚刚紧紧关着的石门缓缓向两旁拉开。谢微行和安虞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走上前。石门后面确实是一间石室,只有十几平方米,放着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四个石凳。石桌上摆放着一套茶具,但茶具上布满了灰尘,根本不能再用。 “这里竟然还有人住!”安虞疑惑地扫了一眼石室说道。 谢微行脸色却十分沉重:“快找一下这里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石门打开,石室里面的阵设一目了然,然而他们又该怎样出去呢?四面墙壁根本就没有一扇门的痕迹,何况,既然这是一个房间,难道这就是这条通道的尽头吗? “不用找了,另一个出口在床上。”郁尘阻止了两人的行动,“你们不要跑走,这间石室里,应该还有别的暗器开关,如果不小心踩到,我们都出不去了!” 安虞闻言,刚踏出去的脚硬生生地收了回来,笔挺地站在那里不敢乱动。谢微行见她这模样,嘴角弯了弯,神情十分轻松。 “谢兄,你的飘影应该有六级了吧?”他没有问他会不会飘影术,而是直接问他达到第几级,这样的肯定令谢微行眉尖扬了扬。郁尘顿了一顿,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接着说道,“床上通道的开关就在床头。但是我们是不能走过去的,必须依旧五行八卦阵的分布法则前行。” 他们三人此时正站在石室门口,安虞刚才正是想走进去寻找出路,只是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收回来了。她听到郁尘的话,有些郁郁:“他就算能够打启通道,我们也不能过去啊!” “放心,一会儿我会告诉你该怎么走的。”郁尘笑笑。 安虞舒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这些地板下面,埋着各种机关,如果不小心踩到的话,那么整个石室也许就会消失,我们也别想再出去了。而且,这些通道,都是不能再走回头路的。所以千万要小心!” 她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无奈一叹,安虞有些烦躁地说:“如果可以,出去了,我一定要好好饱餐一顿!然后再舒服地大睡一晚!” “好!”谢微行笑眯眯应道, “行动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石门到了一定的时间会自动关闭。” 谢微行如风扫过,安虞只是微一眨眼,就看到他蹲到了石床上。 “开关就在石床的左侧上方,一道浅浅的凸石,不能按,只能向石块的右边轻轻转动三圈。石床开启之后,小虞你扶我往左侧一排的方形石板走,切勿碰到旁边的石板。”郁尘缓缓说着,脸上的神情专注而严肃。幸好并不是很难,安虞心下暗暗想着。 谢微行照他的话找到那一块凸起的小石块,往右边转了三圈,石床的上方顿时出现一条一米宽的通道。而石室的地板上,左侧一排方形石板缓缓高出一旁的石板。安虞见状,连忙扶着郁尘踏上那些石板,小心翼翼地朝着谢微行的方向走去。 “这下面会不会有暗器之类的?”安虞望了望黑漆漆密道,担忧地问道。 “不会。”郁尘扶着安虞的手,率先矮着身子往石床下的密道走去,这里也如同水池旁边的密道一般,只是这里只能够容下一人行走,安虞担心郁尘看不见会摔倒,紧紧抓着他的手,而他们刚刚跨进密道,石室里就是一阵的沉闷声响起。谢微行走在最后,险险地将头一低,密道门便紧紧闭合上了。 三个人顿在石床下,都轻轻喘着气,谁都没有说话。谢微行举起火把,打量了一眼安虞,见她小脸依旧煞白着,心下一痛,走上前,低低道:“走吧。” 三人再次向前走着,只是这一次,通道似乎有些坡度,往下倾斜着。郁尘走在中间,他因为习惯了一片漆黑,因此走得也算流畅。安虞走在最前头,谢微行尽量将火把举得高一些,好让前面的安虞不至于摸黑。 通道比刚才的更为狭窄,石壁上也没有泉水冒出来,空荡荡的地道里,只有三人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 第九十三章 石室出口 听到谢微行的话,郁尘脸露惊讶,脱口道:“你竟然是流云公子?那个曾经以少胜多,将南下的北翼军趋逐出南齐的流云公子谢微行?!” 一声轻笑,谢微行不置可否,只淡淡挑眉看向前方漆黑的方向:“如果我们再在这里磨蹭地话,天就亮了。” 几人这才撇开话题,谢微行举着火把走在前面,安虞扶着郁尘走在后面。通道越往里面,越是潮湿。安静的通道里,除了火把偶尔发出的“啪啦”声,就只剩下三人缓慢的脚步声了。通道的墙壁上,有泉水绵延不断地往下流着,铺在地板上的青石块两旁留有一条小小的沟,泉水往下流入小沟里,渐渐汇成一条不小的水流。但是水流流不了多远,便又往下渗透着,所以青石板依旧十分干燥。 三人在黑暗中大约走了两刻钟,通道出现两条叉路。两条都是一般大小,漆黑不见底。也许是感觉到三人停下来,郁尘略有疑惑的侧了侧头。 “发生什么事了?” “前面通道被条成了两条路。”安虞说道。 “郁少主知道走哪一条吗?” 郁尘摇摇头,开口道:“如果都是龙潭虎穴的话,只怕不管我们选择哪一条,都会很难走的。” 谢微行笑笑:“那就随便挑一条吧!”说罢,抬起脚往右边的那条通道走去。 安虞沉默地扶着郁尘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一条叉道,墙壁上悬挂着青铜雕刻的童身,笑意盈盈地双手往上托起一盏烛盘,只是,铜盘上没有烛油,也没有灯芯。往前走去,通道渐渐地变得更宽。就在三人以为到了通道尽头的时候。竟然生生被一道厚重的石门给截了去路。安虞眉头微微皱起,轻声道:“怎么会有门?” “这座古城中,像这样的门,我们还会碰到许多的。”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不是在地底下吗?”安虞突然想起以前看的探险电影,不禁背脊发凉,“难道这里有宝藏?” “呵——”一声轻笑,谢微行将火把插入一旁的童人手里,回头道,“是不是很期待?” 安虞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我宁愿没有来过这里。” 听到她不屑的语气。郁尘奇怪地问:“为什么?” “这就意味着,我们时刻都身处危险之中。相对于这些虚无飘渺的宝藏来说,我还是更喜欢在阳光底下好好享受的日子。”安虞撇撇嘴。 奇!书!网!w!w!w!.!q!i!s!u!w!a!n!g!.!c!c 谢微行露出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宝藏到底存在不存在。和我们的确没有什么关系。现在我们还是先想想该怎么通过这一道门吧!” 安虞收回扶着郁尘的手,走向谢微行,站在石门面前,敲了敲,实心的石块发出沉闷的响声。光滑的石门上。没有任何把手,当然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开头。担忧地皱起眉头,回头看向正一脸若有所思的郁尘,想起刚才他在水池旁寻找密道入口时的情形。 “郁尘,你知道怎么开这道门吗?” 安虞实在叫不惯“郁公子”但是人家也已经识出自己的身份,再叫他“郁兄”也不大好。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叫他的全名。这样叫来,好像也挺琅琅上口的。 郁尘抬起头,无焦的双眼看向安虞:“应该可以试一试。” 他的话一说出。安虞便是一脸喜色,脱口道:“我就知道你有办法的!” 一旁的谢微行挑挑眉,没有说话,索性懒懒地靠在一旁的石壁上,看着郁尘要怎么办。安虞扶着他走向石门。只见郁尘在石门左摸摸右按按,时而皱着眉。时而又舒展开来。 就在郁尘集中精力解着眼前的石门时,谢微行蓦地将安虞拦腰一抱,滚向一旁。安虞只感觉到自己的耳边一促疾风扫过,发丝随着那一阵疾风轻轻垂落。抬眼看去,原先她站着的地方竟然斜斜地插着一支箭,箭尖竟然深入青石板中!这是多强的劲力才能插入石头中啊! 一滴冷汗不知不觉流下,安虞脸色发白。谢微行牵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心里也是一阵的后怕。万一自己疏忽了,那后果真是…… 郁尘因为全身几乎贴在石门上,因此离那支箭距离有些远。毫无感觉的他只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茫然地回头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只一支冷箭而已。”谢微行平稳的音调响起,令担忧的郁尘放下心来。 谢微行抬脚向箭走去,被一旁的安虞一拉,他回头对上一双关切的眼,微微一怔,心头却是一暖,他拍了拍她拉着自己衣摆的手,露出一个令她安心的笑容。 “放心,应该不会再来的。” 的确没有再来暗器。而那一支箭羽,虽然经过岁月的沉淀与腐蚀,却依旧保持着十分锐利。安虞望着三棱箭尖,不禁佩服起古人的智慧。铁在地下极其容易生锈,可是这一支箭羽却毫无改变,刚才那一刺,直没箭柄。而且这古城里的机关也一定不止这一处,也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他们的,还有什么。 “吱嘎”一声闷响,两人回头看去,只见刚刚紧紧关着的石门缓缓向两旁拉开。谢微行和安虞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走上前。石门后面确实是一间石室,只有十几平方米,放着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四个石凳。石桌上摆放着一套茶具,但茶具上布满了灰尘,根本不能再用。 “这里竟然还有人住!”安虞疑惑地扫了一眼石室说道。 谢微行脸色却十分沉重:“快找一下这里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石门打开,石室里面的阵设一目了然,然而他们又该怎样出去呢?四面墙壁根本就没有一扇门的痕迹,何况,既然这是一个房间,难道这就是这条通道的尽头吗? “不用找了,另一个出口在床上。”郁尘阻止了两人的行动,“你们不要跑走,这间石室里,应该还有别的暗器开关,如果不小心踩到,我们都出不去了!” 安虞闻言,刚踏出去的脚硬生生地收了回来,笔挺地站在那里不敢乱动。谢微行见她这模样,嘴角弯了弯,神情十分轻松。 “谢兄,你的飘影应该有六级了吧?”他没有问他会不会飘影术,而是直接问他达到第几级,这样的肯定令谢微行眉尖扬了扬。郁尘顿了一顿,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接着说道,“床上通道的开关就在床头。但是我们是不能走过去的,必须依旧五行八卦阵的分布法则前行。” 他们三人此时正站在石室门口,安虞刚才正是想走进去寻找出路,只是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收回来了。她听到郁尘的话,有些郁郁:“他就算能够打启通道,我们也不能过去啊!” “放心,一会儿我会告诉你该怎么走的。”郁尘笑笑。 安虞舒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这些地板下面,埋着各种机关,如果不小心踩到的话,那么整个石室也许就会消失,我们也别想再出去了。而且,这些通道,都是不能再走回头路的。所以千万要小心!” 她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无奈一叹,安虞有些烦躁地说:“如果可以,出去了,我一定要好好饱餐一顿!然后再舒服地大睡一晚!” “好!”谢微行笑眯眯应道, “行动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石门到了一定的时间会自动关闭。” 谢微行如风扫过,安虞只是微一眨眼,就看到他蹲到了石床上。 “开关就在石床的左侧上方,一道浅浅的凸石,不能按,只能向石块的右边轻轻转动三圈。石床开启之后,小虞你扶我往左侧一排的方形石板走,切勿碰到旁边的石板。”郁尘缓缓说着,脸上的神情专注而严肃。幸好并不是很难,安虞心下暗暗想着。 谢微行照他的话找到那一块凸起的小石块,往右边转了三圈,石床的上方顿时出现一条一米宽的通道。而石室的地板上,左侧一排方形石板缓缓高出一旁的石板。安虞见状,连忙扶着郁尘踏上那些石板,小心翼翼地朝着谢微行的方向走去。 “这下面会不会有暗器之类的?”安虞望了望黑漆漆密道,担忧地问道。 “不会。”郁尘扶着安虞的手,率先矮着身子往石床下的密道走去,这里也如同水池旁边的密道一般,只是这里只能够容下一人行走,安虞担心郁尘看不见会摔倒,紧紧抓着他的手,而他们刚刚跨进密道,石室里就是一阵的沉闷声响起。谢微行走在最后,险险地将头一低,密道门便紧紧闭合上了。 三个人顿在石床下,都轻轻喘着气,谁都没有说话。谢微行举起火把,打量了一眼安虞,见她小脸依旧煞白着,心下一痛,走上前,低低道:“走吧。” 三人再次向前走着,只是这一次,通道似乎有些坡度,往下倾斜着。郁尘走在中间,他因为习惯了一片漆黑,因此走得也算流畅。安虞走在最前头,谢微行尽量将火把举得高一些,好让前面的安虞不至于摸黑。 通道比刚才的更为狭窄,石壁上也没有泉水冒出来,空荡荡的地道里,只有三人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 第九十五章 锁魂阵法(求订阅!求一切之可求的) 跳过最后一尊石像,安虞回身看去,只见对面的石像已经开始崩塌,而有一行人正学着他们一样,踩在石像上,一步一步地往这边跳过来。 安虞将也已经落地的谢微行扶稳,郁尘略有不安地问道:“石像群是不是开始坍塌了?” “嗯,但是现在我们有一个更头疼的事情了。”谢微行眯着眼睛看着彼岸迅速往这边跳过来的吕一祥等人,轻声说道。 “怎么了?” “吕一祥带了。竟然在这么短时间内追来,我们还真是小看了他们!” 郁尘神色也是一凝,叹道:“快走吧!” 刚才没有去注意到底是什么人带兵攻打山珑寨的,现在一看,他顿时想起来是什么人了。在中幽,你可以不知道皇帝姓什名谁,但是却不能不知道中幽的大将军是什么人。中幽有一个惯例颇令他国费解,那就是不论中幽是什么人当皇帝,大将军一定是姓吕。 安虞扶着安虞跟在谢微行的身后,因为火把早已经没有了,所以三人只能摸黑前进。幸好,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散发出一丝微弱的光线…… 吕一祥和南宫韦等人看着三人消息在黑暗的尽头,虽然心里着急,却也无可奈何。石像群正逼着他们往对岸赶去,他们的速度再快,也就只能到达那个极限。 “嗯哼——”一个闷声响起,吕一祥回头一看,有一个随从竟然被吞噬了! “大人!快走!”南宫韦也看到了,大声对他说道。 目睹了这种杀人不见血的场景,几人更加奋力向前冲刺了起来。几个跳跃,只见彼岸就在眼前了,可是吕一祥发现自己所踩着的石像竟然慢慢往下沉…… 南宫韦比吕一祥更先上岸。他转身一看,惊了一惊,毫不迟疑地伸出了手,用力地抓住吕一祥的手,将他往岸上一拉,两人往里面滚了滚。有几名随从因为来不及往岸上跳,随着石像一同缓缓往下沉了下去。甚至,他们连惨叫声也没有发出就被那些砸下来的石块以及灰尘所覆盖。 “大人,你没事吧?”南宫韦见吕一祥呆呆地望着那些下沉的石像,一时忘了言语。南宫韦有些担忧地说。“那些勇士,我们一定会铭记着的!大人,现在还是赶路要紧。我们待在这里一刻,我们就危险一分。咱们还是快走吧!” 吕一祥被南宫韦拉着往里面走,带去的二十个随从,现在只剩一十五个人了。加上他们两人,一共是十七人。 谢微行三人从石像群过去。寻着那一丝微弱的光线,曲曲折折走了大约一公里后,才走到一处空旷的内室中。走近之后,他们才发现,才来那些光线竟然是室顶上的夜明珠散出的的光线,这些夜明珠装点着内室的室顶。如同群星闪耀着的夜晚的天空。夜明珠虽然很明亮,但是室顶却很高,到达地上的光线就变得越来越弱。 安虞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仰着头一时被这室顶所吸引着,看呆了去…… “不要看!”郁尘伸手将安虞的眼睛一捂,告诫道。 一旁也望向那些夜明珠的谢微行闻言,怔了怔,将自己的目光强制性地移开。闭了闭眼。神智清明了一些才问道:“这些夜明珠有什么问题吗?” 郁尘因为看不见,所以并没有被这些景象所蛊惑。安虞被他这么一警告,也回过神来,紧紧闭起了双眼,再不敢睁开。郁尘用他的那双无焦的双眸望向璀璨的室顶,喃喃道:“这是锁魂阵,看着它们的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永远沉迷于其中,再也不能回来。” “以前听老一辈的人说起过,现在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谢微行若有所思道,“只要不看,人就会没事,对不对?” 郁尘点点头。 这时,安虞侧头眯起眼:“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明明看不到啊!” 谁知郁尘不慌不忙地微微一笑,回答说:“以前在书里面看到过的。” “你还真是博识……”安虞挑眉淡淡道。 谢微行扫眼过来,郁尘依旧保持着微笑。 几人不再多言,低着头,借着室顶的夜明珠,走向了对面。墙壁如同魔镜一般,幽幽晃了晃。安虞见有异,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石室中顿时发出一串的低吟,像是有人在低低哭泣,又像是有人在弹着琴声,汀汀地撞进三人的心底。 “……这是什么地方?” 安虞疑惑地打量着这周围的变化—— 阳光普照,柏油马路上,车如流水,脚步匆匆的路人……这里的一切,怎么这般的熟悉?没过多久,她身子就像一阵风,轻轻跟随着一辆车,向着一座尖顶的房子飞奔而去。安虞轻轻闭起双眼,享受着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然而她并没有享受多久,因为,目的地到了。 雪白的婚纱披挂在一个艳丽的女人身上,她的手正轻轻挽着一个男人,她偏过头,看着男人,那满脸的幸福顿时让安虞的心微微疼痛着…… 蓦地,安虞的身子又飘飘摇摇地飞起—— 沙沙的声音,仿若即将爆发的海水,浮浮沉沉,正当她茫然无措间,一句温柔的话语响起:“小安,你看,这个宝宝可不可爱?你喜欢吗?我们收留她好不好?” 安虞猛地顺着他的手看去,只见一个男人牵着一个模样小巧,双狭微嘟着小女孩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一旁的女人。女人背对着她,让她看不真切。小女孩仰起小脸,看着那个女人,似乎在好奇,又似乎是在不屑。安虞心生怜惜,想要伸出手去逗逗她,却没想到小女孩头一撇,闪了过去。她的手有些僵硬,愣在了那里,一时忘了收回。小女孩突然回过抓起她的手嘴巴一张,顿时剧痛向她袭来—— 惯性地一甩手,小女孩被她这一带,摔在了地上,小小的身子一侧,手臂一歪,“哇——”地一声痛哭了起来。 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个痛哭声惊回了神,“梓儿,不痛不痛,快起来,爸爸给你吹吹……”男人急急地走上前去扶起小女孩儿,满脸心疼地看着她被擦伤的手,极其温柔地向那只受伤的手吹着气,仿佛这样就能将痛苦吹跑,将伤口吹好。 小女孩大眼呼闪呼闪地,眼框里的泪珠骨碌骨碌地打着转儿:“爸爸,我不要她!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好好好,不要她不要她,梓儿不要她,梓儿要妈妈,爸爸带你去找妈妈,你不要了,好不好?” 男人细致而温柔声音在女人听来,却是万般讽刺,女人讥诮一声:“你做这个爸爸,做得还挺像的。难道你真要为了哄她,而不要我吗?” “你少说两句!她才三岁,你都快三十岁了!跟她一般见识!” 女人闻言,倒退一步,好半天才恍尔,轻声道:“好、好、好,我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不跟她这个三岁小女孩见识……但是,你到底是要我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还是要这个三岁的小女孩?”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咬得极为清晰,落在男人的耳中,令他身形一顿。他抱起小女孩,直直地逼视着她。也许是察觉到两人气氛有些怪异,连小女孩也渐渐停止了痛哭,只是鼻子一抽一抽的。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女人。 “小安,如果我告诉你,她真是我的女儿,你还会接受我们吗?” 男人的模样落进安虞的眼中,霎时像抽空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一样,只是,现在的她,本就是飘飘荡荡浮在空中…… “你说什么?!”女人哑声道,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我说,她如果真是我的女儿,你,还会接受我们吗?”男人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一句话仿佛不是从他的嘴中说出来一样。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一句话对女人的打击。 “你再说一遍!”她的声音微微变调,是啊,跟自己好了这么多年的男友,现在却突然跑出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这让她怎么能够相信,怎么能够接受! “小安,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在青湖边的话吗?我问你,喜不喜欢小孩。” 女人怔忡片刻,右手轻轻握紧,那是她慌乱的表现。 “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结婚的事了,只是你却一直回避着。为什么你所有的事情都要依照该死的计划来实行呢?一眼就能看得见的未来,你难道就真这么喜欢吗?我知道你忙着你家里面的生意,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为我想想?” “她的母亲是谁?”女人低着头,闷闷地问道,声音比刚才那一句还要轻微。 男人愣了愣,偏头看了眼小女孩,她已经停止了哭泣,正玩着自己的手指头。男人见她乖巧,欣慰一笑。 “你不必知道她的母亲是谁。如果你不接受我们,那么我们就这样分手,就算她没有母亲,我也能把她照顾妥当。你……也可以全身心地去继承你家里面的事业。” 女人低低的笑声缓缓从嘴角溢出,安虞知道,她受伤了…… ------------ 第九十六章 梦里隔世(强推了,求各种支持!) 失魂落魄地离开那一栋豪华的别墅,女人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一串铃声响起,茫然拿起手机看去,原来是家里打来的电话。 “安安,快来中心医院,你爸爸心脏病发作了!” 饶是再镇定的女人,此时也像是被雷击中一般,而后迅速钻进车里,启动,踩油门—— 男人却在这时追了出来,看着他有些愧疚的神情,女人叹了叹气,这个男人似乎总是这样,犹犹豫豫,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了他呢?透过玻璃,看着不说话。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其实梓儿她很乖巧,你为什么就不能容忍一下她呢?” “……” 她还能说些什么?赞扬一下那个小女孩确实像他说的那么可爱乖巧吗? 忍着欲喷出的怒火,她淡淡地问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沉默许久,男人的嘴唇轻轻掀起,吐出一个音节:“liyar。” “你——!” liyar是个混血儿,是个精致的女人。她和她原本并没有什么交集,是这个男人,将她作为他的一个老同学介绍进了她的公司,做了外交部的部门经理。liyar很乖巧,至少,在她的面前是乖巧的。就像是她和他生下来的那个小女孩一样,小模小样,如邻家女孩一般。只是她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背着自己勾搭成女干。 恍恍惚惚中,女人气极的踩下油门不理拦在路中间的男人,猛冲了过去。男人焦急往一旁闪开,一道急光闪过,顿时风停浪止…… 安虞看着这一切,心里早已明如镜,这画面中的女人。不是自己又会是谁?她一腔热血都是为了家为了那个男人,可是自己最后还剩下什么呢?自己死之前却没有见到自己的父母最后一面,说心里不怨恨他能骗得了谁呢? 幽幽吐出一口气,安虞的身影慢慢飞起—— 一派生机的草地上落叶片片,风里也夹杂着丝丝青草味道。安虞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放松自己了,微微闭上眼,熟练地在园中寻觅着。 不远处屋子里传出来低低的说话声,安虞寻声走去,透过已经斑驳的窗子望进去,只见房间里只摆着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床上躺着一个人,他的眼神浑浊不堪。嘴里念念有声。安虞离得远,并不有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正要靠近一些时,只见躺在床上的人似乎心有感应,抬头向窗外的安虞看去。 安虞心头一震,这是……她的父亲! 他对她欣慰一笑。双眼轻轻阖上。一阵疾心的痛哭声传出,妇人扑倒在他的身上。安虞一急,身子从窗子里挤了进去,心疼地想要抱一抱妇人,可是手却虚空地扫过……什么也没有。 焦急的安虞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妇人毫无所觉地哭泣着床上的人的逝去…… “妈妈——”喃喃念出这两个音符。安虞感到一阵的晕眩,双眼一闭,失了知觉。 恍惚中。安虞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一声又一声,从温柔到急躁,又从急躁变回了温柔,安虞只感到自己的很累很累。被这一声声的叫唤叫得有些烦,想大吼一声让他别吵。可是嘴巴像是被糊了一样,张不开来。意识中的模糊令安虞的腹腔之中渐渐凝集起一团热气,它们盘转在她的腹腔中,来回奔波着。 这是什么东西?一个疑问盘在安虞的头脑中,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有得到回答,因为这里……好像只有她一人。 困到极点是什么?就是往哪儿一躺,她都能够睡到天荒地老…… “小安,安安,虞儿,小虞儿,你快醒醒,醒来了,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梦里的说话声一声比一声大,安虞皱着眉头,想要逃离,想要捂紧耳朵,结果都被那强制性地听了进去。 “你给我滚开!” 突然,腹腔内的热气猛地往上一窜,安虞挥手“啪”地一声打在了一个凉凉软软的物体上,怒吼一声睁开了双眼。只是当她看清楚眼前的人时,她完全呆住了。 微光下,一张白皙的脸上印着一只手掌,而他的神情却无一丝愤怒,只是满眼欣喜。 “虞儿你终于醒来了!” 安虞有些断线的神经接上,没有回答,只是指着他的脸愣愣道:“谁打的你?” “……” 一阵诡异的静谧,安虞忽然想起刚才自己迷迷糊糊中听到的声音,耳根有些发烫,撇撇嘴:“我怎么了?这里是哪里?”别扭地转开头打量了眼他们所在的地方,她躺在地上,四周很暗,看不清是在哪里。 “这里是幽陵古墓,我们刚刚碰上了幻梦琴音了,你……一直没有醒过来,郁尘说,如果你再不醒来,也许、也许永远都不会再醒来了。” 他神色淡淡,安虞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刚刚看到自己没醒来的时候那个着急的人不是他? “你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不愿醒来?” 锐利的眼神直望入她的心底,令她忍不住地想将自己藏起。她不愿回来,真的不愿回来。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在自己母亲越来越瘦弱的母亲的怀里,她怎么舍得离开? 然而这些,她又怎么跟他说出口呢? 谢微行看着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脆弱,变得更喜欢回避的女子无奈一叹,轻声道:“罢了,你不愿说,我也不逼你,但是以后别再一睡不醒了。”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对劲,又霸道地补充了一句,“要睡不许睡那么久!” “呵——” 不远处,轻轻的笑声传出,安虞抬头望过去,是郁尘。刚才怎么没有注意到他呢? “小安刚才碰了墙,所以发出幻梦琴音。幻梦琴音和锁魂阵其实是一个作用,只不过,幻梦琴音是用听,而锁魂阵是用看。锁魂阵吸引看者的神智,令其渐渐变痴,直到最后将人活活困死在锁魂阵里。幻梦琴音则是令人听之即入自己幻想中的世界,那个世界就是你所思所想所梦的。假如心中的欲望强烈一些,都不会想回到现实中的世界。”郁尘向两人走过来,立在谢微行的旁边,无神的双眼落于某一点,“刚才幸好有谢公子将你叫醒,不然……” 他没有再说下去了,安虞沉默下来。谢微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虽然看着她,却不又像真的在看她…… “我们现在就在那个古墓里面吗?那我们怎么出去?这里没有水没有吃的,再不出去,我们一定会饿死的。” 谢微行刚才唤她时,说了很久的话,安虞并没有忽视他已经干裂的嘴角,心里暖暖的,又微带着一丝的苦涩。 “我刚才出去就是为了寻找水源,但是很可惜,没有找到……”郁尘失望道,如烟的眉头也渐渐愁容紧锁。 安虞从地上爬起来,因为躺得太久,头有些晕乎乎的,一双用力的手扶住她。 “现在该怎么办?”依靠在他身上,低低问道。 两人都没有回答她。 “郁少主,我记得刚才进来的时候屋顶上留着一扇气窗,你确定吗?”三人沉默良久,谢微行淡淡开口问道。 “嗯,确定。你们也许看不见,但是如果静下心来感受的话,这室内的空气正是从那个小窗子里传过来的。” 谢微行眯起眼,点点头。 “走。我知道走哪里了!”他侧头对安虞笑笑。 虽然出来了,但是这外面依旧黑漆漆的,没有火,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安虞仰起头,头顶上,什么也没有。伸手不见五指,还能看到些什么呢? “你想怎么做?”黑暗中,郁尘倾耳听着一旁的谢微行摩拳擦掌的声音,不禁疑惑地问。 “将这天捅了!” 无视两人惊讶地语气,谢微行暗自运功,渐渐凝聚起那团若有似无的气体。一道微光闪现,只见三人头顶上原本黑漆漆的屋顶,顿时乍现出一片光亡,流浑出一地的金色。安虞眼睛有些适应不了,抬手将自己的眼睛遮住,透过逢细,只见四周原本黑乎乎的墙都不见了,只剩下一片耀眼的光线。 “你们看!”安虞惊喜一声,指着散发出金光的大圆柱,喊道。 这是一座宏伟的大殿,六支一人合抱的圆柱高高支撑起十几丈高的屋顶,顺着圆柱看上去,他们才发现屋顶上画满了各色人物,有男人也有女人,有一起嬉戏游玩的孩童,也有一起携手踏青赏花的文人骚客,还有手执羽扇轻掩唇笑未闻的大家闺秀……这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令安虞想起了《清明上河图》,也想起了敦煌壁画,只是,这些画却要比《清明上河图》要色彩明丽,比敦煌壁画要更接近生活。 “真是鬼斧神功啊!”她低低赞叹道。 “嗯,确实很精彩!” 郁尘看不见,只得无奈地愣在那里:“这里难道就是神者长眠的地方?” “竟然也有你不知道的!”安虞眉眼一弯,回头笑着说。 “哎,我又不是圣人,什么都知道。”郁尘抚额,无奈地回答道。 ------------ 第九十七章 被困宫殿 大殿是由金砖铺成的,只是,这金砖并不是黄金,而是和黄金很像的一种石砖,人走在上面,发出的声音如同金石相撞一般。整个安静的大殿上,只有三人的脚步声,再无他物。四周的墙壁也画着和屋顶上一样的壁画,看上去应该是联在一起的。 安虞看到谢微行站在一堵墙边,细细地盯着墙看,也不知道他在观察什么。她好奇地走上前,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只见墙上画着一个少女正在沐浴更衣。安虞一口气上来,狠狠地堵在胸口,她皱了皱眉,没好气道:“我们都在想着怎么出去,你竟然跑到这里来看美女出浴!” 沉思中的谢微行被惊动,有些疑惑地抬起头,似乎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回头往墙上看了眼,恍然勾起一抹笑意:“你生什么气?” 安虞不理他,转身就要离开,他连忙扯住她的袖角,“好好好,你别生气了。我正想着一些事情,根本没有注意看的是什么东西。何况……”他眼神又往墙上扫了眼,坏坏一笑,“墙上的这名女子也并非在沐浴更衣。” 安虞气结:“衣服都脱光了泡在木桶上,怎么不是沐浴?难道是煮人?” 谁知谢微行就像打蛇上棍一样,接口说:“和煮人也差不离了。” 安虞不想再理他,转身朝正向他们这边看过来的郁尘走去。 “你们刚才在看什么?找到出口了吗?” “没找到,只找到一个美人出浴。” “呵——”安虞的话一落下,她身后紧跟着的谢微行就是一阵轻笑。 “美人出浴?”郁尘若有所思地喃喃念道。 见两个男人都这么着迷,安虞暗自翻了翻白眼,索性不再开口,让他们两个男人去想像。 “大元王朝的女人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在浴汤中放入各种香料。烧热水泡入,将自己全身染上这些香气,借此吸引他人的注意。刚才你们看的,应该就是美人焚香沐浴罢!”郁尘淡淡的嗓音响起,安虞诧异抬头,焚香沐浴? “只是,一般焚香沐浴的美人最终都是惨淡收场的。” “为什么?”安虞疑惑问道,“难道那些香料有问题?” 郁尘点点头:“那些香料是从西域传入中土的,我记得其中有一种名唤芜颜草的香料,这种香料确实可以在短时间之内将人的容颜变得焕发艳丽。只是用过一年之后,用芜颜草的人也将迅速衰老下去,形容枯稿。毫无生气,与八旬老人无异。” 目瞪口呆的安虞喃喃道:“这么厉害……那些女人真不要命了!” “这世上,女子皆是爱美成瘾,即使她们知晓用过芜颜草的后果,她们也会奋不顾身地去抢。”站在她身后的谢微行低低说道。眼神若有似无地飘过她的身上。安虞撇过头不想去看他,只是一转身她就感觉到身后那人在笑。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壁画大约是大元王朝的历史和一些风俗。我们想要从这里出去,就要从这些画中寻找出路。” 郁尘的眼睛虽无法视物,可是他的眼睛却十分漂亮,安虞曾一度觉得可惜。每次看到他无焦点的眼神,她就万分想立马找人治好他的眼睛。这样想着,安虞更想早一点从这个鬼地方里出去。 “我们分开看看吧!这里虽然大。但一眼就能看到全殿,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 其余两人点点头,便开始在那些壁画前转悠了起来。 壁画虽然画得错杂,但是一眼看过去,却不会让人有晕炫的感觉。安虞看着这些人物。蓦然感觉这些人物似乎都在动起来,仿佛自己也能够容进这些场景里面去—— 金碧辉煌的宫殿中。一个云鬓闲散的精致少女正斜靠在软榻上静静休憩。 白净的肌肤透出一抹嫣红,像是西落的彩霞,衬得她一张圆圆的脸更是雍容华贵,富态逼人。她的眉尖和眼角微微额头两边微微上挑起,这一双丹凤眼正紧紧闭合着,掩去所有的锋芒。这不禁让安虞觉得有一些失望,也不知这个少女睁开双眼时会有怎样一幅光景,真想上前将她摇醒,看一看。 正当她看得有些发呆时,殿外匆匆闯进一名中年妇人,妇人的双手相交握于胸前,鼓鼓囊囊的。大殿门外的守着的丫环见她向里面走去,便想上前阻拦,妇人奋力推开,闯进殿中。一看到软榻上的人,她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向她爬去。 软榻上的精致少女缓缓睁开眼,那一双眸子该用什么来形容呢?流光溢彩!安虞脑海中只飘过这个词。尔后,少女的脸上只剩下淡漠与平静,似早已经料到来者是妇人。她极其优雅地坐起,面无表情地看着妇人嘴唇翻动,似在向她乞求着什么。 安虞如同一个旁观者般,虽听不见壁画中的对话,心里去莫名地知道她们所谈及的内容。 “公主,求您救救晟妃娘娘吧!现在就只有你能够救她了!” 精致少女淡淡掀起嘴唇:“起来吧!” 妇人不愿意,她便也随她而去。缓缓起身,长长的苏裙直拖曳地,衬得她如玉般的身子更加窈窕多情。 如果这个精致的少女是公主的话,那么这个妇人会是谁呢?她为什么而去求这个公主?安虞疑惑渐起。 “还不走?” 公主的声音亦是懒懒散散的,却带着一丝皇室里特有的威严,妇人闻言,立马惊喜地从地上爬起,但她的脸上依旧愁容满布。 安虞跟着两人一起来到另一座荒芜的宫宇里,这里杂草丛生,杂草尽处掩藏着一所宫殿,宫殿大门还悬挂着一块牌匾,上书三个大草字:岁烬宫。岁烬宫外,处处铺满厚厚的灰尘,安虞原想里面应该更加脏乱,本不愿跟着进去的。 这时,宫里面忽然传出一个尖叫声,生生将人的心弦给拨乱。安虞一时好奇,就跟了进去。 里面的景象还是让她很吃惊,虽然桌椅都是破旧不堪,摇摇欲坠的,但是保持得还是十分干净。安虞见公主眉头也不皱一下,直直地冲着发出尖叫声的屋子走去。 一进屋子,公子便顿住了身形,拦在门口,令后面的安虞看不见究竟。引路的妇人早已坐在屋子里的床头,心急地询问着床上的人。 “娘娘,你怎么样?忍着点,公主来了!她一定会救你的!你一定要撑住啊!” 公主轻脚走上前,长长的凤眉紧紧蹙起,她打量了眼床上惨白着脸色的人,双手拍了一拍,门外立马进来一个侍女。 “去请东方先生来。” 侍女离去,安虞疑惑地走进,一踏入屋子,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顿时令她难以容忍地想要呕吐出来。掩鼻往里一瞥,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她惨白着脸,额头上的冷汗粘湿了她的发丝,但尽管如此,安虞还是看清了她的容颜。 很美,尽管现在的她很脆弱很狼狈,却掩饰不了她的天生丽质。公主只在刚才进门时微微皱了皱眉,之后的神色一直很平静。看着她,安虞也不禁放松下来。 “夜、夜萝,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儿、啊——” 虚弱的声音,好不容易说完便又是一声变了调的尖叫。 安虞突然感到一阵的心疼,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心疼了。当初每次见到王浈的时候,这种心疼便是如影随形着,如今竟然在这里竟然重新遇上!她恍惚地用手捂住心口,胸腔里的那颗心,正急急地扑通跳着,也不知道在兴奋着什么…… 过不多久,一个头戴着巾帽下巴留着长长胡子的中年男人匆匆走了进来,这应该就是公主要请的东方先生了。他还未进来,公主便出声让他不用行礼,直接你救人。 东方先生见床上的人大吃一惊,却并没有多问,走上前吩咐坐在一旁鼓励着晟妃娘娘的妇人去准备好热水。稍稍打量了眼床上的女人,东方眯了眯眼。 “公主要大人还是要小孩?” 公主一愣,还未回答,床上的女人微微睁开了眼,说:“我要孩子!” 东方和公方都不禁叹了口气,随后公方被赶出门外候着。安虞也被挡在了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只是听到里面的妇人不再痛苦地喊叫,心下稍安。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屋子忽然传出一阵的婴儿的痛哭声。不一会儿,门便打开了,里面露出东方有些疲倦的脸。安虞跟在公主身后走进屋子,只见床上的女人僵硬地偏过头望着躺在一旁沉沉睡着的婴儿,欣慰地露出一丝笑意,只是现在那一丝笑意却凝滞在她的脸上,再不动分毫…… “属手无能为力,请公主降罪。”东方在一旁看了眼床上的母子,低低说道。 公主缓缓摇了摇头,指了指床头的婴儿问:“她应该没有什么事吧?” “回公主,小公主一切正常!现在只是睡过去了。” 守护死去的晟妃娘娘身旁的妇人泪眼蒙蒙地看着公主:“楼茵替娘娘谢过公主殿下!” ps: 推一本好友的书小刀郡主《庶女仙途》,实、体书正在上线中,书号:  2618467 ------------ 第九十八章 诡异壁画 安静的宫殿里,夜萝公主逗弄着床上刚刚出生便没了母亲的小宝宝,东方先生垂首恭敬地立于一旁。小宝宝长得肥嘟嘟的,双颊有两个小小的酒窝,一双星星般的眼睛总是闭着,呼呼大睡,仿佛世上的事完全与她无关。 “公主,您不能留她在身边,还是趁早将她送走吧!” 正伸着一根手指拨弄着小宝宝的蠕蠕软软的嘴巴的夜萝闻言一顿,从一旁的宫女手中拈起丝巾擦拭干净手指,平静道:“那你说说该将她送到哪里去呢?” “民间。” 公主抬头瞥了一眼东方,无甚表情。垂下眼睑抿了口茶,神情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极慢地点了点头。 小宝宝被楼茵团团包裹起,她流着泪向夜萝重重地叩下九个响头。 “她毕竟是我的妹妹,如今流落在外,你一定要好生照顾着。将来……”夜萝叹了叹,“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带她回来了,呆在外面总比像我一样呆在这里好。” “楼茵定当谨记公主大恩!” 说完,对着夜萝又是一叩。她从地上爬起,将小宝宝绑在自己的胸前,双手托着她。可是小宝宝像是知道自己要离开了,竟然放声大哭。楼茵连忙轻拍着哄着她,可是小宝宝却毫无停下来的念头。 夜萝走近,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低低叹道:“你这般没骨气,以后可怎么办呢?你若执意呆在宫里,我便护你一生,只是你这一生,只能低头做奴才,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你若是出去了,天高任你飞。难道不比这宫中轻松自在吗?” 小宝宝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一般,扁扁小嘴,晶晶亮的眼睛一眼不眨地看着夜萝。 “好妹妹,以后可不能再撒娇了,要学学你的母妃,知道吗?夜深了,快走吧!” 小宝宝盈盈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但最终没再啼哭。夜萝看着消失的人影,一滴清泪悄然滑落…… “这是大元有名的夜萝公主。” 安虞回神,自己脸上冰冰凉凉的。她低下头,抹去那滴泪。 “传言夜萝公主腹有乾坤,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惊天大才。只是她出于皇室,而且又是女子,真是可惜了……” “竟然连你也称赞,看来这个公主是真的很厉害。”安虞再次抬头去看,画里的夜萝公主正对着画外的人微微笑着。“对了,那个小公主是谁?” 谢微行笑笑:“那个婴儿吗?这是大元王朝的秘史了,她的母妃是当时乾墨皇帝的宠妃,位比皇后。宫里的事情,一直都是无烟的战争,晟妃从一个隆宠正盛。最终也落个凄惨的下场。她的女儿,也被流落民间。” “皇室血脉竟然放任她到民间?”安虞想起前世看过的电视,有些疑惑地问道。“可以吗?夜萝公主为什么不收留她,放在自己身边不是更好?” “你想得太好,晟妃娘家被查出私通敌国,所以,留下来。小公主必然没有好下场。何况,皇室最多能保证小公主不会缺衣少食。但到底有没有命去享受就不一定了。” 两人正沉默着,另一头的郁尘忽然开口呼唤。 “你们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安虞和谢微行对视一眼,急步走过去。只见郁尘正站在一处横幅画面前面,正低着头。 只见他的脚下放置着一块横形的石阶,只是这个石阶并不怎么明显,又是在角落里面,因此并不怎么显得突出,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了。 “会是出口吗?” 安虞蹲下正要看个究竟,被一旁的谢微行拉开,他敲了敲方形石阶,实心体。郁尘紧锁着眉头,心里担忧正盛,正在此时,方形石阶蓦地被推起,谢微行拉着安虞,安虞拉着郁尘,就地往一旁滚去。 方形石阶竟然露出一个出口,正当几人以为自己找到了出路的时候,出口里竟然爬出一个人! “欧小姐!” 爬出来的正是欧妙情,她惊恐地喘着气,抬起头看向几人,当她的目光触及郁尘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猛地扑了过去,嘴里大喊着:“郁大哥,郁大哥……” 郁尘并不知道欧妙情从方形石阶下的出口里爬出来,只被一个强大的劲力扑来,惯性地伸手稳住,耳边就听到了欧妙情惊恐的声音。他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拍了拍了她的背。 “欧小姐,你怎么了?” 欧妙情却不理他,依旧大哭着。 安虞和谢微行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两人相拥,面面相觑。谢微行走到方形石阶下的出口,皱着眉,就要跳下去,安虞连忙拦住:“你要做什么?” “下去看看到底有什么。” “你不要命了!你没看到她刚从下面上来吗?下面一定和刚才我们碰上的阵法一样!” “在这里也等不到什么结果,还不如四处找一找,这个大殿里,除了这几根大柱子和满墙壁的画,就没了其他的东西。到哪里去找出路?” 安虞自然也清楚,只不过,看到欧妙情这副模样,她还是不放心。 “你们千万别下去!那下面太恐怖了!”欧妙情哭得太急,打了个嗝,转头对两人说道。 郁尘见她终于止住了哭泣,不禁疑惑地问:“欧小姐,那下面到底都有些什么?竟然让你这般惊恐?” 也许是想起那下面的情形,欧妙情脸上又露惧怕的神情,她连连摇头摇手,慌慌忙忙地说:“鬼、鬼、好多好多的鬼!男的女的,胖的瘦的,好多好多!” 安虞心头一跳,严肃道:“那他们怎么没有跟着你一起上来呢?” 欧妙情一愣,回头看了看那个出口,躲到郁尘的身后,一副又要哭出来的表情。 “我、我怎么知道!” 谢微行挑挑眉,回头看了眼那黑漆漆的出口,脸色莫测。 谁知欧妙情又摇头否定道:“不是,那都是一些真实的鬼!” “你怎么知道?”安虞问道。 欧妙情却撇撇嘴,没有回答她。 突然一阵闷闷的“咕噜”声响起,几人都是一阵的迷茫,尔后,欧妙情脸露尴尬,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下来已经很久了,一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辰,我都快没力气了。刚才冲开那道出口,又费了我许多的精力……” 几人都沉默下来,许是被欧妙情这样一传染,他们似乎感觉自己腹内空空,而口干舌躁。安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向四处张望着。 “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阵法将我们困在这里面出不去?” “不会,如果摆阵的话,不会用这么大的空间,而且我曾经记得在幽陵墓地里,的确有一个大的宫宇,满是壁画,若是要出去,就必须看破这些壁画。” 说起这个,安虞这才想起来,奇怪地看着他,问:“我一起很想问你,你眼睛看不见,怎么看的书?” 她的话音落下,都回头看着他。 “身边有书童。” 安虞听出他话音里面的不悦,但是很淡,也许是她太过敏感,狐疑甩甩头,不再去想。从三个变成四个人,欧妙情始终不愿意去靠近那个出口。 四周的壁画都看了个遍,去始终没有找到所谓的出口,这里如同一个封闭的房间,没有窗子没有门,可是为什么空气却这样充足?安虞默默地想着。忽然她猛地一抬起头,目光灼灼地回头看向谢微行。 “大元是怎么覆灭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不远处的谢微行顿了一顿,反问道。 “这里既然住着大元王朝的神官,而这些画也是有关于大元王朝的秘史和风俗,那么出口也许会和它的覆灭有关呢!” 听到她的话,郁尘两人也都是愣住了。 “大元的覆灭……”郁尘忽然一笑,“还是小安聪明!” “怎么了?” “如今大元王朝分裂成六个国家,西南的大理,东南的南齐,中间的中幽,西北有北齐,北方是大金,还有东北的北翼。如果按照这个地图来看的话,你们将壁画分成六个国家,找到每一个国家的京城,再将这些京城连起来看一看,到底是什么。” 谢微行在他说着的时候就开始去寻找了,当他将六个京城找齐,只见六幅画连起来,分别是:一名光着背的男子挑柴火;一群少女立于花园赏着刚盛开的牡丹;一个孩童拿着一串鞭炮正玩得起劲;两个秀才模样的人凑在一起攀谈着;一个妇人背着小孩过河;一个莽汉擦拭着刀;最后一幅是一片火海。 看完这六幅图,安虞懵了,这些是什么意思? 谢微行将图画形容给郁尘,他却疑惑地皱起眉头:“难道我们猜错了?” “……” 一阵死死的寂静,欧妙情无力地滑坐在地,靠在坐在大圆柱上,欲哭无泪。安虞见她神伤想要去安慰她,一旁的谢微行轻扯她的衣襟,对她摇了摇手。 找不到出口,几人干脆坐下休息。谢微行现在还是穿着那套女装,只是安虞看着看着,竟然看习惯了,一坐下便毫不犹豫地靠在了他身上。 ps: 很喜欢夜萝这个名字,你们喜欢不?后面要不要再出现呢? ------------ 第九十九章 暗香浮影 吕一祥看着忽明忽暗的火把,有些气郁。 “大人……” 站在他身后的南宫韦躬着腰,偷偷打量了下他的神色,试探地问道,“我们想必是困在阵法中了。若是能够解开这个阵法,我们定能寻找到幽陵墓地。” “哼,那你就去给我破了它!” 南宫韦嘴唇掀了掀,没有回话。吕一祥也不期待他能说出个所以然,洒然站起,拍了拍身上虚无的浮尘,面无表情地绕着封闭的房间慢步走着。南宫韦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你不是懂各种阵法吗?为什么现在却破不了呢?” “大人,此阵乃闻名天下的暗影浮香阵,属下需要一些时间。普通的水、火都不能破了此阵,属下正在想其他的法子。” “暗影浮香阵?”吕一祥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喃喃念着。 南宫韦不敢再多言,只得低着头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虚虚实实的世界,里面浮动着一缕缕白雾,这些白雾有时幻化成人形,有时却摆成一幅优美的风景画。不论是哪一种,这些白雾都不会凝聚起来。除去这些顽皮的白雾,空气中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这种香气,稍不注意就会忽略。 刚才走在最前头的一名随从稍不留神踏了进去,很快就被这一片虚无吞噬殆尽。吕一祥大为震惊,但是此时却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一行人只好在暗影浮香阵前面停了下来,想着破解方法。 南宫韦知道自己惹恼了吕一祥。他们带来的随从本来就不多,现在还没有追到人,自己的人却莫名地在这个地下古城里消失,连骨头都不剩。吕一祥一向是爱兵如子,现在一连死了十人。怎么不令他心疼?南宫韦显然也是懂得的,没有去火上浇油。 他站在暗影浮香阵前面,望着那些幽幽的白雾凝思着。白雾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化成人形,学着吕一祥,在阵里面走来走去,而暗香也时浓时淡,看不真切,也闻不真切…… “啪!” 一声脆响,吕一祥抬头向他看来。南宫韦哈哈一笑:“大人,属下终于明白了!属下想出如何破解此阵的法子了!” 他将方法说给吕一祥听,吕一祥虽然有些不大相信他这个做法有用。只不过别无选择,只得答应。南宫韦把其余十名随从的腰带都绑在一起,而后带着他们在房间里面绕起圈来。 起先,并没有任何的动静,白雾依旧一会儿变人。一会儿变景,一会儿只是普通的形状……对于南宫韦的折腾完全没反应。 “你确定这样做有用吗?那东西又不是人。” 吕一祥皱着眉头,看向那一堆白雾。然而他的话刚一说完,白雾就开始行动了! 一缕接一缕的白雾凝聚起来,排成一列一列,它们相互独立着。却又相互牵连着,学着南宫韦一般,排成一排。在阵里打起了转…… “怎么会这样……” 目睹着这一怪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这白雾真够诡异得吓人!空气中的香味随着白雾凝聚的数量也变得越来越浓,南宫韦却依旧让他们转动着,只见白雾猛地爆发。往上直冲而去,化成一道白光。瞬间消逝无影,而香气渐渐消散,不知道被吹向了哪里。明明,这里没有一丝风啊! 呆呆站在那里仰头望着消失的白雾,吕一祥轻轻咳了咳,众人才回过神来。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回大人,暗影浮香阵的来历源自于一个传说,传言这暗影浮香原本是一对恋人,暗影是一名杀手,浮香是大元的浮香公主。暗影受雇于人前去行刺大元皇帝,任务失败之后遇上娇俏可人的浮香公主,浮香公主收留了这个顶顶有名的杀手。当时的他受了伤,逃到浮香公主宫殿里时,已经是奄奄一息了,浮香公主拿出珍贵的玉芙蓉治好了他的伤。两人日久生情,后面的事情,想必大人也能够猜到一二。公主与杀手从来不会有好结果,浮香公子性子执拗,不能与相爱之人相守,便一死百了,暗影见心爱之人离去,从此也消失不见。虽然这只是一个传说,但是大元王朝里确实有浮香公主这人,命运却完全不一样。历史中的浮香公主是一个谨守妇德的女子,不要说收留暗影,她连见也应该没有见过。” “哦?那为什么这个阵法还要以他们的名字来命名呢?” 白雾与幽香都散去,露出前面一片空荡,一名随从领头走在前面开路,南宫韦走在第二,身后跟着的,便是吕一祥。 “大概是想为浮香公主求一个流传百世的机会吧!” 吕一祥点点头。 走过暗影浮香阵,又是一片黑漆漆的通道,即使用火把,也分不清楚方向,南宫韦只带着这行人一路往前摸索而去。没走多久,前方就出现一个宽敞的宫殿。南宫韦突然挥手阻止了大家的前行,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脚下的地板竟然开始颤动起来。 “大家不要动!”南宫韦听见几个随从心生惊恐,想要逃走,连忙喝止。 随从们哪里肯听他的,而且地面颤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将他的话都掩盖了去。 虽然几人踩在实地上,此刻却如同踩在了海浪上面,起起伏伏不得安宁。四周的风声大作,但是在这个封闭的地下墓地里,哪里来的风呢?呼啸而过的风刮着他们的脸面,火剧烈摇曳着,忽地熄灭,几人顿时身处黑暗。这时,前方宫殿里缓缓升起一束幽幽的明火,而后是两束、三束,火光渐渐大了起来,这些火跳跃着围成一个圈将众人围在中间。 后面有个较为瘦弱的随从惧怕地看着那些火,他僵硬着身子,脸上冷汗淋漓。这些火十分怪异,只往他们身上照,却再不会照明其他的地方。瘦弱男子的双脚发着软,忍不住暗自挪了挪,蓦地一个尖叫,他重重倒地。 其余的人听到声音,都回过头来看,只见地上的那人全身抽搐,翻着白眼,不一会儿就断了气。前面的人听从南宫韦,心里虽然恐惧万分,却最终都忍了下来,紧咬着牙关不肯有任何的动作。 诡异的火束将地上的男子全部吞噬,最终化为一片虚无,不多久,地面开始平静,这样的平静令几人开始都松了一口气。 黑暗中,吕一祥哑着声低低问道:“刚才那些火哪里来的?” “属下……不知……”南宫韦的声音微颤,他偷偷瞥了眼吕一祥的脸色,见他不悦,连忙解释道,“属下曾听说,在幽陵墓地里,大元王朝的守护神都会化作各种鬼怪来考验前去探墓的人,有些人若是受不住考验,就会……” “难道刚才的就是他们给我们的考验?”吕一祥音量提了提。 南宫韦知他心痛,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样去跟他解释,只好低头劝慰道:“大人,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再无退路了!而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那就走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把戏!” 南宫韦暗暗松了口气,幸好他不会责怪自己,只是那些火束到底是什么? 火灭了可以再点,只是人却又少了一个,进入宫殿之后,几人都沉默地寻找出去的路。这一个宫殿和前面他们碰上的石室差不多。南宫韦跟随在开路的随从身后,眼睛却敏锐地观察着四周。因为火把照的地方小,这个宫殿到底是怎么样的,他看得并不真切。 “大人,这里有一扇门!” 身后一名随从惊喜地叫道,吕一祥和南宫韦皆是一脸的欣喜。墙上的确有一扇门,只是这堵厚厚的石门到底怎么才能打开呢? “大家四下找找,看看开门的机关藏在什么地方。” 吕一祥命令道,南宫韦点点头,也走到门前摸索着,只是石门很是光滑,什么也没有。四处寻找的随从也没有发现任何能够开门的机关。 “大人,让我来试一试!” 南宫韦拿过火把,细细打量着石门,忽然伸出右手,闭上眼,嘴里念念有声,右手则在石门上四处敲击了起来。 吕一祥见他敲击的手法,心中震惊。这不是解百门的手法吗? 解百门是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十分有名的女盗。只要被她看中的东西,就别想留着过三更。不论宝贝被放在、关在什么地方,她总是可以将它偷到手。来无影去无踪的解百门原来的名字并不是叫解百门,只不过是因为她善长于开各种各样的门,开各种各样的锁,才会被虽人称作为解百门。传说她曾夜闯大理的药蛇窟,破了大理八层厚重的石门取走大理藏在药蛇窟里的圣药,放出药蛇窟里所有的蛇后,潇洒离去。 吕一祥会知道解百门开门的手法,无非是得吕家庞大的消息网而来的。只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解百门收过徒弟,眼前的南宫韦又怎么会这种手法呢? ps: 2013年11月5日凌晨三点 ------------ 第一百章 大元神官 “轰隆隆——” 一阵风尘滚滚,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金光闪闪乍泻进来,吕一祥等人不禁抬手挡去这些强烈的光线。等眼睛渐渐地适应了这些明亮的光后,他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情形,却听到一声严厉的喝斥。 “别动!” “是你们!”吕一祥感到颈上冰凉,正在撇开,却看清眼前的人,惊讶地脱口叫到。 郁尘微微一笑:“吕将军,好久不见!” 欧妙情右手掐着南宫韦的脖子,而谢微行则拿着剑威胁地置于吕一祥颈旁,其余随从见他们两人都被擒住,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佩刀。 “蹲到那边墙角去!”安虞冷冷地对那些扔了佩刀的随从道。九人面面相觑,她低斥一声,“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看着那些随从那么听话地蹲到那边的墙角,吕一祥浓眉一皱,认真地看了眼安虞。“你们是被欧页南抓去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吕一祥习惯了坐在上位去命令一些人,说起话来,也从不会讲场合。安虞听着非常反感,她讥诮地扬了扬尖尖的下巴,眯眼道:“不行吗?” 谢微行挡在她的身前,笑笑地对他说:“我们确实是被山珑寨的人抓了,为了逃出来,不小心闯进了这里。不知道各位来这里有什么要事呢?” 在这里,只有郁尘认识吕一祥,只不过,郁家堡一向和朝庭自始以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所以两人只是点头之交,无交恶,也没别的什么交情。郁尘他们几人虽然知道攻打山珑寨的人是吕一祥,却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跟着下来,除非。他们原本的目的就不止是山珑寨。 “我们下来,自然是追击匪徒的。”面无表情的吕一祥完全没有自己成为别人阶下囚的意识,一副高贵在上的小少爷模样,脸上淡漠得让人恨不得揍他一顿。 “是吗?只是可惜,你们遇到的是我们这些受害人。”安虞冷哼一声,撇过了头,不再看他那张臭臭的脸。 刚才他们在大殿里休息的时候,安虞就无意间发现屋顶上一幅画中的人十分奇怪,因为不论是站在哪一个角度看上去,他的那双眼睛都仿佛是正对着自己。她正要把自己心底的疑问说出来时。大殿突然响起一阵巨响,紧接着对面墙壁上便出现了一个大洞。因为这里面的墙都被壁画掩饰了,他们并没有发现那里有什么出路藏在那儿。 从里面出来的不论是什么人。主动权如果握在自己的手里,对自己或是对他人,都要好得多。因此还未等吕一祥等人回过神来就要将他们制住了。看着蹲在墙角的那九个人,安虞一阵的头疼,她很饿。也很累。她不知道自己能够再坚持多久。有些烦躁地在宫殿里走来走去,发觉她异常的谢微行想了想,将放置在吕一祥颈旁的剑收回。 “我早就已经听说过吕将军的威名,知道吕将军不仅骁勇善战,而且最重要的爱兵如子,十分讲道理重情谊。我们被欧页南抓进山珑寨。吕将宫带兵将山珑寨平了,所以,从另一方面来说。吕将军救了我们的命。现在我们都沦落在这个不暗天日的幽陵墓地,随时都有可能把命丢了。刚才看到石门打开,我们也是出于自己自保的目的才会对各位做出这般事情,还望吕将军能够谅解。” 说罢,谢微行双手抱拳。郑重地一点头。吕一祥弹了弹自己刚才架过剑的肩膀,面无表情地应道:“嗯。” “不行!” 这时。一旁的掐着南宫韦脖子的欧妙情急道,“你们是没事!那我呢?你们放了他们,他们一定会来抓我的!” 吕一祥浓眉一挑,若笑非笑地看向欧妙情:“欧小姐?你的父亲和寨子里的人呢?” “哼,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们么?”欧妙情一甩头,不屑地嘲笑道。 “欧小姐,吕大人,”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郁尘淡淡开口道,“我们困在这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出去。与其为了这些事情争论不休,倒不如多想想该怎么出去。我们来到这里已经呆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了,却毫无头绪。还请吕大人多费头精力一起找一找出去的路子。欧小姐就在这里,她即使要逃,也逃不到哪里去,你觉得呢?” 吕一祥垂下眼睑,欧妙情咬了咬嘴唇,她知道这是最好的方式了。现在的她确实没有多少力气去跟这些人斗,若是找到了出口,她还要留着精力走出去!这样想着,手渐渐松了开来,南宫韦忙站在吕一祥的身旁,警惕地望着欧妙情。 谢微行见状,轻轻笑笑:“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么就照郁少主的话做吧!我们分头再找找出路。”说完向安虞走去。 安虞正双手环抱在胸前,靠在石柱上仰头望着屋顶上的那一双眼睛。谢微行顺着她的目光往上看去,怔了怔,喃喃道:“那不是天相与吗?” “什么天相与?”安虞闻言,疑惑地转头问。 谢微行摇摇头,没有回答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双眼睛。他将郁尘叫了过去,那边的吕一祥见他们两人凑一起,并没放在心上,只有他身旁的南宫韦,生怕他们发现了路口,想躲在一起商量怎么出去,紧张地侧着耳朵听着两人对话。 “你还记得大元王朝有一个神官名叫天相与的吗?” 郁尘略略回忆了下,便点了点头。“天相与当时是大元历史是最为传奇的神官,他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能准确计算着天灾人祸,只是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历,突然出现,也突然失踪。” 谢微行若无其事地抬头看了看屋顶,淡淡道:“天相与天算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你知道吗?” “这个我倒不大记得了……” 安虞瞥了瞥谢微行:“你怀疑他埋在这里?他如果是突然失踪的话,也不可能会埋在这里吧?” “嗯,也许吧,只有到达了墓地里才知道他有没有躺在这里面。” 听他这样说,安虞无奈撇撇嘴:“听上去,你好像很期待他会躺在坟里一样。” “呵——”靠在他们对面那根圆柱上的南宫韦不禁一笑,“天相与绝不可能埋在这里!他在大元王朝毁灭之前离开的,所以不会埋在这里。我曾记得有人说过,他最后留下一句话只有八个字:异世星锐,万世长存。他扔下这一句话之后就离开了,不知所踪。幽陵墓地建起来时,也没听过他的任何消息。” “异世星锐,万世长存……” 谢微行喃喃研磨着这八个字,一旁的安虞心突突地跳得飞快,右眼皮也不可察觉地跳了跳,她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头却大吃一惊。异世?不会是说自己吧? 不可能不可能…… 暗暗将心里的想法按压下去,她语气平稳地轻哂一声:“难道他说的话,就是准确的吗?这世界上的事瞬息万变,谁又能猜得到我们会在这个地方相遇呢?” 几人听了都觉得有道理,遂撇开话题,继续在大殿中转悠着。 安虞的目光又集中在屋顶上的眼睛,拥有这双眼睛的人看不出年纪,也看不出性别,头发很长,右手拿着一把剑,藏于身后,而他的左手则拿着一本书,立在一丛茂盛的花草后面,睁着一双深邃的眼俯视着殿中的人…… “咦,屋顶那人不正是天相与吗?!” 安虞飘乎的神智被这句话拉回,她眨了眨眼,南宫韦指着屋顶上的那人对众人道,“这里为什么会画有他的画像?” “他是大元王朝的守护神,这儿又是他们的墓地,自然会有他的画像。”郁尘说道。 “不对,他的眼睛似乎在看着什么……”南宫韦眉头紧紧皱着,有些犹豫地说道。 吕一祥顺着众人目光仰头看去,天相与清淡的身影就立在众人的头顶上。他的身形容貌没有被人注意,倒是他那一双勾魂摄魄一般的眼睛却格外醒目。 “是这里!”南宫韦顺着他注视的地方走去,这是一块方形的图画,图画是画着的正是一群孩童玩捉迷藏的游戏,一个孩童躲在圆拱门的后面,等待着别的孩童来寻自己。南宫韦捶了捶那一幅画,却并没有听出有任何响声。 “用解百门。”吕一祥站在他的身后,沉声说道。 “解百门?”谢微行眉一挑,诧异地看着南宫韦。 后者没有说话,依旧如刚才一般,闭起眼,在图画上敲击起来。谢微行悄悄拉着安虞往后退了退,站在身后看着那些人。 只是过了许久,图画依旧是图画,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怎么会没用?是不是找错了地方?”吕一祥推了推墙,犹豫地问。 南宫韦回头看向他们进来的那一扇门,失落地摇摇头。安虞抓着谢微行的衣袖,低低道:“出不去了,怎么办?”她还要寻找穿越回现代的路,可是还没有行动,自己就有可能会被困死在这里。 她怎么会甘心呢? ps: 2013年11月5日凌晨三点 ------------ 第一百零一章 珊瑚情定 安虞的话令谢微行不经意地蹙了蹙眉头,他想了想,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包,小包长长的圆圆的。他轻轻打开那一层包裹着的布,露出两支精美的钗子,一支乌黑,一支血红,一支朴素低调,一支华丽高贵。 “这是……!”安虞低呼一声,惊讶地抬头,“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谢微行抬手撩了撩额头的发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我也很想知道它为什么会在我的手里。我清楚记得我把这珊瑚钗送到了你手里,可我从南齐来到中幽时,无意间从一个当铺老板的手中看到了它。珊瑚虽然并不少见,然而用来作钗子的,我只知道这一支。” 安虞越是往下听,脸上的温度就上升一度,她有些难堪地别过头,强作镇定道:“我、我不小心掉了,想回去找,总也找不到。” “哦?是吗?我听那个当铺老板说,拿这珊瑚钗来当铺的人,是一个清清秀秀的少年,右眉尖也是有一点浅浅的痣。”她一听,惯性的抬手去捂那颗痣,却被谢微行强行按住了手,他调侃道,“还不承认吗?” “承认什么?你既然已经把它送给了我,那就是我的所有物,我想怎么样处置它,你好像已经没有权利过问了吧?” 安虞心底轻轻一叹,这个男人有时还真是仔细得要命,她自己照镜子的时候,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右眉尖长了颗浅浅的痣。只在后来她乔装打扮时,很仔细的掩藏自己的特征,才发现那颗被自己忽略许久的痣。 “不。”十分肯坚定的回答令安虞微微侧首,只见眼前男人双眼不悦地瞪着她,极其正经而严肃地说,“别人送给你的东西,你扔了卖了都随你。但是以后我送给你的礼物,必须放在身边。懂了吗?” 她从没见过眼前的男人会有这样强硬的一面,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喂,你们还不快走?!” 呆愣的两人这才回过神,两人询声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方形画图竟然打开了!一阵欣喜过后,谢微行将手中珊瑚钗往她怀里一塞,好生放好之后才牵起她的手往方形门走去。吕一祥和南宫韦走在前面,欧妙怀挽着郁尘的手正要跟上去。郁尘问起安虞,她才不情不愿地唤了两人。 “他怎么打开的?”安虞惊喜地打量着这一道方形门,方形门很薄。材质像木又不像木,也不是石质的。 “这世上还没有解百门打不开的门。”郁尘的话语轻轻飘进安虞耳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似乎有些生气…… 吕一祥、南宫韦、九名随从,郁尘、欧妙情、谢微行和安虞十五人。一个火把,一路向前方走去。 “喀嚓——” 黑暗中,突然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走在最前面的是刚才给吕一祥等人带路的那名随从,声音正是从他的脚下发出,他低下头看清自己脚下踩着的东西时。顿时倒吸一口气。 跟在他身后的南宫韦狐疑地问:“踩到什么了?”那名随从僵硬地抬起脚,僵硬地转过身,往一旁让了让。南宫韦低头一看,亦是惊讶万分。 只见那名随从刚才落脚的地方一堆白骨正静静躺在地上,那空空洞洞的眼框似乎是在控诉着踩着他的人……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白骨?不会是那些神官的吧?”欧妙情撇撇嘴说。她平时虽然见惯了打打杀杀,但是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乍然一见,心底还是隐隐透露出一丝的恐惧。 “他们应该是硬闯幽陵墓地的人。”谢微行支着下巴。眼眸深深地看了眼一路通向远处的白骨…… 安虞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她全身冰凉。难道真的出不去了吗? “你们快过来看!” 几人凑上去一看,只见白骨的尽头终于有一处出口,只是这个出口似乎后来被砌封起来了,这下比没有出路还要令人头疼,给人以希望,但又生生掐断。吕一祥将南宫韦拉开,站在被补过的石墙边上,运起一股气,狠狠往墙上拍去,只听闷闷的一声巨响,灰尘四起,然而墙却安然无恙。吕一祥不泄气,再试一次,依是如此。 郁尘侧耳听着声响,猜出发生了什么事,他如远山的眉目轻轻拢起,摇头道:“蛮力是无力打开的,否则这里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白骨了。” “那怎么办?看看这些骨头,身上都插着各种利器,一定是发生过一场恶斗,如果我们再不出去,只怕也会为了活命相互杀掠!”吕一祥冷硬的脸颊终于有一丝不奈,甚至有些后悔追来这里。但是现在再后悔也没用了。 安虞忽然走上前,看着墙上被补过的边缘。如果是补过的墙,那么链接部分应该会有缝细,只不过做工细致的缝细会很小。看这一堵墙,连掩饰都没有做过,应该是补得十分仓促。现在已经没有精神让她去想那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封了这个出口,她只想快一些出去,出去…… “你在找他们的衔接口?”谢微行在她身旁轻声问道。 安虞点点头。 突然一把明晃晃的刀出现在她的面前,正是谢微行拿着那把刀往那一条新砌上去的缝细刮去。很快,那条原本就没封得仔细的墙缝给刮开了一道长长的裂缝。 旁边的吕一祥见了,一把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刀对谢微行说:“试试我这把!” 谢微行当时用的一名随从的刀,他们的刀自然不比吕一祥的刀锋利。爽快地接过吕一祥的刀,他低低称赞了一声,以众人还未回过神的速度猛地往那道裂缝划去,一串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令众人不禁掩耳。 还没回过神,谢微行提刀再一次向更大一些的裂缝砍去。 “呲——” 刀和墙磨擦出一串的火花,站在他身后的安虞慌忙闭紧双眼。 “咣!” 透过裂缝,其中的打斗声渐渐传至众人耳中,皆是一愣,那里面竟然还有人?! 谢微行反手拉着安虞往后退了退,低低对身后的人说道:“小心!” 刚说完,裂缝那头就飞来一阵的利光。谢微行转身将安虞护在胸怀,往右侧贴墙靠去。 “啊——!” 一声惨叫,两名随从倒地,额头上都钉着一枚三陵飞镖。他们眼睛大大的瞪着,瞳孔紧紧缩着,吕一祥奔过去伸手一探,没有鼻息了。 他沉下脸,狠狠看着那一道裂缝,胸中怒火渐渐浓重,双手成诀,缓缓聚起一团火红的气狠狠地向墙推去,“轰隆”一声,补的墙被推倒在地。 他还没看清墙后面的是什么情况,又是一支飞镖直指他而来,吕一祥连忙抓起一把刀挡了一下,刀顿时被撞出一个小小的缺口。谢微行见状,对他说道:“接着。”马上就把手中借来的刀向他掷去,吕一祥稳稳接住,御刀冲向飞镖来源——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疾奔而去。 红衣女子本就与另一人缠斗着,此时吕一祥突然地加入战局顿时手忙脚乱,长长的衣袂被他的刀一扫而过,生生断了一块,飘飘扬扬落在了地上。 “哦呵呵呵——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还算得了是英雄好汉吗?” 银铃般的声音出自红衣女子,安虞觉得耳熟,正要去看个究竟,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谢微行拥在怀里。她轻轻挣扎了下,他才放开自己。 “是金蓉儿。”躲在对面的郁尘皱着眉,担忧道。 安虞闻言,恍然大悟,难怪自己会觉得耳熟,竟然是那个妖女! “哼,老夫从来就不是什么英雄,更不是什么好汉!” “欧页南!”吕一祥咬牙切齿,“原来你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会儿我再来找你算帐!” “吕一祥,别人怕你吕家,我可不怕!你灭我全族,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哦呵呵呵——依小女子看,不如你们两个先打一架,谁赢了再来跟我玩玩儿?”金蓉儿眼神妩媚地扫过两人,掩唇娇笑着说道。 谁知她不说话还好,这话一说出,吕一祥和欧页南几乎同时瞬间向她攻去。金蓉儿压力渐大,但还是不慌不忙地闪开了。欧页南使枪,吕一祥使剑,左右进攻。三人越打越快,到最后只分得清三人所穿的衣服颜色了。 郁尘等人站在一旁观望,安虞见金蓉儿应付起吕一祥和欧页南两大高手竟然游刃有余,不禁疑惑问道:“金蓉儿的武功好像比之前更加厉害了,她怎么会进步这么快?” “因为她所修炼的,是邪魔歪道,吸食完了他人精气之后,需半个月时间消化,融为自己所用,那她的功力就会上升一个大段。”郁尘耐心解释道。 安虞方才明白,点了点头:“她这种武功会永葆青春吗?” 谢微行一直在注意着两人说话,此时突然听到她的疑问,不禁勾起嘴角笑道:“你怎么会这样认为?难道你想练一种可以让你永远年轻漂亮的武功?” ps: 情定晚了么?(2013年11月5日凌晨三点) ------------ 第一百零二章 纷争不断 这个是一个墓室,摆放着三十几副石棺,每一副石棺的棺盖精雕细琢着各色花纹。即使金蓉儿和欧页南吕一祥三人激烈的打斗,也没有使石棺发生任何的变化。只是他们踩在石棺上,溅起一阵阵的灰尘。 “爹爹,小心!” 一阵疾风扫过欧页南侧脸,众人定睛看去,只见金蓉儿竟然暗中使诈,发出三枚陵形飞镖,“品”字形地向他疾速飞去。“噌噌噌”欧页南急急地抬手挡开,然而还没等他得意,一道细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他的心脏—— “不!” 欧页南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直直地从石棺上摔落下来,欧妙情绝望地喊着,扑了过去。金蓉儿放声大笑,妖娆地捏了个兰花指,媚眼抛向惊愣的吕一祥。 “吕大人,吕将军,现在可就剩你一个了,还要跟本仙子斗么?” 吕一祥嫌弃地一撇嘴,生怕她的话污了他的耳一般:“哼,妖女,这里有这么多人,本将军就不信杀不了你!” “哦?”金蓉儿挑起细长的蛾眉,扫了眼一旁沉默着的郁尘谢微行等人,娇声一笑,“你确定……他们会帮你?” 吕一祥语气一凝,锐利的眼望着他们。南宫韦和他的一众随从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随从咬咬牙,决然站在吕一祥身后,表明自己的立场。紧接着其余六个随从也站在了他的身后。南宫韦左思右想,在吕一祥就要喷火的眼神中,也站到了他的身后。而郁尘、谢微行、安虞三人却依旧没动。 “三位难道不准备与我们一起对付这妖女吗?”吕一祥沉声问道。 “她和我们并没有什么仇怨。”谢微行淡淡一笑,不急不徐地说道。 安虞也点了点头,说:“我们只想快些出去,你们想杀谁,跟我们无关。” 郁尘只是皱着眉头。最终还是淡淡开口道:“我和他们一起。” 吕一祥冷冷一哼:“到时候她要杀你们的时候,可别怪我们冷酷!” 谢微行依旧微笑着,安虞依旧面无表情,而郁尘则保持着沉默。 “哦呵呵呵——吕大人,你瞧瞧,看来你也不如传说中的那般得人心呐!” “金蓉儿!”欧妙情缓缓站起,低低喝道,“我要杀了你!” 坚定而狠绝的声音传入金蓉儿的耳中,却只引来她一阵的娇笑。 金蓉儿穿着大红的抹胸,外罩一件同色的披风。下身穿着一条亮丽的红短裙。她的手腕上各戴着两串手链,她一笑,手中的铃铛就会发生清脆悦耳的铃声。仿佛配合她的笑声一般。如果不知道她底细的人,一定会被她这娇俏可人的外表所欺骗。 “哦呵呵呵——是吗?欧小姐想杀我?那就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咯~” 话音未落,红色身影率先冲向欧妙情,连连进攻,欧妙情只得以守为攻。连连后退。吕一祥见她动手,正犹豫着要不要冲上去,南宫韦悄悄凑到他耳旁。 “大人,我们与金蓉儿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现在这个墓室里,就只剩下我们这些人了。若是花力气对付她,不如留着时间去寻找幽陵墓地中的秘密……” 他的话音很小,但是吕一祥却只得清楚。他刚刚也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冲动要宣布自己的立场。他明白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任务要紧。何况现在欧页南也已经死了,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一半。想到此,吕一祥抬头看向金蓉儿和欧妙情两人的缠斗。 两人都是正当妙龄,一红衣一青衣,欧妙情使剑。金蓉儿空手应战。看似欧妙情占了上风,但是金蓉儿更像和她游戏一样。虽然会进攻,但没有像刚才和欧页南交战那般狠辣。 “金蓉儿似乎并不想杀欧小姐啊……”安虞皱皱眉,喃喃道。 郁尘听后,说道:“血潋仙子虽然杀人不眨眼,但是性格却古怪。遇到她想杀的人,即使那人比她再强,她也会不择手段地去杀了他。如果她不想杀人,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她都不会主动杀人。” “果然很怪。”安虞了然地点点头,“那么她想杀你吗?” 她想起在荒宅时,金蓉儿杀了他的一众部下,虽然被阿丰阻挡着,可是她似乎并不想杀郁尘,于是开口问道。 郁尘愣了愣,缓缓摇摇头:“不知。” 安虞理解,金蓉儿这样的性格,上一刻也许还跟你有说有笑,说不定下一刻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时,谢微行突然向石棺走去,安虞不明所以,也跟着走上前。 石棺分为七列,每一列有五副,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石室里。每一副石棺上的花纹都不一样,有的刻得满满的,有的只有一两行。棺盖两头轻轻上翘,如同展翅的燕,十分精巧。只是放置的时间太久了,棺盖上满布着灰尘。 “那些大元神官会在这里面吗?”安虞轻轻问道。 “也许吧。”谢微行回答。 “不是说进来了就可以得到什么指点号令天下了吗?怎么这里什么都没有?” 安虞直起身环顾了下四周,空空荡荡,除了这三十几副的石棺,再没有别的。这也让她有些疑惑,这里好像没别的出路了,金蓉儿和欧页南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这些好像是……字。”谢微行将棺盖上的灰尘吹开,用手描摩着这些花纹,蓦地喃喃出声说道。 “什么字?”安虞疑惑地俯身看着,这明明是花纹,哪里像字了?英文?不可能,就算隔了个时空,她还是能记得英文是什么样的。她虽然不是精通各国文字,但是像这棺盖上的她还是第一次见,那这究竟是什么文字? “你们在说什么?” 郁尘看不见,但是能够寻着两人的声音准确无误地走过来。 “你看看这是什么字。”安虞头也不抬地对他道,可是她刚一说完,就发现自己又把他是盲人的事实忘了。她直起身看向郁尘,只见他脸上带着笑意,并没有不悦,便放下心来。 “我来看看。”郁尘伸出手,就要摸去,安虞连忙拦下,往棺盖上吹了一口气,灰尘飞起。谢微行眉头一拧,却没说话。 郁尘伸手细细摸着棺盖上的花纹,安虞紧紧盯着他的脸。谢微行伸手在她的脑袋瓜上轻轻一弹。 “干什么?”她抬头撞进他似笑非笑的眼眸中,傻傻地一怔。 “别防碍人家。” 她哪里防碍郁尘了?安虞撇嘴,蓦地想起刚才他塞到自己怀中的珊瑚钗,心跳急跳了一下。眨眨眼,嘴角一弯,低下头,没再说话。谢微行见她模样,无声地笑笑。 郁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至将那棺盖上的花纹都摸了个遍才舒展眉头。此时金蓉儿和欧妙情的斗争也告一段落,两两相望。 “吕一祥!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好要杀了金蓉儿的吗?现在怎么又不动手了?”欧妙情恨恨地瞪着吕一祥等人,她缠斗了金蓉儿许久,却连人家的衣角都没摸到,气得她想跳脚。 “我是说过,只是,以多对少不是男子所为。何况,以你一人之力,不是绰绰有余了吗?”吕一祥并不为她的话所动,站在那里,老神自在,不急不缓地说道。 金蓉儿媚眼微微斜向吕一祥,娇娇笑着:“哦呵呵呵,吕大人说的这话才是句人话嘛!” 吕一祥闻言,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没有说话。 “妖女!有本事你别跑!”欧妙情再次提剑冲了过去。 “这世上谁会这么傻地站在原地等着被别人杀呀?情妹妹,你会吗?” 欧妙情听到她的调笑,更是恼怒地抓狂,偏偏她怎么也追赶不上她的脚步。 南宫韦见这两个女人一时也没个结果,便转头看向谢微行等人,他这才发现他们正凑在一副石棺旁,指指点点地,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于是也好奇地走到离他们最近的一副石棺上研究起来。 “这些确实不是花纹,但是是什么字,我也不清楚。”郁尘低低对两人说道。 “会不会是守护神的武功秘笈?”安虞想起曾经的武侠电视剧,忽道。 郁尘和谢微行都不禁笑了起来,谢微行说:“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刚才问金蓉儿所练的武功会不会容颜不老,现在又说这些是不是秘笈,你倒真是会猜!” 安虞撇撇嘴:“不然你们说说这是什么?” “……” 结果两人都没有回答。 “你不是说过幽陵墓地里没有宝藏,有的只是那些守护神的功法,若能得到他们的指点,号令天下都没问题的吗?既然是这样,这石棺上凭什么不能刻上他们的功法?也许只是用了一种我们所不知道的暗语而已。” “暗语?”郁尘喃喃念道。 谢微行听后也沉思起来。 “何况,我看这里并非没有出路,那个金蓉儿和欧寨主不也进来了吗?虽然然连个痕迹也没有。该不会出口在石棺里面吧?” 安虞想起《神雕侠侣》里的小龙女,一阵恶寒,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让自己碰上? ------------ 第一百零三章 石棺秘密 就在欧妙情全力追杀金蓉儿,谢微行三人猜测着石棺上的奇怪文字时,石室一阵巨响,地板顿时如地震一样颤动起来。谢微行抓过安虞,而她亦是慌乱一扯,将郁尘扯上。 “发生什么事了?” “大人,小心!” 吕一祥原先站着的地方有些靠近中间,此时中间的地板突然下沉,一个随从竭声喊道。纵身跳了过去将吕一祥往旁边一推,而他自己却跟着中间下沉的石棺坠入了地下。很快,中间的裂开的地板迅速合并,石室中渐渐恢复平静。 南宫韦奔至吕一祥的身旁,关切道:“大人,你没事吧?” 吕一祥强自镇定,咽喉滚动了下,才粗喘着气瞪着中间的地方:“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韦欲言又止地望着吕一祥,没敢答话。 金蓉儿靠在石室的一口石棺上,眼神盯着亦是一脸惧色的欧妙情,说:“吕大人,我刚才可是看着你这个属下在石棺上左敲右击来着,说不定就是你的这个属下害死了你心爱的士卒呢!” 听到她这话,南宫韦脸色大变,脱口骂道:“胡说!” “哟哟哟,瞧瞧这不正是心虚的表现吗?”金蓉儿翘起纤长的手指轻轻指着他笑道。 “妖女,你不用挑拨离间!”吕一祥冷冷说道。 金蓉儿夸张地一叹,撇了眼尸体早已僵硬的欧页南啧啧一声:“看来还是欧大寨主更可爱一点,我只是随便说说,他就跟他的那帮兄弟们起了内讧,好玩极了!哦呵呵呵——”说罢,又是一串铃铃的笑声。 不提还好,一提欧妙情心中既悲又怒,银牙一咬。恨恨道:“金蓉儿!我要杀了你——”不要命地往她那边冲去。 金蓉儿眉尖一挑,轻轻松松地闪身躲了开来,一边闪一边说:“欧小姐,你这可就怨不得我了。你父亲要杀我,我就只能先杀了他。你若是再这般无理取闹下去,我便连你也一块儿杀了干净!” “哼,无理取闹?你是我的杀父仇人,我如果不杀你,枉姓欧!” 剑光一片,金蓉儿眼中杀意渐起。抽出手中长练,趁着欧妙情没了理智,直直向她颈喉间缠去。 “且慢!” 郁尘喊道。“请仙子手下留情。” 金蓉儿将长练一收,只一招便将欧妙情制住,长剑掉落在地,她拼命挣扎着。 “郁公子想救她吗?”她媚眼望向郁尘,嘴角笑意渐深。 郁尘只是皱着眉。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他内心有一些挣扎,按理说,他不该管这件事,她们两人如果都活着,那么纷争必定是少不了的。可是自己凭什么去管呢? “金仙子,今天你杀的人够多了。放了欧小姐罢!”郁尘垂下眼,轻声说道。 “我放了她,她却不放了我。”金蓉儿手中力气渐紧。眼中杀意越来越浓。 郁尘道:“那就废了她的武功!”废了武功总比连命都没了好。 金蓉儿想了片刻,似乎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挑挑眉尖看着泪眼望着郁尘的欧妙情,笑笑:“欧小姐,你可听到了?不是我不敢杀你。而是看在郁公子的面子上,我暂且放过你。如果你再来烦我。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说罢,不知道从哪里搜出一颗血红的药丸,强制打开欧妙情的牙关,将红药丸塞进她嘴里,放开了她。 欧妙情无力地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颈,想要将那粒药丸吐出来,可是那药丸入口便化了,怎么也扣不出来了。金蓉儿看戏一般看着她干呕着,拍拍手,笑道:“我好像还是第一次放过一个人呢!郁公子,这回你可是欠我一个人情哦~” 郁尘面容平静,神色淡淡:“多谢金仙子饶过欧小姐,若有在下力所能及之处,在下定当全力以赴。” 坐在地上的欧妙情摇摇头,泪眼蒙蒙地看着他:“郁大哥,你这是何苦……妙情不值得你这样做啊……” 郁尘眼神无焦,悠悠远远地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飘摇不定:“就当是报答你在寨中陪我的恩情吧!” 欧妙情一愣,回忆起几年前两人逍遥自在的情形,泪更是止不住地往外冒着,若是能回到当初,该多好啊!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两人模样令安虞不禁低低一叹。 “好啦好啦,你们快点想个办法打开出了路呀!”金蓉儿捂掌笑道。 吕一祥瞪向南宫韦:“你刚才到底是怎么弄的?按到了什么?” 南宫韦有些无语,咕哝半天,手足无措道:“大人,属下真的只是无意地碰了碰这些棺材,不知道怎么就……” “那你就再拍拍,看看能不能打开出口。” “不行,若是拍错,这石室或许会有暗器或者全部沉下去,到时我们谁也别想活命!”金蓉儿反对道。 郁尘亦是点头说:“不错,既然这是神官们的墓地,必定会有机关算法,我们必须小心谨慎。” 吕一祥想起他们来的路上所碰上的鬼火,浓眉一皱:“大家快些想想办法吧!这个鬼地方会把人逼疯的!” 中间的石棺少了一副,然而其他的石棺却都往中间挪了挪,并没有留下空隙。谢微行目光沉沉地看着那些石棺的摆放,若有所思。 刚才大殿中遇到的天相与,现在石棺上奇怪的文字,以及它们摆放的位置似乎也有些诡异……这其中到底都有什么联系? 安虞见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事做,便走向欧妙情,想将她扶起,谁知,欧妙情并不领情。她尴尬地站在她身旁,不远处的金蓉儿眼睛滴溜溜地在安虞身上转了一圈,忽然掩唇轻轻笑道:“我说怎么看着你有些眼熟呢!我记起来啦!你不就是上次在那个破宅子里救过郁公子的那信小公子吗?” 安虞含笑点头道:“正是,金仙子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没想到我们竟然这么快又见面了!哦呵呵呵——现在看着你,似乎比之前要更为水灵呢!” 如果安虞是个男人,听到一个女人用水灵这两个字来形容自己,她一定会生气的。只是,她本质上却是个女人,听到水灵这两个字,并不会反感。 “金仙子也比之前更美丽动人了。”安虞脸上带笑,和善道。 金蓉儿闻言,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白嫩的脸蛋,嘻嘻一笑:“真的吗?我真的更漂亮了吗?” 似乎没有见过金蓉儿这样激动,安虞微微愣了愣,点头笑道:“自然,我说的,都是实话。” “哦呵呵呵——小公子你真是会说话!我喜欢你!”金蓉儿双颊爬上一抹红,使她更是艳丽非凡。 一旁的欧妙情恨恨地一哼,从地上爬起,独自走向欧页南的尸体守候着。 “虞儿,还不快过来?” 安虞闻声看去,只见谢微行神情莫测地望着自己,她怔忡了下,对金蓉儿笑了笑,抬脚向他走去。谢微行抓住她的手,轻轻用手捏了捏她的掌心。安虞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快退到墙边去!”南宫韦低吼一声,他话音刚落下,石室的地板又开始颤动起来。 谢微行拉起安虞往墙角处躲去,郁尘却还留在原地,她想挣脱谢微行的手,反而被他握得更紧。她双眼倔强,谢微行只好轻叹一声,匆匆说道:“好好呆在这里,我去救他!” 安虞的背紧紧靠着墙,谢微行向郁尘走去,可是地板十分不稳,石棺也开始移动了,郁尘被他身旁的石棺扫得更远,谢微行只好再次冲向他所在的地方。这一次地板并没有出现裂口,但石棺之间相互交错着。没过多久,石棺稳定下来,室内再次恢复平静。 安虞张眼环顾四周,不见谢微行和郁尘的身影,心中一急,嘶喊道:“谢微行!你在哪里?” 过了许久,远处一副石棺的后面爬起一个人,正是谢微行,他懒懒道:“别担心,我就在这里。” 他手里抓着的脸色不大好的郁尘。 “大人,你没事吧?”南宫韦回头看到墙边的吕一祥,后者摇摇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一种暗语,只不过,这暗语说的并非是什么武功秘笈,而是打开出路的方法。”谢微行灼灼地看着南宫韦,“你第一次碰到的,是撤去石棺的机关。刚才碰到的,却是重列石棺。” 说完,众人看向石棺,发现石棺果然重新打乱,整齐地摆成一个“万”字形。 南宫韦恍然大悟:“我再试试!” “等等,让我来!”谢微行沉声说道,语气坚决,不容违抗。 只见他在中间那一副石棺上轻轻拂去灰尘,在棺盖上的某一处敲了一下。石棺没有动静。他将排在更外围的四副石棺依照着刚才手势,也在棺盖上敲了一下……以此类推,直至最后一圈的石棺了,南宫韦见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便想出言讽刺,却看到谢微行身形化成虚影迅速在最外一圈的石棺依次敲下了去…… ------------ 第一百零四章 异世之魂 谢微行敲下最后一个石棺上的花纹之后,所有的石棺都向两旁撤去,排成圆形,每边两列,每列八副,相互交叉着。正当众人疑惑时,中间的地板缓缓升起,一块正方形的石板缓缓升了上来—— “那是什么?”金蓉儿睁大着眼睛好奇地看着那盒子,正跳上前拿起来时,南宫韦身手却比她更快,抢先一步将盒子一把拿在手中。 “喂!”金蓉儿皱皱眉,瞪着他,说,“你怎么能抢我看上的东西?” 南宫韦冷冷一笑,眼睛警惕地看着她:“这里人这么多,你一个你看中就以为是你的了吗?你想得也太美了!” “哈哈哈,南宫韦,干得好,快拿过来给我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藏得这么隐秘!”吕一祥朗声长笑。 谁知南宫韦并不听从他的吩咐,他正要说话,墓室竟然又开始颤动起来,这一次却要比之前任何一次还要剧烈。 “怎么回事?”南宫韦抱着盒子就地一滚,滚到了墙边,却离吕一祥更远了。 谢微行沉着脸,看着南宫韦,大声道:“你把盒子拿走,触动了机关,墓室要塌了!” “不可能!”南宫韦惊恐地望着他,“你快阻止!快啊!” 谢微行却是摇摇头,这时,屋顶猛然裂开,一大块泥石往下砸下,谢微行连忙带着郁尘往安虞方向奔去,然而走到一半时,上方正往下掉落一大块泥石。 “小心!”安虞刚说完,泥块便砸落在他们之间。 郁尘对身旁的谢微行道:“你把石棺打开,我们躺进里面去!” 急着往安虞方向奔去的谢微行一愣,却还是照他说的话做去。运气打开其中一副石棺,只见石棺里面空无一物。谢微行将他放进里面。正要离开去找安虞时,郁尘拉住了他。危急时刻,谢微行本不想理会他,只是偶一看到郁尘极其严肃的神情,才略略停了停。 “你可记得天相与的五极苍云阵法?” 谢微行还未回神,那边便传来一阵的尖叫,是安虞! 他转身一看,心跳乍然一顿! 大片大片的石块往安虞砸去,她尖叫一声,急急离开墙边。抱头往里面滚去,免强支撑起身体时,又是一块向她砸来。绝望地抱成一团,等待死亡之神来临…… “有我在,别担心!”温热的怀抱贴上她的后背,温热的话语就在她的耳旁,再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 两人跳进石棺里。盖上棺盖外界的一切与他们隔绝。吕一祥等人见他们躺进石棺里,也像他们一样,迅速地藏进石棺中…… 有一个词语叫“向死而生”,说的是当一个人明白了生与死的关系,从而能更勇敢地面对死亡。她听着谢微行沉稳的心跳,享受着从他身上源源传来的温度。暗暗想着,也许现在的她就是这样的心境了吧! 外面到底怎么样了,她不知道也不关心。甚至有了一种就算死在这里也幸福的感觉。刚才生死一刻间,她想到了自己在听到幻梦琴音时,灵魂飘到现代看到的父母亲,以及那一对幸福牵手的男女,如今这些她再想起。却只感觉一阵无力,不想再去理会。只想在这里躺到天荒地老…… 为什么? 她睁开双眼。一片漆黑,她轻轻抬起头看着依旧紧紧将自己抱在怀中的男人,他的下巴因为易容的原因,显得更尖了。这样一个男人,却愿意撇开身份扮成女子……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相处了近半年,她却依旧不了解他。 “你在想什么?”胸腔鼓动,满满的鼻音向她袭来,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不说话?哪儿受伤了吗?” 安虞一怔,摇摇头,低低道:“没有。” 石棺里的气味有些刺鼻,她忍不住将脸埋进他怀中,嗅着他身上散发出的青草味,紧绷的神经缓缓松了下来,“你在想什么?” “天相与的五极苍云阵法。” “那是什么?”因为她将全埋入了他的怀中,声音有些闷闷的。 “这是天相与发明出来的一种逃生的阵法,它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但是……我只在很小的时候听我师父说起过,并不知道该怎么摆阵。” “五极苍云阵?”安虞皱皱眉头,“哪五极?” “金、木、水、火、土,各分布五极,苍云为上统领全部,置之死地于其下。” 谢微行的声音忽高忽低,呼息也有些乱。安虞心中一惊,回忆起刚才石块掉落下来时,他似乎将自己抱起,那石块呢?不会是—— “你受伤了!”安虞惊叫道,“伤在哪里?” 她挣扎着起来,却忘了他们在石棺里面,一不小心头便撞上了盖顶,“哎哟”一声,安虞忙抱着头,疼得呲牙咧嘴。 谢微行低低笑开,没想一时岔了气,咳了起来。安虞担心他,忙弯着腰,趴在他身上查看,急道:“你还笑?快说哪里受伤了,我给你包扎一下!” “不用了,你不要乱动就行。” 安虞一愣,只得离得他远远的,只是石棺只有这么大,隔得再远也能挨到对方的身体。 “是不是刚才的石块砸到你的头了?” “砸到头不是成傻子了吗?你觉得我现在像个傻子吗?” 安虞在黑暗中沉默片刻,尔后十分正经地点点头,老实说道:“很傻。你这样冲过来拿身体给我挡落石,难道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谢微行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左手将躺得远远的她扯回了怀中,紧紧抱住。他下巴轻轻蹭了蹭她柔软的发丝,闷闷道:“嗯,如果再来一次,我也会傻傻地冲上去救你的。” 情不自禁的,安虞的嘴角竟然弯了弯,她喜欢这种心里暖暖的感觉,可是嘴巴却硬道:“不要。下次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了!” 要把心交出去吗?她还会再遇上像那人一样的渣男吗?不会的。至少,谢微行不是这种人。安虞垂下眼,小心翼翼地转过身,轻轻依偎他怀中。 谢微行很想睡,只是背却灼蚀着他的理智,不能睡!他神智清明些,低头看了看胸前女子,自己怎么被她诱惑到这里的呢?从南齐追到这里,他追了一路也想了一路,终没想出个所以然。只是刚才要失去她的那一刻,他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心。 闭了闭眼,他哑着声音道:“小虞,你听好,如果一会儿我……睡过去了,你要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那你呢?”安虞听到他的话,心中一愣,睡过去是什么意思?她心中警铃大作,“要想办法也是你想!” 谢微行轻轻笑了笑:“郁尘刚才说,进了石棺,就想想天相与的五极苍云阵。也许,这个阵法能够让我们出去。” 安虞眨眨眼,硬是将将要流出地泪挤了进去,假装生气道:“我不懂阵法,你快想想,你不能睡,信不信,你睡了,我也会睡的!” “……” 谢微行无奈,伸了伸右手,他的右手有些麻,刚才扑过去时,他用右手将那石块拍开,从他的背上划了过去,直到现在,背还在火烧火燎的。他没日没夜地进了山珑寨,又从山珑寨将她救出,一直到现在也没闭过眼,本来想趁现在无事睡一觉,她却感觉自己要死了一样焦急…… 想解释,突然发现这种感觉其实很不错!他微微勾起嘴角,玩心渐起,装作十分虚弱的样子对她道:“可是我快支撑不住了……” “不行!谢微行,你快睁开眼看着我!不就是什么云阵吗?很简单的,你快想想,一定可以想出来的!”安虞一听他的话,更为焦急,又不顾他刚才警告,爬了起来,抓着他胸前的衣领大声说道。 “虞儿,你很担心我会死?”他的话虽然是个问句,然而语气却是万分肯定。 安虞的泪一下控制不住,滑落下来,恰好落在他的嘴中,咸咸的味道散开,谢微行伸出左手帮她轻轻擦拭着。 “嗯,我怕你死……我来这里快半年了,根本没有什么朋友,只有你知道我从苏府逃了出来,只有你愿意为了我去死。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遇上这样的人,可是现在既然被我碰上了,你就不能死,听到了吗?!” “什么来这里半年了?”谢微行认真听着她的话,有些疑惑地追问道。 “我、我不是苏流苑,我是安虞……她是苏丞相的女儿,我来自别的时空,在那里,我可能已经死了,但魂魄却来了这里,所以我根本不是苏流苑啊!”安虞扑到他怀中痛哭着说道。 谢微行心中大惊,惊愕地躺着,忘了说话,也忘了安慰她…… “你是不是怕我了?我不是鬼,我是人……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来了这里……谢微行,你、你还在吗?” 听到她轻而急的声音,谢微行这才缓过神来,喃喃道:“难怪少靖说你根本不像以前的苏府五小姐……” 安虞破泣而笑:“你还在。” 闻言,谢微行心底微微疼了疼,她这是多怕自己会离开她啊! ------------ 第一百五章 从了我吧 安虞将自己异世之魂的身份说出,心底一阵轻松。可是谢微行却在琢磨着另一件事—— “我……” “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安虞紧张道。 谢微行摇摇头,眼神幽深地望着她,嘴角缓缓勾起:“这事只有我知道吗?” 安虞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低低道:“这般荒谬的事情,说出去别人只会把我当作疯子,所以一直不敢乱说。如果、如果不是因为你快死了,我怎么会告诉你?” 谢微行的心情忽然变得格外好,连后背的伤痛,似乎也减了不少。他神情愉快:“跟我说说你们那个时空的事吧!” “等你伤好了,我再说给你听。” 他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无奈一叹,说:“我只是后背被石块划伤了一些而已,并无大碍。” “什么?!”安虞惊讶叫到,“那你刚才都是骗我的?!” “我骗你什么?” 谢微行眨着眼无辜地看着她。安虞无力抚额,郁闷地说:“你说你要睡过去……”话声顿时截住,她这才反应过来,他似乎确实没有骗自己,睡过去又不是永远不醒来……是她自己客观地以为了。撇撇嘴低头看去,只见他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她脸上一阵囧然,尴尬地扭过头不去理他。 “我很开心。”他轻轻将她拥入在怀,在她耳旁低低昵喃,安虞心尖微动。 冰冷的石棺里,心意相通的两人紧紧相拥……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虞身子有些麻木,她动了动,却没有挣脱开来。没有听到身旁那人的动静。疑惑地抬头望去,只见他那双如清泉般的眼眸已然轻轻闭合,掩去了那流光溢彩。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仔细些还能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仿佛做着什么梦,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竟然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安虞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见过他真实的容颜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这般想着,她忍不住凑上前,侧低着头看着他下巴处,那里光滑如玉。并没有看到多了一层皮。她忍不住伸出手在他下巴处,用指腹磨了磨,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她皱皱眉。难道他没戴? “你在想我是怎么化装的?” 低低的、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她一惊,猛地一抬头,却一不小心撞在他的下巴上。“嗷~”一声闷哼,谢微行吃痛地呲着嘴。 “撞疼你了?让我看看。”安虞用手摸着他的下巴。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就着石棺上方一块异石发出的微弱的光线,谢微行看着她焦急的容颜,小巧的脸蛋,竟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冲动。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微微笑着:“本想好好睡一觉,却被你闹醒,你说该怎么罚你?” 安虞愣住。接口道:“你要怎么样?” 她傻傻的反应令他头脑轰然一响,将他最后的理智消磨殆尽,如同被梦游般,极缓地靠近她,在她那两瓣略显苍白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她看着眼前渐渐放大的脸。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做,还未回神。一片温凉便覆上了自己的唇。怎么会这样? 石棺里一片沉寂,只有丝丝暧昧缓缓溢开。谢微行很快就放开了她,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安虞红着脸,低下了头。 石棺上方的异石微微闪着,光线渐渐强了起来。两人诧异望去,刚躺进来时,因为光线很弱,只能模糊看见对方的影子,所以并没有发觉,现在那一块异石却如照明灯般强烈。 “置之死地而后生……”谢微行低低念道。 他的手指轻轻探向那颗异石,只见异石如同有了感应一般,瞬间散发出巨大的光辉。 “闭上眼睛。” 安虞听话地合上眼睛,只是强烈的光芒依旧能透过眼缝让她无法安宁。置身一片白芒芒之中,只有手里传来的温热,令她知道自己还在这个世界,让她知道他还在她的身旁。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阵石头摩擦的声响,他们所躺着的石棺突然移动了起来。谢微行左手将安虞抱紧在怀,右手则挡着自己的头以防碰着石棺。 “吱吱吱——” 怪异的声音刺着两人的耳朵,安虞脸皱成一团,双手紧紧捂着双耳,却还是无法阻挡这种刺耳的声音钻入。 石棺似乎行走在一条长长的滑道中,四周磨擦的声响渐渐停息,两人还未回过神来,石棺的盖子自动滑开一半—— “到了。” 谢微行沉稳的声音传来,安虞微微睁开双眼,只见头顶高高的,房梁上空无一物。谢微行伸出手,将她扶起来,入眼的是一间几十平方大的殿宇。 “这里是哪里?”安虞喃喃问道。 “大元王朝神官之墓。”谢微行往正中的那一面墙走去,那面墙上挂着一副画,画里只有一只象。 “咦,怎么只有大象没有人呢?”安虞也注意到那幅画,疑惑地走上前,站在他身旁。 “据传天相与神官有一爱座,正是一头象。那头象面容和善,十分懂人性。如果有人拿吃的喂它,它便会采下一只花送于那人。如果有人对它不利,它便会拿头撞他。天相与神官尤其喜欢带着它四处游荡。有时它看见大街上的百姓推车,便会走上前去帮他一把。这般通人情,百姓们把它称作‘神象’。只是可惜,天相与神官离开之后,这头神象也不知所踪。” “刚才我们在屋顶上看到的那人,就是天相与神官?” 谢微行点点头。 “为什么要把他们两个分开呢?”安虞叹息道。 “也许……天相与神官并没有死。” “什么?”安虞讶然地侧头看着他,却见他并不似在开玩笑,凝眉说,“大元王朝都已经灭亡几百年了,听你们刚才所说,天相与是在大元王朝灭亡之前消失的,那么他现在如果没死,不是成老妖精了吗?” “我也只是猜测罢了。”谢微行淡淡一笑,转身环顾四周。 安虞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眼,有些担忧道:“也不知道郁尘他们怎么样了。”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安虞点点头,刚才谢微行说,五极苍云阵法是他告诉他的,那么他自己一定知道怎么出来。只不过,她再次忘了,郁尘他看不见…… 时间回到刚才石棺室里崩塌那一瞬间—— 郁尘被谢微行塞进一副石棺中,刚刚提醒他五极苍云阵法,安虞便出事了。谢微行反身离开,他还未回神,手就被一只细嫩而温热的手握住。他正要问出口,自己就被那人一扯,躺进了石棺,棺盖自动合上。 郁尘明显感觉到身旁的人是一个女人,他虽然看不见,但正是因为他看不见,因此对于男人女人身上的气味一闻便能分辨出来。所以当初他在荒宅中遇上安虞时,就知道她是个假凤真凰。而谢微行的出现,也让他很快就分辨出来他是男人,不是女人。 可是,现在躺在他身边的女子到底是谁?安虞不可能了,金蓉儿?她应该也不会跟着自己。那么就只有欧妙情了…… 想了想,他还是开口了:“欧小姐……” “哦呵呵——郁公子就这么喜欢欧小姐吗?”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来,郁尘想都不用再想,除了妖女金蓉儿,还能有谁? “原来是金仙子,郁尘失礼了。”不知为何,他与她相见,总是会一阵的紧张。不是因为怕金蓉儿会吸食了自己的精气,可是到底怕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郁公子,难道你见是我跟你一起躺进这石棺,所以不高兴了吗?”金蓉儿抬起纤长的细腿跨坐在郁尘的身上,右手支撑着自己的头,轻轻撩起郁尘的一络乌发,媚眼如丝地望着他。 郁尘微微偏过了脸,将自己的身子往左侧挪了挪,金蓉儿立马就察觉出来了,她嘻嘻一笑,拦着他说:“哟,郁公子,你就这么嫌弃我吗?” “不、不是。”郁尘低低一叹。 金蓉儿立马喜笑颜开,凑上前,故意向他脸上呼着气道:“郁公子,你瞧我们都一起出生入死了,生未同寝,现在却是同棺,这可是多大的缘份呐!反正咱们暂时也出不去,不如……咱们来做些有意义的事?” 郁尘全身一僵,尴尬开口道:“这……不大好吧?” “怎么不好?咱们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呢!与其苦等着,不如寻点乐子,你说不是?”说罢金蓉儿缓缓靠近他,艳红的唇就要碰上他白皙的脸时,郁尘一偏头,皱眉道:“请金仙子自重。” “哼!”金蓉儿难堪地一嘟嘴,冷冷道,“自重?你们这些臭男人,哪个不是要我自重?结果呢?自己屁颠屁颠凑上来!你敢说,你心里就没有对我有欲望?” 金蓉儿的话音落下许久,都没有等到郁尘的回答,就在她要得意洋洋地明讽暗讽他一回时,郁尘缓缓点了点头。 “哦哈哈哈——郁公子,你就从了本姑娘吧!”金蓉儿仰头大笑。 ------------ 第一百零六章 月落铃铛 金蓉儿的话音落下,石棺上方的一块微微凸起的石头如同夜明珠一般,竟然轻轻亮了起来。不大的石棺中,一片明亮。她好奇地仰起头打量着它,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郁尘见她不再纠缠于刚才那个问题,暗自松了口气,顺口问道。 “这里竟然有一块石头能够发光,会不会是夜明珠呢?”她好奇怪地伸出手去抚摸。 郁尘闻言眉尖一动。 “别碰它!” 只是他说得有些晚了,因为金蓉儿的手已经碰到了那颗奇怪的石头。“吱——”一个刺耳声音传来,石棺猛然一动,金蓉儿一时不察,额头撞上石棺,“哎哟”一声叫了出来。郁尘连忙伸出手扶住她。 他右手探到石棺的下面,摸索着划了几下,石棺顿时如飞起来一般,两人都被抛起,郁尘因为躺在下面,所以石棺一落下,金蓉儿失去重心,直直地砸在了他的身上,郁尘一声闷吭。 “怎么会这样?”急乱中,金蓉儿在他耳边大喊道。 然而她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他的回话,疑惑地回头看去,只见郁尘眉头紧紧拧着,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她心中一急,“你怎么了?” 郁尘过了许久才缓缓摇了摇头。 此时石棺渐渐停止前行,停下时,划出一串的刺耳的声音。金蓉儿担心他的头会顶上石棺,伸出手包着他的头,结果她自己去硬生生地撞了上去。 郁尘只听嘤咛一声,金蓉儿一阵抱怨:“怎么回事呢?疼死我啦!” “你……没事吧?” “我都快疼死啦,怎么会没事?!”金蓉儿气呼呼道,嘟嘟嚷嚷着,也不知道她在打算着什么。郁尘也不理会她。在棺底轻轻一拍,棺盖自动拉开。 “咦,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这是哪里啊?” 金蓉儿探出头一看,顿时吓得她又钻了进去,死死扯着郁尘的衣服道:“呀!你快看” 正要爬起来的郁尘被她这一推,一不小心撞到了石棺上,发出一个闷声,金蓉儿连忙扶起他,抱歉地看着他:“我太激动了,你快看看那外面!” 谁知郁尘却面无表情地说:“我看不见。”说完。十分从容地从石棺里爬了出来。 金蓉儿一愣,咽了咽,也爬了起来。跟在他的身后。 石室的两侧各有一条通道,只不过两条通道都已经封闭了,而正中间的宽大木椅上坐着一副人形骨架,身上的衣服已然破旧却依旧能看出其华丽的样貌。 “喂,你说这个人会是谁?” “什么人?这里是什么样子?” “诺。这个石室里面虽然有两个出口,但是都堵住了。而在你的面前呢,就有一个死人,不过他已经化成了一堆白骨,正坐在一把椅子上呢!你看看,是不是庆幸我跟着你躺进了棺材里呢?”金蓉儿嘻嘻一笑。走上前观察着那副骨架,“刚才乍一看,还真是被你吓死了呢!本姑娘见过的死人多了去了。你还是第一个吓着我的呢!” “他应该是一个神官,你看一下他的右手戴着的是什么。” 金蓉儿听后,瞥了瞥他的右手,眼睛一亮,就要伸出手去碰。 “别动。”郁尘察觉她的想法。低低喝道,“他戴着的是什么?” “一串金色铃铛。好漂亮啊!为什么不能摘下来?”金蓉儿感叹一声。看得到摸不到。 “她应该是秋月落神官。” “秋月落?”金蓉儿疑惑道,“她是什么人?” “历代的大元王朝一般都是男子担任,只是一千年前,秋月落女扮男装率军将大元西方的大片领土打下献给当时的大元皇帝,大元皇帝大喜过望,立马下旨要封她为郡王,赏金银珠宝,但最终被秋月落拒绝。她只向皇帝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做大元的神官。” “哦?大元的神官这么好玩吗?难道比郡王还要好?” 郁尘摇摇头:“不。神官自然没有郡王这般尊贵雍容,当时的人也并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做。只是后来秋月落的身份被道破,皇帝以欺君之罪将她押入大牢。” “后来呢?”金蓉儿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白骨,满脸的崇拜。 “后来……便消息无踪了。” 金蓉儿一脸失望,长叹一声:“我还以为还有什么故事呢!” 郁尘神情一动,茫然地望向面前的那副骨架。沉默片刻,他淡淡道:“她和你一样,是大理人氏。” “咦?” “大元的神官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当的,她为了这个位置,甘愿带兵征战西方,为大元皇帝毫不保留地献上那些土地以换取神官之职,她这样做的原因也许只有当时的皇帝才知道吧!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她,原以为……皇上已经将她从神官籍中除名了。” “真够传奇啊!”金蓉儿不知道想到一些什么,眉眼弯弯,嘻嘻一笑,双手合起,对着白骨虔诚地拜了三拜,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郁尘倾耳听了听,皱了皱眉。“你不用听啦,这是我们大理那边的语言,你是不会听懂的!”说罢,她凑到秋月落的右边,小心翼翼地摘下那一串金色铃铛,然而就在她摘下那一刻,整副白骨顿时化为虚无,刹那间灰飞烟灭。 金蓉儿目瞪口呆,保持着弯腰摘取铃铛的姿势。一旁的郁尘听见响动,担忧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做了什么?” “她、她不见了……” “你做了什么事?” 他的话音刚落,石室两边的墙壁竟然震动起来,两人还未回神,只见那两堵墙缓缓往中间压来。 “怎么办?两边的墙压过来了!我们该怎么办?”金蓉儿紧紧将手中的铃铛拽住,惊恐地望向两边的墙。 “你刚才对秋月落做了什么?你是不是拿了她的东西?”郁尘头疼地揉了揉额头两边的太阳穴。 “我、我把她的铃铛拿走了……” 郁尘顿时了然,金蓉儿在一旁的急急地叫着他快想办法。他沉默片刻,对她道:“你会引素功吗?试一试以引素功催动铃铛声响。” 金蓉儿一愣,二话不说,将手中的铃铛抛出,对着空中的铃铛催动引素功,顿时铃铛周身散发出一阵浅紫的微光,淡淡地发出一声极弱的铃声,两边的墙骤然缓下往中推移的速度。金蓉儿源源不断地向铃铛中传送着自己的内力,铃铛仿佛心有感应,紫色光渐大,铃声也渐渐响亮。清脆的铃声在只有石头摩擦的石室中显得越加地诡异,两边的墙在清脆的铃声中缓缓停下。 郁尘侧耳倾听着,室内只剩下铃铛声时才轻轻出口道:“将铃铛打通右侧的出口,铃声不能停。” 金蓉儿鼻尖起了细腻的汗珠,显然开始吃力起来。她只感觉这串铃铛犹如自己所学的炼欲功一般,将他人身上的精气源源不断地往自己身上吸食。然而再吃力,她在听到郁尘的话之后,还是认真的听从了他的指示。 铃铛敲打在门上三次才将那一扇门打开,金蓉儿将引素功一收,铃铛顿时失去重心,就要摔下,金蓉儿扯上郁尘一把抓住铃铛往那一扇出口奔去,一出出口,她身后的墙再一次往中间挪去。她不敢多有逗留,只敢往前奔去,郁尘被她拉在手中,奔得有些狼狈,但还是能够勉强跟上她的脚步。通道并不长,但是很黑,没有任何的光线。郁尘听着她一路上的念念叨叨,沉默不语着。 “我们现在已经在幽陵墓地里了,只不过没有人说过,这里面其实是一个巨大的迷宫。”郁尘无奈一叹道。 正寻着出路的金蓉儿冷冷一哼:“而且他们说的,也都不对,这里面根本就没什么宝贝,就连我手里的这串铃铛,还差点害了我们的命!真不知道刚才我怎么会被它所迷住。” 郁尘却是笑笑:“你别小看了这一串铃铛,这串铃铛可以要了你的命,也可以要了别人的命。你既然修炼了引素功,那么就有了控制它的方法,只需要和它加以练习,拿来对敌,就是一流的高手了。” “哦呵呵——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金蓉儿双眼冒着金光,拿起那一串铃铛凑到自己的眼前细细打量着,它现在还散发着一丝极弱极弱的紫光,许是在休息。 “自然。只不过,她的身上还带着秋月落的气息,传闻秋月落武功至上,凭你现在的本事,根本无法驱动它。否则你可以试着催动金铃铛来照明。” 金蓉儿一听,连忙如刚才那般,铃铛果然再一次散发出紫光,只不过这一次却不比刚才那般强烈。金蓉儿只感觉自己头脑一阵晕炫,连忙将铃铛收回了手中。皱眉道:“我一定要将你驯服!” 郁尘听了,微微一笑:“金铃铛本就是有灵性的东西,只要你用心对待,她必定是会听你的。秋月落当时凭借这串金铃铛行走天下,难逢敌手。你若是能够……” “能够什么?”金蓉儿疑惑地侧头问道。 ------------ 第一百零七章 神官V5 若是你能够收身养性,那就更好了。 这一句话,郁尘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淡淡道:“以后少杀一些人,炼欲功毕竟对你不大好。” 金蓉儿心里一暖,嘴上却硬道:“怎么不好了?你嫌弃我手上沾了太多血了么?” 她的靠近令他一阵的不适,若无其事地避了避:“没有。” “哼,嫌弃也没用,我可是赖上你了!你们这些男人个个都这样,表面上嫌弃着我们这些女子,心里却又想得紧!”金蓉儿小脸一扬,长眉一挑,娇嗔着往他身上一靠。 郁尘低低一叹,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暗暗避了避。 他们正走在幽陵墓地的迷宫中,每隔一段路就会出现一个岔道,而且每一条岔道都是一般模样。两人每一回都是选择走右边的那一条,但走了许久也不见尽头。金蓉儿的耐心逐渐被磨光,而且两人都是又累又饿,越走越慢。 “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郁尘想起谢微行不要命地扑过去,心下微微酸涩。 金蓉儿打量着他的神色,想起上次那个小公子,笑道:“我瞧着上次那小公子俊俏得很!只不过他身边的那个女人真是碍眼。哎,可惜你看不见,否则其实你也挺俊的,哦呵呵——” 不理会金蓉儿的打趣,郁尘抬脚往前方走去,即使看不见,他也没有碰到两旁的墙壁。金蓉儿见他生气,顿时觉得有趣,连忙追上去…… 就在两人在迷宫里面转悠的时候,距离他们不远处的石室里,安虞和谢微行正琢磨着怎么出去。 天相与虽然不在了,可是大元王朝没有悬挂他的画像,反而将神象的画像挂起。这不得不引人浮想联翩,难道这画像有秘密? 神象脚踏祥云,神情极其专注,深深凝视着世人,它粗长的鼻子衔着一支雪白的莲花,莲花完全绽放开来。它仿佛正等着它的主人回归…… “你要做什么?”安虞见谢微行伸出手要撕了那画,惊讶地拉着他问道。 “看看撕下来会怎么样。”头也不回地答道。 他小心翼翼地将画像的四个角捏起,缓缓从墙壁上撕下,所幸画像粘得并不像很紧。 “看,那是什么!” 画像撕到一半的时候。墙上竟然露出一只壁橱,壁橱嵌在墙壁里,壁柜门紧紧关闭着。看不见里面放着什么。谢微行脸色不变,依旧轻而缓地将那画像从墙壁上撕下,安虞不禁佩服起他的气定神闲来。她来到这里之后,尤其是进了山寨,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脾气越来越急躁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可以了。”谢微行瞥了眼手中的画像,抬头打量着那只壁橱。 “打开来瞧瞧里面到底是什么宝贝。”安虞提议道。 谢微行摇摇头,略有深意道:“这里不会有免费的东西给你看的。” 安虞道:“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干看着啊!” 谢微行没有回答,低下头扫了四周,弯腰拾起一块小石子,拉着她往一旁藏了藏。安虞沉默地配合他。躲在他的背后。只见他手中拿着一块小石子,突然向那个壁橱弹去—— “啪!”一声脆响,壁橱的两扇小门缓缓打开。谢微行双手护着安虞,警觉地窥视着四周,只是壁橱无声打开而四周毫无动静。安虞也被他这般紧张的神情所感染,警惕地观赏着石室。约莫一刻钟过去,石室里连个风吹草动都没有。谢微行这才放开胆子向那只壁橱走去。 然而令两人都失望了:壁橱里空空如也。 “这里……怎么会没有宝贝?”安虞呆了。原本她以为这里面不是放着什么神兵利器,就是放着世间难寻的良药。再或者就是什么长生不老丹之类。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什么都没有。 谢微行紧紧拧着眉,望着壁橱沉默不语。 “会不会是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安虞犹豫道。 “不可能。能够进来这里面的人,一般都走不出去。”安虞撇撇嘴正要反驳,他突然笑眯眯道,“当然,我们例外。” 这人!还有谁比他更得瑟的么?现在别说出墓地,就是出这个石室都成问题…… “你不是拿到了凤占残书吗?” 安虞一愣,从怀里取出羊皮卷,交到他手里。谢微行将羊皮卷放在壁橱的凹下去的地方,那里正好可以放下羊皮卷。放下的那一刻,壁橱门猛然关上,四周的墙壁往后退却,谢微行右手紧握着安虞,等待着石室的重组。 石室里顿时与刚才的金殿重合,屋顶的天相与再次眼神幽幽地俯视着他们,只是除去他,别的壁画都不见了。只是,那六根大圆柱同时发出如夜明珠一样的光线,并一同缓缓往下沉着…… 没过多久,大圆柱在一米左右停了下来,谢微行眯着眼,拉起安虞往最靠近的一根圆柱走去,只见里面竟然放着一本书籍! “《天谱》?”安虞喃喃念着,“这是什么书?” 谢微行道:“你猜猜呢?” 安虞撇撇嘴,她见谢微行伸手要将那书拿起,急道:“会不会有暗器?” “没事。” 胆还真大!安虞虽心里这样想着,但还是紧紧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然而直到,他从石柱里面取出那本书,翻看了几页,依旧没有发现什么暗器飞出来,她这才放下半悬着的心。 “那上面写着什么?”安虞踮起脚尖,看了看他手中的书,但是他太高,什么也没有看到。只好放弃,开口问他。 “教你怎么去算天命的。”谢微行目光沉了沉,合上书,回头对她一笑,“走吧,看看别的地方是不是有教我们怎么出去的书。” 两人绕着六根大石柱转了几圈,但上让他们失望的是,没有哪本书教了他们怎么出去的。安虞有些泄气,靠在柱子上,仰望着天相与,咕哝道:“奇怪,为什么一本书还要藏得这么隐秘?难道有什么秘密?” 只到她叹气的声音,谢微行这才从书里面回过神来,笑道:“嗯,说对了。”他却没解释,将手里的书塞到她手里,“回去把这书好好看看,有不懂的再来问我。” 安虞低头一看,只见书的封面上写着:束剑诀。她疑惑地翻开看了看,才发现这竟然是本武功秘籍!她不禁想笑,却瞥见谢微行正愁眉苦脸着。 “你在想什么?” “看来我们想要出去,的确有些困难啊!”谢微行看着手中的地图,长叹道。 很少看到他这种时候,安虞一时有些好奇:“要怎么才能出去?” “这里是整个座幽陵墓地的中心,周围是一片迷宫,如果无意中闯入,没有指引的神物,是出不来的。出了迷宫,还要往北走,闯过黑雾之森,那里毒烟缭绕,若是没有过强的本领和药物,想过闯过,简单难如登天。” “出了黑雾之森我们算是可以重见天日了吗?”安虞无奈地一抚额,她现在饿得都麻木了,别说黑雾之森,就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走出迷宫。难怪他要烦心了。 “当然不算。”谢微行脸色沉重地摇摇头,“后面的路我们不用知道了。” “看来我们今天是必死无疑了,没想到才重生了半年的时间,竟然又要来收我的命了……”安虞低低叹息。 “你可以先听我讲完我的计划再来失望。” “什么?”闻言,她疑惑地抬头,只见他笑容灿烂。追问道,“难道刚才你都是骗我的?” “当然不是。只是,你看看天相与是不是还差了些什么?”谢微行笑意盈盈地看着安虞。安虞一愣,想起那头象,眼睛顿时一亮,“他还差一头象!” 谢微行这才赞赏地点了点头。整个石室只有他一个人被画在墙上,身旁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如果加上那头神象上去的话……又有一个问题出来了:难道要他们爬上屋顶上去把象贴起来吗? “你有办法爬上去吗?”安虞见谢微行仰望着天相与,正一脸思索。 “如果这里有梯子的话,或许可以爬上去。但据我所知,我还没见过有这屋顶这般高的梯子。” “如果有云梯就好了……”安虞轻声道,见他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她恍然一笑,“没什么,说了也得等白说。” 谢微行这才点头,低头看着画中的神象,想要将神象添到他的身边,到底该怎样添上去呢? “试试这个!” 安虞将画放在一根石柱的上面,让石柱的光照射在画上,并调整着画的角度,使神象一点一点地靠近着天相与…… 一旁的谢微行笑眯眯地看着她做这些事情,头顶上的天相与和石象越来越近,安虞小心翼翼地不把画移偏。很快天相与的座下果然坐着一头神色可亲的大象! “果然有用!但是……为什么没有任何反应呢?”安虞凑上前看去,画象依旧是画象,只是同样的道理,透过画象,她也能从画的下面,看到天相与坐在了神象的背上,飘然出尘的身姿,如同活了一般! ------------ 第一百零八章 幽灵指路 灯光透过神象,印在屋顶天相与的身下,恰巧合成一幅大图。而正是在契合成大图时,整幅图如同活了一般,天相与竟然骑着神象飘然远去…… “走,我们跟着他一起出去!” 谢微行仰头望向骑在神象上的天相与,立马拉起她的手,紧跟上天相与。 一人一象的身影飘忽不定,时隐时现。幸好这一路上走过来都没有分叉路口,否则定然会跟丢。安虞心里只觉得奇怪万分,这不是比马良的神笔还要神吗? 天相与是从大展的左侧门出去的,每一扇石门在遇到他时,都会自动打开,而跟在他身后的谢微行和安虞也都沾了他很大的光,得以一路畅行无阻。 约莫走了半刻钟,天相与进入一间方形的金殿之中,这间金殿比之前有许多的不同,最吸引谢微行两人注意的,自然是脚下踩着的、真正的黄金了! 散室金光闪闪,这样的情景跟刚才那个大殿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两人进来的时候,天相与已然消失不见踪影了。但金殿里并没有别的出口,他大概就藏身在这里了…… “这里的金子算是宝藏吗?”安虞看着脚下发着金光的金子,问道。 “如果是拿幽冥古城的宝藏来相比的话……这些根本只能算是九牛一毛。”谢微行瞥了眼脚下的金砖,淡淡道。 安虞倒吸一口气,幽冥古城里到底有多少财富?难怪引得这么多人冒着生命危险去寻找!但是转眼一眼,人各有志,她不喜欢不代表别人也不喜欢。 金殿就像是一间书房,摆满了各色书籍玩物,安虞只是站在一旁远远观望,不敢走上前去。谢微行却毫不忌讳。随手拿了把剑比划了下,十分赞赏地点了点头,又拿起另外一件武器试手,玩得不亦乐乎。 “奇怪,为什么这些东西上一粒灰尘也没有呢?”安虞见他肆无忌惮,便也放大着胆子拿起来玩耍。只是用手一摸,上面光滑得一点灰尘也没有,好像刚洗干净了一样!如果说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几百年几千年了,即使这房间再坚固扎实,也不可能连一粒灰尘都没有吧?! 谢微行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拿起屏风上的一件金缕衣,眯眼打量了下衣服又瞅了瞅安虞。忽尔一笑:“你把这衣服试试?” 安虞回头一看,顿时黑线:“这衣服漂亮?我看着,倒是挺合你的身材。”说罢不再理会他。 两人在金殿中转了一圈,什么东西也没拿,连天相与也没找着。这不禁令两人有些气馁。金殿中的这些东西应该是那些神官们的陪葬品,有神兵利器,也有金银珠宝,虽然不多,但是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 “你看这把剑如何?” 回头看去,只见谢微行的手中拿着一把细薄的长剑。长剑正莹莹地泛着雪白的冷光,安虞不禁微微怔忡,这真是一把好剑! “你试试。”谢微行将剑递给她。 接过剑。安虞伸手平刺一剑,利剑一啸,剑吟清脆悦耳。她心中一喜,收回剑细细打量着, 李贺曾有一句诗是这样说的:隙月斜明刮露寒。练带平铺吹不起。现在想想,手中这把剑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吗? “这把剑曾是大元王朝的夜萝公主使用的剑。她平日虽然养尊处优,但剑术却是精妙绝伦。因此这把逐雪剑也随之名扬天下。” “那么为什么要叫它逐雪剑呢?” 谢微行从她手中拿过逐雪,飞身旋起,剑声吟吟,利风扫过如寒冬腊月里刮的风一般刺脸,她定睛看去,只见剑花点点剑影憧憧,似繁雪飞落,人影摇曳,如一幅雪意勤学图又如一幅满含杀意的伺机而战图。安虞在一旁看得着迷,连他向自己刺来也没有半丝反应。 急急收回手中剑,谢微行眉头一皱,将剑收回鞘中,风起云涌煞时被截,逐雪剑掩去所有锋芒。安虞低低叹道:“美人如玉剑如虹……” 谁知她的话音刚落,谢微行就在她额头上敲下一个爆栗:“我是男人。” 安虞挑挑眉:“是吗?”扫了扫他全身,眼底尽是笑意,“没有发现!” 谢微行见她难得对自己耍赖,没有生气反而悠然一笑,长臂一探勾过她的腰身,两人顿时鼻对鼻眼对眼。 “没有发现?嗯?要不要检查一下?” 安虞全身顿时一僵,脸上不自然浮出一抹红,有些中气不足道:“你敢!” 只见眼前男子如玉脸庞坏笑尽显,满满地写着“你看我敢不敢”。只是两人还未有下一步的动作,一抹幽幽的魂从两人侧边飘过,稍一不留神,那魂竟然变成一幅画悬挂于墙上,竟然是骑着神象的天相与! 安虞从他怀中挣脱,脸上依旧是火烧火撩的,神情却是淡定下来了,她看着那幅完整的画,疑惑地问身旁的人:“看出什么玄机没有?” 他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并没有马上回答她。天相与的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诡异莫辨。他身下的神象也依旧是刚才寻找到它那般,驯良地驼着它的主人悠然踏云而来。刚才,他们去了哪里? “走!”谢微行忽然低低说道。 “走?怎么走?”一旁的安虞闻言一愣,四处都已然封闭上了,他们往哪里走去? 还未回神谢微行拉起她直直地往天相与正对面的那堵墙闯了过去,安虞大惊,直觉地想要抬手护头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痛苦,谁知他们竟然生生穿墙而出—— 再次睁眼,一片幽幽的冥火围绕着两人周身,四周鬼哭狼嚎着,令她心生惧意。只是身旁的那人源源不断往自己身上传来的暖流缓缓让她放松了下来。脚下是浮浮沉沉的烟云,连自己的脚也看不清。她不禁想起自己在现代刚出车祸时的闪过自己眼前的情景,亦是同眼前的场景一般模样。难道这就是地狱吗? 谢微行没有说话,也没有作任何的停留,直直地拉起她往前走去。两旁看不清脸的黑影幽幽地想要伸长长的、透明的手来拉两人,然而刚伸到一半却不知道碰到什么,咻地又收了回去。安虞心生疑惑,偷偷抬头看了眼身旁的人,却见他一脸肃穆,她便不敢开口询问。 两人行走了不久,便到了一处玄关。只见谢微行从身上取出曾经被他掰成两半的玉佩往门上印去,门瞬间乍开一条缝,光亮从门外照射进来,安虞不禁闭了闭眼,耳边鬼哭狼嚎之声愈盛。谢微行将她扯出门外,身后的门“嘭”地一声将想要偷溜出来的鬼影全部封了回去…… 眼前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树林,在近冬日的此时竟然还能见到如此情景,这又让安虞有些好奇起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好了,我们暂时安全了。”他回头对她微微一笑,“这玉佩,是我祖传之物,虽然一分为二,用处倒没减少。” “你怎么知道从那里可以出来?”安虞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如果他明明本来就知道怎么出幽陵墓地,为什么一直到他们闯进了神官们的墓地,拿了他们的东西才带着他出来?除非,他原本就奔着那些宝藏来的! “你在怀疑什么?”谢微行双手抱胸,眼眸深深。 安虞摇摇头:“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 “怎么会与你无关?我们进入墓地的时候,你就已经是我们其中的一个了,郁尘是,你是,我也是。你拿了这书,只怕你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他右手拿着的,正是刚才她拿给他的凤占残书。 安虞伸手想要抢回,却被他一手举高,闪了开来:“天书之所以被称为天书,那是因为自古以来,没有任何人能够识破里面的天机。你并不是为名为利的人,却悄悄将它藏在身上,为什么?” “这也不关你的事!”安虞一把将凤占残书抢了回来,拍好放在身上,转身离去。谢微行只是笑着,并未生气,却也不解释,抬脚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树林很大,棵棵枝繁叶茂,偶尔还能遇到一两只动物,但是一遇到两人顿时跑得不见人影。头上的太阳正挂在正中,安虞肚中饥饿,越走越慢。这跟刚才在墓地中不一样,在墓地中时,她为了保命,极力忍着饥饿,只想走出墓地。现在了了一桩心事,神经也都放松了下来,饥饿越加地折磨着她。 不知什么时候,谢微行手中抓着一只兔子,扯着她在一处树下坐了下来,她见他依旧沉默不语,只好开口道:“你想要这书我就给你。但是,郁尘他们还在墓地里面,我们不能丢下他。” 谢微行这才抬头看了眼她,神情十分专注,直看得安虞以为自己脸上有花时,他才淡淡开口:“我的确是为了一些东西才会闯进幽陵墓地里去的,而凤占残书——我曾经也的确想要得到,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 第一百零九章 墓外相遇 金殿里的变化也引起了迷宫中的变化—— “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金蓉儿满脸笑意地扯着郁尘的衣摆,往前走去。郁尘忽地停下脚步,侧耳听着什么,金蓉儿好奇地凑上去,“你在听什么?” “嘘——”郁尘如烟的眉头微拧,距他们不远处正轻轻发出闷闷的响起,“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只是可惜,金蓉儿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迷宫如同被硬生生拆毁了一般,曲曲折折的通道全都成了坦途大道,而两人也被推挤到一处角落里。 “发、发生什么事了……”金蓉儿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呆愣在了那里。郁尘看不见不代表听不见、没感觉,四周幽灵一般的吼叫声以及幽幽的冷风袭击着两人,他顿时将金蓉儿的嘴巴一捂,拉起她直直地往前面走去。 这里的没有任何的方向,金蓉儿蓦地被他捂住了嘴,正要反抗时,一抹黑漆漆的、看不见面容的鬼影顿时从她面前幽幽飘过,顿时忘了所有。她愣愣地盯着那些鬼影看,被郁尘一路拖着往前走去。一时不察,一只鬼手生生地从她的脸上穿透而去,金蓉儿倒吸一口气,这、这些到底是什么? 郁尘一直没有开口,左手捂着她的嘴,右手拉着她的手臂,借着一缕幽光,头也不回闷头往前闯去。因为谁都没有看路,连走到了尽头两人也没有反应过来,“嘭”地一声撞到了一扇门上,两声闷哼,金蓉儿正要大骂出口,郁尘便向自己伸出了一只手来。 她莫明其妙地看着他,只见他用手拈起一抹虚无,在他的耳边摇了摇。她顿时醒悟过来,从身上取出刚才的金铃铛。郁尘见她冰雪聪明欣慰一笑,接过铃铛往门上印去,大门缓缓打开,耀眼的光线乍泄进来,金蓉儿不禁想伸手去挡,却被郁尘扯出了门外。身后的鬼影想要闯出,被铃铛声一惊,咻地便收了回去,大门关上。金蓉儿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欣喜地欢呼一声!甩开了他的手,在门外树林之中欢喜地跳起舞来了…… “哇。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自己要死在里头跟那些什么神官做伴了呢!” 郁尘也被她感染,轻轻一笑:“你既然知道怎么进去,就定然知道怎么出来。” “哦呵呵,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呢!我进去完全是被你们给逼的!” “为什么?” “你不知道吧?上一次你们被那个小公子救了之后,我便躲去枫弄山庄。没想到正巧碰上吕一祥带兵攻打山珑寨,一时好奇就跟着过来了。” “那你怎么会进了幽冥古城?” “唉,别提了!都怪我自己炼功时走火入魔不知道碰上了什么,竟然一摔摔下了下去。不过我也挺好奇的,我到底走的是什么运啊,竟然还会碰上幽陵墓地。哈哈!难道传说中的幽陵墓地就是幽冥古城?” “……”郁尘闻言,垂下眼琢磨了会儿,才开口道。“也许吧!幽冥古城是大元王朝藏宝之地,而幽陵墓地却是大元王朝历代神官的墓穴,他们会放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只是可惜,我只拿了这一个宝物。不对,还不知道是不是宝物呢!”金蓉儿提起手中的金铃铛。喃喃念叨着。 “自然是宝物,但也是邪物。如果你用之不善,很容易走上邪魔歪道。所以……” “你还是少杀点人吧!”金蓉儿打断他,笑嘻嘻道,“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一句。”翻了个白眼,张开手臂往后一倒,倒在了绿绒绒的草地上,刚闭上眼,一阵诡异的“咕噜咕噜”声响起,郁尘无焦的眼眸询声望去,金蓉儿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羞道:“别看了!我都快饿死了,你来生火,我去找些吃的!”说罢一闪身,便失去了踪影。 愣在原地的郁尘缓缓回神,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等火生起来时,金蓉儿火急火撩地跑了过来,欣喜道:“你看看谁来了!” “郁尘,你出来了!” 坐在地上的郁尘一听这声音,怔了一下,随后站起来笑笑:“原来是你们也出来了!” “那还是得多亏了郁少主的提示。”谢微行亦是一笑,对郁尘道。 安虞绕过火堆,打量了眼郁尘,道:“幸好你们没有受伤,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郁尘不知道想起什么,脸上微烫,有些不自然地转过了脸去。一旁的金蓉儿倒是十分热心,将他们跳进石棺后的事情对两人说个遍,不过有详有略,郁尘也就随她去了。 吃饱喝足了,日头也渐渐西斜。 “吕一祥他们到现在也还没有出来,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怎么样了。”安虞想起欧妙情,直觉地抬头瞥了眼郁尘,这个男人……还真会惹桃花,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也不知他到底喜欢哪一个…… “小公子你可真是善心,那吕一祥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就是死了呗!”金蓉儿撕了一块兔子腿,不屑地说道。 吕一祥和金蓉儿的过节,安虞自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刚才在石棺室里面的场景她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他们应该也不会有事,只不过如果南宫韦不会天相与的五极苍云阵的话,或许他们就会有一些麻烦。”郁尘轻声说道。 谢微行也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郁少主,你知道那盒子里装着的,到底是什么吗?” “织天镜。” “能篡天改命的织天镜?!”谢微行一惊,脱口叫道。 见他这般惊讶,安虞和金蓉儿都不禁好奇地问道:“什么是织天镜?” “织天镜是大元第一任神官步云柯测天算命的神物。传闻织天镜可观个人命运及未来,人人都想得到,但是他们却都忘了,即使拿到,不会使用,就跟废物差不多。” “真有这么厉害?”安虞撇撇嘴,有些怀疑。 “哦呵呵,如果我拿到了,那岂不是可以让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差不多是这样的。” “哦?”金蓉儿眼波流转,凑近郁尘,“郁公子,不如,咱们去抢回来怎样?” “我抢来做什么?”郁尘眉尖不经意地一皱,往一旁挪了挪。 “当然是振兴郁家堡啊!让郁家堡成为天下最大的门派,从此万古流传!”金蓉儿笑眯眯道。 郁尘摇摇头:“只怕你不是为了我抢,而是为了你自己抢吧。” 他的声音很肯定,神情也是极其平静,金蓉儿见他这般,有些尴尬地呵呵一乐,说:“你能不能别这么聪明嘛,让配合一下我又能怎么样?” 郁尘却是笑笑并未答话。 安虞见他们两人默契十足,和谢微行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 等金蓉儿和郁尘填饱肚子之后,他们才开始上路。他们虽然出了幽陵墓地,但依旧没有走出幽冥古城,这里树林连绵不断,几十里以内都是山都是树。幸而这里有许多动物,足够他们维持体力。 树林之中并没有路,他们跟着北面走,因为据郁尘所说,北边是最靠近出口的路。安虞曾问过郁尘为什么会这么了解这里的地形,按理说,他从来没有来过幽陵墓地,也没有进过幽冥古城,而且眼睛也看不见,但是对这里面的路却是如数家珍,连安虞和谢微行两人遇上天相与的神识(魂)都知道!这样的人,不得不令人怀疑,只一句他的祖先是建造此处的一员就能解释过去的吗?牵强的理由,他们却也找不出别的话来反驳。 日头渐渐从细细碎碎的叶片中消失,月亮缓缓升起,一片姣洁穿过稀疏的叶子,洒落在地上。他们的晚饭是谢微行猎的一只野鹿,足够四人吃。看其余三人熟练的烧肉,安虞微微有些发囧,她虽然有过野外生活的经验,但是比不上他们做得这样自然。金蓉儿见她发着呆,挑眉将自己手中的鹿肉递给她,安虞一怔,接了过来。 “谢谢!” “哦呵呵,你这小公子一看就知道是贵家少爷,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安虞笑笑:“让你见笑了。” 金蓉儿摇摇头,咬了口鹿肉眯眼打量了下安虞,道:“我第一次见你不怕死地挡在郁少主的身前,那气势,一看就不同凡响,你身手虽快,但内力太弱。我那时如果没受伤,你和阿丰哥哥一起上都打不过我的!” 安虞想起在荒宅时的情景,微微一笑:“我以前从没有学过什么内力,只会一些花架子,有时连防身都不够。” “那你还敢来救他?”金蓉儿瞪大着眼睛看着她。 这时安虞身旁一抹强烈的目光扫过来,而郁尘也是一脸笑意地看着她。安虞突然有种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的感觉…… “我、我也不知道,就这样冲上去救下了他。” 细如蚊声,但还是被身旁的谢微行听到了。他挑起眉尖看了眼郁尘,没有说话。郁尘却是愉快地舒展开眉头,对她说:“小安已经救我很多次命了……” ------------ 第一百一十章 欢喜冤家 欧妙情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倒霉的时候! “你快点给我起来!”瞪着身上的男人,她冷冷吼道。 吕一祥慢悠悠地起来,面无表情地爬起来。也不知道他们碰到了石棺里的哪里,它竟然将他们送到了这里。幽陵墓地的尽头,幽冥古城的中心—— 他之所以会知道这里是古城的中心,是因为南宫韦曾跟他说过,在幽冥古城中,如果见到一尊如真人高大的塑像,那么绕过塑像,再往前走几步就是藏满金银珠宝的储存室了。 他打量着眼前的塑像,塑像雕刻着的,是一个戴着帽维的男子,幽深的眼眸俯视着他,颀长的身子屹立于中央,却并不显得霸气,反而极其含蓄地将自己身上的气势所掩盖了。薄薄的唇微微抿紧,欲言又止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身上的锦衣飞扬,如欲飞仙而去…… “他是谁?”身旁低低的话语传来,吕一祥垂下眼,一语不发地抬脚绕过塑像,还未走多远,就听到身后那人惊呼一声,“步云柯!” 他脚下一滞,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原来塑像的背后记得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步云柯。这个人他已经不止一次两次地听说过了,大元王朝的第一任神官步云柯。原来把守着幽冥古城宝藏的人会是他,只是可惜,即使是他,也守不住这最后的防线了! 转身迈向那一方散发出微弱光芒的地方。欧妙情见他离开,连忙追上去。她知道吕一祥现在不会抓自己,因为连他自己也不能肯定能不能出去。所以她十分放心地跟在他身边,何况,刚才石棺室崩塌的时候,还是她聪明地跳进了石棺,而他也跟着跳了进来!间接地说。她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每次想到这里,她就一阵的得意。 两人没有走多少步,就进入一间宽大的殿堂里,殿堂中央摆放着各色神位,欧妙情心生寒意,情不自禁地拉起吕一祥的衣袖,紧紧靠在他的身后。而后者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却并没有避开也没有说什么。神位上刻着的,都是大元王朝的历代的皇帝姓名,而神位的两旁放置着的是历代神官。正中间的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几个大箱子,箱子盖得密实。而箱子的一旁摆着的,却是各种奇珍异宝,发出光亮的。正是其中的夜明珠! 欧妙情从没有见过这么多这么漂亮的东西,立马就要奔过去,却被吕一祥急忙一扯。 “放开我!”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随你!”吕一祥冷冷说道,放开了她。甩手不管了。 她疑惑地回头看了眼那些珠宝,就在眼前,只要一伸手,她就不仅可以摸到,而且还可以尽情地将这些珠宝带回去!山珑寨虽然会打劫,但是换来的财富怎么能跟这些相比呢?想起寨子。欧妙情一阵的难过,现在她的爹爹死了,尸骨未寒。自己却想着怎么夺宝藏享清福,她不能这样! 吕一祥看着她的神情从怀疑到挣扎再到后面的伤心,心里虽然很奇怪她在想什么,却又拉不下脸来问她,只好重重地一哼。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瓶子。欧妙情看着他打开瓶塞,从里面倒出几滴水状物体倒在那些珠宝的上面。只见一阵的浓烟飘起,珠宝顿时变成一堆尘土。 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欧妙情喃喃道:“难道这些珠宝都洒了毒,不能碰吗?” “不然你以为大元皇帝都像你一样笨?来时路上躺着的那些白骨都是当时建造幽冥古城的人,那些人以去为自己能够活着出去,其实早中了皇帝的毒,要出去?想都别想!” 欧妙情连忙跳开,离那些珠宝远远的,连碰也不敢碰。她无奈道:“既然不能碰,那你们找来做什么?” “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声传了进来,两人回头看去,只见南宫韦大踏步走了过来,他身上的铠甲已经被磨得刮痕累累,想必刚才也被那副石棺整得很苦。他摸了摸他的八字胡,对他们道,“属下来迟,还望大人恕罪。” 想起刚才让他将方盒拿给他时,他一阵的犹豫,吕一祥的浓眉便是皱得紧紧的。但是他的脸上依旧挂想一抹极淡的笑:“南宫先生从未来迟,而且来得正好。这些珠宝上都涂了毒,依你看,该怎么办呢?” 南宫韦眼神一闪,收敛神情,扫了眼那些珠宝,笑道:“这些珠宝其实就算是运到了地上,也是没用的了。” “哦,这是为什么?” “大人应该知道,这些珠宝都是被毒药所浸泡着的,经过这么多年的腐蚀,就算没有毒,被外头的光亮一照射,这些珠宝照样会变成一堆尘土。” “难道我们做的这些努力全都白费了吗?” 皇上派他来剿灭山珑寨,其一是剪去沁王爷的右膀右臂,其二就是寻找大元王朝遗留下来的宝藏。据查,大元王朝将那些宝藏分为三份,其中一份就是藏于这幽冥古城之中。而另外两份在哪里,至今还没有任何的消息。 “不,涂了毒药的宝藏只是其中一部分,我们只需要找出那些没有涂毒药的宝藏运出去即可。”南宫韦肯定地说道。 欧妙情秀眉轻轻拧起,有些犹豫地说:“你们要怎么运出这些宝藏去?” 她的话一出口,其余两人都沉默了,不错,他们所带来的人都是死的死,失散的失散了,就凭他们几人想将这些宝藏搬出去,完全不可能! “不管了,先找到那些没涂毒药的再说,何况我们已经进来了,下一次把这一座山挖开,我就不信找不到!”吕一祥咬咬牙,恨恨地说道。 南宫韦见他如此,便也点了点头。欧妙情哼了一声,说:“我可不帮你们,我只想出去,至于这些什么宝藏不宝藏的,你们自己要就自己去想办法!” 吕一祥和南宫韦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吕一祥开口说:“你出去了,也要跟着我一起去京城!”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京城?”欧妙情大惊,猛地回头瞪着他。 “现在山珑寨里就只有你能作主,我要向皇上交差。”吕一祥皱了皱眉,看着她洁白如玉的脸说道。 “我不要!”欧妙情大声说道,“你们杀了我的兄弟姐妹不说,还害死了我爹爹,你们都是我的仇人,一出去,我就会杀了你们给他们报仇的!” 吕一祥见她激动,想起欧页南的死,冷冷道:“我们是官,你们是匪,我只是奉命行事!何况,你的爹爹根本不是我杀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想到她这样仇恨自己,他心里便是一阵的排斥。 “不……”欧妙情摇摇头,眼睛泪花闪过,她咬着下唇,瞪着他。 吕一祥扭过头,不去看她。见南宫韦愣在那里,不由得一阵气闷,狠狠踢了他一脚,骂道:“你还呆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那些宝藏!” 南宫韦本还想着怎么才能将欧妙情这个女人利用起来呢,冷不丁地就被吕一祥一踹,脚上隐隐作痛,想要跳起反抗,但是一想到宝藏,他又极力地忍了下来。只在心底默默念叨着什么。 殿堂里面的东西很多,但是大部分都已经分类放好了。南宫韦在那里珠宝面前逡巡着,珠宝旁边的箱子上也洒了毒药,这些毒药,很好解,只是他们身上所带的解药不多,不够全部解开,所以南宫韦和吕一祥都不敢有所动作。 “喂!你们不是想要打开那些箱子吗?” 站在一旁的欧妙情见他们两个在那些宝藏前面来来回回地走着,愣是没动手,便忍不住出声问道。 吕一祥回头没有理她,南宫韦却看了眼,但是并没有说话。 欧妙情嘟着嘴,跺了跺脚,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剑,将其中一个箱子打开,顿时金光一片,里面竟然装着满满的金条!欧妙情一连打开上面三个箱子的盖子,里面都是放着同样数额的金条! 南宫韦和吕一祥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兴奋,因为他们看到,里面的金条没有洒毒! 欧妙情收回剑,看见两人脸上的表情,小脸一扬,神情高傲:“怎么样?最后还不是我帮了你们!哼!” 吕一祥这才扯起一抹笑,说:“嗯,多谢欧小姐帮忙了!” 欧妙情轻哼一声,扭过头,不理他。 吕一祥依旧笑着,说:“如果欧小姐能够帮忙帮到底,我吕一祥一定感激不尽!”说着,双手抱拳,对她一揖。 欧妙情想了想,回过头看着他,问:“你要我做什么?” 吕一祥和南宫韦都是一喜:“帮我们将这些金子运出去!” “不可能!这么多,我又是一个弱女子,怎么搬得起!再说……我的武功已废,更是没什么力气!”想起刚才那妖女喂给自己吃下那颗药时,没一个人说话,她就是一阵的气闷,现在倒好,这两人想要自己帮忙了,才会想起自己的好来! ------------ 第一百一十一章 伊人玉殒(光棍节快乐哦) ps: 第111章,哈哈,跟今天的日子好的默契啊!千金现在还是单身,求个订阅打赏好过节~~祝各位单身的妹纸和汉纸都能早些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明年的今天过双人节~ 想要全部将这些金条运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仅凭三人之力最多也就是三箱,只是看着两人的神情,欧妙情知道,他们恨不能将这些东西全部搬空! “你们快点想想办法啊!总不能让我一个弱女子搬一个比我还重的箱子走出这里吧?我告诉你们,想都别想!”欧妙情双手插腰,对两人说道。她声音本就清亮,在寂静的殿堂里,更是显得掷地有声。 吕一祥看着满室的金银财宝,剑眉拧起,额间被拧成“川”字,听到欧妙情的话后,更是无奈一叹,点头对她说道:“我们自然不会让你搬一整箱的,即使是我们,只怕也难以挪动五步,罢了!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他转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南宫韦,说,“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尽量多搬一些金子出去。” 南宫韦亦是学着他们一样,躲进石棺里面才躲过一劫。他虽然知道如何出石棺,却没有想到石棺竟然会带他来这里。这可是他们来山珑寨的最重要的目的啊!而他的仇人,也是为了这里而杀了他全族。现在他终于如愿寻到了这里,却为了怎样将这些珠宝运出去而发愁,这不正是对他的嘲讽吗? 殿堂中,并没有别的东西可以供他们使用。他一进来就看出这些珠宝上面被涂满了毒,毒虽然好解,但是他身上带着的解药很少,况且,即使没有毒。想要将这些珠宝搬运出地下城,那也是极其不易的。那么,难道要他就此放弃吗?眼睁睁地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他怎么能甘心?! 他的眼神仔细地查看着殿堂里的各个角落,当他上触及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时,他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大人,办法是有。” “你说来看看。” “这些箱子都是盖子上有毒,我们想办法将这些盖子去掉,再用绳挑出去。” “哪里来的绳?” “在那边。”南宫韦对着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扬了扬下巴,吕一祥顺眼望过去。果然看到了木棍及绳子。想来是搬进来时,那些工人留下来的。 欧妙情却不干了,她跳了起来:“我可挑不起!” 南宫韦神色莫明的瞥了眼。没有说话。 “好,就这么办吧!”吕一祥双手一拍,率先走向那些木棍。幸好,那些木棍和绳子都没有毒。欧妙情见他们都不理睬自己,咬着嘴唇看着他们干活。吕一祥用他手中的刀将盖子劈开。两人将箱子绑好,木棍穿过绳子,正好和南宫韦一人一头,抬出去。这一箱足够一户大家庭吃上三辈了!至于他们挑出去是给自己用还是上交,欧妙情就不知道了。 “喂,你们不用我帮忙吗?”看着他们两人往来时的路出去。欧妙情连忙叫嚷道。 吕一祥的话远远地传了过来:“欧小姐,你请随意。” 欧妙情回头看了眼散发出金色光芒的黄金,背脊爬上一丝凉意……连忙追了上去。 绕过步云柯的像。往南宫韦来时的那条路出去,只见通道的两旁点着长明灯,灯光虽然微弱,拿来照明,还是绰绰有余的。 突然。一声尖锐的声响刺入三人耳中,欧妙情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南宫韦暗叫一声“不好”一把将肩上的抬着的箱子一放,身后的吕一祥一时不查,差点摔倒,正要怒骂,却被南宫韦低喝一声:“快蹲下!” 他身后的两人闻言,刚一蹲下,一支尖利的暗箭向三人射来。欧妙情只感觉头皮一凉,一缕发丝缓缓飘落下来……她顿时吓一动也不敢动,趴在吕一祥的背后。还未回神,三支前排着的箭向他们射来—— “咣咣!” 吕一祥右手挥出,大刀将其中一支打落,深深插入地上。 “怎么办?我们要撤回去吗?”欧妙情焦急道。 南宫韦显然也没有料到这里会有冷箭,只是他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算是往回走,也回不到原来的那条路去了。想来想去,他一咬牙道:“不能往回走!我们继续!” 南宫韦一说话,又是三支冷箭向他们扫来,他昂首站起,将手中的大刀挥舞得虎虎生风。冷箭全部被打落,然而他们还没有时间来得意,紧接着又来了一支—— “小心!”吕一祥一弯腰,站在他身后欧妙情一时不察,只见那支长长的带着冷冽之气势的箭往她胸口刺来—— “噗!”一声闷哼,欧妙情瞬间倒地,胸口插着一支箭羽…… “欧小姐!”吕一祥急急地想要将她扶起,却又担心自己碰着她让她更痛苦。 “大人,我们要赶紧走,这里太危险了!”南宫韦站在前面挡着越来越急的羽,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吕一祥说道。 “她受伤了!”吕一祥回头对他吼道,“快拿伤药来!” “不、不要……”一只纤细透白的手握上吕一祥的手臂,他一低头,只见脸色煞白的欧妙情嘴唇蠕动着,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却终是抵不住胸口将她全部的神魂扯了去,她双目急剧收缩,瞳孔瞪得圆圆的—— “欧小姐……欧小姐?”吕一祥轻轻摇了摇全身已然僵硬的欧妙情,颤颤地伸出手在她的鼻翼下探了探,却发现她已经断气息…… 无力地坐在她的身旁,这个女人,只是见不到一天,却这样惨死在自己的身边,刚才还活蹦乱跳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在石棺里面颐指气使地对自己说这说那,还有努力跟自己争辩的时候……这样可爱的女人就这样没了?她就这样消失了?再也不见了? 吕一祥愣愣地看着她的那双眼眸,她似乎正望着自己,她似乎还想跟自己争论,可是她最终还是离开了…… “大人!”南宫韦一回头就看到了吕一祥呆呆地坐在地上,而他的面前躺着欧妙情那个女人,一动不动。显然,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他只是极淡地看了眼便催促着吕一祥离开,“大人,我们如果再不走,就会和她一样的下场了!” 吕一祥猛地站起,将那一大箱子往一旁重重一推,洒落一地。南宫韦不解,怒道:“大人,你这是何必!” “何必?命都快没了,我还要这里金子做什么?我会缺钱花吗?我这是犯什么贱地跑到这里来搬什么金子?宝藏我找到了,可是搬运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如果喜欢,你自己搬去!”说完,将欧妙情胸前的箭折断,抱起还留有余温的她往前走去。 冷箭仿佛有情一般,竟然停止了! 南宫韦低头看着那些金条,心痛万分,他将几条收起,藏在自己的身上,急急地追了上去。吕一祥行尸走肉一般带着路,而南宫韦也一路跟随着他,一路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大人,走这边!”南宫韦见吕一祥一路笔直地走,有些无奈。 “大人,你这样将她抱着有什么用?欧小姐她也不会醒来的!”南宫韦不禁开口问道。 “是,她不会醒来了。但是她说过,她要出去。那我就带她出去!”吕一祥声音低低的,在昏暗的通道里,幽幽地传开。 南宫韦叹了口气,只好随他。 “等等!” 当两人走到一处刻满花纹的墙壁时,南宫韦突然出声。吕一祥回头疑惑地看着他,只见南宫韦在刻满花纹的墙壁上敲击起来。 这一堵墙的上方左右两侧分别悬挂着一盏七色琉璃灯,但灯是灭的。整副花纹是一团锦绣繁花,他所能认识的,只有牡丹。花的两旁是一对龙凤,它们互相交颈纠缠着。 南宫韦从身上小心翼翼地取出刚才在石棺室里面抢得的方形盒子,打开盒子,只见一方明镜印着花纹,竟然放射出七色光线来,而那堵刻着花纹的墙竟然缓缓打开—— 印入他们眼帘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 “这里难道就是出口?”吕一祥惊讶地问道。 南宫韦点点头,收回方形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胸前。吕一祥虽然垂着眼,但是却将他所有的动作都看在眼里。 踏出去,身后门再次关上,再回头看去,只见那石门竟然是一块厚重的石头!吕一祥暗暗将此处入口铭记在心。 “大人,这里就是山珑寨脚下了,是否要通知他们下山来?”南宫韦并不像之前那般的畏首畏尾,神情之中有一丝的倨傲,吕一祥掩下心底的迷惑,将手中的欧妙情放下,低声道:“你去叫他们下来吧!” “是!”南宫韦显然十分开心。 看着南宫韦离开的背影,吕一祥陷入了沉思。他会不会回来,其实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离开了,他损失不了多少,他如果留下才是一个祸害。这个人太会隐藏自己了,也不知道他拿着那一个方形盒子到底有什么用…… 他低下头看脸色已然灰败的欧妙情,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你如果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啊……” 低低的深沉的话随风飘散,地上的尸体越加地冰冷僵硬起来…… ------------ 第一百一十二章 蝰蛇惊魂 这是安虞第一次在野外过夜,月光从叶缝中洒下,细碎地落在几人的身上。一阵风过,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往身旁的热源靠去…… 一只有力的臂膀将她抱紧,源源不断的暖意将她身上的寒冷趋除。谢微行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嘴角微微泛起一抹笑意,轻轻闭起了眼。 梦里有许多人在追逐着她,疯狂的跑却总也甩不掉。当她跑得累趴在地上时,一个脚蹬黑色靴子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她顺着那一双条条的腿往上看去,只见谢微行穿着一套笔挺的军装,正对自己笑得妖孽,绅士地伸出一只手,想要扶起自己。她放松下心,正要递出自己的手时,身后传来一阵的呼唤,极其熟悉,她正疑惑时,眼前的谢微行竟然模糊了,他竟然变成一个有着鹰勾鼻、立体的五官的人,最令她惊恐的是,他竟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法国人! “醒醒,虞儿?快醒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天色已然大亮,入眼的是一张焦急的脸。她从地上坐起来,疑惑道:“怎么了?” “你做梦了。”谢微行担忧地望着她,“你刚才一直在喃喃自语着。到底梦到了什么?” 安虞想起刚才的梦魇,轻叹一声,再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郁尘和金蓉儿都已经起来了,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神情有些亲昵。她胸口一滞,闷声道:“没什么!” 谢微行眼眸一深,缓声笑开:“没事了就起来吧,我们该赶路了。” 四人的早饭,吃的是金蓉儿从小溪里捕捉上来的鱼,看来她那精准的暗器总还能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青翠欲滴的树林里,四人无精打采地往前走着。如果这是一次旅行而不是逃命的话。安虞会十分乐意慢悠悠地行走的,但是此时的她早已受不了身上粘粘的感觉,也受不了一连两夜都紧崩着神经。若非不是精神太紧张了,她也不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境,明明是谢微行,怎么会变成一个外国人?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强烈了,走在她身旁的谢微行察觉出她的异常,侧头看了一眼,只见她正疑惑地看着自己,但并没有真正注意自己。神情恍惚不定。心底轻轻叹了口气,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跟上前面两人。 幸好在这片森林里面,树木虽然多。但是地上的矮丛林却比较少,前面又有金蓉儿和郁尘开路,她不看路,也不会摔倒。 “你刚才到底梦到了什么?能说给我听听吗?”谢微行的脚步缓缓放慢,和前面的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才问出声。 安虞一愣。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先不说给他听,于是摇摇头对他道:“只是梦到一些不大好的事情而已,我已经没事了。” “嗯?真的没事?” “嗯!真的没事!”见他有追问下去的势头,她连忙重重点头道。 谢微行忽而一笑,紧了紧握着她的手。说:“出去之后,我带你去吃中幽最有名的铜钱蛋吧!” “好!”只要他不再追问下去,要她做什么都行。 只是。她却没有看到下一刻谢微行脸上的窃喜。 前面的金蓉儿和郁尘正站在一棵树下回头望着慢悠悠的两人。 “喂,你们两个在后面干什么呐?怎么走得这么慢?” 对于金蓉儿的责怪,谢微行并没有生气,反而十分愉快地说:“要出这里也不是一时两刻就能够走出去的,不如走慢一些。也好省省体力。” 金蓉儿狐疑地看向他:“怎么会?郁公子都说了,过了那边的山头。就可以出去了!” 安虞顺着她的手看去,只见山头的另一边的确没有树林了,可是即使是近在眼前,她也不知道到底还要走多久才能出去。 “过了那边的山头,我们就出了山珑寨的地界了。” 谢微行眯着眼打量着那边的山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的右眼皮竟然跳了跳,会发生什么事了吗? 日头已经爬上了正中间了,午时来临。在树下纳凉的安虞发现自己似乎挺没用的。不会生火也不会捡柴,更不会烧鱼烧肉。金蓉儿起码还会捕鱼,可是她呢…… “小公子,快快,蛇、蛇——” 一阵疾呼,正坐一棵树后跑过来的金蓉儿连忙躲在了安虞的身后,只见一条粗壮如娃娃手臂的三四尺长的蛇正蜿蜒爬行过来。安虞一惊,她也怕蛇! “啊!快跑快跑!它追过来了!”金蓉儿从她的身后悄悄探出一个头,对上那条连忙大声叫嚷着,飞速往后面跑去。 安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连忙那条蛇爬到她脚下,她也愣是没回过神来。 一阵剧痛传来,安虞脑子嗡地一下低头一看,只见那条蛇咬住了自己的腿—— “别动!”不知道什么时候,谢微行急急赶来,连忙将那条蛇抓起,用力一甩,正好敲在石块上,那条蛇抽了抽,便不再动弹了。他急急地扶住安虞坐下,毫不忌讳地拉起她的衣衫下摆,将裤管卷起,一对深深的牙印刺痛了他的心。 “啊!小公子受伤了!”金蓉儿远远地看到她脚上的那一对牙印,惊呼一声,跳了出来。一旁的郁尘亦是一惊,站起来迭声道:“安虞怎么了?什么蛇?” 却没有谁来回答他,因为安虞疼得直冒汗,而谢微行则低下吸着毒血。金蓉儿咬着嘴,皱眉道:“这血这么黑,刚才那蛇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你快形容给我听一听。” “刚才那蛇?”金蓉儿回头看去,那条蛇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着,可是她最怕的就是蛇了,不管是有毒还是没毒,刚才她也是无意间惹到这条蛇的,她也没想到它竟然死死追着她不放,竟然还咬伤了安虞! “它的脑袋是三角状,背部是褐色的,而且有深色的斑块,约有四尺,手臂粗壮。小公子被它咬伤了小腿。那位姑娘正在帮他吸毒。”谢微行一直都是女装,金蓉儿又不知道她的名字,因此只好叫她姑娘,现在已经没有人去注意她叫他什么了。 “糟糕,那是蝰蛇!”郁尘皱皱眉,低低担忧道。 正在帮安虞吸着毒血的谢微行一顿,抬头问道:“需要什么?” 他没有问能不能救,也没有问怎么救,而是问需要什么来救她。 郁尘略想了一会儿便说:“你快将她的毒血吸出来,然后封住她脚上的血脉流通,以防毒扩散了。蓉儿你去找找这附近有没有侧柏或者黄柏,侧柏叶子扁扁的,枝上挂有小果实,而黄柏的叶子是长圆形的,果实是紫黑色的,这附近一定有这两种树!” 安虞此时两眼发昏,整个左脚都已经麻木,没有感觉了。谢微行见她脸色发青,虽然吸出了一些毒血,但是却不能治本。他抬头对郁尘道:“你帮我看着她,我去找草药。” 说完,身影一晃,就不见了人。郁尘守在她身边,从身上的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条,摸索着,系在她的脚上。那一触的暖意令安虞不禁轻轻睁开了眼,她见郁尘长长的睫毛翕动着,掩在那睫毛之下的眼睛大而明亮,只是……没有焦点……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好你的眼睛?”这般想着,安虞终于还是说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疑问,声音中的关切是如何也掩盖不了的。 正低着头的郁尘闻言,全身一僵,缓缓摇了摇头:“治不好的。” 安虞即使不知道郁家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门派,但是从第一眼看到他的作风作派,她就知道他的身份不会低到哪里去。他想做的事情,一定有很多人抢着去做,他双目失明,也一定早就有许多人想为他治好来。不说其他人,难道他的爹爹娘亲也不管吗?除非他试过许多办法都没有用,或者,他们一早就知道医不好。 “一定会有办法治好的!”安虞肯定道。 郁尘心头大震,他知道自己从娘胎里面出来就看不见,他也知道很多人想为他治好这双眼睛,只是,如果真有这么简单那就好了……眼前的女子和自己只是萍水相逢,却对他一而再地施以关心,即使现在她自己都是性命堪忧,却依旧挂念着他的双目。这世上除了双亲,只怕只她一人了。 “你现在不能动,你一动,毒便会随着你的血脉游散开来。”郁尘感觉她的脚微微动了动,连忙按住。 安虞这才听话地忍下痛苦,咬紧牙关。刚才一阵钻心的痛苦向她袭来,令她狂躁地想要跳起来。郁尘感觉她的克制,连忙扶着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下巴无意中碰到她的额头,才发觉她竟冒着这么大的冷汗! 两人亲昵的举动正巧让刚回来的谢微行见着,他手中的草药松了紧紧了松,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一语不发地将闭着眼睛极力忍受痛苦的安虞拉出郁尘的怀抱。 “你找到草药了?”郁尘压下那一阵失落的感觉,诧异道。 ps: 推荐一部好友的文:《遥遥华胄》,一个女孩儿,却身附一男人的一魂一魄,她羞涩难挡。修炼药术,收服神偷,且看她玩转异界大陆! ------------ 第一百一十三章 身份识破 谢微行将草药塞进嘴里,嚼碎,小心翼翼地敷在她的伤口上。 “嘶——”一阵低吟,安虞左脚缩了缩。 谢微行连忙按紧,喃喃哄道:“没事了没事了……” 郁尘在黑暗中听着两人的声响,心底的失落慢慢吞噬着他仅剩的理智。 “呀!你们找到草药了啊!”金蓉儿惊讶地从郁尘的身后蹦了出来,看到安虞脚上草药,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 安虞感觉稍稍更好了些,看见她手中的草药,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谢谢仙子的草药。”说罢伸出手就去接,一旁的谢微行只一眼,便撇嘴道:“她找错药了。” “啊?怎么可能!”金蓉儿抬起手打量了眼手中的草药,又对比了下她脚上的草药,虽然模糊不清,但是……明明就是郁尘所形容的那种叫黄柏的草药啊! “拿给我看看。”郁尘突然开口说。 金蓉儿这才转身坐在他的身边,将手中草递给他。郁尘拿着草药细细描磨了起来,叶子带着一丝短短的绒毛,摸上去却十分舒服,树枝较细,很是滑溜。郁尘微微低着头,细细辩认着,不一会儿便开口对她说,“这确实不是黄柏,你找的是一种叫子苓草的药草,它的模样和黄柏很像,但是子苓草并不能治蝰蛇的毒。” “啊?可是我找了好久呢……”金蓉儿嘟着嘴低下了头,她刚才一直没有找到郁尘口中形容的那两种药草,好不容易在一处悬崖上才看到这棵跟他所形容的黄柏很像的药草呢!她刚才摘它时,差一点摔下去。想起刚才的情景,金蓉儿沉默下来。 “子苓草和黄柏是同属一科,即使是大夫也需要仔细地区分才能发现是黄柏还是子苓,你会认错也是情有可原。”郁尘笑道。“只是谢……姑娘竟然能够一眼发现金仙子所找的药草不是侧柏或黄柏,着实令在下佩服!” 谢微行正低着头照顾着安虞,此时乍然听到郁尘提起自己——谢姑娘,怔了一怔后才反应过来,头也不抬地说:“以前四处奔波,见多了罢了。” “四处奔波?”安虞疑惑地抬头道:“你去做什么了?” 谢微行拍了拍她的头,说:“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我的经历?”带着一丝埋怨,带着一丝无奈,还有一丝宠腻……安虞顿时感到一阵的羞愧,然而一低头她又想。自己为什么要羞愧? 安虞想起小元曾经说过,谢微行少年时就领兵退过北翼的兵,刚才她竟然还傻傻地问起他去做什么……她不知道不代表她一旁的郁尘不知道。 “原来如此。在下也曾经听说过你的事迹。佩服!”郁尘微微一笑,双手一抱,对他点了点头。 金蓉儿看看郁尘又看看小公子和那个“姑娘”,总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诡异,她眼光兜兜转转地绕着三人看。满是好奇。 “小安,把你的手递给我。”郁尘说道。 谢微行眉头一皱,淡淡地瞥了眼他伸出的手,说道:“她的毒已经控制住了,只要好好休养一下,很快就会好的。” 郁尘伸出去的手尴尬地收回。低下了头。 “咦,小公子,你的眉毛怎么变细啦?”金蓉儿突然指着安虞的眉讶然叫道。 果然。安虞被化得浓而密的眉毛已经在她的汗水浸湿下,变得模糊不清,渐渐露出了那一对细而长的柳眉。而被她抹得蜡黄的皮肤也露出一片洁白如玉的肌肤,虽然此时的她惨白着脸,却是异常地显得娇弱惹人怜惜。 郁尘和谢微行听见金蓉儿的话皆是一愣。安虞直觉地想要掩面,却被谢微行一挡。淡淡地望了金蓉儿,漠然道:“虞儿本就是女子!” 安虞震惊地仰起头看着谢微行有些料峭的俊颜,一时忘了言语。郁尘则是一脸的平静。只有金蓉儿跳了起来,双眼瞪得如铜铃,亮晶晶地盯着安虞,喃喃道:“女的?跟我一样是女的?” 安虞抿了抿嘴,有些不悦,自己是男是女对她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难怪……”金蓉儿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郁尘,又转眼神慢慢转向谢微行,只见他脸蛋虽然柔和,但是身形比她和安虞还要高大,顿时一阵恶寒,颤抖着手指,无语地问:“你不要告诉我,你其实不是女的,是个男人!” 谢微行嘴角诡异一笑,淡淡道:“有何不可?” “天呐!”金蓉儿抚额,长叹道,“郁公子,你看看这两个,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解释的吗?难道你就甘愿被他们两个这样蒙在鼓里?还是……” 她的话音一顿,定睛打量了眼郁尘,喃喃道,“该不会是,你一早便知晓了吧?” 郁尘这才十分淡定地点头。 “金仙子,我们并非有意欺瞒于你的。一切,只是为了方便行事而已。”安虞转过头,轻声说道。 金蓉儿撇撇嘴,没有答话。 四人顿时有些冷场,谢微行依旧我行我素,给安虞敷着药,而郁尘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剩下安虞和金蓉儿干瞪着眼。 虽然金蓉儿常常无缘无故地杀人,可是这一天的相处下来,安虞并没有感觉到她对他们几人的敌意,就算上一次分开,金蓉儿还放出口气,说若是再遇到她,一定会杀了她。然而刚才自己被蛇咬伤,她那焦争的神情骗不了她的火眼金睛。也许正是应了那一句话:人的本性,其实是善良的。后天的环境令她改变了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安虞想到此,对金蓉儿缓缓露出一丝笑意:“仙子,你还在生气吗?” 金蓉儿双手抱胸,脸一扭,冷哼一声,不去理她。 “我叫安虞,因为不愿意嫁给一个连面也没有见过的男人,所以连夜带着贴身丫环从那里逃了出来。两名年轻姑娘单独上路,总是会引起别人注意,我和丫环只好女扮男装往中幽而来。在荒宅里无意间碰上了你,将郁公子救下,之后和他一起被山珑寨所俘。幸而我是男装,否则……”安虞低低一叹,没再说下去。 金蓉儿听了她温柔细声细语地对自己解释,心底的纠结打开,她想想,她说的也十分有理。如果换了自己,或许她也会这么做的。而且人家是男是女似乎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想到这里,她心情豁然开朗。 “哦呵呵,原来是这样!我第一次见你时,就很奇怪为什么你的长相这么白白净净的呢!竟然是个虚凤真凰!哈哈哈——”金蓉儿仰头大笑了起来,笑声将一旁树枝上的鸟都惊飞了。 安虞见她不再郁结,心也就放了下来,笑道:“虽然身上的武功可以防身,但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一些更好。” “嗯,你说得好!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上一次我可是败在了你的手里呢!现在如果我们再来打一场,你可不一定能够赢得了我咯~”金蓉儿笑意盈盈地蹲在安虞的面前,得意地说道。 “你离虞儿远些,她现在正受伤!”谢微行皱皱眉,将她略为挪开了一点,生怕金蓉儿会碰着她。 金蓉儿小脸一皱,挑挑眉说:“你这阴阳怪气的家伙,我又不会吃了她!” 谢微行听到她用“阴阳怪气”来形容自己,脸上顿时一黑,正要发作,安虞悄悄拉了拉他的衣领,对她摇了摇头。他这才恨恨地忍了下来。 安虞微微一笑,转头对金蓉儿道:“仙子,你的武功怎么会进步这般快?难道有什么捷径?” 一提起她的武功,金蓉儿整人都神采飞扬了起来,乐呵呵道:“嘿嘿,我炼的武功啊,是所有武功里面提高最快的一种了!你想要学吗?” “不行!” “不可以!” 谢微行和郁尘异口同声地喝道,说完几人都是一愣。 “难道你觉得我教给你的武功不够厉害吗?竟然想要跟她学?”谢微行低头,不悦地对安虞说道。 “……” 安虞还没有回答,郁尘便接口说道:“仙子,你的武功太过戾气,以后你还是少炼为妙。” 见两个男人都站在安虞那一边,郁尘更是直接阻止自己,她顿时不乐意了。“咻”地站起,双手叉腰,挑眉傲然说道:“我学的武功怎么了?难道还不能见人了吗?你们想要学,我还不乐意教你们呢!” “哼!”谢微行淡淡抬头一瞥,他的神情散漫,眼神却是犀利得让金蓉儿心头大震,竟然生出一种退却的想法…… “你学的什么武功跟我们无关,你想教谁,都不能跟我抢人。”说完,有意无意地扫了眼一旁的郁尘。 安虞这时才有机会插口,连忙说道:“多谢仙子好意,我以前是跟他学的武,以后我想也跟他学好了!等我伤好了,我们一起切磋吧!” 金蓉儿见安虞给了台阶让自己下,亦是一笑,但是对两个男人,却是没有好脸色:“还是安虞妹妹好!” “……” 妹妹?安虞默道,自己只怕做她的阿姨都嫌年轻了…… ps: 推荐一部发友的文:《萌狐仙途》,且看她穿越为半人半妖的狐,如何修炼成为绝世的九尾天狐! ------------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逃之夭夭(求订阅求粉红!) 再往前走,就能够走出树林了。 安虞被谢微行背着,而他们身后,留下的,是一条幽深的曲折小路。 “前面就是出口了!”金蓉儿透过树缝,看着铺满阳光的大道,朗声对身后远远跟着的谢微行两人说道,“你们怎么能走得这么慢呢?难道安妹妹竟然重得让你走不动啦?” 安虞眼皮一跳,对她说道:“蓉儿,你还是叫我小安吧……”妹妹这个称呼,她还是受不住的。而且,她还想继续女扮男装下去。被她这么满世界地叫唤下去,只怕她这个计划就要泡汤了。 “哦呵呵呵——好嘛好嘛,小安,安安,小虞~”金蓉儿眉眼一弯,笑眯眯道。 “叫她小安。”谢微行淡淡瞥了眼金蓉儿,满满的都是警告。 对于他的眼神——金蓉儿觉得,自己还是乖乖闭嘴吧! “站住!全部给我拿下!” 前脚刚踏出树林,四人还没来得及欣喜雀跃,就听到了一声厉喝。他们抬头看去,竟然是那个和吕一祥一起带兵攻打山珑寨的那个大胡子将军!安虞不安地在谢微行身上动了动。 “别担心。”拍了拍背上的人,谢微行轻声道。 “李道淦将军?”走在前头的郁尘听见他的声音,疑惑地叫了声。 李道淦一怔,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认出自己,他眼神落在郁尘的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讶然道:“你是……郁少堡主!” “正是,李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郁尘虽然看不见,但是从隐隐传来的马蹄声中,他却能分辨出来,他这是要抓他们! 李道淦的大胡子随着他的嘴唇欣了欣。眼神锐利地扫向他们,安虞等人直直在站在那里。而他的身后,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 “我奉吕大人之命来这里等候各位的。” 郁尘恍然一笑,即使狼狈万分,他也依然悠然出尘。“不知所谓何事呢?” 李道淦浓眉一皱,朗声说道:“吕大人并没有说为了什么事,只让我来这里请你们回去一叙。至于是什么要事,我就不晓得了!” 郁尘笑笑。“难道李将军怀疑我们是和那帮匪徒一路的?”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证据呢?难道就是因为我们被山珑寨抓过。所以你们就要把我们抓进大牢里去吗?” 李道淦一愣,他向来是个粗人,只知道奉命行事。跟别人争论却不是他的强项。一时被问住的他有些恼怒,脸色不悦,道:“郁少主,本将军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只是奉了吕大人的命令来抓你们回去的!其他的事,去了你就知道!”说罢。也不等他们有所动作,手一挥,对身后的士兵道,“将他们‘请’回吕大人那里去!” 一队士兵向他们走过来,郁尘突然拉住金蓉儿的手,在她手里暗暗写下一行字。满是疑惑的金蓉儿暗暗记下。对那些走过来的士兵娇笑一声:“哟哟哟,看看你们都在干什么呐!我们又不是什么犯人,郁尘公子还是郁家堡的少主子呢!你们这般对他。可别以为人家有苦不敢说!” “你是什么人?”李道淦皱皱眉,看着眼前笑得妩媚的漂亮女人,冷冷一哼。 “我?我么……自然是美人儿咯~你是将军吗?哎呀呀,长得好威武呢!不过,你干嘛对人家这么凶?小心娶不着媳妇哦~”金蓉儿身形忽尔缠上李道淦的身上。伸出纤手,勾上他的颈。逗弄着他那一下巴的大胡子,娇声笑道。 李道淦习惯性地想拔刀而出,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正被眼前妖媚女子给按住了,不得动弹,他大惊失色,急忙喊到:“快捉住他们!” “别动!你们谁敢动一下,老娘就灭了他!” 娇喝一声,金蓉儿眼露厉色,左手狠狠地掐着李道淦的颈,而右手则按着李道淦握刀的手,死死地压制住。跟随李道淦身旁的两名副将见状,生生收住正要踏上前的步子。 其中右侧的高瘦男子威胁道:“你快放了我们将军,难道你就不怕我们将你押入大牢吗?” 金蓉儿仰头长笑:“哦哈哈哈——老娘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傻掉牙的话呢!押入大牢?哼!你们中幽的大牢还想困住我血潋仙子?做梦吧!” 他们一听“血潋仙子”四个字,脸色顿时煞白,纷纷往后退去。高瘦副将也曾听闻血潋仙子的名号,只是他没有想到郁家的少主子什么时候跟这种邪魔歪道上的女人有勾结呢? “仙子请息怒,我们将军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吕大人的确是说请各位去叙一叙话,但是并没有对各位有任何的恶意,我们将军也根本没有要把各位怎么样,请仙子放了咱们将军,一切都好说!” 站在左侧的满脸坑坑洼洼的男子连忙点头说:“是啊,仙子,我们将军对各位并没有任何的恶意,请仙子放了我们将军!” 金蓉儿挑挑眉,低下头问手里挣扎着的李道淦:“喂,我说这位大叔,你看看你的这两个手下说话多顺耳,你如果态度好一点,我们还能老老实实地跟着你一起去见那个什么大人,可是你偏偏用这么粗鲁的方式对待我们,就别怪老娘这么对你了!”说完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抬起手对着李道淦的后颈就是一记手刀。李道淦顿时晕了过去。 “将军!”高瘦副将见状,拔刀就要冲上去。 金蓉儿抬头一瞪,喝道:“你敢过来试试!” “你到底把我们将军怎么样了?” “放心,我只是让他好好休息一下而已,你们快去给我准备一辆马车!”金蓉儿拔出李道淦腰间的大刀,指挥着那些士兵。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那个高瘦的副将站出来说话:“仙子,这里山高水远,我们上哪儿去找马车?” “马也行!”谢微行突然插口说道。 他们回头,只见谢微行已经将一个骑着马的士卒给赶了下去,自己和安虞爬上了马背,稳稳地坐好。金蓉儿眼睛一亮,拖着李道淦走到郁尘的身旁,将郁尘扶上马之后,一拍马屁股,郁尘便骑着马“哒哒哒”地飞快跑起来了,谢微行见状,低低对身前的安虞说了句“坐好”也拍马赶了上去。 见他们直得远了,金蓉儿才将李道淦搬上马背,还好她力气大,不然他的重量足可以让她挪一辈子! “仙子!”高瘦副将见她也要离开,急急叫道,“我们的将军!” 她坐在中马背上看着他,诡异一笑:“你们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将军一会儿就会回来的。”说完,双腿一夹身下的马,飞奔而去。 没过多久,她就追上了前面的郁尘和谢微行三人。 “这个人办?”安虞瞥见横在她身前的李道淦,疑惑道。 “嘿嘿,如果是我,自然是杀了干净!”金蓉儿眯起眼打量了下身前的人,目测,如果将他的精气吸到自己身上的话…… “不行!”一旁的郁尘眉头一皱,“你必须把他放回去!” 不仅是他这么认为的,安虞也重重地点头,赞成道:“蓉儿,他毕竟是朝廷的人,你这样处处竖敌,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 金蓉儿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嘟嚷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把他放回去不就行了?!” 从马背上爬下来,金蓉儿拍了拍马,看着那匹马驼着李道淦悠悠地往回走去。 “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他一会儿醒来,就不好办了!”谢微行侧耳听了听,对他们说道。而且,安虞的蛇毒虽然去除干净了,但是却没有包扎,很容易被感染,必须赶紧找个地方处理干净。 四人骑上马,一路向北飞奔而去。那一片幽幽的森林在越渐寒冷的风中,树影摇曳不定。 ****** 山珑寨脚下,一处院落里。 “什么!跑了?!”吕一祥重重拍在桌上,猛然站起身,“不是让你们好好将他们带回来的吗?难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做不到?办砸了皇上的事,你来承担是不是?!” 李道淦后颈隐隐作痛,眼睛眯了眯,垂着头,恨意一闪,低声道:“末将知罪!” “知罪知罪!如果知罪有用我还要来做什么?!”手中杯盏“呼”地一声向他身上砸去,李道淦习惯性地想躲开,最终还是极力忍了下来。 一旁的南宫韦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微笑着走上前,笑道:“大人勿气大人勿气。他们虽然走了,但是也走不了多远。我们现在派人去追,或许能够碰见他们。” 吕一祥闻言,这才平静下来,瞅了眼躬着身的李道淦,冷冷道:“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谢大人!”李道淦慢慢往门外退去,出了门,他回头深深地看了眼里面。 室内只剩下南宫韦和吕一祥两人。吕一祥坐在椅子上,抬头扫了眼南宫韦,忽然记起他身上的那个宝盒,心底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只是—— 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乖乖交出来呢?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仙子敛性 中幽的都城叫幽州城,这座京城被群山环抱着,进去容易出去,却是十分不易。 幽州,这个名字曾一度让安虞觉得疑惑,因为在她的那个时空里,幽州指的是正北方那一带,然而到了这里,竟然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国家,虽然也在北边,但是地形民情风俗等,都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一路从山珑寨脚下往幽州城奔来,尽是山,尽是树林,路上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只怕是因为这山里面天黑得早。 四人并没有进幽州城,而是在城郊十几里的一个分叉路口上停下了脚步。 “左边这条就是去郁家堡的路,你们不如跟我一起去郁家堡,吕一祥他们现在应该在四处搜捕我们。若是回了郁家堡,即使是皇上,也不敢拿郁家堡怎么样。”郁尘回头看向安虞两人。 安虞和谢微行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而金蓉儿则轻轻撩起一络发丝,靠向身后的郁尘,俏声道:“郁少主,难道你就不怕我进了你的郁家堡把你的那些属下们全都杀了?把你的房子都给拆了?” 郁尘稍稍撇开脸,微微一笑:“如果仙子能够杀得干净,拆得漂亮的话,仙子尽管放手去做!”他知道金蓉儿还在纠结之前的那件事情,所以一直耿耿于怀,就算这一路行来,她不仅没有伤害他,还帮了他许多忙。但这仍然解决不了她和郁家堡之间的恩怨。 “虞儿,你觉得呢?”谢微行低头看向身前的安虞。 “我想找找小元,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想起那个小丫头,安虞的心里便是一暖。也不知道现在的她在哪里。 “既然你们现在都没有哪里可去的话,就先跟我一起回郁家堡吧!说不定阿丰和你的丫环在一起。”郁尘想了想,便对安虞说道。 安虞这才点点头。 那天晚上,小元和阿丰都没有跟他们在一起。他们的武功都足够保命了,所以她相信他们一定能够逃出来。希望他们办完事后能碰到一起,知道往郁家堡赶去,或者,说不定他们已经在那里等着她呢! 这般想着,她更加迫切地想要去郁家堡了! “走吧!现在天色还早,回去之后,他们如果还没有回来,我会派些人去寻找他们的。”郁尘知道安虞的顾虑,便安抚她道。 “谢谢郁尘!”安虞这才露出一丝笑容。 她一直很好奇郁家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现在终于有机会去一睹为快了。 四人打马向郁家堡奔去,羊肠小径上,只有马蹄声声。 郁家堡座落在城郊的一处矮坡上。方圆十几里全是郁家堡的范围。高高的围墙将里面的屋子全部保护在里面。安虞原本以为郁家堡应该是像欧州那边的城堡一样,却没有想到完全不一样。只是,从外面看来,郁家堡完全就像是一座封闭式的城池,易守难攻。 郁家堡门口。地上纤尘不染,上了十一级的石阶,便是郁家堡的大门。大门的两边分别蹲着一只石狮子,栩栩如生,严肃正经地守护着郁家堡。大门正中央的悬挂着一幅牌匾,上书:郁家堡。 守在门外的两名侍从看到郁尘。欣喜地叫道:“少堡主,您回来啦!属下去告诉老夫人!”说罢转身往里面奔去,那兴冲冲的劲头。让郁尘的心情晴朗了起来。 “阿丰回来了没有?” “回少主,丰侍卫还没有回来。”那名守在原地的侍卫回道。 正从马背上下来的安虞闻言,担忧道:“他们会不会出什么事?” “先进去再说。”郁尘叹道。 进了门,那情景才令安虞惊讶,因为直直地往前平视过去。一眼都望不到尽头,那条大道足可以让四辆马车并列行驶。两旁都是屋舍。如同一座城中之城。此时那些屋前忙活着的人都不禁停下手中的事务,抬头向他们看来,他们中有男的也有女的。真是热闹非凡! “少堡主回来了——” “少堡主回来了!” 远远的,一个声音四处飘散,却是刚才那个跑进来报信的侍卫。他的声音哄亮,也许整个郁家堡都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参见少主!”一个青衫劲装打扮的成熟的青年男子从左侧的一间屋子冒了出来,恭敬地对郁尘行了个礼。 郁尘点点头,脸上表情极淡:“你去准备三间客房,派些人去外面找找阿丰,留下记号让他带回安公子的小书童。” “是!”青年男子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去。 金蓉儿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郁家堡了,所以当她从郁尘的身后走出来时,有一部分人认出她是血潋仙子,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惊恐。 “少主,血、血潋仙子——”一名头缠灰色布巾的妇人颤着手指指着金蓉儿,喃喃叫道。果然,她这话一出,其他人也都纷纷议论了起来,而且有些已经对她开始指指点点了起来。脸上都是愤然的神情,不用猜都知道,对她又是惊恐,又是愤怒。 “哦呵呵呵——大家好啊!我金蓉儿又来了呢!”金蓉儿娇笑了一声,双手环着胸,瞅了瞅那些人,挑眉想看看这些指指点点的人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也许是她的态度太高调了,有个额前留着三根头发的小孩子走了出来,嘟着嘴,瞪着金蓉儿,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东西,直直地往金蓉儿的身上扔去。 “啊!”金蓉儿连忙往一旁跳开,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地上躺着一只圆滚滚的虫子!她胸口顿时起伏不定,蛾眉倒竖,就要上前教训那个小孩子,旁边横出一只手,一个平淡的声音阻止了她。 “蓉儿,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你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 “可是你看看!他都扔我这么恶心的虫子了!”金蓉儿指了指那边正蠕动着的虫子,说道。 这到是令安虞奇怪起来了,不是说大理那边都是喜欢养蛊的吗?那些蛊不都是这种令人作呕的虫子吗?她为什么会这么怕? “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安虞坚持道。 金蓉儿被她拉着,虽然她只需要轻轻一挣就可以挣脱开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只是看着安虞那带着一丝固执带着一丝坚定的眼神,她顿时没了挣脱她手的欲望了。无奈地一抚额,她喃喃道:“你如果知道他们有多讨厌我,你就不会阻止我了。” 的确,连一个小孩子见着了她也忍不住想要砸她,这样感情……只怕很难再扭正过来了。 这时,一辆华丽的无篷车缓缓向他们驶来,郁尘正舒服地坐在上面。 “你们都上来吧!” 安虞微微一笑,拉起有些不情不愿的金蓉儿就往车上跳去。谢微行则一直沉默地跟在她们两人身后。 上去之后,安虞才发现这车的车轮上竟然垫起了一层,所以走起来并不会觉得摇摇晃晃。金蓉儿也感到十分新奇,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总感觉看不够玩不够。 “这车真舒畅!要是我也有一辆就好啦!”金蓉儿舒舒服服地躺在软榻上,眯起眼望着前面看也看不到尽头的路,叹息一声道。 郁尘眉尖一动,想起上一次自己承诺给安虞的车。 “这车,可是从郁少主这里流传出去的吗?”这时,谢微行开口问道。 “嗯?”郁尘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外面所卖的那些软卧车,笑笑,“堡里面并不做这种生意,想来是他们看透了我这车的结构,自己琢磨出来卖的吧!” 谢微行却是摇了摇头,其实这种车坐着是十分舒服,但是造价却很高,而且十分复杂,如果没有专业地去分析的话,只凭一眼就想要造出这般舒服的车来,那定是百年难遇的能工巧匠了。看郁尘的神情,也不像是作假,具体的原因,只怕只有那些人自己才知道吧! “哦呵呵,郁少主啊,不如我以后就跟着你混了吧!就当是补偿阿立的事情。”金蓉儿捏着手指,挑眉看着郁尘。 后者却是神情平静,看不出他心里所想。 “哼,怎么,不行吗?”金蓉儿见他如此,心里来气,猛地坐起,嘟着嘴说道。 郁尘摇摇头,低声道:“阿立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你如果想来郁家堡,我随时欢迎。只是,请你别胡乱杀人。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他的话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的,谁都知道,郁家堡这么大的基业,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够坐上去的。他与生俱来的尊贵令金蓉儿不禁怔了怔。他这是十分认真,十分郑重地对自己说这番话的。 “哼,知道了!我不碰你们堡里面的人不就行了吗?”金蓉儿白眼一翻,继续躺了下去。 一旁的安虞和谢微行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谁是阿立,但是他们却能够听出这是一段不大好的过往。 车上四人陷入沉默,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再一定神时,车已经驶进了一所高门宅院里…… ------------ 第一百一十六章 闷骚剑客 中幽国虽然小,但是里面却是卧虎藏龙。 南齐有云虚山、北齐有玄妖门、大理有索灵阁、中幽有郁家堡,有枫弄山庄,这些门派连朝廷都得退让三分。之所以要说退让三分,是因为玄妖门和索灵阁都是被天下人称作是邪门歪道,成为人人喊打的对象。自然,玄妖门是和索灵阁也并非是一般人能够得见的,他们的门人隐藏得很好,根本不知道谁是谁。云虚山和郁家堡却刚好相反,两者都是受着万人敬仰的大门派,而枫弄山庄—— 如果说它是一个门派,也许说得并不准确,因为它只有一座山庄,即使规模大得可以媲美一个城镇,它依旧是一个山庄。而且是一座十分诡异而带着一丝传奇色彩的山庄。 有一句话是这么形容枫弄山庄:寻仇就去枫弄山庄,避仇也去枫弄山庄。 “枫弄山庄的人都好奇怪一个!不过呢,哦呵呵呵,我就是喜欢枫弄!”金蓉儿举着一只杯子,挑眉看了看已经重新化过装的安虞,“如果小安去了枫弄山庄,那帮家伙一定抢着给你收拾房间,哈哈哈——” 那帮家伙是谁?安虞不想问,也不想知道。她看了眼双颊通红的金蓉儿,无奈道:“蓉儿,你醉了。” “谁说的!我可是清醒得很呐!”金蓉儿眨了眨大眼,瞪着她说,“我跟你说哦,枫弄山庄里面的怪人很多的!当然,嘿嘿,那是因为他们身上都有一段很好听的故事!要不要我讲给你听呢?” 她跌跌撞撞地往安虞这边跑,见她走得这么急,安虞连忙伸出手去帮她。只是喝过酒的她,身子沉重得很,一个不稳。两个都摔倒在草地上。幸而这草毛绒绒的,摔下去,也不会痛。 “小安啊,我告诉你,我是无意间和阿立相识的,那会儿,他可贴心啦!可是他后来竟然投靠了沁王爷!我知道,我不应该去帮他,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啊!他求我,我、我不忍心看他这么伤心。我不忍心啊!” 她的握拳狠狠地砸在草地上,草地上顿时陷出一个个深深的窝来。安虞见她伤心,只好扶着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膝上。仰起头看着那一轮明月,中秋已经在逃亡中度过,又一个月圆之际到了,现在的生活,真是让她感到一阵的乏力。 她低头下捋了捋金蓉儿的发丝。轻声道:“那么阿立现在呢?” “他?他……死了。”金蓉儿呆呆地望着天空上的繁星,闪闪的,如同一双双人的眼睛,俯视着看地上的人。 安虞心里一阵失落,他们两个竟然就这样错过了吗? 这时,远处有人影走过来。安虞定睛看去,一袭月白长衫的郁尘正缓缓往她们这边走来。她拍了拍金蓉儿的手,叫道:“蓉儿。郁尘来了,你快起来。” “嗯?不要……我还要喝……”金蓉儿无力地抬了抬手,眼神迷茫地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郁尘走近,听到金蓉儿的话,笑道:“她醉了?” “嗯。你叫个人把她送回去吧!”安虞担忧地看着靠在自己膝盖上的人。说道。 郁尘轻声应了下。随即一个人影走出,却是青布白边长衫的少年剑客。他神情漠然,乍然出现,看也不看安虞两人,只是嘴唇轻轻掀动了一下:“什么?” “把金仙子送到客房里去。” 剑客的淡漠的神情这才有了一丝的裂缝,他极快地扫了眼金蓉儿,道:“保护你,不送人。” 好厉害的剑客啊!说话真够简洁的! 安虞也听到了剑客的话,心底不禁有些意外。这个男人,身为人家的属下,脾气竟然比主子的还要大!在这个等级差异如此大的地方,竟然还能够碰到这种极品,安虞情不自禁的多打量了眼。 “你现在是我的人,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听到他的话,郁尘并没有生气,只是十分平静地说道。 “找人送她。”剑客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退了一步,神情冷漠地对郁尘说道。 “别人打不过金仙子。” 郁尘下一句话,又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无奈的剑客只得转身,飞快地抱起醉得一塌糊涂的金蓉儿驼在肩膀上,不一会儿便化身一阵疾风,卷起一阵风,刮开了路旁两排的草丛,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他是我离开前雇佣的一个剑客,脾气有些怪,一天到晚都在闷声练剑。”郁尘哂笑一声,似乎想起剑客做过的事情,有些无奈。 “哦?这么有趣,他叫什么名字?” “简琴声。” “好名字!可惜了这么诗意的名字竟然是个武痴。”安虞低低笑着。 郁尘想起简琴声的行为,亦是一笑。 在郁家堡吃过晚饭后,一直到现在,安虞就没见过谢微行的人影了,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难道他在中幽也有什么要事?她可还记得他答应自己,要带她去吃中幽最有名的铜钱蛋呢!休息了一天,也不知道他记起来没有。 安虞想着自己的事,郁尘却是想着她的事。 “你的脚好点了吗?”郁尘转过头,认真地问道。 “已经没事了。”安虞低头看了眼那两颗浅浅的牙印,想起那条毒蛇,全身一阵鸡皮,甩甩头,不再去想。 “如果不是谢公子救得及时,蝰蛇之毒可没这么容易解的。”郁尘笑着说道。 安虞想起自己受伤时,谢微行那张黑得吓人的脸,这么明显的担心,只怕在这个世上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来。她脸上露出一抹类似幸福的微笑,低声道:“我刚才听蓉儿说起她和阿立的事情。阿立他……是怎么死的?可以告诉我吗?” 似乎没有料到安虞会问这个问题,郁尘愣了愣,笑着解释道:“也没有什么可不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情,也怪我自己没有处理好。阿立和阿丰从小就跟随我一起长大的,虽然我是主他们是仆,但是我从来没有将他们当作仆人来使唤。他们被卓师傅训练出来,还跟着我一起读书写字,我身子弱,不能习武,他们便拼了命地练武,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好我。” “阿丰年纪更大一些,性子沉稳。阿立年纪最小,性子也更为浮躁。所以他的武功一直没有阿丰的好,每一次习武的时候,卓师傅都喜欢拿他跟阿丰作比较,而我也更喜欢让阿丰去处理一些事务。也许正是因此,阿立才会产生认他人作贰主的念头。沁王爷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他一直都是野心勃勃,觊觎着皇位。他的心思,路人皆知。只是他只要做得不过份,皇上一般都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其实山珑寨便是沁王爷安排在那里的一支军队,这一支军队人数虽然少了,但是如果想要夺取皇宫,那将会轻易很多的。这么些年来,他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动作,皇上也就任其随意,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来找我。郁家堡从来都不会参与这些朝廷里面的斗争,谁当皇帝,跟我们这些草莽出身的人,又有多大的关系呢?” 他自嘲一笑,安虞不禁回头看着他那带着疲倦的面容,心微微一疼,虽然只是一个很淡很淡的疼痛,她却能够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缓缓伸出手,想要握上那双宽大的、带着一丝暖意的手握上,却在半道上硬生生地停住。 郁尘似有所察觉,低头眼神准确地锁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笑:“其实我这些年独自一个人早就已经习惯了。父亲临走前就已经交待过,郁家堡是繁荣昌盛也好,是衰败倒退也罢,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即可。我现在虽然连保一家人平安都有些吃力,更不要说将郁家堡发展成天下第一大门派了。” 他那一声长叹,生生揪紧了安虞的心,她愣愣看着他,喉咙突然有些滞住,说不出话来,哽咽许久,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会好起来的!我一定会帮你找到治眼睛的办法的!”安虞哑着声音,对身边的人说道。 郁尘一愣,柔柔一笑,摇摇头,没有说话。 两人便坐在星空之下,默然无语着。这一刻的温馨却被突然闯进来的人所打断—— “那个、女人她……”简琴声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将所有温馨破坏得一塌糊涂,郁尘的眉尖微微蹙紧。 “她怎么了?” “吐了!”简琴声嘟嚷一声,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怒气。 安虞讶异地回头,当她看到简琴声时瞬间呆住了—— 只见简琴声的身上,全是一些污秽,这也就罢了,他的头发竟然也被弄得乱七八糟,说是鸡窝只怕还把人家的鸡窝给糟蹋了!但是他的剑却是完好无损地挂在他的腰间,显然被他护得好好的。 安虞忽然嘴巴一咧,开心地笑了起来。 简琴声见她如此大笑,脸色一黑,转过身,一语不发地离开了。 郁尘被安虞所感染,亦是笑起来。 而这件事的主角金蓉儿,此时却正舒服地躺在床呼呼大睡着…… ps: 嘿嘿嘿嘿……各种女干笑中~~喜欢简琴声这种闷骚型的角色不?哈哈哈~~~~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活宝一对 一早起来,谢微行依旧没有回来。 日头正缓缓往上爬着,远处的校场上,已经有不少人在晨练了。郁家堡的这个校场比山珑寨的要大上许多,两旁摆着十几副兵器架。安虞向右手边的一副兵器架走去,那里只剩下一支长柄钩。她正要伸手去拿,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比她更先一步地将那支长柄钩取走。 “你难道会用这个吗?”安虞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少年傲慢地看着她。他见安虞长得瘦瘦弱弱的,皮肤也是白白净净,一点儿也不像会武之人,便有轻视之意。 “你会吗?”安虞不答反问。 “当然!”少年轻哼一声,将手中的长柄钩往侧打下,脚下蜻蜓点水跃了出去,手中长柄钩武成霍霍生风,他身影蹁跹,煞是好看! 这边的动作引来许多人的围观,他们时不时地传出一阵的喝彩,安虞亦是跟着鼓掌。突然眼神瞅到昨天晚上送金蓉儿回去的那个剑客简琴声。只见他双目眯起,神情漠然,似乎极为不屑。果然,少年潇洒地耍了一招提手上式后,简琴声便出手了! 眼前的剑花点点,只见着墨绿长衫的少年手中长柄钩“咣啷”一声斜斜地将一旁的兵器架打翻在地,而长柄勾深埋进校场的中,发出一阵“嗡嗡”的声响。 “你这是什么意思!”少年愤怒地瞪着简琴声。 “无趣。”简琴声依旧干脆利落的回答。 “简琴声!你不要太过份了!你只是少主雇来的奴仆而已,你凭什么管我的事!” 少年的话令一旁围观的人的叫好,纷纷指责起简琴声的不是来。 “简武师,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星宝好好的练着武,你去打断他做什么?若是指点也就罢了,你这明明就是挑衅嘛!”一个头上缠着灰色布巾的中年男子不赞同地说道。 “就是,星宝这不是耍得不错吗?他可比前几天厉害多了!” “星宝。你继续,别理那个怪人!” “简武师怎么能够这样做?星宝,赶紧练你的武去,到时候给那些瞧不起你的人看看!” “……” 越来越多的人吵闹个不休,简琴声眉头一皱,淡漠道:“真吵!”说完,竟然不理少年,转身就要离开。 “哦呵呵呵——这是开大会还是怎么着啊?竟然这么热闹!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了啊?怎么没有人来通知我呢?”众人回头一看,正是金蓉儿打着呵欠往他们这边走来。 见到是她来了,很快。再边的人都自动地让开了一条路来。 简琴声一见是她来了,脸立马就跟抹了黑炭一样,他一语不发地正要加快脚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时。金蓉儿的眼神便滴溜溜地瞄准了他。 “哟哟哟,这位大哥哥好生俊俏呐,怎么一见我来了就要走呢?难道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这般讨厌我么?” 她媚眼一抛,简琴声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想要绕过她逃跑。谁知金蓉儿如同早就预知了一般。虎爪一勾,生生抓紧了他的衣领。因为自从昨天回来,简琴声就没有在金蓉儿清醒的时候露过面,因此她并不认识他,昨晚喝醉了酒,更是不知东南西北。 “放开!”简琴声不悦地低喝一声。满眼的警告。 看到他的眼神,金蓉儿更是迷惑不解,亦是有些生气。说:“喂,你这小子,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呢?我到底哪里惹你了?我好生夸你长得漂亮,你却这样对待我吗?” 简琴声不想跟眼前这个妖精一样的女人纠缠,想要挣脱她的钳制。无奈他的身手似乎并没有她的好啊!挣扎许久,不论怎样趁机逃走。自己最终还是逃脱不了她的五指山。两人的动作一直被一旁的众人观看着,他们之中,内行的人便能够看清简琴声落于下风,顿时一阵的嘻笑。 耳旁的笑声越大上一级,简琴声的脸色便黑上一层。 “喂,我说你累不累啊?你不累,我这么抓着你倒是累得慌!你说到底还跑不跑?” “哼!” 简琴声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意,头一弯,猛地从她的手中滑脱,一个平平的转身,将金蓉儿甩了开来。看着空空如也的手,金蓉儿一时懵了,那家伙竟然还有两下子!这么有趣的人,她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了他呢?她连忙追了上去,谁知就在她要追上时,简琴声转身一刺,未出鞘的剑柄往金蓉儿身砸来,金蓉儿一惊,慌忙往一旁闪身避了开来。 “哦呵呵呵——原来还有些能力呢!”金蓉儿一边纠缠着简琴声,一边笑嘻嘻地逗弄着他。 后面一直关注着的少年见状,火上浇油道:“漂亮姐姐打得好!” 正闹得欢的金蓉儿乍一听这话,眉飞色舞起来,她回头扫了眼那名少年,红红的唇角勾起,媚眼如丝贴身上前,缠着简琴声,挑眉娇笑道:“哦呵呵——这个小娃子的话真是讨喜!本仙子喜欢!哈哈哈哈——” 仰声大笑,简琴声见状,连忙想要趁机逃遁,谁知金蓉儿一直都在关注着他的动作,长长的红练甩出,直直的缠上简琴声的腰身。 “你是血潋仙子!”简琴声低头一看,双眼一眯,回头冷冷地说道。他虽然不认识她的人,但是这条红练,世上没几人会有,除了血潋仙子。 金蓉儿闻言,大笑一声:“正是本仙子!”她脚尖一点,长练往回收,简琴声长剑出鞘,龙吟长啸,长剑挥舞而出。红练立马被砍碎无数段,飘然自空中飞舞落下。那一瞬间,如同天女散花般,只是散花人简琴声却是从空中突然往金蓉儿处攻去。他的速度如同鬼影一般,金蓉儿又是惊诧于自己的红练被断,未曾回过神来,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剑尖,竟然忘了闪避! “叮——”雪光乍现,一把细薄的剑将简琴声的这一招拆解,简琴声慌忙收回剑,定睛看去,竟然是安虞! “呼呼呼——刚才真是吓死老娘了!你这小子,好好的,为什么要杀我?!”金蓉儿怒目而对,简琴声刚才那一招不正是杀机尽现吗?若不是安虞挡得及时,她还真不知道是什么下场!每每想起,她的心跳都会加速。 安虞亦是十分疑惑地看着他,心中却是想起昨天晚上简琴声回来时,那一身的狼狈。如果他是这了这么点小事就要对金蓉儿下毒手的话,那他还真是个小气的男人。可是也不对,刚才金蓉儿刚出现时,简琴声看到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所以应该并不是因为金蓉儿喝醉了酒吐了他一身。那么到底是为什么而要对她起杀心? “多管闲事!”简琴声冷冷地吐出四个字。 安虞哭笑不得,却也是十分无奈,她淡淡抬头,语气平静道:“她是我的朋友,你是我朋友的朋友,你却对我的朋友下杀手,我为什么不能帮?何况,你这样无缘无故地乱杀人,是谁见了都会阻止的。” “朋友”这两个字顿时令站在她身后的金蓉儿怔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朋友,可是现在她竟然从一个认识才几天的人口中听到,这样的感觉……真是奇妙。而简琴声亦是一愣,朋友的朋友?他说的是郁尘吗? “安哥哥,简琴师并不是有意想要杀那女人的。你不要生气。” 沉默间,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出来,扯着安虞的衣角可怜巴巴地说道。安虞一低头,原来昨天的那个额头前留着三根头发的小娃娃。她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说:“我没有生气。” “安哥哥,你的剑好漂亮啊!”小娃娃一听安虞的话,大大的眼睛立马就笑成一条弯月,笑眯眯地看着安虞,甜甜地说道。 这个小娃娃的话顿时让安虞的心柔软一片,她将手中的剑抬了抬,笑道:“漂亮吗?我也很喜欢它呢!” “这是什么剑?”问话的是简琴声,他的眼神也落在安虞手中的逐雪剑。刚才那一瞬间的华光,他并非没有注意到,这般精妙的剑,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打造出来的。 一旁的金蓉儿亦是好奇地偏头看着她。 安虞缓缓一笑,看着手中的逐雪剑,想起那个不见人影的男人,道:“它叫逐雪剑。” 众人哗然,明显很多人听说过逐雪剑的来历。简琴声和金蓉儿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逐雪剑怎么会在你的手里?!”最先发出质问的,却是刚才最先指责简琴声的那个人。 “听说逐雪剑曾是夜萝公主至爱的兵器,那可是削铁如泥的好剑啊!” “逐雪剑不是消失了吗?怎么会在安公子的手中呢?” “……” 人群中的疑问越来越多,安虞听着身旁众人的疑惑,垂下了眼。 站在她身旁的金蓉儿眼珠一转,俏声笑道:“哦呵呵呵——你们这些人呐!就是缺少见识,小安能够拥有逐雪剑,说明他和逐雪有缘,这玩意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够拥有的呢!” 其他人一听,觉得十分有道理,纷纷赞成地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了。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再进花楼 星宝见众人都转移了话题,非常不高兴地倔起嘴,他最讨厌金蓉儿这个妖女了,如果不是她,阿立哥哥也不会离开郁家堡,也不会落个惨死的下场。想到此,他下巴一扬,愤愤地指着金蓉儿骂道:“你这妖女害死了阿立哥哥!少主慈悲,上次饶了你。可是你走了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来这里!难道是欺负我们杀不了你吗?!” 提起阿立,金蓉儿俏颜瞬时拉下,脸上神情变幻不定。安虞与她相处虽没多久,却也知道她发怒前的征兆,连忙插口说:“简琴声,听说你的剑术极是高明,不知可否指点在下一二?” 一旁围观的人原本还被星宝的话给激得欲杀之而后快,被安虞这一打岔,都纷纷望向简琴声。要知道,平时几乎都是简琴声主动去找人切磋的,还从没有人敢主动跟他提过的。因为他每次打起来,都是不要人命一般,次次往死里打。 简琴声的视线十分缓慢地定在安虞的身上,似乎想透过安虞期待的表情看穿她内心的想法。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他终于点了点头。 安虞这是第二次用逐雪剑了。逐雪剑通体雪白的剑鞘,一如冬日落下的最新鲜的雪花,映着她的如玉身姿,遗世独立。简琴声的剑虽然沉稳,然而遇上轻灵的逐雪却被死死地克制着,不得翻身。剑影重重中,只见两人化作的一白一黑两道身影,纠缠不休…… 此时,郁尘听闻校场上的事正匆匆赶来,两人已经开打,看不见的他,只得细心听闻。逐雪剑细薄的剑身,每每迎风扫过时便会发出一阵剑吟声。 两人缠斗许久。只听一声闷哼,两个身影迅速撤开,金蓉儿忙上前扶着安虞,担忧道:“小安,你没事吧?” 安虞双颊微红,摇摇头,默默收回逐雪剑,平静地对简琴声道:“承让!” 简琴声深深看了眼安虞,竟然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开了。一旁的金蓉儿欣喜道:“你赢了?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出来,你们两个真是太快了!” “安公子。简武师的剑法是我见过的最快的了,没想到你竟更胜一筹!” 郁尘站在众人后面,听着身旁的人的话。若有所思地看向安虞。 星宝走到安虞的身前,脸上微红,欲言又止:“你、你……” 见他这样,安虞就知道他是为刚才的事而别扭着,她释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刚才练得很不错!” 金蓉儿也插嘴说道:“嘿嘿,我说小娃娃,其实你刚才舞的也确实挺好看的!” “我没有舞!我那是练剑!”星宝一听,脸色立马拉下,气嘟嘟地大声说道。 “少主来了——少主来了——” 有人见星宝和金蓉儿又对上了。连忙高吼一声,郁尘从人群中走来。星宝见真是他,随即如打蔫了的茄子一样。垂下了头。他身旁的安虞见了,闷声笑笑。金蓉儿挑着眉看着郁尘,亦是没有开口。可是她的神情却像是在说,看看你的这里属下,个个都知道欺负我! 郁尘在一旁。早把他们的话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小安,琴声他性子执拗。你这样惹上他,只怕接下来几日,你会被他所烦扰了。”郁尘略为担忧地对安虞说道。 安虞一愣,没有想到他要对自己说的,是这话。她淡笑一声:“能有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也不错。” ***** 果然,第二天,简琴声就早早地将安虞从梦里面吵醒了。无奈的她只得摸黑爬起来。她的房门外站着的,正是一身白缎蓝衣衫的简琴声。他见安虞脸色不大好,将想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安虞得了郁尘的提醒,早就料到了是他。可是她看了看天色,这时候,会不会太早了点? “有事?” 安虞很少有这般不耐烦的时候,若是有熟悉她的人在,只怕早就识趣地离开了。然而粗神经的简琴声却重重地点了点头,干脆道:“比武!” 出了门,安虞往隔壁谢微行的房间望了望,她的停顿引起简琴声的注意。 “没人。” “什么?”没头没脑的两个字让安虞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她摸摸头,这才知道他说的是谢微行房间里没人。 虽然卯时才刚过,但是校场上已经有好些人在晨练了。两旁的兵器架上,放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只是安虞只是扫了眼,便过了。她昨天用逐雪剑时,发觉自己总是控制不了它,用起来时,总会感觉到它仿佛活过来一般,有着自己的思维。唯物主义的她被穿越两个字压得一点也不敢再说什么,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因为事实摆在她的眼前,也许这剑里附着一抹魂也说不定。 两人的比试引来了晨练的人,他们经过昨天的那一场快剑对两人也早就有了深刻的印象了。 两人一出来,便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其实安虞答应陪简琴声练剑还有一个原因,谢微行在墓室中扔给她的那本书也正好派上用场。书里面的招式看上去十分简单,可是一练起来,却如同海绵一般,将自己的身心源源不断地往里面吸去,越是学越是深奥难懂。即使书中还配有插图,看那些插图,不禁让安虞有些气结,若是在现代,直接放个视频马上就一清二楚了。 逐雪剑和安虞完全没有配合好,简琴声每一次的进攻她都是险险躲开,待安虞想要回身反攻时,逐雪剑总是打偏。这一点,简琴声也看出来了。 “逐雪剑还没认主。” 安虞端详着手中的逐雪剑,点点头。简琴声沉默片刻,转身离开。从开始到结束,两人除开对剑,就这一句话。 天渐渐亮白起来,校场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哎呀呀——真是无聊死啦!” “无聊你还跟着住进来?”安虞瞥了眼身旁一边伸懒腰一边向正往这边看过来的星宝抛着媚眼。她一阵无语,转头看向别处去了。 “因为别处更无聊啊!”金蓉儿媚眼一挑,骨碌一转,突然拉起安虞说,“走吧!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看着眼前风流倜傥的金蓉儿,安虞抚额:“你说的地方,不会是女人不能进去的吧?” “你怎么知道?哈哈,果然是聪明!瞧你这样子,想来应该不是第一次去逛花街了。小安,安安~来来来,跟我说说你上过哪里的花楼……” 两人的身影渐渐向幽州城方向走去,在他们身后,简琴声低头扫了眼手中的剑,嘴角浮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提剑跟了上去。 幽州城和南齐的京城有很大的不一样。南齐京城的夜市堪比现代大城市的热闹,而幽州城虽然也是摩肩擦踵的人群,但是远远比不是南齐的繁荣。 金蓉儿和安虞都是一袭男装示人,两人都是清俊风流,走在一起,引来许多路边女子的爱慕,她们纷纷朝他们扔手绢。安虞只是皱着眉躲开,金蓉儿却紧紧拽着她的衣角,说不接着会惹来杀身之祸。安虞自然不信,没有理会她。 “诶,人家好心看上你,你不接也就算了,还要这么明目张胆地躲开,这不是没事找事儿嘛!何况,你接了手绢,她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金蓉儿撇撇嘴,无语道。 “……” 正说着,两人便来到一家三层楼高的店外,店门宽宏,两边都挂着粉红的灯笼,连带着路也被照得明亮清晰。安虞无意地抬起头看了眼店招牌,顿时愣住了。 “金缕楼?!” 安虞惊讶得连声音也变了调。她身旁的金蓉儿一怔,眨眨眼,诡笑道:“该不会是你逛过的花楼吧?” “金缕楼不是在南齐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安虞喃喃道。 “没错,不过,不止是南齐,中幽、大理、北齐,都有金缕楼。而且,嘿嘿,据说里面的姑姑也都是一流的绝色呢!”金蓉儿一脸的向往。 金缕楼的门外没有姑娘站着迎接,所以两人在门外站了许久,也没有人上前招呼。安虞想起上一次的经历,摇摇头道:“我上一次逛的是,并非金缕楼。” 金蓉儿了然地点点头,心里却早已迫不及待了,拉起安虞就往里面奔去。 “两位客倌,进门请先交费。” 刚踏进门,就被一个脆生生的话给阻止下来了。两人回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白白胖胖的,扎着两根小辫,额间点着颗朱砂,映着粉红的双颊,如画上的玉女,顿时令人生心怜惜。 “两位大哥哥,请先交费哦~”小姑娘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嘟着小巧的嘴唇,俏生生道。 金蓉儿比安虞更快一步地抢了上去,拉了拉她的小辫子,笑眯眯道:“哟哟哟,瞧这小模样长得,还真是惹人爱啊!上次本少爷来,可还没见着这门边有你,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安虞看着她熟练地调戏着小姑娘,突然有种无力感…… ------------ 第一百一十九章 赠君美人 金缕楼和怡红别院有很大的不同,一进金缕楼,就有一阵莫名的熟悉感向她涌来。 “可以了,大哥哥你们随便玩!”金蓉儿将十两银子扔给小姑娘,小姑娘收下之后,在一本书中记下,抬起头对金蓉儿笑眯眯地说道。 “哦呵呵呵——你真是懂事啊!” 金蓉儿伸手正要捏她的脸,小姑娘小嘴一咧:“大哥哥,捏下我的脸要五两银子哦!” 小姑娘依旧是笑容灿烂,可是安虞明明可以看见金蓉儿脸上的笑瞬间僵硬了…… “她令尊的!捏个小脸竟然也要交钱,上次来都没有这规矩呢!” 两人找了个垫了软垫的位置坐下,金蓉儿还嘟嘟嚷嚷着,显然还在郁闷之中。安虞扯起一笑:“五两银子而已,难道你还捏不起?”金蓉儿话语一滞,安虞继续道,“你以前来过这里吗?以前这里也是这样的装饰?” 她们现在所在的是一楼,如果不是这些人身上宽袖长衣,她一定会认为自己是在现代。因为和酒吧一样,正对着门的,是一条长长的吧台,吧台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美酒美食。而这里的桌子也是各种各样,却都十分舒适。进门的左侧是楼梯,二楼三楼都被一帘竹帘所遮掩,看不清其中坐着的是什么人。 在这里竟然还能碰到极具现代风情布置,安虞怎么能不怀疑? “装饰?”金蓉儿疑惑地抬头看了眼,随后点点头,说,“你不说还好,我差点没注意。以前这里可没有现在这么漂亮呢!真不知道是谁布置的,又舒服又大方又随意,真想一辈子住在这里!” 安虞瞅了眼张开手臂的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柜台。 “对了,你要吃点东西吗?这里的吃的都必须另外付钱,而且你得自己去点!诶,如果有丫环就好了,不用自己动手。” 说起丫环,安虞不禁想起生死未卜的小元,心底一叹,道:“你想要什么?” “哇——” 金蓉儿眼睛却望着她的身后,一脸的痴迷,没有注意她的话。安虞顺着她的目光。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只见一个身着半透明的及胸襦群女子缓缓自吧台绕了出来,向正对着大门的台上走去。她的出现。引来一片惊呼声—— “是梦琢姑娘!” “梦琢姑娘来了!” “好美啊——” 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叫嚷道。梦琢闻言回眸对那个最先反应过来的男人微微一笑,霁月风光也没这一笑好看呐! “这女人真漂亮……”安虞的手臂被一旁的金蓉儿狠狠一抓,喃喃说道。 安虞被疼得眉尖一蹙,将她的手扒下。平静道:“没有金仙子漂亮。” 金蓉儿闻言,惊讶地看着她,扯过她的手,靠上前,诡异地说:“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这话是在爱慕着她?” 安虞再忍不住,撇嘴把她一推。说:“你要这么理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的!” “哈哈哈——”金蓉儿仰声朗笑,她的笑声吸引了梦琢的注意。她含笑看向这边,艳艳的唇角轻轻勾起,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安虞还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的笑还能这么美,一时看得竟然呆住了。 梦琢的出现让原本闹腾的一楼安静下来,众人都将目光投向她的身上。 “今天梦琢学了一支新的曲子。希望大家今晚能在金缕楼玩得愉快!”她的声音轻柔,让人听着十分舒服。很多人都在争相讨好着梦琢。而她只是垂下眼,旁边的乐声缓缓流出—— “只为你转身的一个凝视 我就为你祈盼一辈子 只为你无心的一句承诺 我就成了你的影子 幸福为何总是点到为止 想念就从那一天开始 每天仰望你绿色的窗子 无声地呼唤你名字 我是你五百年前失落的莲子 ……” 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安虞便愣住了,这不是自己在陆府唱过的那首《莲的心事》吗?她怎么会?心中疑问一起,那边的便有人接连着鼓起掌来。身旁的金蓉儿也是一脸的神魂颠倒,这个人!自己明明也是一个绝代美人,扮起男装来竟然还能作出这么色迷迷的表情来! “梦姑娘的今夜可以枕边人?” 掌声还未落下,便有一声雄浑的声音闯入。只见二楼一扇竹帘卷起,一名身材魁梧的带刀青年男子立于窗前,硬朗的脸庞上不带一丝表情。也许是因为他说的话太过直接了,引来好些人的议论。 “回这位客倌,奴家今夜尚未定下枕边人。”梦琢回答得十分自然,脸上甚至依旧带着一抹笑意。 “在下愿意掷千金买下梦琢姑娘这一夜,还请姑娘赏脸。” 青年男子虽然说得很是客气,然而其中的语气却是不容拒绝。他俯视着梦琢,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巡视着他的领土。而下面的人竟然没敢吭一声,都被他的气势所压得死死的。 梦琢的离开让好些人失落,即使台上依旧歌舞升平,虽然那些女人毫不逊色,但是依旧没有刚才梦琢所在时的热闹了。 “好好的一个美人,竟然就这样与我生生相错,唉!真是可怜可叹可惜了!”金蓉儿长长一叹,靠在椅背上,无精打彩地看着那些穿着凉爽的女子摆动着腰肢,对身旁的安虞说道。 “你身上不是带了银子吗?去把她抢回来就行了。”安虞淡淡说道。 “可是我买下了她,也用不着啊!”金蓉儿无语地捂着脸,闷闷道。 “……”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么?安虞撇撇嘴,没有理她的埋怨。 安虞正要将她拉起来离开,眼睛突然看见斜上方的雅间里,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她顿时愣住。那是刚才那名带刀侍卫出现过的雅间,难道刚才的那个人就是他吗? “你在看什么?”金蓉儿发觉她的身体有些僵硬。问道。 “没什么。” 安虞垂下眼,她心里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极为生气,但是转眼又一想,自己好像并非是他的什么人,他回不回来跟她有什么关系?他上不上花楼又跟她有什么关系?缓缓吐出一口郁气,安虞偏偏淡定下来了,她倒要看看,如果谢微行真在这里,一会儿他见了自己该怎么自己解释! 可是……他凭什么要跟自己解释呢? 二楼的一处雅间中,刚刚在台上卖艺的梦琢姑娘正站在一张方桌前面。一脸微笑地迎接着她的恩客。 “你就是梦琢姑娘?” “正是。”梦琢淡淡一笑,眼中的晶亮却并没有被对面的男子所忽略。 坐在方桌后面的那个男子,头发随意束起。额头两旁还飘落下一两缕,剑眉间透露出威严,凤目狭长,如同懒散的虎,正透过梦琢那本就半透明的衣裳望进她的内心深处。即使他似乎什么也没有看到……刚才的青年侍卫此时正站在他的身旁,面无表情地守护在一边,她上来,他连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她。 谁都没有提刚才一掷千多的事情,梦琢只是微笑以对。 “梦姑娘刚才唱的曲子,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梦琢一愣。没有料到他问的是这个。她斟酌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回答道:“这支曲子是梦琢在别人口中得知,奴家喜欢其中的含意,便自己学了来。难道客倌您听过?” 男子脸上表情平淡。梦琢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一阵的敲门。 “来迟来迟,恕罪恕罪啊!” 梦琢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就听到一阵的笑声传了进来。一个脚蹬绵缎绵鞋身材颀长的男子摇着一把折扇跨了进来。小小的雅间似乎因为他的进入,顿时贵气盈门。梦琢眼尖地看着他右手大拇指上戴着的碧玉扳指。通体碧玉,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 “从未来迟。请坐。” 进来的男子也不客气,坐下便看到了立在桌前的梦琢,疑惑道:“这是……” “梦琢姑娘。” “嗯,久仰,早就听闻金缕楼的梦琢姑娘长得漂亮,曲子也唱得好了!你也坐下吧!” 贵气男子说话自然而然地就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口气,梦琢看了看懒散男子,缓缓坐在了两人对面。梦琢的五官很精致,有一种惊艳的感觉的。她自己又善于打扮,将这份精致延长得更是耐看。贵气男子不如懒散男子,时不时便瞅一眼她,而梦琢只是微垂着眼,没有看任何人。 “很难得啊!你竟然会要美人了!”贵气男子笑意若隐若现,看懒散男子道。 “梦琢姑娘是我特意为你准备好的。” 懒散男子只是极轻的一句,就把他所有的话给噎了回去。 “给我准备好了?”贵气男子显然有些意外。 梦琢亦是有些讶然地抬头打量了眼懒散男子,只见他神情淡淡,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心中不禁一阵悲叹,黯然地垂下了眼。 “司几,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贵气男子眯着眼,问道。 “本就是给你的。何况只是一个美人而已,你想要,我买下送给你也可以。” 他的语气一如他的为人,可是他却不知道,这一句话,完全改变了一个青楼女子的命运。也许他早一些知晓,或者还能够弥补,只是有些事情,是无论如何,也回不去的。 ps: 看着自己一点一点从榜上落下来,看着自己的订阅一点一点降下来……心情好闷,这几章码得有点乱…… ------------ 第一百二十章 挣钱从良 雅间里只有杯子与桌子相碰撞的声响,以及被隔在帘子外面的吵嚷声。 “主子,回去了吗?” 待贵气男子带着梦琢离开后,景越看着自己的主子,轻声问道。主子最近很少来中幽,这一次突然来到,让他们都有些措手不及,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是主子除了处理最近半年积压的帐本之后,就再没有其他吩咐。 “再等一会儿,还有好戏上场。” 一楼大厅里,金蓉儿已经拉了两个美人服侍着了。一个名叫小梅的,正帮她捶着腿,安虞身旁也有一人,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子,叫小兰。幸好这里的女人看上去都是正正经经地,并不会像上次怡红别院里的姑娘一样,喜欢粘着客人,用自己的波涛汹涌去嗲嗲地蹭着恩客们。安虞和金蓉儿进来许久,也还没被什么人给识破身份。 “安安呐,看你总是有些漫不经心的。在想什么呢?既然出来了,就别再瞎琢磨着那些破事儿啦!”金蓉儿眨了眨眼,看着安虞说道。 安虞忽略“安安”两字,问道:“你认识刚才买下梦琢姑娘的那个男子吗?” 金蓉儿摇摇头,抬头向那个窗户看去,那里已经放下了帘子,将一切掩藏了起来。 “你们这里的头牌就是梦琢?”安虞看了眼身边的女子,疑惑道。 小兰脸上含笑,细声细气道:“回公子,咱们楼里,并没有头牌,梦琢姑娘虽然身价高,但是并不是排行第一的姐姐。” 金蓉儿一听,长这么标致,竟然还不是第一!她双眼立马亮了起来。插口问:“你们这里既然没有什么头牌,那这个第一是按什么来排的?” “是按收入。”小兰泯了泯嘴,乖巧地回答道。 “哦呵呵——看来还真是有趣啊!你们这里竟然连规矩也改了!本少爷上次来,还没有这些排行呢~你们楼里姑娘的收入难道还会公开?”金蓉儿闻言,脑海中顿时想象着一个个美人身上都挂着牌子,牌子上都写着自己的身价,这样的情景……还真是相当壮观啊! “是啊,梦琢姐姐虽然长得漂亮,但是按收入来看,却一直处于第三。排在第一的。一直都是梦璃姐姐。”正在帮金蓉儿捶着脚的小梅嘟着嘴说。 小兰点点头,轻声说:“小梅姐姐说的对,咱们楼里并不像别的楼里凭外貌当头牌。咱们金缕楼里,都是凭着自己的真本事去赚钱!” 小兰说这一番话的时候,神情是十分骄傲的,这让安虞十分疑惑,古代的妓院她不是没有逛过。上一次在怡红别院的经历,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跟自己在电视剧里面看到的,没有什么两样,只是这里…… “梦璃?没有听过,长得怎么样?”金蓉儿瞪大着眼睛,有些神往地问。 小梅见她这般。掩唇轻轻一笑,娇声道:“公子,要说咱们楼里谁长得最漂亮。只怕还没有谁能够比得过梦珏姐姐的,只是,梦珏姐姐即使再漂亮,也生生差梦璃姐姐一大截儿!每天收到的银子还差着老远呐!” “咦?你们这里的姑娘难道还可以自己去赚银子不成?” “那当然!公子你看看那楼梯上挂着的牌子就知道啦!” 说罢,小梅抬手一指。金蓉儿和安虞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果然。上楼梯那里挂着各种牌子,牌子上写着的,正是金缕楼里面的姑娘的名字。挂在最上面的,是梦璃,第二的是梦珏,接下来的才是梦琢。 金蓉儿诧异地张了张嘴,有些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见没有看错,才喃喃地说:“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法子啊?” “当然是咱们的老板咯~”小梅笑嘻嘻道。 “那些牌子后面挂着的数字就是她们的收入吗?”安虞见那些名字的后面跟着一串的数字,从上到下,由高到低,依次排开,便有些疑惑地问道。 小兰含笑道:“正是姐姐们的收入。每天挂着的,是前一天所赚的收入。” 小梅羡慕道:“真不知道梦璃姐姐到底是怎么赚来这么多银子的,听说她并不是奴籍呢!” 她的这句话才真正地引起安虞和金蓉儿的好奇,因为如果不是奴籍的话,谁都不会愿意来青楼这里污秽之地赚钱的,除非是真正地活不下去,万不得已才会来进青楼。 “你们楼里的妈妈难道会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在她的地盘里赚这么多的银子?”金蓉儿撇撇嘴,白眼一翻,问道。 “公子,妈妈自然是早就抽走了姐姐们银子才会让她们继续的。其实说起来,上面那些银子,妈妈还得从中抽走七成的银子呢!”小梅收回羡慕的目光,继续为金蓉儿捶着脚,一边捶一边说道。 “七成?那也算不错的了。”金蓉儿这才恍然大悟。 “梦璃姐姐除外,因为她并非楼里的人,所以妈妈要抽走她八成银子。” 安虞看了眼排在第一位的梦璃,昨天的她赚了十万六千两。如果抽走八成的话,梦璃自己只能拿到两千两银子。两千两银子足够一个人生活几十年了,然而听她们两人这么讲,梦璃明显不是呆在这里一天两天了,每天赚几千两,想必早就已经腰缠万贯了,为什么她依旧呆在这里呢? “梦璃姑娘为什么不愿意离开?”安虞沉默半晌,开口问道。 小兰和小梅皆是会心一笑,还是小梅嘴快,叽叽喳喳地解释道:“公子,想必你是外地人,并不知道这一段往事。梦璃姐姐原先其实是个官家千金,只是后来家中发生了变故,才被贬为奴籍,之后辗转认识了咱们老板。咱们老板虽然给她脱了奴籍,但是一直不愿意离开,只说她已经无家可归,不如就留在楼里报答恩情。” 对于这一番解释,似乎完美无缺,但是安虞还是找出了许多的不合理之处。金缕楼的老板为什么会帮她脱奴籍?难道他是见她可怜?可是呆在青楼之中的,哪个身世不是凄惨的?哪个是不需要帮助的?为什么偏偏帮助了她呢?其次,梦璃就算是为了要报恩,也不至于让自己这般堕落吧? 因为想不通,安虞索性开口问道:“你们老板是什么人?” 这么一问,小梅和小兰都愣了一下,小兰轻语:“咱们金缕楼的老板除了妈妈和梦璃姐姐见过,还真没有别的人见过呢!不过老板倒是挺好的了,因为这样一来,很多姐姐都会为了给自己赚赎金,都会有一个目标,向着那个目标奔去,只要赚够了银子,老板便会姐姐们脱了奴籍,从良嫁人。” “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人!”金蓉儿感叹道。 安虞却是撇了眼她,说道:“哪里好了?” “你看看别的青楼女子,没有哪个想永远呆在这一行里的,她们哪个不是天天想着从良从良啊?这金缕楼里,只要给他赚够了银子,不仅放人,还帮她们准备好了青白的户籍,难道这都不好吗?” 金蓉儿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就算这里民风再开放,男人也不愿意娶一个奴籍的女人。而且奴籍是最低等的一个等级,只有被万人唾弃的份。如果想要从一个清白的人转到奴籍的人是十分容易的,反过来如果想从奴籍脱身出来,那可就如同登天一般。所以金蓉儿才有此一说,安虞虽然曾经听他人说起过,但并没有放在心上。此时被谈起,心中感概,面上却不动声色。 “也许吧!”在别人的地盘上,最好还是少说一些那个人的坏话,说罢转移了话题,“这里的生意很好吗?这一楼似乎并没有多少人在啊!” 小兰笑笑:“公子,金客都在二楼三楼。” 安虞沉默了,看来她们这两个,在人家的眼里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卒,穿得不行,花钱也不大方,所以才会呆在这一楼了。她沉默,金蓉儿便不乐意了。 “哎,不是我说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呢?金客都在二楼三楼?难道我就不是金客啦?” 看来某人又要折腾了……安虞瞅了眼金蓉儿,在心底默念道。 “公子,奴家没有这个意思……”小兰见她语气不善,委委屈屈地眨着眼,咬着下唇。 “你少说两句吧,看,都把小姑娘给吓坏了!”安虞有些看不过去了。 金蓉儿低哼一声,从兜里摸出两张墨蓝底印的银票扔给小梅说:“你去给我订个最好的雅间来!本少爷今儿就要让某些人瞧瞧,一楼也是有金客的!” 她这说话的口气,立马引起安虞一阵的笑话,她无奈地摇摇头说:“你这是跟你自己过不去呢?” “我就是看不惯某些自以为是的人,本少爷就喜欢呆在一楼又怎么了?” 安虞不想跟她争辩只好随她去了。这个女人,跟她接触多了,她就知道了她的习性。做事喜怒无常也就算了,钻起牛角尖来,比谁都倔。如果跟她争,不仅争不了什么结果,反而把自己给交待了进去。她还是离她远些吧!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果然是他 金蓉儿的意思就摆在那里,小梅看了眼小兰,见她轻点了下头,小梅才拿着银票给两人订了一间视角最好,也是最舒服的一间雅间。这个雅间如同一个上好的别墅,里面一应俱全,而且拉开帘子就可以看到一楼的动静。掩上之后,隔着一面墙,便是一间幽静的居室,居室的正中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床,床上悬挂着半透明的床帘,一眼看过去,充满着诱惑。 金蓉儿一见那张床,立马就扑了上去。她身后的小梅和小兰掩唇轻轻笑着,似乎没有见过这么直率的客人。安虞撇撇嘴,突然想起刚才带走梦琢的那个人,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应该就在这间雅间的隔壁。她这般想着,脚步不由自主地来到了门外。 正在这时,房门竟然开了! 开门的人似乎没有想到门外站着安虞,两人都是愣了愣。出来的人正是刚才那个青年侍卫,他见安虞站在这里,虽然不是十分明显地偷听,然而青年侍卫还是警觉了起来,嘴上却客气地问道:“这位公子有事吗?” “无事。”安虞迅速地扫了眼里面,垂下眼,低低回了句,便转身进了她们订下的雅间。 景越皱了皱眉,转身关上了门。 “门外是什么人?” “回主子,隔壁的恩客。”景越恭敬地回答道。 懒散男子便没了下文,他放下手中把玩着的杯子,好半天才对他说:“我们过去看看。” 景越惊讶地脱口叫道:“主子?” 懒散男子却没有回答,优雅地起身,向门外缓步行去…… 安虞回到雅间后,心跳依旧扑腾个没完,刚才她为什么有种被抓的感觉呢?自己明明不是故意去偷听的啊!那个人的警觉性也太高了点!自己什么都没做,他竟然也能发觉! 金蓉儿侧躺在床上。看着安虞脸色阴晴不定,便有些疑惑:“小安啊,你这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呢?还是瞄到了哪位美人呢?说出来,这次本少爷请你,喜欢哪个,尽管把她叫来,侍候好了,下次还来!” 听她这么豪爽的话,安虞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撇嘴道:“我们出来也够久了,该回去了吧?” “什么?这才多久啊……”金蓉儿哀叫一声。一旁的小梅和小兰亦是对视一眼。小兰抬头问:“公子,可是小兰哪里侍候不周了?怎么才来这么一会儿便要离开了呢?” 安虞摇头道:“小兰想多了,你伺候得很好。” 话音刚一落下。便响起一阵敲门声。 门打开,露出谢微行那张若笑非笑的脸。他扫了眼开门的小兰,眼神便直接落在安虞身上。眉梢一挑,正要说话,安虞冷冷一哼。戏道:“这个世界还真小,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你。果然是太有缘份了!” 听出她话语里面的讽刺声,谢微行霎时僵了僵,但只是一瞬间,他便恢复过来。微微一笑:“是啊,确实很有缘份。小安竟然也有逛花楼的爱好?我怎么不知道呢?” “哼,为什么我就不能有这种爱好?”安虞轻哂一声,坐在了桌前。顺手提起桌子上的茶,喝了起来。 依旧躺在床上金蓉儿见来者是谢微行,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只是在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便生生地将即将要出口的话都给咽了回去。见安虞黑着脸坐在那里闷闷地喝着茶,嘻嘻一笑。双手抱胸看好戏一般,对谢微行说:“哟哟哟。这不是谢公子嘛?咱们还真是有缘份,这么多天没有见到你了,没有想到我们竟然会在这里见面。小安这几天可是天天在问起你在哪里做什么呢!” 安虞听到金蓉儿的话,轻斥道:“谁问起他来了?!” 她的双颊有些红红的,但是依旧没有给谢微行好脸色看。面对着另一边,就是没去看谢微行。谢微行自然知道金蓉儿的意思,再看安虞的脸色,心里多少也是清楚,这几天自己不告而别,一连几天都没有回郁家堡,现在一见面,却是在花楼,谁不会怀疑呢?只是,莫名地,他见她越是生气,心里便越是高兴。 “你们出去。”他抬头看了眼小兰和小梅。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金蓉儿张了张口,打了个哈欠,左一个右一个地将小兰和小梅搂在怀里,说道:“两位姐姐,这儿的床太小了!不够咱们仨玩,走!换个大床去,而且一定要结实的!” 说罢搂着两人,齐齐往门外走去,留下一片的空间给谢微行和安虞。 雅间里面的隔间效果很好,帘子掩下之后,只能模糊地听到一些话语,却听不甚清楚。安虞见金蓉儿他们都离开了,心里突然有些紧张。可是转眼又一想,自己为什么要紧张?难道他还能把自己吃了?想到这里,她全身放松下来。 “这里的若芋卷十分有名,要不要尝尝?” 谢微行眼神扫了扫身后的景越,后者原本就是十分惊讶,此时再见自己的主子竟然将自己支开,更是疑惑不已了。只不过,他不是少靖,不敢随便问他话,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于是头一低,跟在金蓉儿三人后面离开了。出去时,还十分体贴地将门掩上…… “什么?” 两个字刚一出口,安虞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去。最近怎么越来越克制不住自己了呢?皱皱眉,深深吸了口气,继续喝着桌上的茶水。茶很香,有一种沁人心脾的幽芳,只是再一细闻,似乎又隐隐不见了。安虞狐疑地往茶杯里面看了看,只见清清淡淡的水,什么也没有。 谢微行见她这别扭的模样,恨不得仰头大笑,只是一来,他深知她脸皮子薄;二来,有些事情,不急,慢慢来,他有的是时间。何况,其中的乐趣,他要细细地体会…… “若芋卷是金缕楼里面的一道小吃,虽然是甜品,味道却是极为细腻。你要尝一尝吗?”他挑起眉尖看着她,脸上的笑疏朗得令她心中一荡。 “什么样的甜品?” “我已经让人送过来了……”话音未落,果然有一个十分规律的敲门声响起,门外进来的,正是一位额间点着一粒朱砂的美人儿,她的手中端着一盘圆盖盖着的东西,看不见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见过司几少爷,您要的若芋卷来了。” 谢微行广袖挥舞,美人便将手中的盘子恭恭敬敬地放在桌子上,随后缓缓地退了出去。安虞疑惑地正要伸手去揭盖子,却被谢微行一按,熟悉的温凉传至心尖,望着那修长的手指,她怔住了。 交叠着的手握着盖子,缓缓打开,只见里面安安稳稳地躺着三卷肉松蛋卷—— “嗯?” 一声惊讶的闷哼响起,安虞愣愣地眨了眨眼,确定自己确实没有看错之后,她抬头撇了撇嘴,道,“这……就是这里有名的什么芋卷?” 在揭开盖子时,谢微行就明显地感觉到了安虞的停顿,此时见她这种表情,七巧的心顿时绕了几绕。 “难道你见过?”他的手指不经意地微微上挑,想了想,低低问道,“是在那个时空吗?” 提起那个遥远的时空,安虞默了默,轻轻抽回了手,呆呆地看着盘子里的肉松蛋糕。其实在现代的时候,甜品她吃的并不在少,蛋糕店里的新品,她都有尝过,当然,肉松蛋糕也在其中。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在这个古色古香的时空里,再次遇到。到底是什么人发明的?难道他也是穿越过来的吗?他会跟她一定想念现代的生活吗?会知道回现代的方法吗? 安虞心中闪过一连串的问题,谢微行也闪过许多的想法,只她的神情更是阴晴不定,心中对她所说的异时空更加好奇起来。只是…… “你不喜欢吃若芋卷吗?” 安虞摇摇头,心底轻轻一叹:“不,我以前很喜欢吃。而且大多的糕点我都有尝过,只是我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它。这种感觉……真像是他乡遇故知。” 她的话说得很轻很轻,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破碎。谢微行忍下了心中所有的疑问,忽地抓起她的手,笑笑道:“那么尝尝?” 他的手指节突起,尤其是用力的时候,骨节分明,犹如青茂的竹子。若芋卷递到自己的唇边,安虞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启口轻轻咬了口。馨香而润口,一入即化,口感十佳。见她脸上若隐若现的微笑,谢微行刚刚提起来的心,也缓缓放下了。 两人之间的默契就在这种一喂一吃之中慢慢配合着…… 若芋卷和现代的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因为这里没有色拉酱,所以并没有现代的肉松卷那么香。只是也不知道这里的人放了什么去,即使没有色拉酱,依然齿留香。 许是吃饱了,安虞竟然感觉到一阵的闷热,她撸了撸衣袖,一抬头就发觉谢微行离自己很近,便要站起来离他远些,可是没想到她刚一站起,一阵晕炫感便向她袭来…… ps: 推荐一部好友的作品:看海的羽儿《重生之羽夕》,书号:2899592。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那么她就要紧抓这次机会,让自己带着自己的老爸老妈幸幸福福奔小康,以守护老妈为重任,至于长大要结婚?有钱的,长得帅的咱离远,找个老实的一般人安安稳稳过日子去,惹不起咱躲得起,可是为什么他还要死活不放手……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春情荡漾 凝脂般的肌肤让谢微行微微有些失神,双颊上的红晕,红霞一般,艳丽非凡。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温也如同她的一样,缓缓攀升着…… 许是见他太过冷漠,她的手有如藤蔓,悄然爬上他的肩膀,馨香漫散,一滴冷汗自他额间渐渐缓落,越来越重的气息令两人都有些情难自禁。一串低低的沉吟在他耳边响起,谢微行恍然惊醒,将胸前的她一把抱起,离开了金缕楼。 冷风将两人身上的幽芳吹散一些,然而安虞依旧昏昏沉沉地,眉尖微微蹙起,不满地在他怀中扭了扭。谢微行低头在她耳边轻语说了句便加快了脚步,往那一处暗影直掠而去。 “主子!” “下去。没我吩咐,谁都不要进来!” 薛长叶听感觉一道黑影从自己眼前闪过,正警觉地起来时,却发现眼前站着的,正是自己的庄主大人。这个时候,他怎么突然回庄了?疑惑渐起,却被他喝止。再一转眼便看到了谢微行手里似乎抱着一个人,只是他眼神再锐利,也没看清他手里的人长什么模样。奇怪了,庄主不是一向不近女色的吗?怎么这回这么急色了…… 如果谢微行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怕是会将他切了剁了打包扔出庄去,然而此时他,没有空闲去管…… 浴室里的窗子没有关,一阵冷风灌了进来,谢微行打了个寒噤。他手中抱着的安虞似乎发觉他们已经到达了目地的,于是伸出双手寻找着温凉的地方—— “唔……”一片湿热的软柔贴上谢微行的嘴唇,他脑子一片空白,只一瞬间,他便恨不得将这始作俑者拆吞入腹,喃喃念叨完一句话后,将怀中意乱情迷的安虞放在小榻上。覆身上前,细细描摩着她姣好的唇形,如被蛊惑一般,他的目光深幽,托起她尖尖的下巴,印下一个潮热的吻。 月光如水,幽幽地自敞开的窗子斜斜地落在小榻上的女子身上。那缕幽光印得她如玉肌肤,竟反射出一层眩目的白光来。谢微行眯起双眼,欣赏着这不可多得的美好,温凉的大手随着那一条完美的曲线。轻轻抚摸着。安虞被这一片的温凉熨得舒坦,不由地轻轻扬了扬下巴,一串低低的吟语自红红的唇角溢出。更衬得旖旎多情。那一波一波的酥麻,让她情难自已地伸出手想要捉住那只肆无忌惮的手…… 然而她软软的、毫无气力的小手捉住那只四处点火的大手,却根本不知道该拿走还是该继续,叠在那只大手上,完全不是严厉地拒绝。反而更像是欲拒还迎的邀请,撒着娇地想要得更多…… 安虞有些难耐地轻咬下唇,咕哝了一句,他低下头凑上前,依旧没听清她说些什么,只感觉她口中温热的气息吹得他睫毛一抖。他目光幽深。灼灼地盯着那两瓣嫣红的唇,心有灵犀的她目光迎上,还未回神。她的身子一抬,一片柔滑的凉意贴上自己的唇。 霸道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所有的话语也都被他吞进腹中,气体渐渐供不应求,惊慌地想要张口。却没想这样更是将自己送进狼口。贝齿一松,他便滑溜地闯了进来。将她的一切纳入自己的领地。她呜咽一声,想要揭竿而起,却被他更进一步地侵袭,仿佛不将她吞噬入肚便不罢休。 挣扎间,原本薄如纸的衣衫悄然滑落,露出那一片洁白的光辉。肌肤相碰,谢微行低低一叹,正要松开那片美味,动作之间,竟是一个不小心,将她那瓣柔软咬了下,安虞疼得眼眶一润,神智清醒些。 “你、你在做什么……”那一出声,没了平日里的淡定,也不带一丝责怪,软软糯糯的,仿若埋怨他停下来。 谢微行这才略略松开她,瞥见她胸前滑落的衣襟,眼神上滞,胶在上面,高大的身体便又向她压去。她不得不仰面躺着,双手惯性地推拒在他胸前。咬牙道,“我们不能这样……” 若是不说这话便罢,她这一说倒勾起他男人的傲气来。用膝盖顶开她的双腿,右手绕过她的腰身,缠上她,左手将那两只纤细的手按压在头顶。这侵略性的将她牢牢控制在自己的身下,别想动弹一分。还未等安虞张口欲呼,他的吻便如狂风暴雨般落下,这一次竟更粗鲁许多!封住她所有的话,唇齿之间层层探入,或轻或重地啃咬,或缠或绕的舔弄,或是或非的挑逗,灵巧的舌尖每扫过一处,她的心随着身便颤若娇花。 许是男人天生的能力,安虞在他层层引诱之下,原本火热的身体此时更是完全失控了,身子发软,水一般地随之沉浮。渐渐上升的温度,令疯狂的谢微行注意到了,紧了紧环抱着她腰身的右手。凑上她小巧的耳垂,轻轻拔弄着。 那一触,一串低低的娇吟声自嘴里溢出,安虞一听,羞得连忙咬紧嘴唇,无奈谢微行更先一步地将她就要紧闭着的嘴封住。唇角纠缠,小巧的舌无处可尝,在他种种撩拨下,她燥热非常!禁不住扭了扭身子,她这一动使得早已发育完好的胸部隔着那层薄如翼的衣衫蹭在他胸膛上。 低低一喘,谢微行忽然身子一僵。安虞顿时感觉自己腹部被个东西顶着,头脑翁地一声大了,急切地想要进行下去,却又好像有什么阻挡着她下一步。谢微行更是全身僵硬,紧崩着身子,目光深深地看了眼她,草草结束之个绵长而火辣的吻,喘息着凝视她的美好。 那一抹更是殷红的唇愈加地像樱花,映着她那绯红的双颊越发地诱人至极,仿佛正等着他再去采撷。谢微行喉结上下滚动了下,视线缓缓往下移去,这一移却又让他稍稍平熄下来的欲火又给惹了出来。 单薄的里衣根本掩不住那一对突起的嫣然,随着她的喘息,正上下起伏着。他的右手还紧紧贴着她的柳腰,他的双腿还顶着她修长的双腿,朦胧的秀目,微启的樱桃,起伏的酥胸,温玉软香如同微绽的海棠,勾魂摄魄地等待着他的采撷。 越加粗重的呼吸,越加灼灼的视线,令迷糊中的安虞惊愣,竟感觉到自己像是饿狼眼中的猎物!他似乎正等着一个恰当的契机,准备一口扑上来,将自己嘶吞入肚。在这高压的视线下,她一时竟然忘了自己身上的燥热。 她不是什么忠贞烈女,若是情到深处,她随他愿,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只是她真的愿意将自己交付给他么? 她这边纠结着,谢微行亦是天人交战。自制力再好,在这种活色生香的情景下,他也难奈心中情欲。只是想到身下女子那般奋不顾身地从南齐逃到这里,心下知道她不愿被他人胁迫,若是自己趁着她此时中了药而将要了她,只怕她会躲自己躲得更远。他辛辛苦苦获得了她的消息追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将她推得更远?何况,她还未及笄,她不懂,难道自己也不知轻重地胡来吗?以后的时间,还长着…… 想到此,他忍不住又盯着那起伏不定的胸前,隔着那层薄衣含着那颗小巧,狠狠咬了口,安虞颤了颤,启口轻呼,他却猛然站起,抱着她跳入一旁早已摊凉的水里。 “啊——”寒意瞬间将安虞的神魂拉回了原位,她倒吸一口气,眼睁睁地瞪着浸过自己胸前的凉水。 谢微行却只是微笑着,眼眸中的意味不明,视线却是落到刚才那一处引起他无限回味的地方。她反应过来,连忙将胸前一掩,瞪着他,撇了撇嘴。 “你在这里泡一会儿,我去给你拿套衣衫来。”谢微行轻声道。极不舍地扭开了头,生怕自己再看下去,一个没忍住,抛开一切,将她吃吞入腹了。 安虞蹙了蹙秀气的眉头,低下头看了眼因为水而湿透的衣衫,往水里藏了藏,但透过幽幽的水,她那曲线毕露的身躯显得更加乱人心智。 “嗯……” 谢微行的身影消失,安虞这才放松地站起,靠在水池边呆呆地泡了一会儿,待全身的燥热终于退却时,忍不丁地打了个寒噤。她这才抬起头打量起这间浴室来。宽大的浴室中,临窗是一张小榻,想起刚才他和自己在那小榻上的纠缠,她的脸不禁又是一阵发烫。用水拍了拍脸颊,她甩甩头,将这些胡思乱想甩出头脑。 水池不大,对岸是一处斜坡,她这边是水深处。小榻就在这旁边。对面的是一面美人屏风,想来屏风后面便是大门了。一阵风拂进,安虞站在水中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此时,门“吱”地一声开了。安虞定睛看去,只见五个身着浅青色的长襦裙的美婢莲步迈了进来,她正要疑惑地开口,几人对着安虞曲膝一礼,十分有礼地对她说道:“奴婢给小姐请安,这是主子为小姐准备的衣裳。” ps: 喵滴,30万字了,终于来了点肉汁……嘿嘿嘿嘿,阴笑ing,小谢子表现咋样?啥?不行?那就给小谢子一点鼓励~~哈哈,爬走,继续yy~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枫弄山庄 五名婢女都是一样的打扮,个个低眉垂眼,十分恭敬。 “放下吧,你们出去。”刚一出声,安虞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带头的那个婢女闻言,怔了怔,随后曲膝道:“是。” 看着她们井然有序地离开,安虞这才从水里爬上岸。刚才没有仔细看,她提起那衣服才发现送来的竟然是女装! 穿好衣服出来,她才发现那五名婢女竟然在门外守着。她们抬头看见安虞后,愣了一愣。刚才的这安虞是背对着光线的,所以并没有看清楚安虞长得怎么样,此时一看,竟然如月光般清冷出尘! “你们主子在哪里?” 安虞扫了眼五人,问道。门外是一个小院子,两边各有一排房屋,雕楼画栋,灯笼高高挂起,印着月光,精致若画。房屋门前的都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处,是一扇圆月门。 “回小姐,主子此时在书房。”那名婢女偷偷看了眼安虞,接着道,“主子吩咐,小姐还未用晚膳,请小姐到花厅吃晚饭。” 安虞点点头。带头的那名婢女在前方引路,而其余四人则分作两队,各提着一盏灯笼跟在她的身后。 出了圆月门,安虞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有多大。 蜿蜒的小径,曲折的回廊,青葱的园囿,以及院子外面的院子……如果要自己在这里面转悠,只怕是一定会迷路的。安虞心里暗想。 正这么想着,几人便到了一处花团紧簇的厅房。里面的站着两个粉色襦裙的婢女,她们见安虞到来,齐齐曲膝行礼。安虞看了看那桌子,那上面只摆着一双碗筷。 “你们主子呢?” “回小姐,主子现在在书房里正忙着。请您先用晚膳。”说话的,依旧是刚才那名婢女。 安虞沉默片刻,想起刚才的情景,脸上一热,低头坐了下来。手中端着各色菜食的婢女鱼贯而入,色香味俱全,然而她却味同嚼蜡。 书房里,谢微行已经换下湿衣,坐在案桌前低着头,盯着桌上放着的九转琉璃杯。一动不动。景越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难得一见的主子,竟然难得一见地发呆! 可是刚才他收到了少靖的飞鸽传书。他现在到底要不要叫醒主子来呢?看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刚才他可是看到主子跟那个长相白净的小公子在一起呢!还是孤男寡男的,该不会是……想到这里,景越突然打了个寒噤,偷偷抬起眼瞄了瞄谢微行。 “有什么事。” 这一看就被谢微行给察觉了。景越忙收敛心性,低眉垂目道:“回主子,有消息。”说罢将手中收到的少靖的信恭敬地将半黄的信交到他的手中。 谢微行粗略地看了眼,点点头,手中一紧,纸登时灰飞烟散。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正皱眉思索着。景越见他脸色有些沉重,心中揪了起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竟然能够若得一向随意的主子也沉下脸来。 “少靖那边缺个人手,你明天赶过去协助一下他。”半晌,谢微行淡淡开口对景越说道,“顺便去查一下大元遗孤的下落。” 景越心中一惊,大元遗孤!竟然出现了吗?这件事情。虽然一直都有谣言,但是谁都没有当真。最近到底是怎么搞的?南齐大理为了一个小小的事情。竟然就这么挑起了战争……其实,在他人眼中,南齐和大理的战争确实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如果说大理和南齐原本就有一些小磨擦,那两国商讨一下和平条约也就可以了,偏偏大理来一个什么联姻,联姻也就算了,偏偏联姻的两个公主都莫名其妙地死了。死了也就算了,这不是谁的错。只是大理和南齐却正好用这种借口挑起了战争! “主子……”景越有些欲言又止地说道,“大元遗孤不是一直都是谣言吗?我们难道要横插一脚?” 谢微行摇摇头,想起安虞在石棺里面对自己说的话,有些发怔。低叹一声,对景越道:“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就不能查了吗?” 景越连忙低下头,恭敬道:“能查!属下这就去准备!” 说完正要离开,被谢微行叫住了。 “沁王爷那边,你派人去盯紧一些。” 景越低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看了眼幽幽燃着的烛火,谢微行恍然一笑,拖着长长的衣摆,缓步向门外走去。 安虞吃完饭后就一直呆在花厅里,眼神落在地上的某一处。而几名婢女立在她的身后,都是垂着眼。 金缕楼里,她好像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啊!为什么会全身燥热起来呢?难道是那杯茶?可是不对,因为金蓉儿一进去就喝了那里的茶,结果她没事,她有事。只是两人分开了,也不知道金蓉儿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她也中了春药的话…… 想到这里,安虞猛地站了起来。 “带我出去!” 身后的婢女听后,对视一眼,还是走上前,问道:“小姐,主子还没有来,请你再等一等吧!” “他……他为什么要我来等?”安虞只要一想到刚才两人暧昧不清的事情,心头便是一阵的烦躁。正是烦燥,她正想着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态对待着他的,而他呢?难道自己真的要嫁给一个三妻四妾的男人?然后守着那一个男人,孤独地活到老?她还想着回到现代去,不是因为心中气不平,而是想着那一双越渐衰老的双亲。 “小姐,主子马上就会来了,请你再耐心地等一等吧!”如果她走了,自己主子来了看不到人,那她可就别想安生过日子了! 正在这时,一个人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一见那婢女,便拉起她的手,说道:“绿依姐姐……”然而她还没有说完,绿衣便是狠狠瞪了一眼她,骂道:“你没见这里有客人?难道你想被踢出庄子吗?” 原来那婢女名叫绿依,倒是挺符合她的风格。安虞挥挥手,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久了,她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多谢小姐理解。”绿依恭敬一礼,说道,“小蕙,你说说,出了什么事情。” “绿依姐姐,凤意公子和玄儿又闹起来了,还伤到了玄儿姑娘!”小蕙说得很急也很快,也不知道是急出来的还是担心出来的,竟然一时岔了气。绿依见了,连忙拍了拍她的背,那两个,又不是第一次吵了,你急什么?进了咱们枫弄,还能翻了天去?何况,”绿依瞥了眼安虞,继续道,“咱们主子,已经回来了。” “真的?主子真的回来了?”小蕙眼睛光亮一闪,晶莹剔透。 绿依微微一笑,回头对安虞道:“小姐,想必是主子还未处理完事务,不如,你就再等上一会儿,让绿依带小姐去逛一逛庄上。现在虽然是晚上,只是咱们庄里,可算是不夜之地了。” 安虞笑笑:“绿依请带路。” 小蕙走在最前,绿依和安虞走在后面跟着。绿依发现安虞并没有像她表面上那般拒人千里之外,心里也渐渐放大了胆子。 “你刚才说,这里是枫弄?难道是枫弄山庄?”安虞想起刚才绿依提起枫弄时,那一脸的自傲,便有些疑惑地问道。 绿依讶异地偏头看了眼安虞,道:“小姐竟然不知这里便是枫弄山庄吗?” “我为什么要知道呢?”安虞撇撇嘴,谢微行能够使唤得动这些婢女,还叫他主子,那么枫弄山庄一定就是他的老窝了。 绿依见她神情似乎有些不悦,便诺诺不敢再乱开口了。她们庄主难得回一次山庄,而且还是第一次见主子带女子在身边,即使这女子对主子似乎有些偏见,但是两人的关系毕竟是不一样的。万一身旁的女子成了枫弄山庄的少夫人,那她可就有苦头吃了! “这个山庄什么时候建起来的?”安虞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四处的景物,如果是白天,她可以料想这些园艺是多么得精致贵气。即使是晚上,每走一步,她便能看到另一番景象,如果是白天,效果一定要好上许多! “小姐,咱们山庄可是有百年历史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绿依的这一话句,音量提了提。安虞无奈一笑,点头道:“只是有一些好奇,你们少主也就二十来岁,山庄有百年历史,那么他是什么时候继承这个枫弄山庄的呢?” 绿依咬了咬下唇,嘟嚷道:“小姐,少主是什么时候接管山庄的,只有管家才知道,我们这等婢子,平时便很少见到主子。” “喔,婢子便少见他人了?他又不是什么皇帝神仙……”安虞挑挑眉,语气有些不屑地说道。 绿依闻言,心头大震,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衫,说道:“小姐,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啊!” 安虞见绿依这么认真,这样小心谨慎,心情竟然 不由得开朗了起来。她舒展眉头,抬眼看向远处的灯光下的人影时,顿时愣住了。 ps: 唔……难得码一点肉肉,你们竟然不订阅!太桑千金的心啦~ ------------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两银子 只是几个月不见而已,沈言就像是从一棵幼苗,成长为一棵参天的大树。以往男扮女装的她带着一丝秀气,带着一丝少年清高,带着一丝意气,即使恢复男装,在她的眼里,依然是个长不大的小豆丁。可是眼前的沈言,他已经退下了少年的青涩,如男子汉顶天立地! “小姐?!” 清亮的声音,让安虞心里感到一阵的暖意。她微笑着看着他冲过来,沈言却在她面前硬生生停了下来,眼神看向她的身后。安虞疑惑地回头一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谢微行来到了她身后。 “小姐?你怎么来了?”沈言顶着谢微行灼灼的目光,还是大着胆子,欣喜地问道。 “和他一起来的。”安虞目光含笑,她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沈言,“你不是被送去别处了吗?” “是我让他来这里帮我管理山庄事务的。”谢微行见安虞不理自己,心底一叹,执起她的手,便往屋里走去。 这间屋子和刚才的花厅有些相似,屋子里左右各坐着一个人。左边的是个倔着嘴的俏皮小姑娘,约莫十三四岁,稚气未脱,正撅起小嘴别扭地坐在案桌前。当她看到谢微行进来时,想上前,眼神却扫了扫对面的人,冷冷一哼,扭过头,强忍住没迎上来。而右边的那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的右眉梢有一颗小小的痣,薄薄的唇紧紧地抿起,亦是一脸的倔强,见了他们几人进屋,一声不吭。 安虞只是好奇地打量了两眼,便垂下了头。 “你们两个又怎么了?”谢微行皱了皱眉,语气淡淡的。 “司几哥哥。凤意他尽会欺负我!”一开口,俏皮小姑娘便俏生生地指着对面的凤意,告状道。 凤意听后不乐意了,气结地站起,“呸”了一声,瞪着她道:“谁欺负你了?明明是你自己太笨了,还不愿意承认!活该这么大了还嫁不出去!” 安虞闻言,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谢微行瞥了她一眼,拉着她在八仙桌前坐了下来。凳子上摆着软垫,因此并不会感觉到冷意。舒服地叹了口气,谢微行这才对两人说:“你们说说看。这回又是因为什么而闹起来。” 卓玄儿见状,抢上前,坐在了谢微行的另一边,如小妹妹一般抱起他的左手,撒娇道:“司几哥哥。凤意他出了一个问题让我来解决,我猜不出来,他便骂我是傻姑娘,还说我这么笨没人要!哼,玄儿才不笨呢!司几哥哥,你说是不是?” 谢微行看着眼前黑亮的大眼睛。脸上不禁浮出一抹笑意,点头道:“谁说玄儿笨的?我一定让他把玄儿娶了!” 凤意听到谢微行的话的时候愣了愣,本想开口反驳。可是玄儿抢先了一步,她跳起来,大声反抗道:“才不要!我才不要嫁给那个混世魔王!”听到她的话,凤意顿时心中烦躁起来,下巴一扬。嘲讽道:“你不要,我还不要你呢!又不是什么美人。懒得跟某种动物一样!每天还尽会说些蠢话!” “什么?!你竟然骂我是猪?!你、你,我不跟你玩啦!司几哥哥,我要出庄我要出庄!”玄儿怒火中烧,扯着谢微行的手臂闹道。 “哼,不跟我玩?我还不跟你玩呢!”凤意白眼一翻,扭过头去不看她。 谢微行被分贝拉高的吵闹声嚷得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等两人都互不干扰时,他才叹了口气,说:“我就知道回来会被你们闹个不停。果然如此……” 站在他们身后的绿依掩唇轻笑:“是啊,玄儿,你不是天天喊着司几哥哥回来吗?如今司几哥哥可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却这般闹腾,那不是将你的司几哥哥往外赶吗?” 绿依的话令卓玄儿立马变了脸色,可怜巴巴地看着谢微行,眨眨水灵灵的大眼,委屈道:“司几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以后就在庄里住,玄儿以后再也不闹了!真的不闹了!”说完,瞥了眼正竖起耳朵听着动静的凤意,哼哼两声,补充道,“当然,如果某个混世魔王不在就更好了!” 凤意闻言瞪了她一眼:“想得倒美,不想有我在?那我偏偏天天在!”说完,再不顾忌,坐在了谢微行和安虞的右边,正巧与卓玄儿面对面地坐着。 安虞看了看卓玄儿又看了看凤意,这两人,还真有点欢喜冤家的感觉。 “凤意,你这回到底是怎么惹上她了?” 凤意对谢微行一向十分敬重,因此见他问起,便收敛脾性,老老实实地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其间玄儿还臭着一张脸,就是不去看他。 原来是刚才凤意问了玄儿一个问题,想要借此来讽刺一下她,可是没有想到弄巧成拙,问题是难倒了玄儿,可是他没想到自己只是随意的一句话就激起玄儿这么大的火气来。 “是什么问题?”谢微行瞅了眼玄儿,看来这个问题是个导火线,而凤意说的那句“这么笨难怪嫁不出去”则是两人大吵起来的火苗。 凤意偷偷打量了眼谢微行和卓玄儿,低着头说道:“是这样的,有三个人去客栈投宿,三人住一晚一共是三十两银子,三个人每人拿出十两银子凑足了这三十两交给了店掌柜。后来店掌柜说,正巧那天店掌柜的闺女出生了,于是只要二十五两银子就够了,他就将多出来的五两银子让店小二退给三人。这店小二却偷偷藏起了二两银子,将剩下的三两银子分给了那三个人。每人就分到了一两银子,可是当时三人每人拿的是十两银子,现在又退回了一两银子,所以也就是说每人只出了九两银子,三人一共花的是二十七两银子,再加上店小二藏起来的二两银子,这里只有二十九两银子,那么还有一两银子去了哪里呢?” 他的话音落下去许久,都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安虞无声地笑了起来。谢微行见她面带笑意,心里知道她大约是想出来了问题所在。心下微微一转,亦是了然地笑了笑,看向身后几人问道:“绿依知道那两银子去了哪里吗?” 绿依淡淡的柳眉轻轻笼起,细细琢磨着凤意的问题,许久缓缓摇了摇头:“二十七两银子再加上那藏起来的二两,奴婢愚笨,实是不知那一两银子究竟去了何处。” 一旁的卓玄儿挑起细长的眉,瞪着凤意,大声说道:“瞧见没!人家绿依姐姐可算得上是咱们庄里最精明的了,她都猜不出来,难道她也很笨,也嫁不出去吗?” 凤意一愣,有些冷然,转过头没有理会她。卓玄儿见他不理自己,更是火冒三丈:“我就知道你是来欺负我的!谁都不问,偏偏来问我!”说完,亦是不理他,转过头看向别处去了。 谢微行转向沈言问道:“你知道那一两银子去了哪里?” 沈言愁容满脸,沉沉地摇摇头。安虞挑眉看了眼他,道:“这世界上,有些真实的答案其实就在自己的身边,只是被表面的一些迷雾所笼罩,看不清晰罢了。” 沈言咀嚼着安虞的这一番话,心头忽转,忽然恍然大悟地一拍头脑,哈哈一笑:“还是小姐聪敏!” 绿依心间也不禁沉思了会,转了转眼,微微一笑,十分赞成地点了点头。 卓玄儿是一早便注意到了安虞的,她八岁时被谢微行收留,一直住在庄子里面。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过什么女人,也从没有见过他会带什么女人回来。可是刚才她明明眼尖地看到了是他牵着安虞齐齐走进屋里来的,而且两人站在一块儿是那么得……男才女貌!原本以为她只是空有一番轻灵外貌,可是现在她竟然能够解了凤意的怪问题!还带着一向宠腻她的小言哥哥和绿依姐姐打着哑迷,她里心顿时一阵的不舒坦。 “喂,你是谁?” 安虞一听,顿时愣了愣。卓玄儿话语里面的口气,是人都能够听出来者不善。果然还没等到她回话,便有人先她一步喝斥了。 “不得无礼!” “玄儿不许你对小姐无礼!” 众人皆是一愣,没有想到谢微行和沈言都会这般维护这个新来的女子。绿依更是心惊,刚才主子让自己送衣裳过去时,她更心生好奇了。主子自己全身湿淋淋的,却还要亲自先将那女子所穿的衣裳细细挑选出来。在她看来,女子其实穿什么并不重要,而是主子这番心思,让她极其好奇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够得到从不近女色的主子这般青睐。 平日里听闻景越说,主子在南齐时,虽然有众多的红颜知己,但是却从未听说过主子对某位千金上过心。此时,竟还因为玄儿的一句无心之语便这般不悦,他可从来没有对玄儿说过一句重话的啊! “我叫安虞,平安无虞的安虞。”安虞淡淡地瞥了眼还在因为两人的喝斥声而发怔的卓玄儿说道。 ps: 一两银子的智力题又是一道雷区啊,俺果然不是玩智力滴娃…… ------------ 第一百二十五章 猜谜风波 卓玄儿委屈地咬着嘴唇,直愣愣地瞪着谢微行和沈言,泪眼蒙蒙,仿佛眨一眼,便能流出来。 沈言知道自己太过心急,口气说重了。但是在他的心中,他不允许任何人对自己的小姐不好,就算是谢微行,也不可以! “什么嘛?!我只是问一问她的名字而已……”卓玄儿悬泪欲滴,看着安虞,嘟嘴说,“玄儿又没有别的意思,你们干嘛说这么大声,都吓坏玄儿了……” “哈哈哈——”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一阵爽朗的笑声传了进来,一个留着络腮胡子、身材臃肿的中年莽汉提着半月镰刀大步走进来。 卓玄儿看到这人,立马便兴奋地跳了起来,蹦跳着跑过去,一下子便扑到了他的身上,嚷嚷道:“大杜子叔叔!你回来啦!玄儿想死你啦~” 杜石福见卓玄儿这般撒娇卖乖,不禁呵呵一笑,提起她好好地放在一旁,略弯着腰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哟,小玄儿这是咋啦?刚才我怎么听到有人要吓你呢?跟大杜子叔叔说说!我去教训教训他!看他还敢不敢吓咱们乖玄儿,以后谁要是敢欺负咱们的小玄儿,大杜子叔叔一定拼了老命为你欺负回来!” 卓玄儿这才“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灿烂的笑容令杜石福没来由地心情开朗了起来。他直起那圆滚滚的腰身,看向谢微行,神情一肃,双手抱拳一礼道:“原来司几回来了!难得啊!” 谢微行点点头,笑笑道:“回来没多久。杜师傅一路辛苦,请坐吧。” 杜石福被卓玄儿拉着坐在了下首处。 卓玄儿在庄里面年龄较小,跟谁都玩得好,尤其是杜石福。他早年丧偶,膝下无子。因此十分宠爱卓玄儿。而卓玄儿也是喜欢粘着杜石福。以前大杜子叔叔回来,都会给卓玄儿的带东西,或者是吃的,或者是用的,或者是玩的,所以卓玄儿也喜欢缠着杜石福听他讲外面有趣的见闻。现在她知道杜石福和谢微行有正经事要说,所以并没有插嘴拉着他问个不停。 沈言这时在一旁恭敬地叫道:“杜师傅好!” “呵呵——原来小言在这里啊!”杜石神一进来就被卓玄儿给拉去了注意力,此时才看到屋子里竟然有这么多人,“凤意小子,刚才是不是你吓着了我的乖玄儿?” 凤意连忙起身道:“在下并非有意的。” “不是有意那就是刻意的啰!”杜石福虽然是个粗人。但是遇到一些他看不顺眼的事情的时候,嘴巴也是毒辣得很。在庄里面,敢惹他的人。还真没有多少个。兼之谢微行对他客客气气的,所以身份算是尊贵的。 “杜师傅……”凤意有口难言,讷讷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杜师傅,来。请喝茶。”谢微行优雅地拎起一只杯子,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杜石福讶异地看了眼谢微行,连忙接过茶杯。这时他才瞥见坐在她身旁的安虞。 他直愣愣地盯着她看,直到谢微行不悦地敲了敲桌子,他才回过神来。 “司几。这位小姐是……” 漂亮的女人他不是没见过,比眼前的这个女子更漂亮的,更是数不胜数。只是她身上的那种悠然轻灵,坐在庄主的身旁,竟让他有一阵的恍然。他还从没有听说过庄主准备给他们找个庄主夫人呢! “安虞,平安无虞的安虞。”安虞低叹一声,淡淡说道。 杜石福点点头。心里却纳闷了起来,司几本来就很少回庄。现在一回又带个女子,难道他们山庄要办一次喜事了吗? “要喝点酒吗?你难得回来一次,我也难得回来一次。”谢微行转着手中的杯盏,淡淡地看了眼杜石福,问道。 “哈哈哈,好!我去把老朱他们都叫上!” 此时已经是辰时的末尾了,幸好天上月光不错,加上四周灯笼亮堂,恍如白昼。尘封了几十年的竹叶青和女儿红都搬了出来,屋外的石桌上只能坐下四人,他们便将屋里的凳子搬了出来,庄里的很多人都被杜石福给叫了起来,他们见谢微行,皆是一脸的惊讶。 “司几来了?” 庄里的人很少知道谢微行就是真正的庄主,都认为他只是一个庄里的管家而已。其实谁是庄主并不重要,因为能够进来庄里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够避仇,有饭吃有衣穿,谁是庄主都无所谓。而化名为司几的谢微行也不在意,依旧和这些人称兄道弟。因此这就造成了外面的人对枫弄山庄的产生一个神秘的印象。而山庄主人更是神秘莫测。 玄儿十分喜欢这种热闹的场景,这里卖卖乖,那里撒撒娇,每个人都对她很是宠腻。沉默地坐在一旁的凤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四处穿梭,闷闷地喝着酒。安虞看了看卓玄儿,又看了看他,嘴角微微勾起。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清清冷冷的嗓音传开,正坐在一起干着酒的人回头看向安虞,“总是喝酒也无趣,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输了的人,必须为赢了的人做一件事情。你们看怎么样?” 杜石福一听,立马就喝到:“好!看看是什么游戏!” 他身旁的朱再彬闻言,亦是应和道:“不错,安小姐说说怎么玩?” 安虞站起身,对众人微微一笑:“游戏很简单,一个一个人轮着说一种物体,我们将物件的模样形容出来,让别人猜,猜出就算赢,猜不出,就算输。如果对方猜出来了,出谜语的人要喝一杯酒。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个游戏有点意思……”杜石福哈哈一笑,大声说道。 卓玄儿撅了撅嘴,凤意极快地看了眼她,随后就将眼神落在某一处,呆呆的。谢微行抚掌一笑,点头说:“谁先来猜?” “我来。”沈言站了出来,左右看了眼,问,“谁来形容物体?” “我来我来!”卓玄儿嘻嘻一笑,举着手站了起来,眯着大眼笑得有些诡秘。 沈言宠腻地笑笑:“好,你说吧!” “唔……这个东西不成双就不跑,一跑就要满地跑,而且早上出门了夜里才会回来。”狡黠一笑,卓玄儿掩着唇笑了出来。 沈言却是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舒展开来,笑道:“可是鞋子?” “好好好,小言竟然这么快就猜出来了!我还没想出个什么东西来呢,就被你给说出来了。”杜石福拍了拍脑门,哈哈一笑。一旁的朱再彬亦是一笑,赞赏地点了点头。 卓玄儿挑起秀气的眉,提过一壶酒仰头一饮而尽。杜石福乐了,指着卓玄儿道:“小玄儿,你这肚量要是能有你的酒量大就好了!” “大杜子叔叔你这是在说玄儿太小心眼啦?”玄儿瞪圆了眼睛不满地说。 “呃……哈哈哈哈,没有没有,玄儿在大杜子叔叔眼里,永远都是最好的!就算是小心眼,小玄儿也是最可爱的小心眼姑娘!” 朱再彬看了眼就要发怒的卓玄儿,拍了拍杜石福,说:“你的大杜子叔叔的酒量是越来越不行了,才喝了这么几杯,就疯言疯语了。游戏继续。” 卓玄儿哼了一声,瞪着杜石福,道:“我还来!我要大杜子叔叔来猜!” 谢微行给安虞满上酒,淡淡说道:“玄儿,不要过分。” “玄儿哪里过分啦?我可是按照安姐姐说的规则来呢!再说大杜子叔叔一定能猜来的,是不是呢,大杜子叔叔?” 她的眼神危险地逼紧杜石福,后者并未在意,挥挥手说:“玄儿说说,如果猜不出来,你要大杜子叔叔做什么都行!就是天上的星星,你要我也会给你摘下来的。” 卓玄儿这才心花怒放,嘻嘻一笑,说:“那你可要听好咯~独木造高楼,没瓦没砖头,人在水下走,水在人上流。请猜一物品,嘿嘿,大杜子叔叔,请接招哦~” “这是什么东西?一根木头怎么能够造高楼呢?还没瓦砖头的,那怎么能住人?不行不行,你出的这个谜语太难了,换一个换一个!” “大杜子叔叔,怎么能换呢?安姐姐,你说说,难不难换?”卓玄儿翻了个白眼,问安虞。 “如果你愿意给你的大杜子叔叔一个机会,那就换个谜语吧。或者,你把谜底的外貌和用途形容出来,看看能不能猜出来。” “唔……”卓玄儿撇撇嘴,咕哝道,“好吧……这么简单都不知道……”她嘀嘀咕咕好半天,才又开口说道,“这个谜底呢,是一种植物,花是粉色的,在夏天盛开。盛开时,像一个美丽的仙女,大杜子叔叔,想出来了没?”卓玄儿叉着腰瞪着杜石福,期待地看着他。 杜石福想了许久都没有吭声,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端起桌子上的大碗,仰头喝了下去。他嫌弃喝酒的杯子太小,于是让人换成了大碗。 “哈哈,大杜子叔叔,你猜不出来了吧?你们谁知道谜底的?” ps: 断网啦,啊啊啊,好烦呐~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异世洋货 神气十足的卓玄儿犹如一只斗胜了的公鸡,傲娇地扬起下巴,挑起秀气的眉尖,一脸的挑衅。这让一旁的某些人又蠢蠢欲动了。 “哼,我这里也有一个谜语,”凤意站了起来,说道,“婷婷水中伫,六月枝头香。熏风拂面过,阳高颊畔红。玄儿知道是什么吗?” 凤意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是想和卓玄儿和好,可是每次一开口就好像是要跟她吵架一样,每次都会弄得两人都不开心。这一次也是,他明明是想告诉她自己其实已经猜出来了,可是一站起来……语气就冲冲的了。有些懊恼的他,黯然地垂下垂眼,对自己的话后悔个不停。 “现在是我在出谜诶,怎么会变成我猜谜了?”卓玄儿撇撇嘴,嘟嚷道。 “凤意已经猜出了你的谜底了。”沈言见卓玄儿有些不服,便笑着解释。 猜谜原本是安虞无意中想出来的,现在让他们两个这么一闹,这才进行两轮,便被闹得有些僵,她不由得一笑,站了起来。 “刚才那一轮中,杜师傅没有猜出来,玄儿想要杜师傅做什么?” 卓玄儿这才松开纠结中的手指,瞅了瞅望着自己的凤意和杜石福,疑惑道:“大杜子叔叔,你这一回好像没有给玄儿带礼物哦!” 原来她竟然是惦记着自己带给她的东西!杜石福哈哈一笑,从怀里摸了摸,许久他才从怀里摸出一样小小的红木盒子,他稀奇地递到卓玄儿的面前。 “玄儿你快看看,喜不喜欢这个玩意儿!” 顿时,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那个小小的红木盒子。安虞伸长了颈张望了下,没有看清里面是什么。卓玄儿狐疑地打开盒子。顿时一条黑不溜秋的、毛绒绒的虫子爬了出来! “啊——”她连忙将手中的红木盒子一扔,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杜石福愣在了那里。而凤意则焦急地凑上前,担忧道:“怎么了?是什么?你没事吧?” “虫、虫子!”卓玄儿颤抖着手指看满脸惊惧地叫嚷道。 安虞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眼中顿时粘在了那个小红盒子上面了。红木盒子里确实爬出了一只可怖的虫子,但是安虞还是一眼就看出那虫子——是假的!难道这里竟然这么发达,这种小玩具都发明出来了吗?她走到小盒子的面前,将它捡了起来。小虫子很胖,通体乌黑,十分柔软,手感十足。 她记得这种吓人小玩具是从西欧那边传入的。上学的时候,男生就喜欢送这种小玩具给自己暗恋的女生,希望自己能够吓着她吸引她的注意。可惜的是。这种小玩具只会吓着女生,并且渐渐远离男生,寻找会安慰自己的男生。 “这东西做得倒是挺精致的。”略带懒散的声音在她的耳旁响起,谢微行看了眼扑在凤意怀里吓得痛哭的卓玄儿,对杜石福说。“你刚刚还问着谁吓了玄儿,还要替她报仇,这回可好了,你自己吓着她了,还把她给吓哭了,看你还怎么给她报仇。” 他的话自然是开个小玩笑。朱再彬也忍不住站起身,拍了拍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杜石福说:“兄弟,小姑娘可不喜欢这种玩意儿啊!” 杜石神看了看埋在凤意怀里的卓玄儿。抓了抓头,无奈道:“我、我怎么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你在哪里买的这个?”安虞突然出声问道。 “在北翼啊!据说是从海上飘进来的东西,我觉得新奇,就匆匆买了个带回来给玄儿,连看都还没有看是什么呢!我、我还以为里面的是姑娘家用的胭脂呢……”他的话越说越低。不过后面的话还是被安虞几人听去了。这只能说,他的误打误撞给逗哭了。 安虞却握着这个小玩具皱着眉沉默下来。看来是她对这个世界太缺乏认识了。古代也许能够想出这种东西,但是……这盒子上面的英文又该怎么解释呢? 盒子是个小小的红色的木质盒子,中间写着一个英文单词:secre。 “这是什么花纹?”谢微行低头见安虞盯着盒子上的字体发着呆,轻声问道。 安虞一惊,深吸一口气,摇摇头说:“一种文字而已。”说完转身对杜石福道,“杜师傅的这个玩具很有意思,玄儿不要哭了,这只虫子是假的,不信的话,你看看。” 她将盒子打开,那只黑色的难看的虫子就跑了出来,她一把抓起虫子递到玄儿的面前。玄儿一脸的嫌弃,但还是看清楚了虫子尾巴下的铁线,她破泣而笑,抬起头脱口说:“真的耶!”安虞见她不哭了,便笑笑说:“要不你摸摸试试看?” 卓玄儿有些犹豫,凤意低下头,从安虞手中接过那只虫子,把玩了下,对她说:“确实是假的。玄儿摸摸看吧?” 卓玄儿磨磨蹭蹭地伸出手试探地碰了碰那虫子,果然,那只虫子没有什么反应,她这才放大了胆子,将虫子连带着盒子一起拿在手里,仔细研究了起来。旁边的人见她不哭不闹了,这才放下心来。 还真是个小孩子!安虞无奈地摇摇头,坐了下来。绿依忙上前给她倒了一杯酒,她习惯性地说了声“谢谢”,绿依全身一僵。安虞也察觉出自己太过客气了,心底微微一叹,没有多说什么。 朱再彬扫了眼安虞,对杜石福说:“看来还是小姐更懂怎么哄人啊!” 杜石福这才反应过来,对安虞抱拳感激道:“多谢小姐帮忙!否则我杜石福一介粗莽,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哄玄儿呢!”说完抓了抓头,傻呵呵地乐了一下。 安虞双眉弯了弯,轻声道:“不用客气,玄儿妹妹天真烂漫,会喜欢上你送的这个小礼物的。” 这时,卓玄儿抽咽着拿起小红木盒子扬起下巴问杜石福:“大杜子叔叔,看在你的这个礼物十分特别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吓我的事吧!” 她说这话时,十分的神气,让众人哭笑不得。凤意更是无语地说道:“杜师傅又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能这样责怪他?” 卓玄儿偏头鼻尖一哼,嘟嘴道:“我不跟你说话!我说了不跟你玩了!”说完,竟然抱着那个小红木盒子离开了!留下莫名其妙的凤意和一干众人。朱再彬见他还愣在那里,不禁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怎么还追上去呢?” 凤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朝卓玄儿离开的方向奔去。 安虞看着他消息的背影,偶一抬头便看到沈言有些神伤的表情,一时心头百绕回肠,想通后,挑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一个游戏就在这种尴尬的情景下结束了。 回到房间之后安虞才想起自己吃饭前的想法,连忙跑去书房找到谢微行。他的书房正巧离她住的房间不远,很快便到了。 谢微行若笑非笑地看着她直愣愣地闯进来,那神情仿佛就在说,才这么会儿,就这么想自己。然而安虞却没有时间去注意这些,劈头便说道:“蓉儿还在金缕楼里,我要回去找她!还有郁尘,我们今天出来地时候,没有告诉他我们去了哪里。” 谢微行等她把心里面惦记着的事情说完,才慢慢开口说:“金仙子那里,我已经派人告诉她你跟我走了,而且她武功高强,一般的人伤不到她。至于郁尘那里,我也派了人去通知,所以你不用担心了。” 竟然想得这么周到,她张了张口,最终愣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谢微行走向安虞,她看着渐渐逼近的俊颜,一时不知该躲还是该留,怔在了那里。温凉的触感传来,令她不由得颤了颤,轻轻抬眼对上那双幽深的眼眸。 书房里一时静谧得只能听到远处拂过的风声以及不知休的虫鸣声,丝丝暧昧溢出,一只宽大的手掌贴上她的腰身,将两人原本就极近的距离拉得更紧密了。安虞心下一抖,连忙伸出双撑在他的胸前,轻声道:“别……” “刚才为什么见了我就躲?” “……没有。”安虞皱皱眉,她感觉到自己的心怦怦越跳越快,就快要跳出来时,谢微行松开了她。她的心这才落下,只是为什么会有一丝失落感呢?安虞摇摇头,甩开这种异样的心理。 “那个木盒子让你想起了什么吗?”谢微行看着她这动作,缓缓一笑,问道。 “嗯?你是说杜师傅带回来的那个小玩具?”安虞想起刚才的英文,回忆道,“北翼常常会有别的地方的人到那里交易吗?” 谢微行点点头:“北翼临海,所以经常会接到一些漂洋过海的人,那些人金发碧眼,十分奇异。据说,他们是从海洋的那边坐船过来的。” “那就是了。”安虞了然地笑笑,“我所在的那个时空,也有这些人。刚才的那个玩具,也是从那些人手中传过来的。” “盒子上面写的字是什么意思?” “秘密。”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怪人花啡 都说枫弄山庄是天下第一山庄,所以安虞一直都很好奇枫弄山庄里面到底能够住下多少人。晚上的时候,她只模糊地看了个大概,而且还只是冰山一角。而现在是白天,她只有一个感概:枫弄山庄是天下第一庄,果然名副其实!她逛一圈枫弄山庄就有些像《红楼梦》里面刘姥姥进大观园,走不完路,赏不尽的景。十步一景,百步一画,每一个设计都是精致到了极点,即使是一个窗子,也如画一般,镶嵌在墙上,格外雅意。 枫弄山庄分为东南西北四部分,她所住的地方,是南院,西院住着一些下人,东院和北院分别住着来枫弄山庄避仇的人。每一处院子之间都是一排枫树林所隔绝,因此这个时候站在枫树林间,就如同置身画中,美不胜收。 谢微行担心安虞在庄里住不习惯,就派了山庄里的第一大丫环绿依伺候着。安虞原本想回郁家堡去,但是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谢微行的时候,总是会忘记自己想要说的是什么。白天也不知道他在忙着什么,整不见人影,只有吃饭的时候,准时到场。也很少能够看到沈言,安虞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他也算是自己栽培出来的一个徒弟,看到自己的徒弟这么有出息,她心里不是不高兴,只是……想起他的身世,她又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小姐,你在山庄住不习惯吗?” 绿依望着坐在亭子中的女子,她眉目轻拢,带着一抹愁绪。一头乌黑的头发松松地挽起,发间只插着一支血红的钗子,配着那一袭浅青色的衣裳,犹如画中的仕女。这些天,她一直跟在她的身边。知道她喜欢安静,知道她喜欢清淡的饮食,知道她喜欢看书,知道她对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唯独自己的主子。那眉目之间的情愫,也许连小姐本人都不知道,可是却骗不过她。 安虞听到身后绿依的话,坐起身,轻轻摇了摇,看着她问道:“凤意和玄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想起那天凤意和卓玄儿的吵闹。她便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有了他们两个,山庄总不会太冷清。 绿依亦有同感。笑笑:“玄儿是八岁进庄的,而凤意是十岁,两人相差三岁。都是主子宠坏的小孩,每次看到主子,都是没大没小的。” “哦?那沈言呢?”沈言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扫向卓玄儿。其中的意味,只要有心,谁都能够看出来。 “小言是前几个月来到庄里的,因为人生地不熟,小言总是沉默不语。倒是玄儿常常会找他一起说说话儿,后来小言和玄儿还有凤意便常常在庄里面四处瞎混。只是小言成熟得早。虽说会时不时地跟着他们起哄,但是处理起事务来,倒是有模有样的。” 绿依并不知道沈言和安虞之间的事情。所以只是以为安虞想尽快了解庄里的人。便将自己知晓的详细地说给她听。 亭子中的谈话令不远处的朱再彬和杜石福听去,他们和谢微行走得近,所以四个院子来去自由。待两人走得远了,杜石福才开口说道:“也不知道那女子什么来历,司几对他竟然这般放心!”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那是人家的私事。难不成司几娶谁做夫人,还要让我们知道?”朱再彬不大认可地反驳道。 “可是他要把玄儿怎么办?玄儿那么喜欢他。他难道没感觉到?!”杜石福大声质问道。 朱再彬一怔,喃喃道:“老杜,看来你还真把玄儿当作闺女儿来养活啊!连终身大事都考虑起来了!” 杜石福老脸一红,瞪了他一眼,提起手中的半月镰刀,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朱再彬摸了摸头,愣愣道,“看这情形,庄里最近该不安生了……” 安虞在庄里住了几日,心里惦记着小元,总是心事重重,绿依有时会跟她讲一些庄里面的趣事,只是她总是敷衍了事。 “小姐,今儿庄里面又来人了,你要去瞧瞧吗?” 枫弄山庄每天都会有人进庄,但是每天也有人退出,退出的人枫弄山庄不会管理,但是既然进了山庄,那么就必须遵守山庄里面的规矩,即不管有什么样的仇恨,都不能带到山庄里来,这就如同一个清修之地,远离了红尘的是是非非。 “是什么人?”安虞放下手里面的书,这书正是谢微行给她的御剑术。 “这一次进庄的,是三个人,一名女子中两个莽汉。”绿依轻轻一笑,也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哦?”安虞疑惑地回头看着,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问道,“他们分用什么武器?” “武器?我见那女子腰间带着一把剑,其中一个高壮的男子拿的是大铁锤,看上去很是沉重,还有一个男子有些瘦弱,手中没有带别的,只拿着一把折扇。”绿依回忆着对安虞说道。 “折扇,铁锤……”安虞喃喃念着,猛地站了起来,对她说,“你们主子在哪里?” 绿依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道:“咱们主子今天一个大早就不见人影了,景越也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安虞暗道:只怕那三人是来者不善了! “庄里面谁是管事的?”她低声问道。 绿依见她神情沉重,连忙答道:“是花啡公子。” ***** 花啡公子是枫弄山庄里面的大管家,安虞原本以为庄里的管家会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可是当她看到眼前的男人时,她为自己心目中勾画出的中年大叔的形象而惭愧。 那一对狭长的眉目,比女子还要委婉,还有白皙的肌肤,只会让身为女子的她自惭形秽。修长的指尖,此时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拔着琴弦,如同撩拔着身为看客的她的心弦…… “来者可是安小姐?” 一声极轻淡的声音缓缓淌入安虞的耳中,她还处在惊愣中,完全忽略了他的话语。还是绿依先反应过来,她扯了扯安虞的衣角,安虞这才神归其位,深深呼吸了一下,才悠然地走进花亭。花亭的中间正摆着花啡的古琴。 花啡稍抬着头望了眼安虞,他眉目中的愁意令安虞心头一颤。 “你就是枫弄山庄的大管家吗?” “不然安小姐以为是谁呢?”花啡微勾起一抹笑意,兰花指轻轻翘起,恍然一笑,媚意流转。安虞顿时撇过头,这种男人…… “听绿依说,庄里今天进来了三个人。” “嗯?然后?” “那三个人,可能来者不善。” “喔,然后?” “如果可以,还请你派人多多留意一下。” “嗯,然后?” “……”安虞郁结,眉头一皱,音量提了提,“你还想有什么然后?” 花啡默默抬起头,拿那双勾魂一般的眼看着她:“难道你不知道然后有什么?” 安虞闻言,闭了闭眼,这家伙应该是故意的吧!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平静下心后,淡淡说道:“没有然后。我只是来提醒你一声而已。”说完,转过身就要带着绿依离开。 “想要捉蛇,必然要先引蛇出洞,而后关门活捉。” 只一句话,安虞有脚步就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她回头看了眼花啡,只见花啡手指拂动着琴弦,偶尔奏出几个音符,古琴之音幽幽地在空中飞舞,如同安虞此刻的心。 “你在门外等我。”安虞低声对绿依说道。 绿依有些不大放心,担忧地看着她,安虞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 再次坐在花啡的身旁,花啡正弹着一支不知名的曲子,曲子安静祥和,让安虞全身心地放松下来,她微微闭起眼睛,享受眼刻的安静,将自己的心灵放飞天际,随着浮沉的音符,飘飘荡荡…… 曲子渐渐落下,安虞还意犹未尽地闭起眼,花亭外,清风拂过金黄的菊花,带出一阵清雅的香气。安虞轻轻叹道:“你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既然是好地方,以后可以常来。”花啡邪邪一笑。 安虞很难想像一个如此妖孽般的人物,竟然能够弹出比苏明珠还要空灵的曲子来。她看不透他。 “嗯。”她低低应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花啡抬眼瞥了她一眼,修长的手指弹出一个音符,不答反问:“安小姐也懂琴?” 安虞摇摇头:“我不会。” “可是,听微行说,你可是个什么都会的宝贝!” 安虞一愣,哭笑不得。“什么都会?他把我当超人了?” “超人是什么人?”花啡长长的凤眉挑起,问道,“全能的人吗?” “你很聪明。”安虞笑着点头。 花啡对这四个字很受用,手中音符流出一串,古色古香的琴音令两人都放松了下来。 花亭里面偶尔传出一两个笑声,远远地守在门口的绿依不禁佩服想安虞来,花啡一直都是庄里面的怪人,即使他身为庄里面的总管,但是很少有人敢去烦他。因为他发想怒来……很恐怖! ------------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三角恋情 那三个人的事情,就这样暂时落下一个帷幕。 安虞继续过着自己的悠哉日子,谢微行依旧不见踪影,但是每次见了她,都会督促着她去看那本书,多去练剑。而沈言也会偶尔过来陪一陪她,卓玄儿和凤意也常常吵到她没奈何。但是她的心里,总感觉这是暴风骤雨来临前的安宁。 这一日,她如往常一般照常起来去院子中练剑。那本书里面的剑法,十分适合她和逐雪剑培养默契。但是昨天她遇到一个瓶颈,她能得窥那一层的境界,逐雪剑在她的手中越渐使得熟练,只是因碰上这个瓶颈,总不得探入进去,生生卡死在门外。幸好她不是一个急性子的人,既然心知暂时探不进去,那么就先搁着,她迟早都会有机会参透的。 打开房门,一阵寒气涌入,她紧了紧衣衫,抬眼望去,只见院子里的满地霜白,雾气氤氲,恍如仙境。 绿依匆匆跑来,看到的便是这般如诗如画的场景,顿时将自己来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剑气缓时如太极生生不息,急时如暴风骤雨令措手不及,画中人早已经将自己化身一阵风,跟随着大地消长,跟随着风声渐紧……露珠滴落的一刻,剑尖轻巧转锋,将那一滴小露珠圆转地划入自己的范围,清风拂过,徐徐的花香扑鼻而来,安虞缓缓将剑尖耍玩着的露珠送入花蕊,收剑屏息。 “啪啪啪——”一声掌声传至,安虞回头看去,只见一袭白衣的花啡正站在廊上远远地笑望着她。“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般精彩的剑法了!” 安虞闻言,挑起眉尖扫了眼在一旁欲言又止的绿依,没有回答,将逐雪剑别至腰间。往屋子里走去。 “小姐……”经过绿依身旁时,她轻轻叫唤道,这大清早的,她也不愿意来烦她,但是……“玄儿小姐和凤意又吵架了!” 安虞身形一顿,身后的花啡倒先开口询问了:“让他们两个闹去。” “他们因为什么而闹起来?”安虞轻叹一口气,问道。 “这一次是因为小言。” “小言怎么了?”安虞一惊,脱口而出,“他没事掺和进去做什么?” 绿依却有些尴尬,看了看一旁的花啡。低低道:“小姐去看看就知道了……”平日里的事情,不论大小,她一般都会自己处理。如果实在处理不了的,才会去请花啡。可是这才几天,她就习惯了有什么事情就去找安虞。 西院,沈言的屋子里。安虞来过这边,但是只是匆匆一眼。并没有细看。沈言的房间十分简单而整齐,一眼就能够看出沈言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此时他的房间里面已经没有了人,沈言不见踪影,卓玄儿也不在,更不见凤意。 “这三个,又在搞什么?”花啡低低说道。 安虞鼻子嗅了嗅。忽然皱紧了眉头,猛地回头直视绿依。 “他们三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绿依一惊,脸色忽地难看起来。纠结好一会儿才低低道:“昨晚小言因为心情烦闷,躲在屋顶里闷闷地喝酒,玄儿找到他,便要跟他一起拼酒。后来……”绿依喃喃地接着说,“早上起来的时候。我没看到玄儿出门,便疑惑地去找她。可、可没想到玄儿竟然是从小言的房里出来的……” 安虞右眼皮不禁跳了跳,果然被她猜到了!因为到现在,沈言的房间里面,也萦绕着一种淡淡的气息。 花啡抚额,对她道:“你先去将他们三人找到,在花厅集合。” 绿依快速地扫了眼安虞,低下头,恭敬道:“是。” 沈言只感到天似乎在塌了,他不敢去见任何人,只想呆在这里,躲过这一场,对于他来说,是巨大的灾难。他是喜欢卓玄儿,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对她做出那种事。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一直呆在她的身边,默默地看着她和凤意一直吵闹下去。可是现在呢?早上她那决然的背影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也许自己在她的心中,只是一个小小的透明吧! 凤意责怪自己,他也自责不已,但是再如何自责埋怨,都回不到昨天晚上了…… 找到沈言的时候,绿依心里还是有一些怜惜的。因为她知道,他并非是故意的。 “小言,花管事让你去花厅一聚。”绿依仰起头看着他,轻声唤道。 沈言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绿依好一会儿才跳下屋顶。 绿依松了口气。 而西院的另一个角落里,卓玄儿如同鸵鸟一样躲在自己被窝里面,而门外站着的,正是凤意。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刚才他为什么不冲上去揍他几拳呢?玄儿这样护着他……难道,她真正喜欢的,就是沈言?这种推测出来的结果令凤意有些黯然,又有些不甘。 他呆呆地瞪着紧紧关闭着的门,好一会儿,猛然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安虞有些头疼地看着沈言,叹了口气,问道:“玄儿和凤意为什么会吵架?” 她之所以会问起这个问题,是因为她要确实一会儿凤意来了,她该怎么处理。如果他们之间是情敌……其实已经不算是什么情敌了,因为玄儿已经和他生米煮成了熟饭,即使凤意不介意,只怕玄儿也不会答应的。 “凤意想和我动手,玄儿挡下了。” 沈言简洁明了的话语中,安虞和花啡对视一眼,看来玄儿对沈言并非没有情。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办多了! “你会娶玄儿吗?”花啡兰指轻轻翘了翘。 安虞亦是向他看去。沈言身体僵了僵,尔后才低低道:“玄儿不会答应的。” 花啡嗤笑一声:“如果不去争取,你永远都是一无所有!” 沈言心头大震,愣愣地抬起头,目光火热,如同从黑暗中的沉沦中觉醒。 “多谢花管事指教,沈言记住了!”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闪过,急冲冲地向沈言撞去,那一拳头就要落下时,安虞只感觉眼前人影一晃,顿时就将即将落在沈言身上的拳头拦住。众人定睛一看,正是花啡。 “你确定这一拳是为玄儿打的?” 因愤怒而红了眼的凤意碰上花啡若笑非笑的眼,怔了怔后,冷冷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请花管事不要插手!” 花啡挑眉,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笑道:“说得好!你们之间的事情,确实不关我这个老头子什么事,但是你要清楚,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凤意伸出的手顿时无力地垂落下来,眼神却依旧狠狠地瞪着沈言。 “我们出去打!”沈言然后平静地说道。 安虞一惊,站了起来,劝道:“小言?!” “小姐,你曾经教过我,男子汉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何况,小姐难道不相信小言吗?” 安虞望着那自信满满的笑脸,一时之间竟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她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她拍了拍沈言的肩膀,叹了口气。 凤意和沈言的决斗很快就传至全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讨论着这件事情,安虞不禁感叹,只是一个小小的庄子而已,竟然如同一个社会,什么元素都聚齐了。只是,这个关头上,谢微行却不见了踪影。 枫弄山庄外面一里,有一片竹林,葱葱郁郁的,即使是如今这个落叶纷飞的季节,也依旧常青不败。安虞这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看到这片竹林顿时有种想要踩上竹梢去逍遥飞去的冲动。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罢了。在这里别说是飞到树梢,就算是爬上树梢都得费一番精力,那些轻功,果然不能全信。 观战的人近五十多人,都是庄里面的人。枫弄山庄有规定,在庄内不得擅自决斗,更不能寻仇。出了枫弄山庄一里,不管做什么事,都无所谓。 沈言学的是云虚山的功法,过招时以轻快为主,而凤意则是跟着杜石福等庄里人学的,五花八门,虽然多,但是却没有一处精通的。所以他遇上专攻的沈言,处处吃亏,连连避让,一旁的杜石福和朱再彬看得心惊胆颤,他们两个,还真是动起真刀实枪来了! 两人用的都是剑,随着风声,响起一阵阵的剑吟声,伴着落叶,颇有点凄美的效果。只是谁都没有往这一处想罢了,就连安虞,也不禁为沈言纠起一颗心来。 连环剑是云虚山入门后的第一个精妙招式,沈言将这一招使得虎虎生威,顿时将凤意逼得无处可逃! “住手!”就在剑尖要碰到凤意喉咙的时候,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阻止了他的进攻。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卓玄儿提着裙角,急急忙忙地往这边赶来,因为跑得太急,差些摔倒,安虞连忙将她扶起,皱眉看了看那边打斗之中的两人。这一看差些吓破她的胆! 只见凤意趁着沈言收回剑没注意的时候,提剑便往沈言的胸口刺去! “沈言!” “言哥哥——” 众人和卓玄儿惊声大叫了出来……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只为情故 沈言倒下那一刻,安虞连忙冲了过去。周围观看的人顿时乱作一团。这种吵嚷不停的场面令安虞头疼不已,她扶着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的沈言,大声叫了一声。 “都给我安静下来!” 清丽严肃的声音传出,霎时间,全部的人都像定格了一样,紧紧闭上了嘴巴,终于安静下来了。一旁赶过来的卓玄儿泪流不已,而罪魅祸首凤意则提着剑呆呆在站在那里,似乎对自己竟会出手伤到沈言而不可置信。 “快去请大夫来,你们都散开!”安虞镇定地对周围探头探脑的人说道,“你们快去搬块木板来,把他抬回庄里去。” 杜石福大声说道:“我一个人把扛回去就行了!” “不行!他现在还在失血当中,经不起这样折腾。”安虞立马否决了。她即使不懂医,但是受伤的人最好不要随便动来动去,以免失血过多,这样的常识她还是知道的。 “安小姐说得对,我们快去找副架子来吧!”朱再彬对围观的人说。 很快,一块大的木板找来了,众人小心翼翼地将沈言抬上木板,稳稳地抬回了庄子里。可是即使他们再小心谨慎,也难免会碰到他,因此鲜血一直流个不停,幸好安虞拿着布巾在他胸口上捂着。只是沈言的脸色却煞白煞白的。卓玄儿一直跟在一旁,担心得全身颤抖。此时已经没有谁有空闲去关注她了,就连凤意,亦是一脸的后悔自责。 “绿依,你去看着凤意,别让他做傻事。” 将沈言送回房间,大夫也赶来了。安虞在门外低低地对绿依说道。绿依愣了愣,有些狐疑地看着她。不过她本就是一个七巧玲珑的姑娘,顿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匆匆离去。 安虞一转身就被身后的卓玄儿吓了一大跳,只见卓玄儿的双眼如同灯笼一样红肿着,眼里还溢满着泪光,安虞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这不关你的事情。别再胡思乱想了。” 卓玄儿连连摇头,扯着安虞的衣角,抽咽道:“安姐姐。言哥哥是不是会死?” “别胡说!他又没被刺到心脏,怎么会死?”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刺到心脏,但是她的内心。是绝对不允许沈言出事的!他是她唯一教过的徒弟,他的人生怎么能够就这样地惨淡地收场呢? “可、可是……”卓玄儿再次哭出声来,连话语也因为哭而走了调。 安虞无奈地扯起一抹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一些:“别担心了,他没这么脆弱的。只要你不哭不闹。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卓玄儿泪眼朦胧地点了点头。这时,房门打开,露出大夫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安虞的心顿时提到半空,好半天没敢问出来。这个大夫是庄里面的一个名叫佛桑的隐士,穿着一袭墨绿色长袍。头上戴着一顶同色帽帷,一派书生模样。他是什么背景,安虞也不知晓。但是她曾听绿依说过,庄里面的人,没一个是普通人。希望沈言能够幸运地碰到一个神医…… “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也许是看出安虞和卓玄儿的顾虑,佛桑淡淡地扔下一句话。便匆匆地转身又进屋子里去了。 安虞和卓玄儿跟着他进来,只见他在案桌上提起笔写着什么。他写时,毫不犹豫,下笔极快且准。未几,往纸上吹了口气。安虞好奇地走上前,只见上面的字龙飞凤舞,字体独立却又连贯流畅,一眼望去十分赏心悦目。安虞不禁感概万分,就连一个医生的字竟然也这么漂亮! “岑儿,你拿这个去配副药,记住,要用文火熬炖,切勿贪急。”岑儿是佛桑带的一个十三岁的小药童,她的头上还留着两个小童髻,样子乖巧聪伶。 “是,师傅!” 岑儿拿着药方很快就消失在门外,安虞这才轻声问道:“佛桑先生,他什么时候才能够醒过来?” 佛桑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又扫了眼紧紧抓着她手臂的卓玄儿,冷漠道:“能够留下一条命,已经很不错了。” “什么?!”卓玄儿惊讶地脱口叫道,“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安虞的心亦是一跳,有些不大想再听他接下来的话了。 “他虽然没有伤及心脉,却伤到了旁边的筋骨,胸有於血,导致意识不清,我只能保他性命,但是想要让他完全清醒过来,那就要看他是否有生存的意志了。” 安虞顿时如雷击中,呆愣在那里,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说道:“植物人么?一个这样勤学上进的人,难道就这样躺一辈子了?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对他如此不公?” 佛桑耳朵一动,眯起眼,慢慢琢磨道:“植物人?嗯……说得好,就是这个情况。” 卓玄儿抓着佛桑的衣衫,眼巴巴地叫道:“先生,求您求求他吧!您不是阎王愁吗?您一定可以救醒他的!” 阎王愁是指佛桑想要救的人,连阎王也抢不赢他。佛桑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卓玄儿,便淡淡道:“玄儿,你这次做得太过分了,既然敢做,为何不敢当?”说罢,将卓玄儿抓着自己的衣衫的手巧劲掰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卓玄儿听到佛桑的话,霎时脸色煞白,无力地坐在地上,双眼有些呆滞,口中喃喃自语着。安虞思索着刚才佛桑所说的那一番话,皱皱眉。眼神幽深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卓玄儿,沉声问道:“玄儿,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不是故意的啊……!”说完这一句,卓玄儿放声大哭了起来,那一双眼睛更是如崩塌的河流,止不住地往外流着。安虞看了眼不远处安静躺着的沈言,低斥道:“不管你做了什么,请你别在这里吵着小言!他需要休息!” 卓玄儿被她这一喝,连忙紧闭着嘴巴,委委屈屈地仰起头看着她。安虞头疼地让一个丫环看着床上的沈言,自己拉起卓玄儿往外面走去。来到门外的院子里,她才盯着哭泣的卓玄儿。 “玄儿,你说说,刚才佛桑先生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卓玄儿鼻翼一吸一吸地,低着头抹着泪。安虞也不催她,耐心地等着她缓过来。 “我、我喜欢凤意……可是他除了欺负我,就从没在意过我什么。上一次他骂我笨,骂我嫁不出去,我很生气,就是因为我知道他心里没有我,才会总想着把我往外推。我气不过,就去找言哥哥解闷,发现他在喝酒,我便突然冒出个想法,如果我和言哥哥在一起了,不知道凤意会怎么样。于是……” “于是就有了他捉女干在床的事?”安虞眉头一皱,心里气极了,不是为卓玄儿这样胡闹,而是为了沈言竟然成了他人感情的利用工具! “我、我不故意的……”卓玄儿大哭着说道。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人从她们身后的一棵树后转了出来。神情似高兴又似伤心,总之变化多端。卓玄儿看到他,顿时愣住了,呆呆地忘了言语。安虞察觉她的异样,转身看去,正是凤意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 “凤意……” “你为什么这么傻?我每天欺负你……是、是因为我在乎你啊!”凤意如同受伤的兽,双目之中暗含着各种意味,可是安虞都不愿意去理解。卓玄儿更是连看也不敢去看,顶着他火辣的目光,低下了头。 “你们两个……唉!”安虞闭了闭眼,“这一回,你们可算是把天给捅破了!小言有多无辜啊,玄儿怎么能够这般去试探?你知道如果小言知道了你这样做,他会有多伤心吗?”可惜的是,他以后也许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了。安虞心上涌起一股悲凉,摇摇头,实在不愿去看这两个人。 卓玄儿见她要离开,急忙地想要跟上去,被站在一旁的凤意一抓。 “你放开我!”卓玄儿回头满眼是泪地瞪了他一眼,“都怪你,如果不是你,言哥哥就不会受伤了!现在他再也醒不过来了,你高兴了吧?!”说完,趁凤意没有注意,张口对准他抓着她的手背,重重地咬了下去。 “啊——”凤意慌忙抽回手。 “我再不想见你了!”卓玄儿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凤意看着卓玄儿消失的背影,呆呆地一语不发,连手上的疼痛都忘了…… 而他的身后,紧着他的绿依无奈地转身,安虞正巧站在那里。她一惊,回过神来,曲腿行了一礼,低低道:“小姐,怎么办才好呢?”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吧!”安虞忽然想起这句话,随口说道。卓玄儿凤意的事情,本就不关她的事。可是他们两个竟然拿小言的性命去胡闹,她不为他报仇就已经很不错了,她还能怎么样?何况,自己最终都只是个局外人,姻缘天定,关键却还是要看当事人怎么去努力了。 ------------ 第一百三十章 她的选择 当天晚上,谢微行就回来了。 沈言的事情在他一进庄时,就有人对他大略地说了下,当他赶到沈言房间里时,安虞和花啡都守在他的房间。见他回来,安虞只是轻轻地抬了下头,就又沉默地低了下去。花啡长叹了一口气,无聊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对他的回来没有任何反应。 “佛桑先生怎么说?”他走到沈言的床前,打量了下他的神色,紧闭着的双眼,呼吸轻而缓,一动不动。 安虞看了眼沈言,叹道:“命可以保住,但是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他自己的毅力了。” 谢微行的脸色顿时沉重了起来,皱眉问花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凤意失手伤了他?!” “正如你所听的到那样,玄儿利用沈言试探凤意的心,凤意不知实情,心生嫉妒,一时错伤沈言。事实就是如此。”花啡凤目微微上挑,敲着桌子解释道。 谢微行回头对身后的人说道:“你去将玄儿和凤意叫来。” 安虞却一把拦下,对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难道你想杀了凤意为沈言报仇吗?”顿了顿,她的眼神投向沉睡着的沈言,低低叹息道,“也许,沈言在受伤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受到了最严厉的处罚了。” 花啡意外地看了眼安虞,虽然表面上脸色平静,心里却是赞赏不已。沈言和安虞的关系,别人不知道,他这个枫弄山庄的副手怎么能不了解?眼前这女子能够在自己朋友受如此重伤的情况下还保持着理智,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她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为沈言报仇,可是她只是如此镇静地去救沈言,而不是去为他报仇。有些时候,明明有机会将人救活的。但是总是会因为一些人的自以为是,错失了最佳救人的时机。 谢微行想了片刻,点点头:“你去请佛桑先生过来一下。”随即转头看向床上的人,沈言依旧没有任何醒转的痕迹,他们再如何着急,也无可奈何。 佛桑很快就来了,他见谢微行在,并没有多少意外。他的身边跟着的,正是白天那个抓药熬药的小药童岑儿。 “先生也没有办法将他唤醒吗?” “我只负责救活了他的命,至于他想怎么用这条命。就与我无关。”佛桑淡淡地说道。 谢微行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几圈,神情虽然平静。但是他时不时看着安虞看着沈言的动作却没有被花啡所漏掉。佛桑的话令安虞再一次心死如灰。 “罢了,尽人事,听天命。”安虞站起身,有些无奈地说道。 沈言的事情使全庄都被笼上一层阴郁的气氛,卓玄儿和凤意整天不见人影。只有杜石福和朱再彬会天天过来看看沈言。安虞时不时会和沈言说上一两句话,只是床上的人影一直没有任何的动静。 为了更好地照顾沈言,安虞搬到了他的隔壁,起先谢微行不赞成,但是拗不过她,只好随她去了。绿依自然也是跟随她左右。庄里面的人。经过凤意和沈言的事情,都知道副庄主司几带了个女人回来,而且两人的关系十分暧昧。 这天。佛桑照例给沈言诊完脉,还没有开口,就有一个人闯了进来。正是有些魂不守舍的卓玄儿。 “你来干什么?”安虞皱皱眉。 “安姐姐,我、我想和言哥哥说说话……”卓玄儿委屈地扯了扯她的衣衫,可怜巴巴地说道。 安虞正想拒绝。却被佛桑一个眼神制止:“玄儿姑娘,他的情况不容乐观。如果你想要救醒他。那么就要多鼓励他。如果你想让他就这么走了,尽管不理他就是。” 卓玄儿听了他的话,连忙摇头,惊慌失措地说:“不不不,先生,我不要言哥哥有事!他对我那么好,而且……而且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她的声音细如蚊声,讷讷地说道。 “你不是喜欢凤意那家伙吗?”佛桑面无表情地说道。 提起凤意,她的眼眶一红:“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不能丢下言哥哥不管,凤意他、会有别的姑娘的……” “你确定要永远守着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过一辈子吗?你现在才十几岁,还有大好华年等着你,难道你真舍得扔下同样喜欢着你的凤意,投向也许永远都不会醒过来的沈言吗?” 卓玄儿一愣,她讷讷地站在那里,嘴巴张了几下都没有说半个字来。谢微行若有深意地看了佛桑一眼,安静等待着卓玄儿的回答。 卓玄儿的心里正做着挣扎,天人交战地激烈斗争着。如果自己选择了沈言,那么活寡就有得她守了。可是如果抛弃了沈言,她又会受到内心的谴责,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沈言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正是由她一手造成的,她不能丢下他不管! 想到这里,卓玄儿低声,却极其坚定地说:“我不能丢下他!” 佛桑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只是因为他极少会有面部表情,因此显得十分僵硬:“你确定?这种话可不是随随便便说出来的,这个可是需要你说到做到的。” “我不能丢下他!”卓玄儿突然大声地说道,那一颗泪终于流了下来。 安虞走上前,即使心里对她利用沈言的事情很生气,然而这个时候也为她的话而震惊。就算她现在能够做到,以后或许会嫌弃半死不活的沈言,她能够有这种想法,有这个决心,安虞觉得她就是个能让她佩服的人。毕竟,她现在只有十几岁。 “好。”佛桑淡淡地说道。 卓玄儿果然说到做到,安虞把沈言左侧的房间住了,卓玄儿便把他右侧的房间住了。而且每天卯时便起来,给沈言洗脸,喂他吃饭。擦拭身体、大小通便自然是庄里的下人做。平时无事的时候,卓玄儿或者念书给他听,或者和他说话,或者给他讲一些有趣的事情。 安虞来过了几次,每一次都能够看到她略带伤感地对着沉沉睡着的沈言聊着天儿。从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到现在整天愁容满面的,卓玄儿完全如同变了个人。 “让她去吧。”身旁的谢微行拍了拍她的肩膀,拉起她轻轻离开了。 “沈言还有什么身份吗?”安虞想起当时他带走沈言时的话,轻声问道。 谢微行顿了顿,这才开口:“他是北齐人。” 安虞一愣,停下身形,讶异道:“北齐?!” 谢微行点点头,却不再说下去了,安虞也没有追问,只是心里面的震惊却不小于听到卓玄儿利用沈言的那个时候。沉默地回到房间,安虞还没有回过神来。谢微行见她独自在那里瞎琢磨着,不禁笑笑:“北齐和南齐表面上十分和睦,但是私底下,一直都是暗流涌动。两国都希望能够将对方吞并,完成统一大业。这一次南齐和大理的战事,北齐则是帮凶。” 他的话音落下去许久,安虞才缓缓抬起头,冷静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事情?” 谢微行一愣,漫不经心地说:“以心交心。” 安虞心跳的节奏忽然一快,怔怔地望着他。而他亦是满眼脉脉地迎上她的目光,仿佛接受她的一切考验。暗暗的潮流向两人涌来,窗外斜照进来的阳光,正巧洒在两人之间,留下一地的余韵。 “叩叩叩——”正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将这一幕破坏,谢微行心底轻轻一叹。 来人是凤意,这令两人都有些吃惊。许久不见凤意了,现在再一打量他,才发现他神情疲倦,原本光滑的下巴上,竟然冒起了青青的胡渣子。虽不显得堕落,却添了几缕成熟的气息,令安虞心下微微心疼。只是几天而已,竟然让三个人成了现在这般情形,天意当真喜欢捉弄人啊! “有事吗?”谢微行抬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看也没看他一眼。 “我想出庄。” 安虞一惊:“为什么?”可是刚一说完,好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想要出庄还能因为什么呢?卓玄儿已经不见他了,沈言也人事不醒。原本的好朋友一个个地离他而去,这种滋味,外人又怎么能够理解呢? “你确定?”谢微行这才转过头,正经地打量着眼前的他。 凤意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轻声而坚决地说:“嗯,确定。” 见他神情黯然,安虞竟有些于心不忍,站起身缓步走到他的身前:“凤意,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都不会责怪你,你这是何苦呢?” 凤意倦倦地摇摇头:“安姐姐,我不是因为这个而离开山庄的,我只是……我只是不愿意去面对这一切。也许……时间能够抚平一切吧!请司几庄主成全!” 他不叫谢微行司几哥哥了,而是叫他司几庄主。人人只知他是个副庄主,谢微行见他们这般叫,也不纠正,久而久之,他们也都以为他的确是枫弄山庄的副庄主了。 “既然要出去,那就先去看看沈言吧!”谢微行看了他许久,才开口答应。 ------------ 第一百三十一章 书房心意 三天后,长亭古道,芳草连天。一匹膘肥骏马,一个包裹,一把剑。安虞、谢微行、杜石福还有朱再彬四人为凤意送行。 “你这娃,唉,以后做事别再这么冲动了。”杜石福拍着凤意的肩,感概道。 “多谢师傅教导,凤意记住了。” “哈哈,老杜,你也别太担心,凤小子他可精明得很,不会被人骗走的!”朱再彬见杜石福这么个大老粗还这样伤怀,心里知道他是真的不舍凤意,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玩笑地说道,只是这笑意,还没完全笑开,便沉了下来。 “谢谢再彬师傅关心……”他的眼神落在众人身后。 安虞回头看了看那个方向,没有任何人影,也许他想等待的人,不会再来了。垂在身旁的手,突然被一只温凉的手掌包裹,她抬头望去,只见谢微行目光深深地看着远处。 “你离开了也好,山庄不是一个长久之计,你如此年轻,需要的正是天高地阔。在外如果遇上什么困难,用信号联系景越,他会帮助你的。” “多谢司几哥哥关心,凤意感激不尽!” 谢微行摇摇头:“本是一家人,何必客气。” 凤意心头大震,一家人…… 一支缭缭绕绕的清脆曲调远远地自凤意身后传来,骑在马上的他,最终还是强忍着自己回头去看的欲望,绝尘离去。 凤意的离开使原本就有些阴郁的气氛更加沉重了起来。卓玄儿这几天除了和沈言说话之外,再没跟任何人说过话。安虞十分担心,却又不好怎么去问,毕竟,这本就是他们三人之间的事情,外人,不论是多亲近的人。都无法帮上忙的。 想着他们的事,脚步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前院。她进枫弄山庄近半个月了,虽然不至于迷路,但若是不细心,也会迷路。幸好,庄里的人都已经认识她了,知道她是司几副庄主的女人。从绿依口中听说了他们对自己的身份的猜测,安虞想过要辩解,可是转眼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亲密。自己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我们安小姐暂时哪儿也不去。” 一个声音透过树林传至她的耳中。 枫弄山庄的大门与普通的宅院大门不一样。枫弄山庄的大门是一个枫林阵。里面的人不会迷路,但是从大门进来的人,却会迷失。当时安虞还不明白为什么枫弄山庄为什么会种有这么多的枫树林。后来她才明白过来,其实这些枫树林就是一个阵法。 “那麻烦把这一封信交到她的手中,多谢了!” “好好好!你快走吧!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守门的人不耐烦地将大门重重一关,嘴里骂骂咧咧的。 安虞站在一棵树后,皱着眉看到那人打量了眼手中的信后。匆匆往南院奔去了。她疑惑地跟上,难道他是在找自己吗?目前庄里面姓安的,就只有她一个人。她正要追上他时,发现他的方向一转,竟是往谢微行的书房跑去了。 “进来。” 只见那人奔至谢微行的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谢微行懒懒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自己的信,为什么要交到他的手上?安虞好奇地走上前,轻轻凑到窗户旁。只听里面模糊地说了几句话,书房门再次打开,那个守门人空手匆匆离去。 “知道你在外面,进来吧!” 安虞正要离开,只听谢微行在里面略带笑意地说道。她皱皱眉。心道:难道他是在叫自己?她还没反应过来,窗户便打了开来。如玉的脸庞出现在她的眼前。 “不进来吗?” 安虞一愣,撇撇嘴,琢磨着为什么自己这样轻手轻脚的,他怎么还能这么耳尖地听出自己在窗外。 “郁尘派人来找过你许多次了,你在回去吗?” 谢微行的书房比较大,放置着许多书,一眼看去,很是整齐。临着刚才她靠近的那扇窗户,放着一盆秋菊,洁白的花瓣印着透过来的阳光,微微摇曳着,淡淡的菊香溢满书房,沁人心脾。正中有一张方桌,方桌旁边摆着一个博古架,博古架上,摆放着各色古玩。博古架的一旁放着一盆不知名的小花,花瓣有些像梅,另一旁摆着的是一丛草,青葱茂盛。 安虞的眼光直直地盯着方桌上的那一封信,谢微行轻轻一笑,将那封信递到她的手中。 “你看看吧,如果你想回去,我就送你回去。” “那你呢?”安虞想也没想地问道。 “我?近些日子,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暂时不去郁家堡了。”谢微行抬手撩了撩垂落在肩的发丝,坐在背式红木大椅上。 安虞垂下眼,拆开信。暗黄色的信纸,字体上的墨透过薄薄的纸张,深深印了出来。匆匆扫了几眼,落款正是郁尘的。原来阿丰回来了,但是小元却不见了踪影。信中结尾时,还问了她几时会回到郁家堡。 “怎么了?”谢微行见她脸色有些沉重,不禁问道。 “阿丰回来了,可是小元却不见了。”她呆呆在垂下手,有些不知所措,“郁尘派的人,正在外面寻找,可是小元……如果她还活着,又怎么会这么久还没有消息呢?” “别担心。”他坐起身,将安虞拉着坐在一旁的圆墩上,那温凉的手感令安虞略略回了神。“也许她只是受了一些伤,正躲在某一处养着伤。何况,你那丫环的武功,可比你让我放心多了!” 安虞见他此时还有心情跟自己开玩笑,虽然她知道他这是安慰自己,要自己不担心,却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要不,我让人去查查吧!”谢微行开口问道。 “算了,就如你所说的,万一是小元受伤了,躲起来养伤呢?我们找了也是白找。”安虞紧紧蹙起眉头,想起小元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心里又不禁一叹:小元,你快回来吧! “你今天用草叶吹的曲子是什么?”谢微行见她秀眉皱起,伸出手将它抚平,温热而光滑的肌肤令他微微失神,想起前些天送凤意离开时,她随手摘下一片草叶,吹起了一支无名的曲子,悠扬之虽带着伤感,令人闻之想要落泪。 “是我在自己家乡时,听过的一首歌,歌名叫《送别》。” “哦?有词的吗?”谢微行眼光忽然一闪,面色不露,轻声问道。 “嗯。”她清了清嗓子,启唇低唱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丝丝沙哑的嗓音在安静的书房里传开,带着一丝伤感,带着一丝些怀念。谢微行目光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有个声音呐喊着想要释放出来,然而另一边却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生生将这声音压了下去。 好一会儿,他才愉悦地开口说:“很好听,曲调好,歌词更是极佳,你唱得……也很好!” 安虞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笑笑:“是吗?其实我家乡的歌还有很多很好听的,而且,各种语言的都有。如果我还在的话……” 如果我还在的话,我还想捧出一个歌星来给安氏集团做代言人……可是这一句话,她最终怎么也说不出来。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就像现在,她最希望的如果,不正是没有穿越吗?可没有穿越,自己又怎么能够认识小元,认识沈言,还有眼前的他的呢…… 谢微行见她刘情黯然,悲伤难掩,眼里尽是对她口中的家乡满满的思念,心中一疼,忍不住将她扯进怀中,紧紧抱着。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轻轻说道:“我带你回家乡!” 安虞心里感动,但还是摇了摇头,绝望道:“没有用的。” “难道你不想回家乡了吗?”谢微行抓着她的手臂,低下头灼灼地看着她。 “如果能够回去,我怎么还会呆在这里呢?”安虞轻哂一声,“也许,只有我死了,我才能够再次穿越回家乡去。我的父亲,我的母亲,只有我一个女儿,现在我走了,也不知道他们该怎么过……” “他们会没事的。”谢微行眉头一皱,很不愿意看到这样伤心欲绝的她。深深吸呼了几下,他平静下心,冷静道:“虞儿,我,谢微行,愿意帮助你回去。但是,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安虞愣愣地看着他,低低应了声。 “这件事……我以后再告诉你。” 安虞惊讶地张了张嘴,虽是满心疑惑,却还是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她自己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回到现代去。但是就算有一丝机会,她也绝对不会放弃的!谢微行的能力具体的到底有多强,她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帮自己,她也不知道。只有一个她是知道的,那就是他不会害自己。从他们在清风楼见面起的那一刻,他们就注定了不会成为敌人。两人一路走到现在,纠缠不清的情丝,即使两人都没有捅破,关系却是难解难分。或许……他是她在这个时空里,唯一可以依赖的人。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毒舌安虞 想了一天,安虞最终决定回郁家堡去。 谢微行听后并没有阻拦,很快就为她备下舒适的马车,还选了两名侍从护送她。但都被安虞拒绝了。枫弄山庄到郁家堡的距离并不遥远,即使只凭脚力,一上午也就可以到达。她换回男装看望完沈言后,就提着一个包裹,要了一匹马就上路了。即使她没要人保护,谢微行还是派了个人暗中跟着她。 从枫弄山庄去郁家堡,最近的一条路必须经过幽州城,如果走别的路,那就得花上一整天的时间了。所以安虞最终选择更近的那一条路,何况,顺道也可以看看幽州城有什么不一样。 幽州城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她从东门进入,要从西门出去。进入幽州城后,因为是闹市,所以不能骑马,她便牵着马匹随意地逛了逛。行人较少,比不上南齐京城的繁华热闹。 “喂,那个人,你给我站住!” 一个声音突兀地闯进她的耳中,安虞还未回神,眼前就出现一个人。头戴书生帽巾,帽子下的额头两边留着两络头发,两撇蚕宝宝一样的眉怂拉着,在扑满白粉的脸庞上凭添了几分古怪。他手中折扇轻轻摇着,痞痞扯着抹笑挡在安虞面前。他的身后跟着四个粗壮的带刀随从,一脸的生人匆近。 “有事吗?”安虞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是外地人?”痞子颇“潇洒”找开折扇,鼻孔朝天地问道。 此时大街上已经有几个人正驻足观望,但是都没有停留多久,便匆匆离去。安虞垂下眼,冷漠地回答:“如果无事,恕在下有事在身,先走一步。”双手一抱拳。牵着马匹正要离开。 “哎哎哎,站住!”痞子鼻子一哼,眼光滴溜溜地在安虞手中的马匹上打着转儿,“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 呵,看来自己是碰上恶霸了!安虞嘴角轻扬:“咦?公子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谁?可惜,在下其实也不知道你是谁,不如你去问问别人你是谁吧!” 痞子语气一滞,愣愣地眨了眨眼,随即大声道:“我没问你我是谁!你给本少听着,这一段的路都归本少爷所管。你要从这里过,就要交过路费,否则。哼,连人带马抓回去!” 站在安虞身后的一个人低低对安虞说道:“小公子,这马大少是看中了你的马,你还是赶紧把马送给他吧!否则,你是抵抗不了他的!”说完。匆匆隐入后面的人群中,不见踪影。 “来人,把他给我带回去!”似乎看出她的犹豫,马大少眉头一皱,对身后的粗壮随从命令道。 前面两人闻言,面色一冷。大声应了一下,就向前大跨一步,伸手就要来抢安虞手中的马匹。安虞翻身上马。双腿一夹,不顾前面挡着的马大少,直冲了过去。幸好从山寨回来之后,她闲来无事,一边学武一边练马术。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激烈地骑马呢! 被甩在身后的马大少大怒,毫无形象地指着安虞的背影大声骂道:“你们这些蛀米虫。还不快给本少爷追上去!” “是!”四个粗壮随从大声应道,向安虞离开的方向徒步追去。 于是幽州城中,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狂奔,四个粗壮大汉满头是汗地穷追不舍,还有一个白面公子大口喘着气远远跟在后面,脸上的白扑扑地掉了一地。 一路追去,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行人个个指指点点。安虞没空理会,马大少等人更是不屑,于是几个人便这般追了几条街。安虞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几人,沉着地驾着马,一路往城门口跑去。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城门口把守着的士兵见她狂奔而来,连忙伸出手中的枪严令其下马。 “你是什么人,竟然在城中御马疾奔!”拦下安虞的守卫是全个剑俊英挺,肤色黝黑的高大男子。他姓刘,在幽州城门口守了几十年,人来人往的,就算再眼生的人,他一眼便能够记住,但是眼前的安虞却是个完全陌生的面孔。 “大人,在下家中老母病重,我急着回去看她最后一眼,求您开开恩,放我过去吧!”安虞急中生智,面露伤心,抬手抹了把干干的眼睛,悲悲切切地哭诉着。 守卫见她神情不像作假,心中同情于她,只得一叹:“我中幽一直提倡孝廉,你这般匆忙着急,情有可原!只是,希望公子下次一定要多加注意,千万别伤着旁人了!” 安虞感激地点了点头,话也来不及说,便爬上马,就要离开。这时,一声大吼远远传来。 “快抓住她!” 安虞回头一看,正是紧追上来的马大少等人。安虞暗叫一声不好,可是此时再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刘守卫!她是细作,快将她抓了!”马大少气还未喘顺,便指着安虞,对那个还在怔忡中的守卫嚷嚷道。 “马少爷,这是怎么回事?”刘守卫虽然没有抓住安虞,但是却抓住了安虞的马匹,疑惑地看着正弯着腰粗喘着气的马大少。心里却知道,眼前这个马霸王一定是又这个小公子不顺眼了,肯定是要难为人家了! “这个家伙,刚才本大少问他是不是外地人,话也没回答一句,骑上马就往这边城门狂奔过来!他一定是别国派来的细作,打听我中幽的消息,你可千万别放过了他啊!” 依旧坐在马背上的安虞闻言,抚额叹息:“请问这个什么马大少还是朱大少的,在下与你无仇无怨的,你凭什么这样冤枉了我?你说我是别国细作,请问你有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在下是细作了?还有,你问我问题,这是你的事,跟我有何关系?我回不回答你,这是我的事,跟你有何关系?难道你就因为我不回答你的话,你就要冤枉我是别国细作,然后将我抓进大牢吗?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你便这般污辱于我,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你看中了我胯下的马儿,才有这样一番污蔑?如果你真是喜欢我的这匹马儿,出个千把两银子,我就半卖半送了给你也未尝不可,你又何必为了这么一匹马跟我这个文弱书生过不去呢?” 马大少和刘守卫被安虞这一连串的逼问惊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马大少惊讶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好厉害的一张嘴!” 一个威严的声音自城门外幽幽传来,众人我回头看去,只见自城外进来一辆精美贵气的华丽车辆。车帘随风轻轻摆动,而刚才的那一句话正是从车辆中传出来的。两侧随行的是一列十二人一队的软甲士兵,个个威武雄姿,眼神精锐看向前方。 “王爷!”刘守卫眼尖地瞥见站在车旁面无表情的侍卫腰间的令牌,低声一惊,连忙单膝跪地,高呼道,“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马大少也注意到了那一块令牌,但是他却只是微微鞠了一躬,神情早已没了刚才的痞味,说话也是中声中气的。 “马文才见过王爷!文才无意扰了王爷的车马,请王爷恕罪!” 安虞一听马大少的话,顿时笑出了声。 “你这小子,笑什么?见了王爷,还不赶快下马参拜?竟敢如此无礼!”马大少听到笑声,抬头一看,见安虞还高高坐在马背上,不仅没有参拜的意思,更嘲笑自己所说的话,不禁心中一气,怒骂道。 安虞挑挑眉,脸上的笑意却并没有消失。顶着从马车里面传来的火辣辣的视线,她悠然地从马背上爬下,对着马车,轻轻一抱拳,严肃道:“安虞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们虽然都没有点明到底是哪一个王爷,但是自从进入中幽,沁王爷的大名,似乎比皇帝的名字还要令她熟悉,想来车里面的,应该就是他了! “安虞?”马车里的声音带着一丝的耐人寻味,听在安虞的耳中,竟然感觉出一丝的性感。这声音不像别的男人那般雄沉粗厚,也不像谢微行那般慵懒随意,更不似苏浣清那样带着温暖的随和,而是一般自鼻翼、自胸腔中发出的声音,玎玲悦耳。 安虞只是略略失神,便反应过来,低低应道:“正是。” “你是南齐人?” “是。” 车里的人似在沉思,问了两句之后,便没有了下文。一旁的刘守卫和马文才面面相觑,安虞则垂目乖巧立于一旁。 “你来中幽做什么?”良久,马车里面才又传来了一句稍威严的问话。 “草民家中已无亲人,便想重拾父亲昔日的心愿,踏遍万里江山,逐三尺红尘,随日升月落,享尽人世难得的美景!听闻中幽绿水青山,奇景万千,于是收拾包裹,来到了这里。”稍一沉吟,安虞从容不迫地回答道。她知道他想要听的便是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以试探自己的底细,于是迎着探究的目光,娓娓将自己心中早已准备好了的话语说了出来。 ps: 啊啊啊,一个月就要过去了,连个榜都木有爬进去……求支持求挺啊~~= =不用多少,走过路过的扔个一两银子就ok…………………… ------------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请进王府 鸦雀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低低的笑声才从马车里缓缓传出,安虞依旧保持着那一张诚挚的神情。马大少见此情形,心中着急,张口嚷道:“不对!你如果来中幽游玩,为什么一听我问你的来历,就往城外跑去?一定是你作贼心虚,见我怀疑了,才跑这么快的!” 安虞闻言,抬起头,眉尖轻扬,神情悠然,似笑非笑道:“只是觉得马少爷很有趣,想逗一逗你罢了!” “……”马大少顿时如吞了苍蝇了样,几次想说,却又发现说什么都不大对劲。 “呵呵呵——”马车里的人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愉悦地对安虞说,“安虞?真是有意思。想必你应该左右无事,不如随本王到府中坐一坐?” 他说的话,表面上虽然是客客气气的,然而用他那久居上位的口气一说出来,全都变了味,似乎带着点强制的意味,令安虞不屑地撇了撇嘴。 “如果我不去,你会放我走吗?” “不会。”马车里的人语气轻松,欢快地回答道。 安虞就猜到了会是这个回答,但是无奈于自己得入乡随俗,一介草民,只得听从上位的话,暗暗翻了个白眼爬上马车,准备随着他去沁王府。 沁王府座落在幽州皇宫的西北方,府中和皇宫只隔着一条街的距离。安虞骑着马慢悠悠地跟在沁王爷的马车旁边,马文才本来也想跟着来的,却被沁王爷二话不说,给甩了个干净。她想起刚才马文才离开时那幽怨的眼神,便忍不住又是一串低低的笑声传出。 “你在笑什么?” 安虞闻言,眯着看了看前面的马车,嘴角微勾。答非所问道:“这里风景挺好。” 马车里的人沉默片刻才低低地说道:“你很有趣。” 安虞顿了顿,刚才说自己有意思,现在说自己有趣,难道她是个玩偶?胯下的马似乎也感受到了安虞僵硬,马蹄慢了一拍。活了两世,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论她的呢,她记得在现代,那个男人给了她一个评价:太死板。 就连她自己也觉得他评得很恰当。每天两点一线,板着一张脸面对那些职员,只会徘徊在各种数据材料之间。就连和他一起去约会,也总是匆匆忙忙。从来不会因为他乞求的目光。直到后来,两人渐渐少了交往。而后——便是那一次出事。 许是察觉出安虞有心事,马车里没再和她搭话。 沁王府很快就到了。 安虞下马跟在一个引路的下人进了王府。从大门看上去高大宏伟的沁王府,进来却令安虞大吃一惊。这明明就是一个小型的苏州圆林!虽然如同玲珑的小家碧玉,但是处处透露出皇室的威严之感。府中的丫环们个个低眉顺眼,不卑不亢。从大门到正厅。安虞大约算了算,用了近十五分钟!路上碰上的人,大约近二十人!这种级别的高门府宅跟苏府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安静地坐在大厅中,安虞无聊地打量着四处的布置,有些无语。请了她来。竟然就这样扔下她不管了!不过她扫了眼这个厅堂,仅一处博古架就让她咂舌。她情不自禁地站起,扫了眼那上面的一个古玩—— “竟然还有这玩意儿!” 她看上的那东西。是一个小小的瓷器鼻烟壶,放在手中,比手掌心还要小!而且,鼻烟壶的旁边,还摆放着小茶壶、小杯子。一应俱全,皆是小巧可爱。用瓷烧一个鼻烟壶很简单。但是要烧得这样袖珍,确属不易。 “你喜欢这个吗?” 陌生而熟悉的声音传来,安虞回头一看,正是沁王爷。 安虞永远都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情形,宽大的背后是一派阳光灿烂,然而正是正是这光明的一面,使他背光的正脸显得愈加得阴郁。身上的直垂至地的锦袍,绣着金色的花边,随着他缓缓的脚步,划出一道圆滑的光线,印着富丽堂皇的厅殿,贵气袭人。 他虽然早已经习惯了别人看待自己的眼光,然而眼前这个文气十足的少年的眼光却令他生厌不起来。因为,他看着自己,就像刚才她看那只袖珍鼻烟壶,只有赞赏与概叹,再无其他。 “草民见过王爷!”安虞终于魂归于体了,微微收敛心性,恭敬道。 “呵呵——刚才的放肆怎么不见了?” “呃——” 安虞顿了顿,正想着要不要跪下求他恕罪,门外便走进一列丫环,手中端着各色的水果,沏好茶,万俟沁伸手指了指椅子,轻声道:“坐下吧。” 中幽的皇姓是万俟,这是一个十分奇怪的姓氏,一度令安虞叫念了“一万元”的“万”字。垂眉顺眉地正经坐下,双手搁在膝盖上,挺直着腰,如同上课中的学生,端端正正的。万俟沁则优雅地坐在上首处。他见安虞这般模样,微微一笑。 “你不感谢我吗?” 安虞闻言,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眼中的意味似乎在问:感谢你什么? 万俟沁有肤皮很白,却不是看上去很文弱的那种,而是白皙之中透露出一种霞光,十分自然。看出安虞的疑问,他轻轻笑了笑:“如果不是我经过让你进了府,只怕那个马文才不会对你善罢甘休的。难道这也不值得你对我说一声感谢?” “他到底是什么人?除非中幽已经没了任何的王法,光天化日,而且是幽州城的中心位置,他竟然也要抓我?” 万俟沁摇摇头,哂笑道:“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中幽有两大家:吕家武保国卫家,马家笔掌乾坤。马文才能够如此在幽州需里横行霸道,正是因为他有这个资本和能力,即使是皇室……也要退让三分。” 安虞惊讶地站了起来,几次张了张口,却都是一句话也没说出。 吕家,也许就是吕一祥家了。马家,正是刚才的马文才。想起祝英台梁山伯的事情,安虞不禁低头一笑。 “你在笑什么?” 安虞眉眼弯弯地抬起头,含笑问道:“不知道马少爷可有订亲?” “……”万俟沁还是第一次愣住,他平时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可是刚才回城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了一个张扬放肆的清脆的话语声。语气放纵得令他微微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够如此坦然地面对守卫和马文才的逼问。还能如此戏弄于马文才,即使不认识马文才,但是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任是谁也都夹着尾巴过日啊!眼前的人却一而再地激怒着他,他暗想:若是自己不救,只怕又一个无辜的人要被马文才给害死了。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比较反常,什么人不救,偏偏救一个来自南齐的,完全不认识的人!和他说话更是有些跟不上节奏,仿佛各自说着各自的,就比如说现在。 “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只是很好奇而已。”见万俟沁依旧望着自己,她只好撇撇嘴,随意找了个借口说,“好奇到底会有哪家千金愿意嫁给他!” “你猜对了。”万俟沁顿了一顿,才缓缓说道,“确实有个祝府千金与他订了婚。” “什么?!”安虞惊讶地脱口而出,不会真这么巧吧?万俟沁疑惑地看着她。安虞呵呵一笑,端起一旁的茶杯,掩饰了下自己的失态。“祝家千金叫什么?” 安虞问得越来越直接,根本没有把万俟沁当成一个王爷。万俟沁虽然没有在意,但是跟在他身旁的冯公公却看不过去了。 “大胆!” 万俟沁皱皱眉,抬起手挥了挥,冯公公这才瞪了安虞一眼,退了回去,继续做隐形人。万俟沁笑笑:“马家之事,我很少关注。” 安虞被冯公公这一喝斥,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自己穿越过来,见到的达官贵人还真是多,皇帝、公主、王爷,都见齐全了,连自己也当过郡主,真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能够让她再开开眼界的。 “喔……”安虞低低一应,低下头,没再说话。 万俟沁这些天一直在为山珑寨的事情而烦躁着,心情原本就十分暴躁。这一次虽然名为养病,实则亲自去了山珑寨看。只是可惜,一无所获。没想到回城的时候竟然能够见到这样一个少年,还真是出乎他意料。 “你喜欢那个一套茶具吗?”隔了许久,万俟沁才低低问道。 “还好。”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个人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看看到万俟沁后,这才稍稍缓了缓,疾步走到他跟前,恭敬道:“王爷,姬大人来了!” 安虞右眼皮跳了跳。万俟沁沉吟片刻后吩咐道:“带他们去书房。” “是!” “安公子近日应该没有别的安排吧?不如就在府中住下来。” 他为什么要留自己,安虞没空去探究,她现在正想着马文才和祝英台的事情,万一……应该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她心底暗暗叹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时空?怎么这样混乱?!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再遇白发 枫弄山庄,安静的书房中,谢微行正靠在窗前的小榻上看着书,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闯入。那人呈上一张纸条,他顿了一顿,伸手接过,瞥了一眼上面的字后,脸色顿时一沉,猛地站起,手中的书重重一拍。 “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护送个人而已,怎么还能碰到万俟沁?” “主子息怒……”人影极快地抬头看了眼谢微行的脸色,连忙低呼一声。 “罢了,”谢微行沉吟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眼窗外,眯着眼,低声喃喃说道,“也是时候去会一会他了!” 万俟沁会见客人,是带着安虞一起的。乍一见到眼前的人时,安虞和他所接见的人都十分吃惊。狭长的眉目直插入鬓,神情冷然,薄薄的两片唇紧紧抿成一根线,唇角微翘,略带嘲讽。最引人注目的,还要属他那一头高调的白发,高高束起,一丝不苟。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粉红及胸襦裙的少女,肤若凝脂,纤葱细手,一举一动如画中仙。 姬恒轩面无表情地将眼光扫过万俟沁身后的安虞,对万俟沁躬身一鞠,道:“姬恒轩见过沁王爷。” 万俟沁虚扶一下:“姬大人客气,请坐吧!” 侍女捧着茶进来,几人也都入了座。姬恒轩只感觉跟在万俟沁身边的男子十分眼熟,但一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这样一想,眼神便又忍不住定在她的身上。万俟沁注意到姬恒轩的目光,转眼扫了下低眉垂眼、要多低调便有多低调的安虞,轻抿了口茶才开口。 “恒轩认识安公子?” 安虞闻言,这才抬头迎上姬恒轩探究的目光,姬恒轩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神医,所以被他认出是迟早的事。她也并不担心自己会被他认出来,只不过。他会不会放过自己,那就有些令她担心了。 “有些面善。”姬恒轩收回目光,低低回道。 “安虞长相大众,可能跟他人长得有些相似吧!”安虞从从容容说道。 姬恒轩听到安虞的话后,眼睛中利光微闪,眸中精锐顿时向安虞压去。后者心中一惊,但很快便又释然了,神情自若地饮着茶,看也不看姬恒轩。他见安虞如此,心中略有疑虑。手中顿了一顿。坐在他下首的沐梓涵察觉两人之间的异样,美目望了望安虞。 “能够得到沁王赏识的人,都是才高八斗的人。这位小公子年纪轻轻,却是王爷的座上宾,想必身怀绝艺,只是不知梓涵可有幸能得一见呢?”沐梓涵和姬恒轩向来是配合默契的,知道有些话。他不能问出口,而身为女子的她,却可以畅行无阻。 “姑娘过奖,在下一无才,二无艺,只不过蒙王爷一救。顺道厚着脸皮进府里混混吃喝罢了!要说什么才高八斗、身怀绝艺,如此遥远的词语,真与在下毫无关系。” 安虞面色不动。甚至连喝茶的动作也毫无顿涩,流畅得令姬恒轩还以为自己的判断有误。沐梓涵挑起好看的眉头,瞥了眼一旁看好戏的万俟沁,狐疑地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吗?” “嗯!”安虞极其正经地点了点头。 看够了戏的万俟沁此时才笑笑地开口:“安虞有什么绝艺本王不知,只是这张嘴。倒是毒得很!连咱这幽州城中的一小霸王都能说得哑口无言,本爷着实佩服!” 安虞连忙站起身。惶恐道:“王爷这话倒是让安虞羞煞了!”说罢遥遥一礼,又恭敬道,“草民曾经听长辈们说过这样一句话,一直让在下深以为是,这话是这么说的: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不知王爷以为呢?”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万俟沁琢磨着这句话,唇齿间的意味,引得旁边一众人的心也仿佛跟着轻轻荡漾着。随后便是抚掌一笑,点头赞赏道,“本王现在才反应过来,这话,说得妙!你这长辈看得倒是通透,难怪乎会有你这张厉嘴!” “哈哈——让王爷见笑了!”安虞咧嘴一笑,心里却是捏了把汗。看这情形,沁王爷似乎不大愿意让自己离开了,可是她还想着回郁家堡,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肯放自己离去。 万俟沁的书房和谢微行的有些不大一样。书房中只摆着几个书架,虽然上面都塞满了书,但是略显凌乱。万俟沁坐在方形的案桌后,案桌的左边是一扇一米宽的窗户。另一边放着一架博古架,这个博古架上放着的,是一些做工精巧的玉制品,印着窗外射进来的光线,正莹莹犯着光泽。 几人坐在案桌前,一上午的时间,便在这种相谈甚欢的时光中悄然度过,转瞬就到了午时。安虞见说得差不多了,于是站起身,对沁王爷一抱拳,略带歉意道:“王爷,草民还有些要事,眼看午时便到了,在下若再不去,只怕会耽误大事。” 沁王爷闻言,眉尖不经意地扬了扬,曼声道:“难道是你刚才对那守卫说的,老母病重,要你回去看最后一面?” 安虞微微汗颜,原本以为他没有听到自己这个拙劣的借口,没想到他竟然还是知道了。但即使被抓包了,她依旧面无愧意,朗声道:“王爷见谅,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刚才说这一番话只是因心中着急,在下的确的要事,还望王爷成全!” 万俟沁没有想到她这样坦白,心中不由得有些赞赏,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说得好,本王便饶你今天在闹市中策马狂奔之罪,等你办完了事,本王再来邀你举杯畅谈。来人,将客厅中的那一套青花白玉茶具拿来!” 安虞闻言,心中有些疑惑。只见上来一名中年男子,他手中包捧着一个木质托盘,而托盘上放着的,正是刚才安虞拿起来看了的袖珍鼻烟壶以及那一套茶具。 “难得有人会喜欢这一套青花白玉茶具,今天就赏给你吧!” 说着,那人将托盘抱至安虞的跟前。安虞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多谢王爷美意!只是草民一介粗莽,只怕会污了这些茶具!还请王爷……” “呵——”一串玲玲的笑声传来,安虞回头一看,正是沐梓涵,她双目笑成弯月,甜甜说道,“传闻沁王爷极爱收集各色古玩,更是难得见王爷将手中的古玩赠给他人,小公子,你今天可算是讨了王爷欢喜,让王爷竟然舍得将这一套玲珑茶具送给你!难道你要负了王爷心意吗?” 万俟沁听闻这一番话,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安虞连忙欠身说:“好吧,安虞多谢王爷赏赐!”说着,接过那一套袖珍茶具。 她也曾想过到底接还是不接。接了,那么自己以后跟眼前这个不知道是正还是邪的王爷挂上勾了,如果不接……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从沁王府出来,什么都没有变,只有手中多了一个木盒子,正是那一套青花白玉茶具。万俟沁留了她吃午饭,终究还是被她给回绝了。吃饭?要命!一会儿一定是少不了要喝酒的。虽然这里的酒度数连现代的一半都比不上,但是一轮喝下来,也会令人很难受的。 站在王府门口,安虞想了想,抬脚朝西城门的方向走去。 她手中的马匹是上好的马匹,虽然比不上汗血宝马,但是日跑千里也没问题。毛发溜黑,毫无杂色,膘肥肉厚,奔跑起来,如疾风扬过。安虞听说马喜欢吃糖,于是担心马匹不认自己,便事先准备好了糖果,这匹马极通人性,吃完安虞手中的糖果后,十分亲昵地蹭了蹭她。安虞还是第一次跟一匹马亲近,而且还是匹这么聪明的马,顿时喜欢上了它,并给她取了个名字:卡迦。 卡迦原是她在现代时养过的一只萨摩耶德犬。只是可惜,后来忙着公司的事情,她便将它送到父母亲那里去了。只是,母亲每一次来看望她,都会带着卡迦,那只懂事得令人心疼的狗。谢微行对于卡迦这个名字,只是很意外地挑了挑眉,并没有说什么。 也许她是骨子里想念着那只萨摩,想念着现代,担心着那一对双亲,可不论怎么样,她都只能通过一些物来回忆,想要回去?安虞牵着卡迦缰绳的手紧了紧。她会找到回现代的方法的! “公子,要喝碗茶吗?” 路边一个声音拦下了安虞,她抬头看了看,原来前面就是西城门了,守门的人已经换成了别人。她摸了摸肚子,现在要赶去郁家堡,只怕是赶不上午饭了。可是喝茶也不抵饱,于是客气地回绝了,往不远处的一家饭馆走去。 “客倌,请进请进!请问您要吃些什么呢?”小二哥眼尖地看到安虞,尤其是看到她手中的卡迦,眼神顿时亮了起来,热情地迎了上来,帮她接过缰绳。 “铜钱蛋。”安虞还没说话,身后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 第一百三十五章 缠绵一吻 安虞回过头,只见一袭黑衣的谢微行,内敛而不羁地站在自己身后。阳光透过他的身,落在自己的身上,扯成一条长长的身影,逆光而望,恍如神抵。 “你怎么来了?”微微的失神之后,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哑着声问道。 谢微行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深深望了她一眼后,便执起她的手进了店。小二引着两人到了一间雅间,记下他们点的菜后,轻手轻脚地出去了。安虞撇撇嘴:“你该不会是一直跟在我身后吧?”否则,怎么就这么准时地就知道自己来到了这家店门口呢? “差不多。”他原本只是坐在车上,摇摇晃晃地往沁王府里赶的,只是走到这里时,心仿佛被什么所控制,他略有迟疑地掀帘一望,便望到正要进门的、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 “什么?!”她讶然地猛瞪了眼他,不悦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谢微行不急不徐地给她倒了杯茶,悠闲地喝了一口才淡淡开口。 “放心不下。幸好你没有出什么事,否则……” 说到这里,他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眼神狠厉,连坐在一旁的安虞都感觉到背脊一阵的寒意。她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道:“其实也幸好是沁王爷来了,是他救了我。” “救了你?”谢微行只收到她进沁王府的消息,一时匆忙,平时谨慎的他竟然没有弄清楚她进沁王府的原因。因此刚才听到她这么一说,微微诧异,沁王爷为什么要救她? 安虞低下头,整理了下思绪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但是在说到沁王府遇到的姬恒轩的事情时,她还是有些犹豫。谢微行察觉她的停顿,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说出来似乎也没有什么用。最多给他多添了一层的烦恼罢了,所以她最终还是选择沉默以对。 谢微行打量了眼她的神色,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他的眼神令安虞坐立不安。她心里越来越惊讶于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了,为什么他的一举一动都这么牵动着自己的心呢?沉默的气氛笼罩下来,她更是感觉到来自对方如火灼般的目光,眼角迅速地抬眼看了看,他却并没有看向自己。正疑惑间,他们点的铜钱蛋上来了! 安虞以为铜钱蛋应该是一个一个的蛋,但是现在一看。才知道原来这确实是蛋,只是,是蒸好的鸡蛋。再切成一片一片,垒放好一排的。正要拿起筷子动手开动时,他们后面点的菜也上来了。 “你在沁王府遇到了什么人?” 听到这一句话,正对着筷子中的那一块蛋片咬下时的安虞顿时张大着嘴巴却一时间忘了干什么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在王府里面遇到了什么?她狐疑地抬起头,谢微行神情自若。右手玩弄着杯子,那上面,正是刚才她给他满上的茶水。 “你真要知道谁来了?”安虞撇撇嘴,“你平时这么忙,知道他和不知道他有什么关系?再说他和你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的。” 绕了一句,安虞突然又发现。其实自己说的都是废话,但心里却没有要补充的意思。 谢微行点点头,很是认真地说:“你的事情。怎么会跟我没有关系呢?” “……”这样正经的态度,安虞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说吧,是谁。”谢微行淡笑一声。 “姬恒轩。” “原来是他?”谢微行研磨了会儿,轻抿了口茶,对安虞道:“他这一次来。应该不是因为你。你不用担心,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就可以。其他的事情,我会去摆平!” 安虞最终还是将那块铜钱蛋放了下来,叹道:“在南齐,我已经是死人一个了。对于他们来说,我死了,比活着好!” 对于她的这一番话,谢微行倒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她这么看得透自己的处境而略挑了挑眉头,现在苏流苑这个身份,对南齐和大理来说,都是一个禁忌了。假若苏流苑还活着,那么南齐和大理的战争就成了一场笑话,也许史官们会说,这只是一场闹剧,演给后世之人看的一场戏罢了。然而南齐却也会因此而给苏流苑身上加上一个红颜祸水的名头,大理也会对苏流苑仇恨到底。毕竟这一场战争,明面上还是由她而引起来的。 这家店的生意很红火,从窗户上望出去,人来人往,都被阻绝在薄薄的一扇门的后面了。安静的雅间里,安虞和谢微行各自喝着茶,桌上的菜他一口也没有动。她不禁疑惑他到底吃什么长这样高大俊美,因为每一次,她看到的,都是自己在吃,而他则在喝茶。 这么想着,嘴巴便忍不住了。 “你不会内急的吗?” 谢微行闻言,用一种加慢的速度看了看安虞,似乎没有听清楚她说的话。安虞在问完这一句话之后,便有些后悔了,此时见他一脸的迷惑,便生出想要蒙混过关的想法。 “内急么?还好。” 他的嘴角勾出一个弧度,令安虞有种天荒地老的错觉。也许是见她脸的怔忡的神情有些可爱,让他想起在茶馆里教她武功时,她也是这般看着自己,眼眸渐深,一把将她抓了过来。安虞措手不及,被他抓了个满怀,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被他抱在怀中,压在他与墙之间。 “你干什么?”囧然的安虞双手撑着他的胸口,神情略带焦急。 谢微行低下头深深注视着眼前的女子,俊颜渐渐靠近她的脸,缓缓闭上眼,终于再次触及那一瓣的温软,他心底微微叹息着这一刻的畅快,轻轻启口含着那一片的饱满,研磨着那两瓣甜美。 怀中人正轻轻挣扎着,然而她身上的力却渐渐流失,乃至后面,如同化成一汪春水,软在他的怀中,长长的睫毛轻轻翼动,唰着他的脸一阵的痒意,而他却不舍这一刻的美好,依旧沉浸在她的温香软玉之中。 唇齿之间的“啧啧”声衬着远方传来的风声,显出一片的岁月静好,令昏昏沉沉中的安虞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只是跟着他的节奏,沉醉不知归路…… 过了许久,谢微行才微微放开怀中的人,只见她微敛的眸中尽是春色欲滴,尤其是被他刚刚临过幸的双唇,艳丽如妖。微眯起的眼,不再如往常那般淡定从容,仿佛染上这尘世的情,沾这上人世的爱,倦恋不已。 他忍不住伸出了手,想要将这一片美好采颉,触及这湿软的唇瓣时,他却如电击一般,僵硬了身子。猛地将她再次拥入怀中,喃喃自语着。 安虞正是被他这一突如其来的拥抱所惊醒,奈何被紧紧困在他并不宽大,却十分温暖的怀抱,不得动弹。安静相拥着,待那一双有力的臂膀松了松,她才抬起头轻声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谢微行并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勾起一抹笑意,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道:“我才想起,其实我们也算是有婚约在身的。” 安虞想起刚才那绵长的吻,脸上一阵火烧,低下头掩饰嗔道:“什么婚约?我不记得跟你有什么婚约!” 谢微行见她难得露出这般娇态,乐呵呵地笑道:“我当初是不是给了半个戒指给你?那个可是我的祖传之物,掰开了一半给你,另一半在我身上。” 安虞这才想起那半个戒指来! “你还欠我银子!”她猛地抓起他胸前的衣襟,略提了提声音说道。 “嗯?”许是没有料到她的思维会跳跃得这么快,他顿时有些怔忡了。只是很快便又回过了神,眼神若笑非笑,“有字据吗?” 安虞顿时傻了,他这是要赖帐?正僵持之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安虞连忙将身前的他往外一推,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谢微行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沉声道:“什么事?” “客倌,搜查的大人来了!” 安虞愣了愣,搜查?还未明白什么事,只听外面一阵的急促的脚步声,安虞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角,询问地看了他一眼。后者对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后,便扬声对门外的人道:“不知哪位大人大驾光临?在下枫弄山庄司几在此恭候尊驾!” 听到他的这一句话,门外的脚步声稍一停顿,便有一个声音应和上来:“原来是司几先生在此,在下多有叨扰,恕罪恕罪!” “几司正在用着午饭,不知大人可要进来一起用膳?”谢微行嘴角含笑,只是这笑却不达眼底。 “传闻枫弄山庄无庄主,只有一个博古通今的司几先生掌管着全庄大小事务,另有喜怒无常的花啡先生从旁协助,枫弄山庄才得已安然无忧。不想今天竟然能够在这一小店之中遇到赫赫有名的司几先生,真是一祥的荣幸啊!” 这个声音略带讽意,远远地从楼下传来,安虞闻言却是心头大震,这人不是吕一祥又会是谁呢?! ps: 话说……第122章的春情荡漾写得到底咋样啊?小谢子表现不好么……为毛木有人出来夸夸他捏?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就要嚣张 雅间门外站着的,正是身着软甲的吕一祥。他的身后,跟着两队带刀侍卫,个个面目清冷,严肃以对。 “吕大人,不知你这是搜查什么人呢?”谢微行靠窗坐着,正对吕一祥,神情倨傲不羁,毫不受他身后强大的阵容影响。 吕一祥冷酷的眼神略过谢微行,定在站在他身旁的安虞身上。谢微行当然男扮女装,他认不出来,但是安虞却是依旧男子行头,他一眼便认出了她来。 “司几先生,前几日吕某在山珑寨上偶遇了几个人,正巧与这位公子面貌相似。” “哦?原来是这样吗?吕大人如今带着人马大肆搜索,难道是那几个人跟那山珑寨的人有了勾搭?” “司几先生,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既然跟他没有什么关系,那么我可以带他离开了吗?” 谢微行拂袖站起,带着安虞一步一步地朝吕一祥走去。凛然的气势令吕一祥忍不住往后退了退,但转眼又坚定地伸出手,挡在了他的身前,面无表情道:“司几先生,吕某正在办案,若是防碍了吕某的公务,那可别怪吕某不客气了!司几先生,你别以为自己是枫弄山庄的人,就可以包庇嫌疑人,公道,一直都在人心的。”吕一祥嘲讽地看着他,虽然他们一直告诫他,别惹枫弄山庄的人,可是他偏偏看不惯枫弄山庄这嚣张的气焰! “呵——”谢微行仰头哂笑一声,随即挑眉似笑非笑道,“听吕大人如此说,这是在与我枫弄山庄为敌了?” 只是淡淡一句,吕一祥顿时回不上话来了。枫弄山庄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没有谁比中幽人更清楚明白了。若是枫弄山庄毁灭,中幽也就别想再过太平日子了。枫弄山庄之所以屹立百余年而不倒。其一是诸国所敛集的财富,其二便是与诸国建立的一种微妙的制衡关系。只要动一动,便能够让中幽永无安宁日子,当然这也是离不开枫弄山庄多年发展起来情报网以及暗杀组织。至于枫弄山庄其他的行业,也许只有枫弄山庄的管理人才知晓了。 “司几先生!”吕一祥吐出一口郁气,隐忍道,“吕某只是公事公办!” “公事公办?哼,你放着元凶逍遥法外,却来抓我身边的亲近之人,这是何意?” 吕一祥顿时咽住。半晌说不出话来。谢微行也不等他反应,带着安虞,大摇大摆地离开。他怎么会知道她和他在这里吃午饭。他们已经无从知晓了,但是吕一祥这般有备而来,想来是预谋许久了的。安虞跟在谢微行身旁,胡思乱想地,连前面的谢微行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也没有注意。一头猛撞了上去。 “呃……”脑袋撞上一堵肉墙,虽然不疼,却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幸好有一双大手扶住了她,不至于跌倒。 “在想什么?走个路也走不好?”头顶上响起一个略带责备的话,但话语中却毫无埋怨。 原来他们已经到了门口。卡迦已经被小二牵出来了。看着和驯的卡迦,安虞浮躁的心情终于安静下来。她抚摸着它柔顺的毛发,喃喃道:“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不好混了。流年不利啊!” 一旁的谢微行听后,笑了出来,利落地翻身上马,将马下的安虞上把扯了上去,双手绕过她的腰身。双脚轻轻一夹马腹,卡迦蹄哒蹄哒地慢跑了起来。 他们走的是另外一条到西城门的路。虽然路上行人不多,然而两个大男人同骑一马,还是很招人注目。在这个时空,男风并不怎么盛行,难得见到一个如此招摇过市的,都会引来不小的震动。两人对各种有色眼光视若无睹,悠悠地来到城门口时,定眼一看,那守门的竟然是上次那个刘守卫。 他认出安虞,再扫了眼他身后的谢微行,心里顿时涌出一股不屑的意味,上一次被沁王爷带走,难道就是因为那张清秀出尘的脸蛋吗?安虞男装打扮虽然比不得花啡妖孽,也比不上谢微行的丰神俊逸,却自有一种若人怜惜的气质。刘守卫会这般想,也正是因为这个。 许是因为沁王爷说的话起作用了,刘守卫确实没有再为难他,只是他的眼神却让安虞一阵的汗颜。因此一出城,她便赶着谢微行回去。 “我送你到郁家堡再说,不然路上再遇到什么事,你该怎么办?” 最终,安虞只好随他去了。 郁家堡依旧是那番模样,只是金蓉儿因为找安虞,生生跟他们擦肩而过,去枫弄山庄了。安虞只好感叹消息太不灵通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戏剧化地错过。郁尘和谢微行一见面,两人便凑到书房里了,安虞无处可去,只好带着卡迦去校场上练习马术来了。 “拔剑。” 安虞抬眼看着挺胸昂首挡在马前的简琴声顿时有些无语。她无奈道:“我刚赶路回来,有些累了,下次再跟你比。” “不行。”简琴声二话没说,便要冲过来,安虞一看,连忙在马背上低身一闪,躲了开来。只是卡迦却被他剑上的利光所惊,呼啸一声,驮着安虞疯狂跑了起来。 “卡迦!快停下来——”安虞连忙拉住缰绳,控制马匹。但是卡迦并不听从她的指令,从校场上的木质围拦跃了过去,冲向了那边的民房。安虞连忙大声呼喊道,“你们快闪开!” 幸好这个时候,人都在屋子里,大道上没有多少人。 另一边,一个人匆匆忙忙闯进书房,顾不得行礼便大声对郁尘说道:“少主,安公子的马受惊了!” 郁尘还没有回过神,只见谢微行手中杯盏已经放在了桌上,人影已经如燕般掠了出去。他的心突地一跳,立马站起,向书房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那个前来报信的人:“怎么回事?” “简师傅找安公子比剑,安公子没有答应,谁知简师傅二话不说,便冲了上去。马匹受了惊吓,从校场一直奔到北边的铸剑场去了!” “简直是胡闹!”郁尘低斥一声,脸上的神情顿时黑了下来。一旁的下人还是第一次看到郁尘脸色这样难看,心中却禁得意了起来。简琴声在郁家堡并不怎么受欢迎,因为他除了练剑就再没有别的事情了,而且还特别喜欢四处找人切磋,每次一打,不将那人打得站不起来便不罢休。这一回,竟然闹到少主的贵客安公子那儿去了,这一次,他可就死定了! 谢微行赶到时,安虞正坐在草地上,一手捂着脚腕,满头是汗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他心下一惊,连忙冲了过去,却生生在她的面前止住了身影。蹲下身,低头皱眉察看了眼她的脚,从身上拿出一瓶瓷瓶,倒出一粒药,塞进她的嘴里,还未等安虞回过神,脚下剧痛向她袭来,顿时头晕目炫。 “没事了没事了……只是脱臼了而已……”谢微行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一脸心疼地喃喃说道,也不知道是对她说还是对自己说。 郁尘赶来时,正好碰上谢微行抱着安虞缓缓往安虞所住的厢房走去。他看不见,但是站在他身旁的下人已经将情形形容给了他听。 “她怎么样了?” 谢微行摇摇头,怀中的安虞不知道是因为痛过去还是累过去而闭上眼,额头却依旧拧成一个“川”字形。 昏昏沉沉中,安虞只感觉到自己如浮尘般随风起舞,随波逐流。茫然无措时,眼前化出一个背影,他正拖着缓慢的步伐往前走去。那一腆一腆的肚子,即使隔着老远,安虞依旧能感觉出他走得艰难。她好奇地跑上前,当看清他的脸时,她顿时惊讶出声:“爸爸!” 可是一叫唤,他的身影顿时不见了踪影,随后便是一片的白茫茫。安虞从来没有这般无助过,无力地蹲下,双手抱膝,口中喃喃叫着爸爸爸爸…… “小虞,你在哭什么呢?” 安虞一惊,连忙抬头去看,只见自己的母亲正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眼神之中尽是脆弱。她一张口,却又不敢叫出,生怕自己这么一叫,妈妈也将离自己而去。安母看着蹲在地上的安虞,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向她缓缓伸出双手。 安虞一愣,情不自禁地站起向她走去…… 可是就在要碰上她的手时,一个声音闯入,将所有打破。 “虞儿!别走……” 眼前的情景全部被换去,她恼怒地回头泼口大骂:“你把妈妈还给我!” 身后的人笔挺的身姿印入她的眼帘,只是在她回头时,雾气渐大,终是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安虞被他那只坚定的手而怔住,呆呆地站在那里,忘了言语。 “安虞!” 一声尖而细的声音闯了进来,震得安虞的耳膜都在嗡嗡作响着。一片漆黑之中,她终于缓缓睁开了眼,微弱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只见一张焦急而略为疲倦的脸正凑到自己的面前,梦境中的那个身影与眼前的身影渐渐重合,融为一人。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奇怪梦境 安虞只感到头脑“嗡”地一声炸开了,奋力地将眼前的人往外一推,虽然力气不大,但是毫无防备的谢微行还是被她这一推,险些摔在地上,他脸上的神情再无平时的云淡风清。她怎么了? “安、安虞……”一旁的金蓉儿正端着熬好的药进来,突然被她这举动惊得怔怔地不知所措,只得讷讷地叫着她的名字。 “你刚才梦魇了?”谢微行镇静下来,眼中精锐敛去,缓步坐在她的床沿,柔声问道。 安虞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刚才,她这是怎么了?抬起头看了眼他,又偏头扫了眼一旁的金蓉儿,轻轻点了点头,低低道:“对不起……” 还未说完,谢微行就伸手轻捂住她的嘴,摇摇头说:“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 安虞委屈地看着他,两人相对而望,默默无言。 两人的亲昵令一旁的金蓉儿咂舌,才多少天不见面,这两家伙竟然甜腻得让她全身起鸡皮疙瘩!无语地撇撇嘴,轻咳了一下,咽了咽口水,才说道:“安安啊,先喝药吧!”其实她是很不想打断他们两人的,但是药总不能不喝吧?一会儿病没好,又不知道要把这男人逼成什么样呢! “我来。”谢微行从她的手中接过药碗,毫不客气地命令道,“你可以出去了。” 金蓉儿张张嘴,有些郁闷地说:“喂,我也担心安安的病诶,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地把我赶出去,自己却还要守在这里呢?别忘了,这药还是我端过来的呢!哼,难道只有你一个人关心安安的病吗?我也担心啊!” 谢微行淡淡瞥了眼她。轻声道:“再不出去,你就别想再进枫弄山庄了。” 他的话音刚落下,金蓉儿便“咻”地一下奔到了他的跟前,讨好地对他说道:“司几哥哥要我干嘛我就干嘛去!绝不二话!我现在就闪了!一会儿如果要添茶加水的,尽管使唤我!”说完,对着安虞抛了个媚眼,转个身,便不见了人影人。 安虞无语地看着消失的人影,回过头正巧对上谢微行那双幽深的眸子,便这般一眼望了进去。如同黑洞一般,生生将自己吸食着,至此深陷……过了良久。恍然若梦般的,他淡淡的声音传至自己的耳中:“你刚才梦到了什么?” “爸爸妈妈……”刚一就完,安虞便发觉了不对,他问自己,为什么自己一定就要回答呢?只是安虞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嘴巴已经先自己思想,开口回答了。暗悔自己的多嘴,可是无奈,话已说出,再无收回的可能。 “爸爸?妈妈?”谢微行细细研磨着这两个词语,刚才她还未丁来时。便一直在叫着这两个词语,难道是一个人的名字吗?难道是她在异时空的朋友吗?只一瞬间,他的心中便生了许多个回答。每一种回答都有一个共同点:是男人吗? “嗯,在那个时空,爹、娘,就是爸爸妈妈。”安虞最终还是十分耐心地为他解释着。 听了她的解释,谢微行这才真正地放松下来。笑笑:“原来是梦到他们了,是因为太想念他们了才会被梦魇吗?”谢微行端起手中的药碗。递到自己的鼻子下闻了闻,很臭……一阵苦涩的味道冲鼻而来,令他想要喷饭。但是心里面,却是异常地开心。 安虞将眼前的药碗往外推了推,摇摇头道:“不知道是不是梦。” 这是第二次看得这么清楚了,如果真是梦境的话,为什么自己总是梦到他们呢?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也许自己不适应,可是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上一次在幽陵墓地里也是这样,这一次,也是这样…… “药快凉了。”谢微行小心翼翼地在药碗上吹了吹,又凑到她的面前。药味冲鼻而来,安虞不禁皱紧了眉头,一咬牙,闭上眼,托着碗底,仰头一饮而尽。终于将全部药汁吞下去之后,还没回过神,一颗黑色的东西塞进了自己嘴里,甜甜的味道顿时将那药的苦涩全部压了下去。 “好吃么?”谢微行笑眯眯地看着她。 安虞点点头,咬了咬,肉很软,中间有一颗小小的核,她猜测,应该是一颗枣。 谢微行见状,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决,随即不知道从哪里,端出一小碟的红枣,笑道:“给你准备的。”安虞讶异地就要伸手去拿,他却灵巧一避,闪了开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将我推开来?”刚才她一直在喊着她的父亲母亲,时而皱眉,时而焦急,时而痛哭流涕,可以看出她很想念自己的父亲母亲,但是,为什么在看清自己时,突然把自己推开?她到底梦到了什么? 安虞怔忡着,缓缓收回了手,谢微行也不逼着她。其实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很重要,只是……一切防患于未然,梦境也有可能会成为真实的。而他要做的事就是,将一切意外,扼杀在摇篮里。 “我……” 谢微行挑眉望着她。 “我梦见你将我母亲赶走了……” 话音落下很久,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谢微行神情变幻不定,安虞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说完之后,她便后悔了。这个能怪他什么呢?这只是一个梦境罢了,他甚至连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子,他也不知道。 “刚才是金蓉儿喊的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微行轻声说道。 “啊?”安虞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后来那一声尖而细的喊叫声。也多亏了她叫自己,否则,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醒过来。 “卡迦现在怎么样了?”想起那匹马,安虞忽然想起简琴声,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受到郁尘的处罚,“郁尘现在在哪里?”她抬头打量了眼,这个房间正是自己在郁家堡的厢房。 “卡迦没事了。”他瞅了眼安虞,道,“你是担心简琴声吧?他现在在静修堂里。” 安虞闻言,这才想起郁家堡惩罚犯了错的人,都会扔去静修堂,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当时的阿丰正是因为听到静修堂而有所收敛的。 “我们去看看!”她站起身,却因为躺得过久而一阵的晕炫。 谢微行扶住她,无奈地说,“你躺了一天一夜了,又没有吃什么东西,怎么经得起这样折腾?你躺着,让郁尘过来。”说完,也不等她回答,起身打开门,朗声对外面的人说,“去把郁少主请过来。” 没过多久,郁尘果然来了。 无焦的双眼准确地落在安虞的身上,她有时候真是佩服他,没有眼睛,竟然也能够这么准确地判断一个人所在的位置。 “请你放了简琴声吧!他也不是故意的。” “你先养好身体,琴声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郁尘的话干净利落,说得却是温和有礼,其间的语间不容置喙。 安虞无奈地说:“可是……” 谢微行挥了挥手,看向郁尘:“让他来保护虞儿吧!将功抵过。” 郁尘眉目轻抬,烛火幽幽之中,只有两人的发丝轻轻飘动。安虞有些疑惑地看着谢微行,为什么要让他来保护自己?好一会儿,郁尘才轻轻点了点头。 “多谢!”谢微行见他点头,神情开朗了起来,像极了占了一点小便宜的小商贩。 此事便因此而过去。再次见到简琴声的时候,他的脸色灰白,但是并不疲倦。他看到安虞后,有些别扭,但是最终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不用客气,我并没有怪你。”安虞靠在床上,看着他,曼声说道。她的脚已经好了,然而下地行走依旧有些困难。 “嗯!”简琴声低应了一声,便垂下头,没有下文了。 “哦呵呵——我说你这个呆小子也太没礼貌了些!再不会说话,难道连道个歉都不会吗?” 不用看人,听这话,安虞便知道是谁来了。金蓉儿依旧身着一袭妖冶多姿的红衣,妩媚多情地摇到他的身旁,双手绕过他的肩,修长而有致的身材蹭着他的身旁,精致的脸蛋凑到他的面前,吐气若兰轻嘲道。 “走开!”简琴声只觉一阵馨香袭鼻而来,他皱了皱眉,略微撇开了眼,冷冷地警告道。 “哦呵呵——我偏不走开,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因为这一轻嗲,原本被纱裙包裹着的傲然不小心蹭到简琴声拿剑的右手。一阵酥麻感传遍他的全身,这个妖女!简琴声暗自低咒一声,毫不客气地甩开她,转身离去。 安虞不明所以,有些莫名其妙地摸了摸头,眼神转到金蓉儿的身上,疑惑地问:“他怎么突然走了?我还有事情要跟他说呢,你对他做了什么?” 谁知金蓉儿艳红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抬手抚摸了下自己的娥眉,耸耸肩,极无辜地说:“嗯?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突然离开啊!” 只是她眼睛里面的狡黠却没有被安虞所忽略。 ------------ 第一百三十八章 逃无可逃 谢微行又不见人影了。 安虞绕装着校场盲目地转着圈,简琴声坐在一旁,眼神莫测地跟着她的身影打转。 “哦呵呵——安安啊,你这是在画圈呐还是在散步呐?”金蓉儿端着一碗香气四溢的饭走了出来,打量了眼一旁的简琴声,又看了看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的安虞,笑嘻嘻地问道。 此时快到中午了,校场上的人不多。郁家堡的男人都去了铸剑场干活了,而女人则下地去了。若是有外人进攻郁家堡,只要把门一关,无论是谁,都别想把这里面的人逼进来。这一座小小的城中城,固若金汤,里面的人,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也是因为这样,很多普通的老百姓都希望自己能够进郁家堡。 与郁家堡相似,枫弄山庄也如同一个城中城一样。只不过,山庄毕竟是山庄,里面没有人下地干活准备粮食,也没有男人上厂场干活挣钱养家。他们靠的,是一个庞大的消息网以及神鬼惧怕的杀手组织。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就连各国的朝廷,也都惧其三分。 曾经有人很不怕死地想要混进山庄一探究竟,可惜山庄里面除了养着一批江湖闲人,并无其他异常。这些江湖闲人都是有着各种恩怨情仇,躲入山庄里面避难的。他们只要进了山庄,就会受到山庄的庇佑,所以想进山庄的人,一般都是江湖人居多。而山庄,也并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够进来的。 因此这就解释了那天谢微行会拿不让进庄来威胁金蓉儿。金蓉儿在外竖敌很多,只怕除了枫弄山庄,没有哪里可以给她无忧的生活了吧?她虽然不知道司几在枫弄山庄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至今为止,他说的话……一直都很有用,她也只能乖乖地受他威胁了。 “蓉儿。你这样闲不住的人,在这里不会闷得发慌吗?”安虞一边向简琴声和金蓉儿走去,一边问道。 金蓉儿笑了一笑,摇头道:“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啊!啥都不用干,就是没有什么人能够陪我玩玩!”说罢,眼神滴溜溜地在简琴声的身上打转,“咱们庄里面,一共就那么几个闲人,可是其他的人再闲都有事情要做,没事的……就只有眼前的简大哥了!” 简琴声的右眼皮突然猛地一跳。他沉默地站起,绕过金蓉儿,走到一棵大树下坐着。 安虞微微一笑。瞥了眼远处的简琴声,说:“你就别再找他的麻烦了,最近他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过。再被你这么一逗,更是成了闷葫芦!” “哦呵呵——男人变成这个样子,真没意思。以后可别娶不着媳妇哦~~~”金蓉儿故意对着简琴声的方向,大声说道。 安虞笑笑,没有说话。她看了眼她碗里的东西,米饭上放着几块红烧肉,还不停地往上冒着香喷喷的香味。金蓉儿见她凑上前,挑眉道:“你想吃?” 安虞点点头:“我想尝尝。” “哦呵呵——尝尝可以。但是不能全部给你!我可是难得下厨呢!”金蓉儿嘟着嘴说道,她的嘴唇因为刚吃了一块红烧肉,那上面还留有油渍。印着她的红艳的唇,正闪闪反着光。 安虞闻言,讶异地看着她脱口道:“竟然是你自己烧的?” “那当然!我可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好女人呢!唉——就是可惜一直都嫁不出去……”说着说着,金蓉儿多愁善感了起来。 安虞拉着她在一旁的草地上坐下,拿过她手中的筷子。尝了一口,肉感香嫩。十分美味!她状似沉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你改一改脾气,一定可以马上把自己嫁了的。” 大理的民风一向比别国开放,就连女子谈论起自己的事情时,也都是肆无忌惮的。金蓉儿又是多年走南闯北的人,更是没个掩口。 “你就嫌弃我的脾气了吧?我脾气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啊!瞧瞧郁少主,他刚才还夸我外强内柔呢!”金蓉儿喜滋滋地说道,提起郁尘时,眼睛明显地神采飞扬。 安虞淡淡一笑,垂下了眼,状似无意地问道:“你喜欢郁尘吧?” 闻言,金蓉儿的身体僵了僵,有些手足无措,突然摸了摸头,打着哈哈道:“郁少主温柔体贴,赚了多少姑娘的心啊!我也当然喜欢他啊!你看看,他长得又是这么帅气,又是一堡之主,而且对人又细心又体贴,我想,是个姑娘,都会喜欢他吧!当然啦,你就例外了,你有了司几,谁都看不上眼啦!” 金蓉儿轻巧地将话题转移到她的身上,安虞一愣,原来在别人的眼里,自己是喜欢谢微行的吗?她心里突然感到一阵的幸福,可是转眼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刚才她冷静地想了想,自己想要回到现代去,如果和谢微行纠缠不清,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下定决心离开这里。而且,谢微行太过神秘,总是令她感觉自己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不论自己走到哪里,总能够第一时间看到他。 第一时间……安虞喃喃念道,现在他只是离开一会儿,自己却开始想念他,自己真是中了他的毒吗? 金蓉儿见她神色有异,睁大着眼睛问道:“小安?你没事吧?安安?” “没事。”安虞低低说道,站起身对她说,“我先回去休息一下。”说完,也不等金蓉儿回神,便离开了,身后的简琴声远远地跟着她。 金蓉儿有些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头,看了眼碗里的饭和红烧肉,突然释然一笑:“还是你们最好了!”说着愉快地享受起自己的劳动成果来。 经过和金蓉儿一番的谈话,安虞不得不剖析着自己的内心。她将简琴声赶出了房门,拿出那一卷养皮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去! 在郁家堡住了几天,一直没有阿丰的消息,他回到郁家堡之后,听说还没有找到小元,立马又带着人出去了。安虞也因此一直留在郁家堡等候消息。 “琴声,随我去外面走走吧!”安虞望望外面的大好晴天,对身后远远跟着的简琴声说道。 简琴声的沉默在她的预料之中,她也不在意,牵着卡迦,往郁家堡大门走去。 “安安等等我——”金蓉儿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追上他们后才疑惑地问,“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城里走走。” “我也去!”金蓉儿脸上一喜,扯抱着她的手臂拖着她就往前面走去。 安虞十分无耐,挣了挣,叹口气道:“你我现在是男女有别。”她第一次叫自己安安的时候,她很无语地纠正,可是没过多久,她又“安安”“安安”地叫自己,她只好妥协。但是现在,她梳着个少女发髻,却毫无形象地抱着一个男人招摇过市,即使是亲人……也不能这样啊! “好吧……我去换身男装来!” 金蓉儿撇撇嘴,很不舍地转身就要回去换男装,被安虞一拉,说道:“罢了,你上马吧!” 她这才喜笑颜开,迭声说道:“哦呵呵——还是安安最好啦……” 几人身影慢慢消失在郁家堡大门外。 守着西城的守卫依旧是那个姓刘的人,他狐疑地打量了眼马背上的金蓉儿,心里纳闷着,上一次还看着他跟一个男人亲亲蜜蜜的,以为他别人的娈童,可是现在一看,怎么又换了个这么标致妩媚的女人了?难道他的怀疑有误? 刘守卫自然不敢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只是拿一双有色眼睛,盯着这一对好奇的人。 “那个守门的,他的眼睛怎么怪怪的?看得我一头雾水!”进了城,金蓉儿从马背上爬下来,凑到安虞的耳旁悄声问道。 “你要习惯就好。”安虞想起一次的经历,闷笑一声,不再解释。 两人都不是第一次来幽州城了,因此少了一份好奇,多了一份谨慎。只是,他们还未走出多远,就有两个带刀侍卫向他们走来。安虞一怔,拉起金蓉儿就往前面跑去。 “快跑!” 身后的那两名侍卫见状,也加快脚步,朝她们追去。到了一处十字路口的时候,安虞和金蓉儿分开跑。又是一场追逐战打起。简琴声一直跟在安虞的身后,他有些不屑地说:“幼稚!” 安虞一边跑一边回道:“简大爷,既然你有能力,那么你就去把那两个人放倒了!” 然而她的话音还未落下,简琴声就停了下来,安虞见状,连忙大喊道:“别伤人命!” 简琴声的脚步一滞,竟然奇迹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安虞讶异地瞪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喃喃自语道:“这家伙……” 两个带刀侍卫虽然比不上简琴声的武,但是力气却颇大,而他又不能将他们往死里面打,所以处处受到限制,令他一阵的火大。躲在暗处的安虞看得正津津有味,肩膀突然被人一拍,她正要回头去看,却没想后颈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逼问逐雪 狭窄的屋子里,杂乱地堆放着各色东西,满布灰尘的方桌旁,斜斜靠着一个人。一盆冰冷的水泼去,安虞狼狈地睁开迷茫的双眼,眼前的情景渐渐清晰,正要挣扎,却发觉自己手脚绑得死紧,嘴巴也被封住,不得动弹也不能说话。 她的面前,摆放着一张红木大椅,椅上坐着一个男人,神情严肃,对安虞愤恨的眼神视若无睹。他的身后,站着的,是清一色的灰甲软胄侍卫,个个威武高大如同从地狱里钻出的索命阎罗,冷漠异常。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见安虞清醒了,搁放在腰间大刀上的手轻轻动了动。站在他身后右边的侍卫走上前,安虞见状,将脸一撇,但最终还是没有躲过侍卫的魔爪,粗鲁地将她嘴巴上的布条取下。她得了喘息的机会,却并不泼口大骂,只是狠狠瞪着眼前的人。她知道自己骂什么都没有用,不仅不会骂得让眼前的人放了自己,而且还会增添他对自己的逼迫。 “和你一起去了幽陵墓地的人还有哪些?”眼前的男人终于慢悠悠地开口问道。 安虞叽讽道:“吕大人不都看到了吗?还来问我做什么?” 眼前的人,正是吕一祥。这也让安虞有些疑惑,刚才追他们的人,和吕一祥身后的侍卫似乎并不大相像,追着他们跑的侍卫,身上穿的侍卫服更华丽一些,难道他们两人不是吕一祥派来的?如果不是他派来的,那还会有谁?安虞心中暗自猜测着。 “他们现在在哪里?”吕一祥冷冷地问道。 “呵——你不是知道吗?只不过是你自己不敢去抓而已!”安虞脸上嘲讽之意渐盛,对他的话并不以为然。他这人,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他不敢进郁家堡抓郁尘,又找不到男扮女装的谢微行,更不敢找金蓉儿,那就只能瞄着自己。一待有机会,便如恶虎出行,一举咬中!这种人,最是卑鄙无耻了! “你少给我绕舌!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吕一祥被她这种不屑一顾的态度给激怒了,低斥一声,“说,你们在下面到底拿到了什么?!” 原来他想问的是这个!也许他在下面什么也没有找到,没办法交差,所以只好抓他们来逼问。如果搜到什么好东西,一来,可以交差。二来,也可以自己琢磨着留下来。就算她死了,也碍不着他的什么事。 安虞心下转念,脸上浮出一抹笑意:“原来吕大人是想拿幽陵墓地里的东西啊!” 吕一祥眉头拧紧,不悦道:“你明白就好。说说吧。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下幽陵墓地的。我已经查清楚了,郁尘和山珑寨的人,原本就是认识的,只是后来和他们反目成仇了。你们进山珑寨,都是他一手策划出来的。难道你还当他是个好人吗?” “至少比你更好!”安虞脱口反驳道。他所说的话,她不是没有怀疑过。郁尘对那地下的一切。都是那么得熟悉,就算他用一个祖传的秘密来掩饰,也无法抹去她心中的疑虑。而且。郁尘回来之后,一切照常,甚至再没有和他们提起在那地下发生的事情。 对于他,安虞一直不愿意去怀疑,因为在她的心里。他虽然没有一双纯洁的双眼,却有着不为世事所牵绊的洒脱。这一点。他和谢微行出奇地像。 “如果然再不好好回答……”吕一祥右手将刀推开一寸,利光反射在安虞的眼睛上,令她忍不住闭了闭双眼。 “你问多少遍都是一样。我们在地下古城,在幽陵墓地,都没有拿到任何的东西。至于我们为什么会去那里,哼,山珑寨的人要杀我们,难道你还不让我们逃吗?”安虞抬起头,迎上吕一祥锐利的双眸,那凛然的气势连吕一祥都是心惊胆颤的。 沉默地盯着安虞片刻,吕一祥这才眉目一动,沉声说:“那么,你们拿了什么。” “我们拿了什么?难道当时吕大人没有下去?没有进去看看?那里有什么,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你的这把剑……是哪里拿的?”也不跟她废话,从一旁抽出逐雪剑,眼睛眯起,紧紧盯着安虞脸色。 他从山珑寨回来之后,就听说逐雪剑重见天日,当时的他还不相信。因为逐雪剑是夜萝公主的武器,她死了之后,逐雪剑也随之不见了踪影。可是现在过去这么多年,竟然突然出现了!再一追查之下,才知道,才来使这剑的人,竟然是自己在幽陵墓地里面见过的人之一!这怎么不让他怀疑? “原来大人是看中了我的这把破剑……呵呵,如果你喜欢,以大人这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随便找人打一把,也比我这破剑好多了,你还来觊觎我的这把破剑做什么?”安虞眯眼哂笑道,这笑却没有进入她的眼。 吕一祥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发怒,只是淡淡地说道:“这剑,有一个很美的名字,而且它原先的主人,也是一个极有身份的人。当初它的主人死后,这剑,也随之消失于世。如今却重见天日,恰好又是你们从幽陵墓地里出来的时候出现。我很想知道,你们后来究竟又去了什么地方。” 他说话时,速度极缓,伸手在剑上慢慢抚摸着,就如同抚摸着他的情人,和他的情人低声细语着,和他的情人昵喃着最亲近的话语。一旁的安虞皱起眉头,不想再看他这变态般的神情,扭过头,冷道:“看来吕大人已经看出来了,既然你想要这剑,那就拿去好了!” “不,我不要你这剑,我要地、址——”吕一祥缓缓站起,走到她的身前,缓缓抽出逐雪剑,以一种慢镜回放般的速度,将剑法划着安虞的胸前心脏处。“说,到底是什么地方拿出来的?!”一声厉喝,吕一祥一把将剑刺进她的胸口,却灵巧地只刺破她的皮肤。顿时,一丝鲜艳的红色透过那一层层的绵衣,渗透了出来。 安虞低头看了眼,虽然不疼,但是他这般拿剑威胁着自己,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了,面上却不露声色,假做镇定道:“吕大人这是要给我动私刑了吗?原来这中幽是这般混乱,当上了大官儿,便可以随便动用私刑,即使我什么罪也没有犯。只是不知道皇上知道吕大人如此做法,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不用拿皇上来当借口。这中幽,我就是皇帝!哼,你若是拿司几来吓唬一下我,或许我还会配合好你,假装一下。只是他现在,自己身难保!” 吕一祥脸上的得意令安虞没来由得一阵心慌,脱口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是因为自己的事情成功了一半,而眼前的安虞也已经完全被他给控制住了,所以毫无不掩饰地说:“枫弄山庄在中幽这么多年了,处处压制着朝廷,早就成了皇上的眼中盯肉中刺了,难道你还以为枫弄山庄很厉害吗?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终究是皇上,即使有那么一两个小贼,也依旧是属于皇上的统治范围。只要我吕家看不惯的,在皇上那里稍微提那么一提,呵呵——枫弄山庄?郁家堡?还不都得给我乖乖地出来?” 安虞一愣,喃喃道:“皇帝不可能这么不分是非的!” “是非?是就是我,非也是我。”吕一祥,蹲下身子,冷酷的脸上,毫无表情,“就算我要做这中幽的龙椅,照样你手到擒来!” 安虞讶异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前的这个男人,乍一看时,是一堂堂正正的男人,如今为什么成了这副模样?难道中幽的皇帝,真这么昏庸到放任自己江山改姓?虽然这些跟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她担心的是谢微行。 “你把枫弄山庄怎么样了?”安虞低低问道。 “你先告诉我,除了这把剑,你们还拿了什么?”吕一祥举起逐雪剑,只见剑尖下,一丝血色使逐雪剑如同盛开的红梅,傲雪凌枝。他挑眉欣赏着,忽地凑上前,低低道:“不知道如果我拿你跟司几交换,要司几将枫弄山庄烧毁,他是会选择枫弄山庄还是选择你呢?” 安虞心跳猛地跳了一跳,眼皮亦是极有默契地跳了跳,面无表情地说:“你想试试吗?只怕会让你大失所望的。” “嗯……这个想法不错!我已经很久没有玩昨这般起劲的了。真是让我期待啊!”吕一祥缓缓举着剑,贴近安虞的耳朵,喃喃道,“你说,我是给他看你的耳朵好呢?还是给他看看你的鼻子好呢?” 安虞皱了皱眉,看也不看眼前的人,冷冷地闭上了眼,平静地说道:“那么我就等你想清楚了,再给你!” 这还是她第一次碰到这么不可思议的人,喜怒无常!都说金蓉儿杀起人来不眨眼,可是眼前这人,却比金蓉儿更加残忍! ps: 小虐一下…… ------------ 第一百四十章 稚子戏语 “混帐东西!这么大个人还会跟丢!” 郁尘将手中的书一甩,直直地甩在垂首沉默着的简琴声额头上,气极地大声喝斥着。这是他第一次失控,也是第一次发如此大的火。 简琴声脸色灰败,就连书擦得他额头疼痛,也没一丝反应。他内心正挣扎着,他刚才只是跟那两个人缠斗而已,为什么自己一回头,安小姐就不见了呢?他倔着脸,他并没有怨恨郁尘对自己发火的意思,但是心里面却暗恨自己的无用。如果刚才自己不贪恋战局,而是速战速决的话,一定不会跟丢了安小姐的。 “郁少主,我看,这件事情应该是预谋好了的!”一旁的金蓉儿见简琴声低着头,沉默不语,心里知道他也不是故意要跟丢的。 “何意?” “见到那两个侍卫时,确实是安安拉着我一起跑的,简剑师他为了解决这两个跟屁虫,自然是会出手,但是这时间也太巧合了一些,简剑师与那两人相斗,而安安消失,这不正是引开简剑师好抓安安吗?”金蓉儿柳眉紧紧拧起,若有所思地分析道,“只是不知他们为什么要抓安安……” 郁尘眉目一动,想起之前他们一起去幽冥古城和幽陵墓地时,遇上的吕一祥。他不敢来抓他,也不知道谢微行是男扮女装,那么就只能将目光转到安虞的身上了。如果真是他抓了去的话,那安虞现在可就危险了! “你去吕府盯着,将吕一祥监视起来!”郁尘想到便做到,他不敢拿安虞的性命来赌,也赌不起。 金蓉儿的眼睛一亮,她也想起了在幽冥古城的时候,吕一祥一直琢磨着怎么抓他们。简琴声离开之后。她想了想,对他说道:“要不要告诉司几?” “司几?”郁尘愣了一愣,随即想起她说的是谢微行。沉吟片刻,他轻轻点了点头,“告诉他只怕了也是无端增添他的麻烦。刚才接到消息,朝廷要对枫弄山庄动手了。” “什么?!”金蓉儿惊诧地叫道,“他们就这么认为枫弄山庄好欺负了?” “如果不是吕家在背后捣鬼,只怕皇上也不会有这个心思。” 金蓉儿撇撇嘴,这些国家大事,她不懂。也不想去懂。只是这些年她时不时地会回枫弄山庄,虽然那里并不是自己的家,但会收留她的。也只有那里,不是家,胜似家。如今枫弄山庄有难,她怎么能不去支持呢? “我也去找找安安,告辞!”金蓉儿低声说道。不等郁尘反应,便已转身离去。郁尘望着绝尘而去的金蓉儿,低声说了一句话,却无人知晓他到底说了什么话。 枫弄山庄一里外的树林中,站着四列方形阵,每一方阵都是五百人组。个个身穿铁胄,手执长枪,严肃以待。 带头的一人。下巴留着一把大胡子,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深沉地望着远处的隐约在浓雾之间屋宇,浓眉紧锁着,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他身后的一人见他一直不言不语。只是严阵以待,便好奇地低声对他说了句话。大胡子听后,连连摇头,依旧没有开口。 这时,远远地有一人向他们走来,只一个转眼,他却已经行至众人的面前了。众人都以为自己眼花,可是眨了几眼,那人确实就在自己的眼前了。此人年龄只在十三四岁左右,身着一袭软袍锦衣,额间点了一颗朱砂泪,厚厚的嘴唇轻轻嘟起,耳前留着一络发须,紧紧贴在两腮边上,其余的头发都是高高束起,盘成一个少年头髻,以一块方巾包裹着,肤色洁白,犹如从画中走下来的金童。 “恭迎李将军,小的是花啡管家的书童,代小的主子带来一声问候。”少年双手抱拳,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客客气气地说道。 李道淦还未说话,他身旁的一个人额头高高突起,两颊深深下陷的猥琐男子便早一步开口说道:“呵呵,原来是花总管的书童,没想到长得这般伶俐乖巧,当真是好福气啊!”他那一双略带浑浊的双目,上下扫视着少年,那眼睛仿佛能够将他的衣衫剥去一般,极其银邪,连李道淦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主子自然是好眼光,他老人家曾说过,李将军为人正直,前途不可限量,只不过,李将军身边的魑魅魍魉等小人太多了,因此才会挡去了李将军前行的路。若是李将军能够慧眼识英,好好用人的话,做到的,就不仅仅只是附属于驴啊马啊之辈的脚下了。” “什么?!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猥琐男子虽然眼神浑浊,但是头脑却是精明得很,听到少年的话,顿时咽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好半天,才捏出一句话。 少年只是轻轻嗤笑一声,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见了他这等模样,猥琐男子更是气得从马背上爬了下来,大步向他踏上前,一扬手,就要打下,李道淦大声喝斥道:“住手!本将军还未说话,哪里轮到你来打人?!” 猥琐男子一愣,转过头看着满脸怒气的李道淦,扬起的手缓缓放下,辨驳道:“将军,这小娃子明明就是派来羞辱我们的,我们已经接到了令,既然都来了,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冲进去杀了个干净?” 他的眼神狠厉,瞪着眼前一脸无辜的少年,顿时胸口之中的怒涛向他涌来。 “下去!我们吕大人还没有来,我们什么也不能做!”李道淦想起皇上下旨给他们时,他便头疼地想要干脆辞官。这一次可不像上一回攻打山珑寨那样,枫弄山庄屹立百年之久,可以说,先有枫弄山庄后有中幽国都不为过了。况且,枫弄山庄面,掌握着各国的绝密资料,而中幽更是首当其冲。他们这一举,不成功,便成仁。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随便出兵的,再说,他的上面,还有一个吕一祥呢! 想到这里,李道淦便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本是一个粗莽之人,对于这些朝廷之中的勾心斗角本就不善长,如今跟碰上吕一祥四处打来打去,倒是学会了许多。为此,他却又不敢有丝毫的得意之色,更不能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羞羞,我看你就是那个调戏了西大街上卖大白菜的那个大叔吗?瞧都成什么样儿了?一脸的麻子,两眼就跟死鱼的眼珠子一般!听说,你还偷过东街小巷张小姐的肚兜儿,结果人家一大闺女儿被你害得悬梁自尽去了!嗯……我还听主子说,你家夫人知道你总是会三更半夜跑到何右卫的后院里去,跟他的小妾阿碧滚床单,所以也趁着你不注意,勾搭上了何右卫,把你和你小妾生的女儿给弄死啦!当时你还以为你的宝贝女儿是病死的呢!” 少年大大的眼睛眯起,眉目弯弯如月芽,笑嘻嘻地看着猥琐男子,嘴巴却像背书一样地将猥琐男子的一些私密的事情全部抖了出来。何右卫正是李道淦的副手,他和猥琐男子一左一右,从旁胁助李道淦,此时一听这话,立马羞得满脸通红,倒吸一口气,愤愤地指着少年,结结巴巴道:“你、你这小娃子胡说什么?!” 少年无辜地睁大着眼睛,很委屈地说道:“我、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啊!咦?难道你们这是要证据吗?可是证据在山庄里呢……要不,你们随我进去,我把证据搬出来给你们大家瞧瞧?” 李道淦揉了揉突突跳着的太阳穴,他就知道枫弄山庄不是那么好攻下来的。这还没有开始呢,人家就已经开始公布一些私人把柄了。这些,可不都是枫弄山庄给他们来的威胁吗?沉默了片刻,李道淦开口叹道:“小娃子,你且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李道淦也是迫不得已,还请他高抬贵手。只是一会儿吕大人来了,我就不能再怎么样了。”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下,他们的身后就来了一队人马。 他们回过头去,只见吕一祥带着一辆囚车,囚车里面绑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一摇一摇地往这边走来。李道淦定睛一看,这不是那天被枫弄山庄的副庄主司几护在身后的那个少年吗? “大人,你这是……”他狐疑地扫了眼囚车上已经昏昏沉沉的人,略带担忧地问道。 吕一祥手一抬,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李道淦,冷冷地说:“本大人刚才似乎听到了一个人说,请枫弄山庄高抬贵手,说本大人来了,某人便不敢怎么样了。不知这话是什么人说的?” 李道淦心底叹了口气,上前躬身道:“回大人,是末将!”他的话里,不带一丝的悔意,声音雄浑,带着一丝的决绝。 吕一祥轻哼一声,眯起眼,说道:“看来你不是吃皇粮的,你是吃枫弄山庄的米的!” “大人……”李道淦猛地抬头,张口欲辨,突然起了一阵妖风,瞬间向他们灌来——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如此上药 “呼呼——”风声渐紧,即使是两旁直耸入云的高大树木,也被这一阵奇怪的大风吹得摇头摆尾。 这阵大风将囚车上的安虞刮醒,她缓缓睁开眼睛,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所以惊愕住了。只见眼前一片尘土飞扬,浓浓的尘霾将这一切都蒙上一层又一层的纱,就算是站在对面,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树林中的方形阵早就乱作一团,士兵们皆是自顾不遐,而马匹更是受了惊吓,四处奔跑起来。吕一祥和李道淦的马浮躁不安,连连想跑,硬生生地被他们控制住。 安虞困在囚车上,动不了,拉车的马匹受惊,长嘶一声,拉着她疯狂奔跑了起来。马车将她颠得魂飞魄散,身上原本闭合起来的伤口又开始裂开,鲜血溢出,沾在她的衣衫上,割着她的肉。 安虞见前方转弯处的左侧有一棵高大的树,心头灵光一闪。沉默着将全身的力气凝聚,当马匹跑到那一颗树时,奋力将自己的身子一斜,马车左侧一角撞上那一棵大树,木质的囚车顿时被撞飞,而安虞也不可幸免。只是不管怎样,她还是出来了。她全身无一处完好,此时左肩又撞上大树,更是雪上加霜,疼痛难忍。死咬着牙扶着那一棵大树,才勉强站起,但还未站直,身子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安虞从未感觉到自己会有这要脆弱的时候,只是一个怀抱罢了,她的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滑落,蹭在软软的锦衣上,浸湿了他胸前的那一块衣衫,可两人都不在意。恍如末世里,面对最后一击的苦难。两人相拥,不怕任何的艰难困苦,只是因为,有对方在。 那一颗跳动的心,微乱着,呼吸的平稳,并没有让心跳平稳下来。她听得仔细,犹如治痛的良药,令她忘了所有。她缺了水的鱼儿,在窒息时。拼了命地从他的身上汲取着力量,缓缓将自己从一无所有中,勉强清醒着。这一切,不是梦境。 “哪里伤着了?”轻轻地、颤抖地,生怕自己说重一句话都会给安虞带去巨大的痛苦。可是他却忽略了,自己刚才那一熊抱,早将她的伤口压着按着了。 安虞抬起头。看着谢微行下巴上,不知何时长起来的青青的胡渣子,心里又是一暖,鼻子一酸,眼泪又要滑落,她强自镇定道:“没什么大碍了。” “怎么会没有什么大碍!”谢微行大声斥道。却发觉自己的音量似乎太大了些,火气也不该指着她,于是又生生地咽了下去。温柔地将她抱起,低头说,“你先忍忍,我带你去包扎。” 说完,御风而行。树影憧憧中,连个黑影也不见。只剩下摔碎一地的囚车见证刚才的危险之后的温馨。 安虞再次睁开眼,他已经将自己带到了枫弄山庄的暖阁中了。床边站着的,正是上一次给她看守病的佛桑先生。他见她醒过来,脸上似乎浮现出一丝笑意,只是很淡,让安虞有种错觉。 “多谢佛桑先生……”安虞低低说道。 “嗯,你原本受的伤还未痊愈,这一回更是伤筋动骨的,可不要随便乱动了。”佛桑板着脸,嘴巴一翕一合的,似机器人一般。令安虞感到一阵的好笑。 这时,门打开,安虞被门外的光线刺激,忍不住眯起了双眼,一片白茫茫之中,谢微行缓步走进,恍如神抵,让她微微有些失神。 “醒来了?”他见床上的人睫毛轻轻翕动,怔了一下,欣喜地坐在她的床边,凑上前仔细地打量着她的脸色。没有抱回来那般惨白了,脸上终于有了一些血色。 “先生,她怎么样?” 佛桑摇摇头,说:“她伤到筋骨了,需要静养一个月。” “一个月?!”安虞脱口道,这一动,却又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的。 谢微行见了,心疼万分,但又无可奈何,叹口气将她乱动的身子定住,回头对佛桑说:“你把药给我。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这些天,不能吃太多油腻的东西,最好是喝些白米粥。” 安虞嘴巴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她也知道自己伤得很重,吕一祥的鞭子,不像普通的鞭子,打起来虽然不见痕迹,然而却深入骨髓。幸好吕一祥并没有打她多少,他便带着她往枫弄山庄走来。他也许是见那天谢微行将自己护得这般紧,对自己极其重视,于是想用自己来要挟谢微行。若非如此,只怕自己就成了他刀下鬼了。 谢微行在外面和佛桑商量着上药的事情,再一进来,床上的人已经睡了过去。他轻脚走到床前,伸手将那两撇紧紧蹙起的眉抚平,心底暗暗发誓,以后定要护紧了! 安虞从一片温暖的水中醒来,这时已经是夜里时分了。身子被剥个精光,她坐在浴桶中,雾气大得连伸出手指也模糊不清。安虞一动,胸前的鞭伤牵扯着,令她只好含着胸弯着腰安安分分地坐着。正要低头,身后一只手伸出,一片细腻的布巾帮她擦拭着。她一惊,脱口道:“什么人?!” “是我,别怕。” 闻言,安虞全身一僵,连身上的疼痛也忘了,愣愣地、直直地瞪视着前方。身后的人似乎在笑,因为她感觉自己的背一阵的颤动,她撇撇嘴说:“你出去,叫个丫环来!” “她们不及我温柔细心。”身后的人大言不惭地说道,布巾沿着她的曲线,扫过挺起的丰满,却不带一丝的轻浮,绕着那一道道伤口,轻轻拂拭着。他的另一只手则抚在好怕肩上,不再如之前那般带着一丝的温凉。 安虞被这一阵的擦拭扰得心烦意乱,闭了闭眼,脸色阴郁。 “我又不是没有看过、没有摸过……”身后一声轻笑,手上的动作却更轻更柔了。他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她的回答,手上一顿,凑到她的脸旁打量了眼,才发现她已经闭了双眼,正怀疑她是不是睡过去时,他瞥见她的小巧玲珑的耳朵,正血红血红的,顿时反应过来。 从闷闷的笑到最后的仰头大笑,安虞终于忍不住睁开双眼,脑羞成怒道:“笑什么笑,快点!” “好、好好……”闷闷地回了一句,身后的人再次认真地为她擦拭着身子,好半天才愉快地说,“为是药浴,洗完之后,你可要大半个月不能碰水了。所以要好好给你洗洗,不然到时候发臭了,可没人敢靠近你了!” “没人靠近就算了,我还不稀罕!”安虞冷冷地回道。 身后又是一阵的闷笑声,安虞有些郁闷地干脆闭起了眼,随他去了。 安虞的衣服也是谢微行穿的,他的手拂过凝如脂白如玉的肌肤时,两人都是一阵的诧异,谢微行却沉着脸,十分严肃地帮她穿上衣服。安虞有时候很不明白他,难道上一次霸道的他,不是他?还是说,自己对他已经没了有吸引?她的身上,只有一开始被吕一祥刺伤的伤口,其他的伤口都是暗藏在她的肌肤之下的,所以并不会影响美观。然而他似乎并没有因此而着迷…… 安虞沉思之间,衣服便已经穿好了。虽然只有一件,宽松的白色絮衣。将她端端正正放在床上后,谢微行从一旁的柜子中取出药,可一看到她时,却又怔忡起来了。安虞有些疑惑,轻声唤道:“怎么了?” 谢微行回过神,看了看手中的药,沉默地坐下,将刚给她穿好的衣服再次轻轻扯开,安虞大惊:“你干什么?” “上药。”谢微行干净利落地说了一句,声音闷闷的,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安虞无语地看着他,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耳朵,乃至耳根都在发着烫。一丝凉意抚上她胸前的雪峰,那一道伤口,就在那一侧,幸好,她穿男装时,里面多包裹了一层,不至于刺得太深。 安静的暖阁里,谢微行低咒一声,手指间沾着药,轻轻涂抹着。安虞撇过头,极力忽视那一丝凉意。谢微行眯着眼,看到她胸前一直到肚脐下,红红的一条印痕触目惊心的鞭痕,心中的怒火如燎原之势,瞬间将他所有的理智冲毁。 也许是因为刚刚泡过热汤的缘故,安虞很快便意识模糊着,轻轻睡了过去。谢微行给她敷的药,是一种研制好的,可以直接用的药糊糊,涂上去,不需要包扎,只需要拿干净的衣衫掩住即可,这便省去了包扎时的负重。他涂完药,一抬头才发现她已经睡过去了,温柔地将被子盖好,他眼眸深深地望着她。 她的脸似乎长开了一些,原本极淡的朱砂痣,更明显了一些,秀气的眉毛下藏着一双如梦似幻的眼睛,时而灵动地转着,时而带着透亮世事的深邃,时而倔强地望着天空某一处……他在她的身上,总是能够找到新奇的地方。难道是因为她来自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时空的原因?不,世上人有千种,而她,始终都是她。他要的,也只是她。 ------------ 第一百四十二章 祸起内院 吕一祥带兵围攻枫弄山庄的消息顿时如长了翼般,一夜之间,天下皆知。大街小巷中,无不议论纷纷,都在等待着枫弄山庄将作出什么样的回应。那些受过枫弄山庄庇佑过的人齐齐往枫弄山庄里面赶,很快山庄便人满为患。花啡最近也不再是闲花一个了,每天被这些人吵个不停,即使他们都是为了山庄好。 “你到底怎么打算的?三天了,连个消息也没有。”花啡瞪着眼前的不急不缓的谢微行,恨得牙痒痒的,他将山庄里面的事情全部一扔,都推到他的手上了,而他自己每天都守着姓安的那个女人半步不离。今天难得见他出来,幸好他来得快,不然又给他跑了! “沈言最近怎么样了?”谢微行瞥了一眼花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反问道。 “那根呆木头?”花啡疑惑地念道,心下奇怪他怎么突然提到了他,“佛桑给他吃一种药,每天睡个不停,玄儿那丫头还真以为他快死了,每天把他当老祖宗一样供着,吃好喝好,他还想怎么样?真不明白佛桑那老家伙怎么会有这种闲心去理小孩子的事情!现在把凤意气跑了,我连骂个人都提不起劲儿来了!” 花啡状似无奈地一叹,像个深宫怨妇一般,幽幽地看着谢微行。后者恍若不觉,依旧端着茶杯悠闲地品尝着。好半天才开口道:“让佛桑把沈言弄醒,玄儿那里你让茗苡去解释解释。将庄里面人约束好,吕一祥……我要亲手收拾他!” 花啡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只是一瞬间的杀气。他认识谢微行几十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被他察觉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即使当初为了南齐前往退北翼来犯的兵,他也没有感觉到他身上任何的杀气。每次看到他的时候,谢微行都是一副全然不放在眼里的傲然。慵懒地过活着,天大的事情在他看来,也都是小事一桩。 但……这一次,他似乎真的动怒了。为什么?是因为那个叫安虞的女子吗? “主子——” 花啡抬头看了眼,正是自己的书童茗苡。眉头轻轻皱起,不悦道:“跑得这么快,急着去投胎?” 茗苡语气一咽,大大的、黑黑的眼珠骨碌转了圈,看到一旁的谢微行后,连忙整理了一下妆容。恭恭敬敬地一鞠,说道,“茗苡见过司几哥哥!” 谢微行在山庄里面并没有确定的什么身份。因此山庄里面比他小的人,一律喊他司几哥哥,而一些辈份相差无几的,也只叫他司几。 谢微行袖子轻拂,将茗苡扶起。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难得见如此有礼,快起来吧!有什么事情吗?” “回司几哥哥,前院有人打起来了!”茗苡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连忙激动地指着北院方向,急忙说道,“贺伍娘、沥青、卓木吉三人煽动一些庄里面的人。将藏宝阁的东西盗个了干净,此时他们正要冲出山庄!” 谢微行和花啡对视一眼,眼中的意味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 “终于动手了吗?”谢微行勾起一抹笑。略有深意地说道。花啡亦是一笑,抿了口茶,对茗苡说:“你先去看看热闹,我们随后便来。” 茗苡不比为自己主子的用词汗颜不已,自己看热闹?为什么感觉主子和司几哥哥好像都知道这件事情会发生一样呢?唉!他们都说司几哥哥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而自己的主子则是妖精一样的人物,看来果然是真的呢!茗苡这般想着。很快便跑出了院子,往前院走去。 “你的那位安姑娘在他们一进山庄时,便来提醒过我了。”花啡饶有兴趣地对谢微行说道。 他轻抬了下眼,面无表情地低下头饮了一口茶,缓声说道:“我和她在幽冥古城的时候,正好遇上过他们,自然是认识的。” “我说,你是不是真对那个安虞动了真心吧?”花啡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虽然他很少管别人的闲事,然而眼前这人,可是他多年的损友啊!兰花指微微挑起,泄漏了他的心事。 “你好像很有兴趣?”谢微行挑眉,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呃……哈哈——咱俩什么关系,我自然是关心你!” “省点心,给我看好山庄就好。”谢微行站起身,绝然地留了个背影给花啡。 安虞休养了许多天,终于可以稍为动一动手脚了,但是每天躺在床上,总是闷得慌,便让人将谢微行书房里的书搬了来。她只挑一些诸国物语看看,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多了解一下这个时空。以前从小元的口中了解到的,实在太过于局限了。 谢微行进来时,见她又在看书,有些不悦,轻脚走过来将她手中的书拿去:“不是告诉过你少看一些书吗?” 安虞仰起头,无奈地说:“那我可以出去吗?” “不行。”谢微行将书递给一旁的丫环。 安虞知道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太累了,否则,他完全可以责怪丫环,而不是她。 “沈言醒过来了吗?”她轻声问道。回到山庄,她就问起了沈言的事情,卓玄儿也来看望过她几次,但每一次都是匆匆来了就走,也不再如以往那般活泼了。只有看到谢微行的时候,会激动一下。 “他很好。”谢微行不想过多纠缠于别人身上的问题,坐在床边,凑近她的面前,细细打量着她,“今天好像又更好一点了……” “自然!”安虞仰起头,说,“我可以自己上药了。” 谢微行忍不住闷声笑了出来。最近每一次上药,他都会吃不少豆腐,只不过安虞都是极力忽略,没办法,谁让她身在人家的屋檐下呢? “你自己上药?嗯?”谢微行鼻音稍重,凑近她的耳边,轻轻问道。 他上挑的语调仿佛也在无形之中也将她的心也轻轻挑了起来。安虞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颜,悬起的心,乱作一团。 “你打算怎么对付吕一祥?”安虞突然开口,她承认,她的确是有意的,这种心乱的感觉让她有些惶恐,只好难得地恶作剧一下,煞一煞这种风花雪月的气氛。 谢微行似乎察觉出她的本意,挑了挑眉,“咻”地站直了身子,俯视着她,眼神之中的含义莫名。 “我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的。” 他的语气极淡,然而安虞听后却冷不住打了个寒噤。 枫弄山庄北院中间的空场地上,一片人翻马乱,嘶吼声,刀剑声,声声不息。一个惊恐的声音轻而远而沉地传了出来—— “花管家来了!”一声千里传音,顿时将混战中的众人拉了开来。他们纷纷回归自己原位,热闹的情景顿时安静得连呼吸也生怕会听到,这种怪异的情景却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因为他们都待着花啡…… “哼?怎么不打了?”花啡人影还未到,轻挑的声音却先传到。 花啡虽然是枫弄山庄的大管家,而且常常由他出面处理一些事务,但是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却极少。贺伍娘、沥青、卓木吉三人自然是第一次见他,沥青对这种只听到声音不见人影的人十分不屑。手中的扇面“唰”地一声打了开来,轻轻掩面,眼露不屑。 正在这时,沥青只感觉身边风乍起,他一时措手不及,连忙举扇去挡,依旧无法抵抗这般进口猛然的风。一旁的贺伍娘和卓木吉正要上前相帮时,三枚梨花碧玉针向他们攻来。贺伍娘还未举剑,梨花碧玉针直直地向她刺去。 “伍娘小心!”卓木吉眼见她就要被刺中,挥舞出手中的锤子,然而他原本使得虎虎生威的锤子此时如同失了控一般,竟然鬼使神差地往沥青的身上砸去! 顿时重物倒地,梨花碧玉针直直地从贺伍娘的胸前穿透,落入地上,沥青撞上卓木吉的铁锤,喷出一口鲜血,直直地往身后躺下。只两招,便倒下两个人,而且,这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卓木吉心下大骇,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两个伙伴。 “怎么,还要来吗?”花啡一袭浅紫降衣,外罩一层薄透的纱衣,如彼岸花般妖冶地站在屋檐下。嘲讽地看着场中央的卓木吉,戏谑地问道。 “见过花管家!”山庄的众人看到花啡,连忙行礼,只是他们的这种礼,都是江湖之中的粗礼,各种形式的都有。但是他们的神情都是十分恭敬。 “得了,你们连这么三个人也对付不了,看来你们是在庄里面呆得太舒服了些!”花啡瞥了眼众人,轻轻哼道,“若是哪天庄里不再收留人了,也不知道你们出去了,能活多少日子!” “哈哈哈——花管家教训得是!咱们这些大老粗们,都在庄里面呆得快忘了老爹老娘了!前几日那什么吕什么人的,竟然还真以为咱们庄里没有什么人,想要带兵灭了咱,哼哼,若不是管家有令,不得出庄,老子冲出去第一个就灭了他!”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暖阁议情 <>  “朱老三说得对!中幽朝廷看样子是不想干了,竟然敢欺到咱们枫弄山庄来,咱们干脆毁了他个干净!”朱老三话音刚落下,便有人应和道,话声粗放而豪爽。 “花管家,咱们这些大老粗不懂啥大道理,只知道知恩要报!一直在庄里面混吃混喝等死,如今有了人主动上门让咱们欺负,就甭再跟他们客气了!”朱老三有了人支持,更是如斗胜的公鸡一般,撸起袖管,兴奋地说道,声量比刚才还要更大了。 一旁的人也都纷纷点头赞赏地支持他。越来越多的人受此鼓动,纷纷向花啡提着各种各样的意见。他头疼地揉了揉额头,正要说话,站在场中被众人遗忘的卓木吉猛地向他这边冲过来,花啡挑眉,不急不徐地伸出右手,掌风卷起广袖,带出一阵白茫茫的光,瞬间拍向卓木吉的胸前,顿时直拍入体内,心脉受到冲击,卓木吉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 “哼,竟然敢找花管家的茬儿,简直是不自量力!” “来人,将他们三个抓起来,赶明儿再放出来玩玩!”花啡吹了吹出手指,看也不看那三人一眼,对身旁的人说道。 “是!”贺伍娘三人被押下去后,场上的人顿时沸腾了起来,继续着刚才的话题。花啡不愿再听下去,只稍一抬眼,留下一句话,转身便离开了。 “花管家这是什么意思呢?什么快到了?”一个星星眼的壮汉拉着左右的人,问道。 “你没有听到吗?花管家说,时候未到!真不知道这还有什么好等的,人家都欺负到咱们的大门口了,竟然还得犹犹豫豫地,直接冲出去打他个落花流水也就是了!” “哎哎,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吕家再怎么说,也是中幽暗里面的一大家族,何况,吕家还掌握着兵仅呢!若是真这么容易就可以将吕家拉下马,还要咱们这些人做什么?” “说得是!” “我一直在好奇着一件事情,”一个文文静静的书生有些犹豫地走上前,插口说道,“咱们枫弄山庄一直没有出现庄主,如今发生灭庄这等大事,想必他该出来了吧?” 听他这般一说。很快,就有人也起着哄了,议论之声渐大。 “我觉得很有可能!只是曾经听花管家说过。庄主远行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如果真是这样,那庄主也未必会回来的。庄里面的事情有花管家,庄外面的事务有司几,两人一直将山庄打理得井井有条。庄主如此放心。应该不会回来的。” 关于庄主的事情,庄里面没人能够确定下来,于是有人提议去问问花啡和司几。鉴于花啡最近事务太过繁忙,脾气又见长了,都提议去问司几。 暖阁里面,谢微行正给安虞念着一本书。起伏有致的声音听在安虞的耳中,份外有诱惑力,眼皮一翕一合。就要睡过去。这时,门外响起一阵的吵嚷声。她惊醒,谢微行皱着眉头,放下手中的书,还未打开门。门外守候着的丫环低声说道:“司几先生,有人想要见您。” 谢微行回头看了眼靠在床头睁着双眼看着自己的安虞。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便开门走了出去。安虞细心听着门外的话语,原来他们都在询问庄主会不会回来。他们倒是会找人,花啡不找,偏偏问的真正的庄主。安虞还未回神,门再次打开,只见沈言被卓玄儿扶着,一拐一拐地往这里面走。 “小言你醒来了!”她一激动,就要坐床上起来,愈合的伤口被扯动,疼得她直皱眉,小脸皱成一团。 沈言见了,连忙扑了过来,但是他的脚无力,在床边跪了下来,卓玄儿忙扶起他,埋怨道:“安公子就在这里,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小言,你刚醒吗?你现在身体这样弱,不要激动。”安虞看着眼前的两人,笑着道。 沈言点点头,看着眼前的人,沙哑着声音道:“公子,我一定会养好身体,为你报仇的!” 安虞摇摇头:“你养着你的身体就好,报仇的事情,不急。” 沈言张了张口,突然转头对身后的卓玄儿道:“玄儿,你帮我去门口守着好不好?” 卓玄儿一愣,狐疑地看了看他,回头又打量了眼床上的安虞,嘟了嘟嘴,咕哝道:“哦,知道了……”看着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安虞不禁笑开了。对沈言说道:“你们两个,还好吧?” “小姐,我该怎么办?”沈言并没有回答,而是低低地反问道。 安虞惊讶地望着眼前已然比自己还要高大的男孩簌簌地往下掉着泪珠,一时竟然忘了言语。沈言扑在她垂在一旁的手上,无声地流着泪,双肩抖动着,一语不发。安虞伸出右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低低叹了口气。她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看他这般模样,想必是和卓玄儿脱不了干系吧! “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哭过良久,沈言终于抬起头了,浓密的眉头下面,是一双通红的大眼睛,哭过之后,更像是一只兔子一般,安虞打量了眼,不禁笑了出来。 “小姐……”沈言见安虞这样笑话自己,不禁低低埋怨地叫了一声,安虞顿时紧紧闭住嘴巴,无语地看着他。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将卓玄儿利用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小姐,我该怎么办?我并没有对玄儿做什么,可是如今,玄儿不得不嫁给我,而凤意也无法再和我竞争了。” “这样不好吗?你不是很喜欢那丫头吗?难道你现在得到了她,便要开始嫌弃起她来了?”安虞严肃地看着沈言。如同回到了曲迟苑的书房中,他们两人相对而坐,她教授他兵法,他认真地聆听,时不时地问几个问题。这种情景都让两人无端地怀念起来,只是可惜,时光如流水,一去不复返。别说回到当初的情景,就算是回到曲迟苑,也有一定的难度了。 “小姐,我是喜欢玄儿,很喜欢玄儿,只是我不能忍受玄儿为了刺激凤意,竟然这样利用了我对她的感情。利用完之后,却还可一再地刺激着我。凤意确实是离开了,但是我知道在玄儿的心里,他永远都是无可替代的。” 安虞听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心里顿时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她很想摸了摸或者拍一拍他的肩膀,但她的手抬不起来,眼前的沈言,不再是那个只到自己肩膀的小屁孩了,也不再是那个常常和小元争吵的那个小男孩了,他已经长成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汗,有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有了自己烦恼的事情…… “你记得我曾教过你什么吗?假如你想要某一样东西,那么就必须准备好各种磨难。凤意是你的磨难,玄儿更是你的磨难,而你自己,却是最大的磨难。如果你克服不了,那么你还想怎么样呢?难道还想期待着老天帮你解决吗?小言,玄儿虽然利用了你,可是她没有离你而去,这是凤意所以比不上的地方。”安虞娓娓而道,舒缓着沈言紧绷着的神经。 谢微行进来时,看到的便是沈言坐在安虞的面前,低声和她交谈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脸上都浮现出了笑意。 “你们在说些什么?”谢微行低头无甚表情地扫了眼沈言,后者立马站起,低头垂手地立于一旁。 “没什么。”安虞望了眼沈言,轻声回答道。 沈言没过多久便告辞了。谢微行待他离开之后,才拧起眉头,说道:“小言和玄儿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安虞撇撇嘴,将自己埋进被子里,闷声说道:“我什么时候插手了?” 谢微行见她似有不悦,心下转念。沈言和她毕竟也算是师徒一场,情份自然是不一样的。况且还有一句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安虞会关心沈言,也在情理之中。他这一担心,倒是关心过了头。无奈地一叹,起身说,“你若是闲得发慌,就看看凤占残书吧!” 蒙着头的安虞一听,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说,悄悄露出一个头,暗暗打量了眼谢微行,只见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床角某一处,并不是在看自己。有些疑惑地轻轻出声:“凤占残书到底是什么?”那天吕一祥逼问她的时候,亦是问起他们是不是拿到了凤占残书。好当时便心里长了个心眼,留意了起来。近段时间,她也翻看了许多书,并没有发现关于凤占残书的只言片语。那个羊皮卷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凤占残书……”谢微行一开口,敲门声响起,这一次异常地急切,他打量了眼安虞,转身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青衫青年,他看到谢微行,忙行礼恭敬道:“司几先生,庄外有人求见安公子。” “哦?”谢微行挑眉略带讶然地问,“是什么样的人?” ------------ 第一百四十四章 男人舌战 枫弄山庄大门外,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在那里,微风拂过,车帘轻轻拂动,车内的人,若隐若现。 “爷,那个安公子真的是我们相识的人吗?你确定他真的会见我们吗?” “也许吧,我总感觉,那个人……我们曾经见过……只是,还不大确定罢了……” 这时山庄的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劲装打扮的男子。他双眼内含精锐,目光炯炯,对着马车恭敬道:“我家主子有请姬大人进庄!”说罢闪身让开一条道。 车中的人透过车帘缝看了眼山庄大门,宏伟却不失精贵,富丽堂皇中隐隐透露出雅致。两旁并没有如别的大宅里一样,蹲着两只石狮子,只是整齐地种着一排又一排的枫树林,此时正是枫树林叶落归根之际,树上光秃秃一片,偶尔一阵风过,树枝摇曳,印在地上的影子恍如神鬼在舞动。不知哪里来的雾气,幽幽笼罩在枫树林中,即使阳光再强烈,也无法将其中的情景照射清晰。 车中的人目光收缩,眼中闪过一丝精锐,瞬间便消失不见。他手指在马车的木板上轻轻敲了三下,车夫这才驾起马车,缓缓向山庄里面走去。 到达一处空旷的场地后,引路的人躬身一鞠,不卑不亢道:“庄中有规矩,请姬大人下车步行。” 马车中一阵的沉默,良久之后,马车里面一只纤葱细致的手探了出来,撩起车帘,一眨眼,马车里面便钻出一个容颜秀美的女子,眉目如画,肤色若雪,连引路的男子见了也不禁心下一叹。女子下了马车之后。扫了眼周围,便恭敬地对马车里面的人道:“爷,这庄中景色倒是有得一观!” “是吗?”话音刚落,只见一男子长身玉立于车门外,如月色下的仙,飘然若飞。引路的男子忍不住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才为之惊讶起来——他的头发竟是白色的! “请阁下随小的来!”引路人压下心中的惊讶,沉声对姬恒轩说道。 “梓儿,走吧!”姬恒轩瞥了眼引路人。心里暗惊。他走路稳当,毫无轻浮之意,一看便知功力深厚。这庄中一个小小的随从就有如此功力。那其他人……他又开始庆幸起自己并不是枫弄山庄的敌人,否则,只怕他将大理势力全部集齐了,也未必会赢。 沐梓涵并不知道他内心的挣扎,只是看她家爷的脸色变幻莫测。心生怀疑。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跟在引路人的身后,到达了一处厅堂中。厅堂与别处无异,只是略显简练,当前一面富贵花鸟屏风将博古架及书架掩在一旁,装扮精巧的丫环们莲步上前,给两人分别满上一壶绿茶。茶香立刻溢满厅堂。 “请姬大人稍后,我家主子马上就来。”引路人一低头,转身出去了。 沐梓涵这才走至他面前。低低问道:“爷……这里处处透露出古怪啊!” 姬恒轩略显严峻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轻点头道:“你又看出什么来了?” “刚才进庄时,我就发现,现在烈日当空,而枫树林中却笼罩着一层雾气。如果平常,定是早已散去。怎么还能留到中午这个时候?还有如果枫弄山庄的庄主够聪明的话,我们进庄时,就该让我们下地行走。虽然这院内,并无其他异常,然而他为什么就这样肯定我们就是客人而不是敌人呢?” 听完沐梓涵的话,姬恒轩眉稍轻轻挑了挑,说道:“说对一半。” 沐梓涵疑惑地看着他,眨眨眼,嘟着小巧的嘴,说:“爷,梓儿当然是比不得你的聪明,但是你好歹也夸一夸我嘛!”姬恒轩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沐梓涵连忙闭上嘴,不敢再撒娇卖乖,严肃道,“请爷给梓儿一个明示!” 沐梓涵跟着他这么久了,对于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了若指掌,他那一皱眉,心里便咯噔一声,知晓他是对自己的撒娇有些异议的。连忙收敛,她可不想惹得姬恒轩大怒,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是姬恒轩还没有说话,门外便走进一个人,玄清色的衣裳,颀长的身材,挺拔如松。姬恒轩眉尖一挑,脸上的笑意渐深:“原来是谢兄!幸会幸会!” 谢微行脸上的笑与姬恒轩的一般模样,曼声说道:“姬大人,别来无恙。” 沐梓涵讶异地微微张着嘴,似乎没有料到谢微行会出现在枫弄山庄里面。谢微行将头转向她,淡淡一笑:“几月不见,沐小姐比之前更是楚楚动人了!” 沐梓涵两眼一弯,这种夸奖,任何一个女子都会喜欢的。她轻抬苏袖,掩唇笑道:“几月不见,谢公子的嘴巴倒是更之前更是甜蜜蜜的了!” 姬恒轩眉头蹙了蹙,却只是轻声问道:“不知谢公子怎么会来到枫弄山庄呢?刚才我听那下人说,他的主子有请,难道……他的主子,就是谢公子?” “在下认识庄主,他外出远游,因此将山庄里对外的事务都托付给我打理。正巧这些天,山庄出了些事情,便来了这里。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姬大人,真是让微行心头备感温馨。”谢微行伸出一手,请姬恒轩和沐梓涵都坐了下来,轻轻抬手满上茶水。 “原来如此。”姬恒轩脸上的神情高深莫测,似乎并不大相信他的话。谁都知道枫弄山庄是各国有名的门派,单单是这山庄里的庞大的消息网就足够让每一个人梦寐以求的了,即使再大方的人,也不可能将这样一个发展得欣欣向荣的山庄交到别人的手里,即使那人是自己的朋友。 谢微行稍一打量他的神情便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了,但是他并没有解释,有些事情点到即止就行,不必将所有的话都说开了。 “不知姬大人为何会来到中幽呢?” “我虽然在中幽挂了个名,但是并没有我什么事,所以干脆出来走走,四处看看。” “如今南齐与大理正在交恶,不知姬大人怎么会有闲情携美畅游山水呢?”谢微行假装十分意外地看着他,疑惑地问道。 “打丈这等事情,自然有武官会上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文官,虽说会一些治病救人的手段,却也轮不到我来。” 沐梓涵闻言,不禁回头看了眼他,心里暗自佩服起自己的爷,这种话他竟然也能够说出来!也亏得他身为姬氏金针的唯一传人!脸皮真厚…… “呵呵——”谢微行笑笑,“姬大人真是过谦了。” 话题就这样转移了开来,沐梓涵坐在一旁,低头垂眉乖巧地坐在一旁,偶尔优雅地抿一口茶。两个男人都是打太极的能手,说起话来,绕来绕去,就是没个重点。 一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日头渐渐高高悬挂在中央,两人依旧谈兴未已。沐梓涵想到远在南方打得正火热的南齐及在理,再看看眼前这两个人,一个是南齐的高官(虽然她并不知道谢微行在南齐当了什么官,不过谢家的人,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一个是大理的太医属,结果将这等国家大事放于一旁,两人倒在这里称兄道弟了起来! “对了微行,我来这里,正是跟着一名名叫安虞的少年来的,不知他现在在何处呢?”姬恒轩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却依旧不露声色,疑惑地问道。 “你是说小安啊……”谢微行手指指腹轻轻研磨着杯盖,声音轻而缓,似乎正在考虑着什么,“她受了伤,正在养病之中,你找他有什么事?告诉我就行,我会将恒轩的话带到她面前的。” “呃……”姬恒轩脸上的笑意终于有些挂不住了,沉下脸,心里早已怒气冲冲,恨不得将眼前的谢微行斯成碎块,但……他必须忍!“原来如此,其实我找好也没有别的事情,只不过那日在沁王爷那里认识过了罢了,所以听说他进了枫弄山庄,便有些好奇地跟了过来。” “沁王爷?”谢微行眼波流转,缓声笑开,“沁王爷可有说什么话?” “沁王爷倒是对安公子赞不绝口的,这一次,虽然是我来找他,实际上,也是沁王爷想再见一见他。”姬恒轩嘴角勾起,一抹若有深意的笑浮现了来。 谢微行却恍若未见,抿了口茶。突然说道:“恒轩与沁王爷一向交好?” 话题转换太快,姬恒轩有些措手不及,略略怔忡了片刻后才开口:“沁王爷博学多才,见识广泛,与他交友,可以让我学到许多,况且他大方待人,对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朋友更是照顾有佳。因此和他交好也是我攀高了。” 这种一两拨千金的话,谢微行也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恍然道:“恒轩能够有如此胸怀,微行佩服。”说罢,举起手中的茶杯,对他道,“微行以茶代酒敬恒轩一杯!” 姬恒轩暗自咬碎一嘴银牙恨恨地举杯,脸上却还是保持着灿烂的笑容。 ------------ 第一百四十五章 生死一线 从见到姬恒轩到将他送出庄,两人都是脸带笑意,客客气气的。表面一看,他们似乎相谈甚欢,而且还在分别之际约好了下一次的见面。可是沐梓涵却美目波光涟涟,深感这其中的诡异。 马车行出一里后,姬恒轩的脸色才渐渐阴沉下来,一旁的沐梓涵见状,大气也不敢出。两人沉默地随着马车一摇一摇地渐渐行得远远的。 “哼,好一个谢微行!” 低着头尽量将自己缩成一个隐形人的沐梓涵猛地听到这一句咬牙切齿的话,心底暗暗吃惊,细忖道:爷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呢……她咬了咬嘴唇,不敢吭声,生怕自己会成为了他的出气筒。 然而她的想法终没有成真,姬恒轩并没有放过她。 他瞥了瞥低眉垂眼的沐梓涵,那一低头的嫩白刺进他的眼眸,姬恒轩突然伸出手将她一把扯进怀中,凑到她嫩白的颈上便是一阵的疯狂的啃咬。沐梓涵起初只是略为抗拒了一下,便顺从地嘤咛一声顺从了他。随着摇晃的马车,车帘一翕一合,偶尔微风拂过,乍泄了一车的春光…… 枫弄山庄,安虞的暖阁里。 “你就这样……把他骂回去了?连饭也不给人家吃?”安虞有些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有些得意的男人。还真没想到谢微行也有这样的一面,神清气爽,嘴角止不住的笑意流出,仿佛小孩子赢得了心目中的奖励一般,得意洋洋。 “山庄不随便接待人,我能让他进来,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何况,他的医术与佛桑被世人称为南姬北桑,他定是看出你是男扮女装的身份了。若是真让他看出你是苏流苑……那可就有些麻烦了。况且。我猜那家伙,定是明着来找你,实际上是想进山庄一探究竟,早早打发了才好,省得还浪费了庄里面的米饭。”谢微行挑挑眉,神情中掩饰不住的欣喜若狂,也不知道他在高兴着什么。 安虞无语地撇撇嘴,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男人其实很精明?不对,应该是说小气!她叹了口气,想起之前姬恒轩在殿中指明要自己嫁去大理时的情形。她到现在,心里都是一阵的后怕。若是自己真嫁去了大理当什么云霁王妃,自己可能永远都没有翻身之日了。 姬恒轩的事情便这样过去了。但是谢微行却整天不见人影,虽然不用他上药,安虞却隐隐有些担忧,他定是忙着对付吕一祥去了。吕家在中幽,树大根深。想要对付,只怕有些困难。即使枫弄山庄有着如此强大的实力,对待一个大家族,也不能掉以轻心。而沈言,也是忙得不见人影,可怜他才刚醒转。马上又投入忙碌的事务中。亏得佛桑的药好,让他恢复得很快,又有卓玄儿的细心照顾。比安虞强多了! 今天天气十分晴朗,安虞命人将自己扶到门外,自己躺在软榻上晒着太阳,让丫环们都各自忙各自的去。日头的射在她的身上,温暖而舒适。令她昏昏欲睡。正眯着眼神智渐迷糊时,不知哪里的对话轻轻飘至她的耳中—— “你说凤占残书就在山庄中?” “是。司几上一次和花啡的谈话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那你说说,会藏在什么地方?” “这……我怎么会知道藏在什么地方?如果我知道了,还来跟你商量什么?”此人的声音有些尖细,刺得安虞耳膜一阵的不舒服。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分开找找!”许是见说话尖细的那人有些激动,于是连忙安抚着他的情绪,低沉雄厚的声音传来。 “对了,上一次卓木吉他们可是因为偷盗凤占而被抓?难道,凤占残书真是藏在藏宝阁那里?” “不会!凤占残书这般重要的东西,他们又岂会藏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一定是藏在一处秘密的地方,而且都是我们想不到的地方!” 说话尖细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道:“凤占残书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为何主子这般不惜血本地耍尽一切手段要去弄到它来?难道其中有着巨大的宝藏吗?” 说话雄浑低沉的人似乎摇了摇头,低低开口说道:“宝藏?”嗤笑一声后又接着说道,“宝藏都在幽冥古城里面,跟凤占残书有什么关系?” “那是……?” “传说凤占残书乃上古神书,书中蕴含着篡天改命的神力,若是谁得到凤占残书不仅可以改变命格,甚至还可以长生不老!因为,它可以穿越时空,带你回到任何一个年龄都可以,你将有用之不尽的时光,可以左右着世上任何一个人的命运!” 他说到后面,神情有些激动,话音略微提高了一些,远处的安虞豁地睁开了双眼——穿越时空!她身体不能动,眼睛却是大放精光,原来那卷羊皮卷是可以穿越时空的吗?这是不是意味着它也可以将自己带到现代?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再次见到自己已经年迈的父亲和母亲?是不是可以不再孤独地在这个世界上小心翼翼地活着? 她的心中瞬间闪过一连串的场景,有自己父亲严厉的喝斥,有母亲慈祥的笑容,还有老是喜欢凑到自己跟前的卡迦……只是最后,脑海中却浮现出谢微行幽深的眼眸……她一惊,小榻动了一动,发出一个极小的“吱”的声响。顿时那两个对话立马消失无踪,霎时间,一片寂静得可怕。 安虞心里恐惧万分——他们发现了自己吗?她焦急地在心底暗暗默念着:我不要死!我要活着,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她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刚摆完自己的姿势,两个身影就悄无声息地跳了出来,轻手轻脚地向软榻上的安虞靠近,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只见其中一人眼神一瞥,对面那人微一点头,便缓缓向安虞的脑后靠近。软榻上的人睡得极熟,他的头部歪歪斜斜着,一眼看去,甚至有些扭曲,嘴巴轻轻张开着,呼出的气吹着肩旁的发丝,而鼻子里更是一吸一吸地,还冒着一个小小的泡泡……显然,他睡得极熟。 那两人又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那个长相略为豪放的男子紧紧皱着眉头,盯着软榻上的安虞看了许久才对自己的那个同伙摇了摇头。然而他对面的那人,即也就是站在安虞脑后的那人不愿意离开。正在僵持中,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豪放男子强力拉着那人离去,不一会儿,两名丫环便带着绿依来到了安虞的跟前。当绿依看到软榻上的安虞时,不禁掩唇轻轻笑了笑,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示意那两名丫环不要吵,不要惊动安虞。 绿依三人正要离开时,软榻上的安虞嘴巴咕哝了一下,咂咂嘴,大大地翻了个身,可是软榻极小,她这一翻身,手脚顿时朝软榻外面砸去,就要摔倒在地上时,绿依手急脚快地一把扶住,才不至于让她摔落在地。 只见软榻上的人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迷迷糊糊地问:“这是天亮了吗?怎么这般亮堂了?”绿依和两名丫环闻言,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出来。安虞皱皱眉,嘟嚷道,“几位姐姐,难道不是吗?”说罢她抬起头打量了眼四周,一拍大脑,恍然大悟道,“现在竟然已经出了太阳!” “安公子,你难道都不记得自己要咱们将您搬到这门外来晒晒太阳去去潮气吗?瞧您,这一睡,竟然连时候都不记得了!”绿依打趣道,从身上取出一块浅紫色的香帕,伸手就要给安虞擦拭脸,那鼻子上还挂着一丝可疑的水渍呢! 安虞脸上一红,连忙接过香帕,惭愧道:“抱歉抱歉,这里真是太舒服了,太阳暖洋洋的,让我舒服得有些神智不清。”乐呵呵地笑眯了眼,自己拿着香帕将自己的“鼻涕”擦了个干净。 “安公子真是有趣!”绿依笑得欢快,脆声说道,“主子刚刚回来了,正在书房里呢!他刚才还问起您来着,他若是知晓你在这里睡得舒服,只怕也陪你一块儿享受了!” “你们在说什么?” 绿依的话音刚落,谢微行的身影便闯入几人视线之中。安虞突然有种想要扑入他怀中,痛哭一场的感觉。只是现在不是时候,只得硬生生地顿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他。 谢微行将她的神情收入眼中,只感觉她今天似乎有些不大一样,可是又不知道她到底哪里不一样。于是只好吩咐道:“你在这里晒得也够久了,这儿虽然温暖,风却极大,还是进房间里去吧!” 说完,便抱起安虞向屋内走去。门将将关好,安虞就抓着他的衣襟,把脸深深埋进了他的怀中,口中喃喃说道:“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谢微行一愣,低头看着如同老鼠一般的人,无奈地调笑道:“才分开半日不到,你便思念我到如此地步了吗?” ------------ 第一百四十六章 花啡释惑 谢微行见怀里的人一直死死地抱着他不放手,只得抱着她坐在床沿。见她痛哭流泣,他有些手足无措,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学着母亲哄小孩子那般,轻轻拍着她的背,轻轻和她说着话,说的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过了许久,窗外阳光渐渐从窗缝中溜了进来,落在地上,留下一室的光辉。怀中的人渐渐的不再哭泣,绻缩在他的怀中,竟然睡了过去!谢微行心底低叹一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她竟哭成这样? 安虞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了。她望了望身上的被子,偏了偏头,看到坐在窗边的谢微行,愣了愣。忽而记起自己上午无意中偷听到的话,以及自己生死悬于一线时的惊慌无助,忽然泪流不止。 一只宽大的手凑到她的面前,缓缓将她脸上的泪拭去,随即一声无奈的叹息响起。 “想家了吗?”谢微行指的家,自然不可能是远在南齐京城里的苏府。安虞无声地摇了摇头,张口欲言,却发现自己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你不想说,那就别说,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 安虞发现他越来越了解自己了,这让她该怎么办呢? “你中午没有吃东西,想必现在该饿了。我让人准备了玉米甜粥,你先等一等。”说罢起身出了门,不一会儿又回来了。安虞心里暖融融的,然而总感觉少了一些什么…… 因为心里头想着事情,安虞显得心事重重。心思玲珑的谢微行早已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只是他不想逼得她太紧。 门外有人找他,谢微行起身要离开,安虞突然拉住他的手,仰起头。低低道:“庄里……混进了贼,你派人查一查。” “贼?”谢微行细细昵喃着这个字,忽然旋身坐在她的床前,眯着眼看着她,“虞儿,告诉我,你上午听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 谢微行盯着她许久,最终还是点头,他不是不相信她的话。而是,他有些失望,她还是不愿意对自己敞开心菲吗?拍了拍她拉着自己袖子的手。他暖声安慰道:“你放心,我会派人去查的。正是因为庄里面最近不大太平,因此我才会送你去郁家堡,如今一看,哪里都不太平。”真想将你时刻拴在身边。时刻看着,就不会出事了。 最后一句话,谢微行还是没有说出来。心里轻轻自嘲了一声,看来自己也有难办的事了,只是再难办,他也乐意之至。 夜晚。枫弄山庄书房之中。 花啡难得露了一次面,斜斜地靠在椅背上,手中捏了个兰花指。正若笑非笑地看着谢微行。而他的下首处坐着的,却是几个陌生的脸孔。 “吕家的祖宗八代都被咱们翻出来了,哼,老子看他还风光得意到哪里去!”一个刀疤脸眼皮动了动,右手紧了紧握刀的手。粗粗地呼着气,愤愤地说道。 “师三哥说得对。那吕家小子竟然这般无用地想来与咱们枫弄山庄斗,简直就是自取灭亡,咱们没去找他的麻烦,他就该谢姥姥谢祖宗了,谁知竟然还敢带兵压境?他娘娘的,他当咱们都是病猫子吗?” “莫笔神的话,我喜欢。”一个长相阴沉,双眼长而细的小个子男人应和道,“咱们不去惹他,他倒敢来惹咱们,不给个教训,只怕往后咱们枫弄山庄的名头,可就不止是退出江湖了,而是沦落人人可欺的地步了!” 花啡看了眼沉默地看着书中消息的谢微行,手轻轻竖起,低声道:“吕家……迟早都是要收拾的。” “不错,你们做得很不错。” 谢微行此时也看完了他们送上来的资料,这些都是吕家所有的信息,从吕氏的起源,到如今吕氏的兴起,一直到最近的带兵攻打枫弄山庄;其中信息有详有略,详到个人什么时候去了哪个小妾房中,略到只提个人生平大事。而吕一祥的事迹,则单独归类为一本,想必是下面传送信息的人故意而为之。 “说起来,那天花管事的挽风催花掌真是厉害!”小个子男人转头看向花啡,眼神之中尽是佩服崇敬之意。 “废话!花管事的本事,别人不知道,难道我们这些人还不清楚吗?”师三哥闻言,对任鬼鞭的话很是不屑,翁声翁气地说道。 他们三人中,个子最小的,正是任鬼鞭,可是别看他个子小,就以为好欺负,他最善长的,就是使鞭子,一条比他条一倍的鞭子,在他的手中,如同有生命一样,尽是往别人身上抽。如果他盯住了对方的某一处的话,那么他每一鞭都会指着他的那一处伤口,然后往死里打,直至皮开肉绽。因此别人送了一句话给他——鬼鞭不离手,阎罗跟着走! 排行第二的,是莫神笔。他手执一支两手指大小的毛笔,却并不是用来写字画画的,而是用来杀人的。但是不是用来写字画画并不代表不能用来写字画画。他的笔依旧可以写字画画,然而每写一笔,那一笔风扫过,想要活命?难!因此江湖人送了一称号给他——莫神笔。 最小的,正是那个说话翁翁作响的粗莽男子,他身材看上去虽然颇为壮观,然而他的年龄,却并非是那般大,相反,他如今只是一个二十四五的汉子。正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之时。他随身携带着一把大刀,但是除了刀外,他也会使剑,也会使枪。其中最为精练的,正是腰间几十斤重的大刀。若是毫无武功底子的人来举他的大刀,非花上九牛二虎的力气才能搬得起来。而且他为人豪爽,处处为他人作想,年龄虽然在三人之中排行最小,他们却习惯叫他师三哥。 对三人了若指掌的谢微行也不阻止他们的议论,只是沉默地眯着眼不知道望着哪一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正在想着安虞跟他说的那一句话:贼。山庄里面的人,各色各样的都有,要说贼,也的确是有。采花贼、神偷、无名小偷,都有,但是她说的这个贼,到底指的是哪一种? 花啡察觉出他的异样,于是打断他的沉思:“司几,你在想什么?” 谢微行回神,才发觉他们几人都看着他,想了想,他还是吩咐道:“任鬼鞭,最后山庄里面进了内鬼,你去查查到底是什么人。查到之后,先别声张,以免打草惊蛇了。找到之后,我再作决定。” 任鬼鞭负责的正是情报网一事,他手下一共有几十号人,他跟每一个人联系的方式不尽相同,因此消息从未有过差错。又兼之他处事细腻,将所有情报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谢微行更是对他大为重用。 花啡心下疑惑渐起,待他将所有事情安排下去,那三人离开之后,他才问出心中的疑惑:“山庄里面进了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微行皱着眉,将安虞的事情告诉了他。两人沉默片刻,花啡才若有所思道:“听小安这样说,她大约是与那个‘贼’正面相遇了,而且……有可能生过杀她之意。” 谢微行闻言,心头猛然大惊,他这是关心则乱,花啡这番言语,不正好解释了她不愿意将自己的遭遇说出来吗?只是,他怎么能够这样粗心大意呢?以为在山庄里面,没有谁可以威胁到她,谁知他只是出去那么一会儿,就出事了!他想起那天从地上捞起遍身伤痕的她,心里便是一阵的后怕。 “你也不用太担心,小安这人聪明着呢!绝不会让自己身陷困境的,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不如,就让她来我那儿住。一步一陷阱,没有谁敢乱闯进来的。”花啡见他脸色大变,知晓自己所推测的大约都是符合安虞的症状的,心里也是一惊,但是相比于谢微行,他保持更多的却是理智。 “不……”谢微行有些犹豫地吐出一个音节,无奈一叹,“你说的,也许是对的。但她似乎听到了什么话,让她心神不宁,我问不出来,她也不愿意说出来。也许这个话对她极其重要。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她说出来?” “引魂术。”花啡认真听完他的话,沉吟片刻后,抬手抚了抚自己的眉尖,戏笑着说道。 “不行!”谢微行想也没想地否定,“引魂术?那我宁愿她至始至终都不要说出来。” 引魂术与现代的催眠术相似,只不过,引魂术是将人的魂生生地从肉体上牵引而出,因此,被施引魂术的人,一不小心就会永远找不到肉体,而就此成为孤魂野鬼。当然这只是一种神乎其神的说法,其实也就是被施展的人,有可能会永远沉睡,再也醒不过来,如同植物人。这跟沈言又不一样,沈言之所以会沉睡不醒,是因为佛桑用药故意而为之的。所以两者根本无法对比,正因为此,谢微行断然不会拿安虞的性命来开玩笑的。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朝堂纷争 中幽的皇城以白色为主,碧蓝色的天空下,雪白的墙面透露出一股隐隐的威严。三步一卫,十步一阁,守卫森严。 巍峨的朝殿中,中幽皇帝万俟僖浑浊的眼神掠过殿中的朝臣,站在龙椅右边的太监张公公尖细着拖长了声调:“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皇上,臣有事。”说话的是中幽的内阁大臣许汀未往前迈了一步,恭敬地说道。 万俟僖努力地睁开双眼,望着他,结结巴巴地说:“许、许爱卿——有有何要、要事……?” 许汀未抬起头,挺起腰板蓦地伸出手指着吕一祥沉声说:“皇上,臣要弹劾吕一祥,弹劾吕氏一族!” 一语惊起千层浪,吕一祥和许汀未都是站在第一排,身后跟着的是朝廷二十五位朝中重臣,掌管着中幽的各项职权。 “许爱卿……咳咳咳——”话还没有说完,皇帝便是一阵的咳嗽,本就浑浊的眼神更显得模糊不清了。站在下面的人见皇帝如此艰辛,只有几人关切地看着他,却无一人上前。好不容易等万俟僖咳完了,才结结巴巴地说,“因、因何事……要弹劾吕、吕爱卿一族呢……” 众世纷纷转头看向许汀未,吕一祥也将头看向他,嘲讽道:“许大人,说话可是要凭证据的,你可别胡中生有!” “哼,吕将军,我许汀未一生还从未说过胡话,如果不是证据确凿,我也不敢相信,赫有名的吕家,竟然也会干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许汀未眼睛眯了眯,却依旧掩不住其中的得意之色。 “哦?那在下便等着你拿出证据来!”吕一祥如剑一般的眉头轻轻一挑,戏笑着望着他。神情十分不屑。 “咱们走着瞧!”话音刚落,扬起声对门外大声道,“来人!将南宫韦带上来!” 皇宫中原本不能随便带人上来,更不能将闲人带进朝堂中来。然而许汀未并没将这规矩放在眼里,其余的大臣也只是心中不赞成,却不敢吭声。只有吕一祥冷冷道:“许大人,这可是皇宫禁内,你这般随意带人进来,还有没有将皇上放在眼里?” 许汀未略带花白的眉毛微微上挑,哂笑一声:“吕大人。若说起进宫的规矩来,只怕没有人比柳大人更清楚的了!柳大人,你说说。进宫可否腰佩大刀?可否脚蹬金丝软靴?见了皇上,可否不三叩九拜?” 许汀未一连问了三问,每问一句就朝吕一祥前进一步,一步一步将吕一祥逼出三步。吕一祥被他眼神之中的锐利所惊,愣愣地瞪着眼前的许汀未。回过神的吕一祥定下心。眯起双目,整理好了衣冠,挺起脊背,冷冷道:“众人皆知我吕氏太祖铺佐太祖皇帝建立了中幽,得其恩典,三代以内进宫不必御下武器。遇皇上可免跪礼,这金丝软靴更是太祖皇帝赐下的,我等穿着进宫。便是显示了我吕家对皇室的一片赤诚之心!试问,我吕一祥何处不得礼?我吕氏何处犯了错?” 吕一祥冷冷地一句一句回答道,一句比一句更快速,一句比一句更急切。 “吕、吕爱卿说、说得没错……”万俟僖断断续续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将众人的目光都转了过去。“只是……许爱卿既、既然准备了证人……那、那就带上来……” “臣叩谢皇上!” 许汀未抢先跪了下来,高声喊道。吕一祥瞪了眼昏昏沉沉的万俟僖。冷哼一声,低低说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要把我怎么样!” 南宫韦自进来之后,便一直低着头,吕一祥也是看也不看他一眼,曾共事过的两人,仿佛完全不认识一般。南宫韦行完大礼之后,便一直将低伏在地上,不敢抬起。许汀未得意地说道:“南宫先生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罢!” 南宫韦连忙高喊道:“是!” “草民南宫韦原姓程,家住山珑山上,也就是山珑寨现在的那个大宅子。” 此话一出,朝堂之中再次炸开了锅。山珑寨是中幽最大的山寨,因为距离幽州城较远,所谓“山高皇帝远”,他们即使有心,也无力,因此一直没有被他们所重视起来。但是上个月,吕一祥突然秘密请命前去剿杀山珑寨,带了一支兵队悄悄潜到了山珑寨山下,待众人回过神来时,吕一祥已经将山珑寨给端平了。 这只是后话,也并非问题的关键所在。山珑寨之所以闻名还因为山珑寨原本是属于一家大户人家的私宅,上面四面悬崖绝壁,风光自然也与别处不一般。何况,传闻,山珑山中隐藏着巨大的宝藏,许多年来,不少人都曾去探过险,虽然都是一无所获。 “你、你说……什么……”万俟僖的眼神时而清晰时而浑浊着,听到他这一句话的时候,强制着坐直了起来。 “草民的爷爷名叫程旭星,曾经住在山珑山上。皇上,草民混进吕氏家中,正是想查清杀害草民一家一百余口的真凶,请皇上为草民主持公道!”南宫韦连连高呼,悲恸欲绝,“皇上啊——吕一祥他假公济私,还将大元王朝的宝藏全部私吞!” 他再次扔出一大消息,皇帝模糊的双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吕一祥,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吕一祥冷冷道:“你说的这些,可都有什么证据?难道就凭着你跟着我一起去了山珑寨就想如此诬赖于我?” “皇上,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查吕府的书房,他的书房里面有一个密室,密室里面藏着的,正是从幽冥古城里运出来的金银珠宝!皇上!他明着是为民除害,实际上却是将这些宝藏都收入了囊中!” 然而他所说的话,并没有引起万俟僖的愤怒,甚至说,没有引起他的一丝丝表情。他平静地看着跪在地上依旧愤愤地瞪着吕一祥的南宫韦,缓缓地说:“这是朕的旨意……” 他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十分诡异地没有咳,也没有结巴,只是十分平静地陈述着这一个事实。南宫韦和正等着看好戏的许汀未都是一愣,两人诧异地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许汀未忍不住开口问道:“皇上,您……确定自己下过旨让吕大人将幽冥古城中的宝藏偷偷运到他的家中吗?” “大胆!”万俟僖虽然口齿已经不大清楚了,但是喝斥起来,其中的威严还是令那些大臣心下一惊。“难道你以为朕老糊涂了不成?连自己做过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他的话虽然是如此说的,但是下面的人心底便不由得点了点头。万俟僖就经常记不清楚自己曾经做过一些什么,有时候昨天刚刚处理完的问题,今天再一次提出来…… “求皇上恕罪——”许汀未连忙跪了下来,高声喊道。 “吕爱卿奉朕的旨意,明着将山珑寨除尽,为民办一件好事。实际上便是替朕前去寻找山珑山中的幽冥古城。既然传言中,宝藏藏在那里,那么依吕爱卿的办事效率,也定不会负朕之所望!”万俟僖低低地说道,虽然偶尔还是会咳一两声,但是总算还是将话语都讲清楚了。 “皇上……”许汀未皱了皱眉,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你说你是程氏中人,可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你是程氏中的人?”万俟僖没有理会许汀未,而是将目光转移到南宫韦的身上。 “有!”南宫韦连忙将贴身放着的一块青铜玉牌取出,恭恭敬敬地将它递到张公公的手中,说,“草民有程家的祖传之物。” 万俟僖只是略略地扫了一眼,便挥了挥手,道:“既然如此,你说你程氏一家百余口人都被人谋害,而且指定是吕爱卿所为……你可有什么证据呢?” 南宫韦顿时愣住,迅速地看了眼吕一祥,有些激动:“皇上,草民……草民……” “既然没有证据,那便就此作罢,你程氏一族灭口之事,柳爱卿,这便交到你的手中吧!朕累了,散朝吧!”万俟僖说完,一阵猛咳,大臣们对视一眼,高呼万岁,便看着张公公扶着佝偻着背的万俟僖离开了朝堂。 “呵呵——”吕一祥看着正要从地上爬起来的许汀未,脸上的讽意越来越深,“许大人,你不是要弹劾本将吗?本将可等着你来弹劾呢!” 许汀未爬起来的动作顿了一顿,没有立即回话,只是从从容容地爬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吕一祥,又瞥了眼一旁低垂着头的南宫韦,袖子一甩,哼一声,二话不说,大步离开了。与许汀未同谋共事的几位大臣见状,亦是连忙跟上。 吕一祥抚了抚额,转头看着南宫韦,哂笑一声,迈着方步,也离开了。 “吕大人,老许竟然敢公然弹劾您,咱们是否要给他点颜色瞧瞧?”紧随着吕一祥身后的一个紫衣官服的大臣讨好地问道。 吕一祥眯着眼看着前方的许汀未,线条分明的脸上勾起一抹笑:“不必,本将自有妙计!” ------------ 第一百四十八章 也去玩玩 许汀未匆匆从皇宫出来回到家中后,连忙换了身衣裳,便马不停蹄地往沁王府中赶去。 他是沁王府的常客,因此一到沁王府,守门的人来者是他,连忙将他迎了进去。在沁王府的书房中,万俟沁正伏案执笔疾飞。许汀未躬着身子,在进门的时候偷偷瞥过一眼后,便低下了头,安静地等在一旁。 约莫过了一刻钟,万俟沁这才写完手中的字,一抬头,看见静立在那里的许汀未,无声一笑:“你来了?过来瞧瞧本王写的这幅字如何。” 许汀未低低应了一声,轻步走到方形桌旁,看着桌上的字,愣了一愣,只见那大幅宣纸上写着一首诗,其中的意气风发与攀登绝顶的欲望不言而喻。这诗……足可以看出身旁这人的野心勃勃! “王爷这字……乍一看,张扬放纵,但仔细地看,却是收敛其中,有隐隐勃发之意!尤其是这一勾,王爷定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情,如此神采飞扬,真让属下好奇啊!”许汀未将心中的心思收起,恭敬地而佩服地说道。 万俟沁仰头长笑一声:“哈哈哈——你我虽然身份不一,但相识却已不是一日两日了,有什么话,尽管说!” 许汀未没有料到自己心中所想竟然被他看出,脸色微白,很快又镇定了下来,脸了扯起一抹笑:“王爷说的哪里话,属下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只是……王爷,若要成大事,必先修心养性,万不可急躁,尤其是在成功之前。” 万俟沁淡淡看了他一眼,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归于平静:“你说得的对。”顿了一顿后。又开口说道,“看你今天急急忙忙往我这里跑,只怕事情有变吧?” “王爷真是料事如神!那南宫韦与吕一祥果然都是老狐狸,幸好皇上没有深追下去,否则……”许汀未低低叹了口气,话语沉重地说道。 “皇兄不会坐视不管的。”许汀未的话音未落,万俟沁便打断了他。 许汀未连连称是。前几日南宫韦突然找到他家门,说是有办法将吕一祥告倒。当时的他便不相信,但是和万俟沁一合计,两人便来了个将计就计。虽然不明白南宫韦和吕一祥到底在搞什么鬼。至少现在一来,朝中的大臣都有了自己的心底阴影。吕家树大根深,早已成了皇帝的眼中盯肉中刺。而且上个月还将万俟沁藏在山珑寨上的三万兵队给全灭了!这口恶气。万俟沁如何咽得下来? 皇帝对万俟沁这唯一的弟弟确实很好,但是这种好,必须是在限定的范围内,那三万人的士兵,对皇权是一种极大的威胁。因此。吕一祥带兵去剿灭山珑寨的时候,他欣然答应。然而藏在山珑寨山中的幽冥古城却不是他们所能料到的。毕竟,这么多年了,无数想要前去寻宝的人都是空手而归,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吕一祥能够找到那虚无飘渺的宝藏。 南宫韦既然说出他们去了幽冥古城,还将在古城之中遇到的事情详细地说了出来。这样的事情,他们信上一信,也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在这一点上。皇帝竟会站在他们那一边……看来,相对于至高无上的皇权来说,万俟沁这个唯一的弟弟就成了一个弃子了。 “吕一祥前几日可是带兵去了枫弄山庄?”沉默良久后,万俟沁忽然问道。 “呃……是。吕一祥说,枫弄山庄包庇罪犯。不顾吕老爷子的劝阻,执意带民几千兵马压进枫弄山庄。但是在一里外的枫树林中,遭遇妖风,被那一阵诡异的风给吹败了……”说起来,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真是令人难以相信。几千人的兵马,竟然就这般被风给吹跑了!说出去谁会相信呢?可是这种事实确实存在,而且,还是发生在枫弄山庄里面,那么这就可以理解了。人人都知道枫弄山庄中藏龙卧虎,山庄主人更是被传得如神仙一样厉害,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哦?”万俟沁若有所思地望着地上某一处,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好一阵没有说话。 许汀未也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 “大理姬氏金针的传人来了,他前几日去过枫弄山庄,山庄接待了他。”万俟沁突然低声说道。 许汀未一愣,反应过来后脱口说道:“进庄了?!” 万俟沁点点头:“是庄中管事亲自接见。” “司几?”许汀未皱眉吐出两个字,“应该是司几接见的,另一人花啡对于来访之人,都是不理睬的。只有司几才会有接见外客。” “枫弄山庄,你了解多少?” 许汀未沉重地摇了摇头:“不比街上说书人的多。” “你说,如果本王见去,能否进庄?” 万俟沁的话问出好一会儿,许汀未都不敢回答,这种问题,不论他怎么答,都是将自己推到危险的境地之中。枫弄山庄行事诡异。虽然里面有着最厉害的杀手,但却不接受刺杀任务。虽然有着最大的情报网,想要从枫弄山庄里面买下消息,却是无机率的事情。因为有时,就算别人出万两金,枫弄山庄也不一定愿意将消息卖给他。而有时,只需要一个铜板,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最真实的消息。 枫弄山庄收留各种各样的人,江洋大盗、和尚道士……应有尽有。进庄也简单,只要按一个手印就可以进庄,但是按下手印的人,自此就必须遵守庄中规矩,否则,任是你再厉害,想要活过三更,想也别想! 至于混进庄里的,即使表面上没有点破,没过多久,便会莫名其妙地消息,至于去了什么地方,也就只有庄里面的管事才知晓了。而外访的客人想要进庄……只怕更是难如登天。 “姬恒轩去枫弄山庄做什么?”许汀未突然问道。 万俟沁微微一愣,说:“找人。” “什么人?”许汀未不怕死地继续问道,许是察觉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了,只好解释道,“王爷若是想要进庄。那么就必须弄清楚姬恒轩能够进庄的原因。” 万俟沁的眉头轻轻松了一松,思索了片刻后说:“前几日我曾在城门口救下一个少年,那少年名叫安虞,那日经过幽州城时,他的马匹被马文才看中,想要将它占为己有,安虞不愿策马狂奔,在城门口截下,正巧被我路过救下。姬恒轩见他面善,等少年离开之后。听闻安虞进了枫弄山庄,就去山庄拜访。” “然后就进去了?”许汀未插口低声说道,“看来这个少年……是个人物啊!” 万俟沁瞥了一眼许汀未。面无表情地说:“能够将马文才骂到还不上口,够厉害的了。” “马文才倒是个小事……属下惊讶的是,那少年竟然认识姬大人……王爷,您不觉得奇怪吗?王爷可曾问出那少年是个什么来历?” “没有。”万俟沁简单干脆地回答道,他有些不大想继续这个话题。便转开了眼神道,“明日下了朝,你随我一起去枫弄山庄走一趟。” “王爷?!”许汀未脱口叫道,“这、这不大好吧?!王爷乃至尊之躯,怎么能够去那种草莽之地呢?万一不小心被那些粗鲁的江湖人冲撞了那可就麻烦了!” “不必多说,明日你尽管随我去便可。”说罢。万俟沁挥了挥手,不再开口了。 ***** 翌日下了早朝,许汀未换了身常服。一出门就看到了自己家门外的马车了。马车的一旁挂着“沁”字样,马车简单干净,低调异常。虽然没有跟着什么侍卫,但他却知道暗中藏着的高手都是一对几的能手! 从沁王府到枫弄山庄有一段的距离,而且其中都是小路。因此走的时候花了些许的时间。到达枫弄山庄的时候,已经是巳时末了。许汀未是第一次来到枫弄山庄。时不时地便掀开帘子往车外看了看。万俟沁却是闭目养着神,脸神悠闲,毫不好奇,也不紧张。 在许汀未的印象中,眼前的这个王爷从未有过激动的表情,不管是高兴还是悲伤,似乎都引不起他丝毫的在意。他当初从濒临死亡的时候被他所救起,而后便一直为他办事。从小小的乡官,做到州官,后来调到京城,直至做到现在的内阁大臣,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虽然他很好奇王爷为什么不直接将他升到内阁大臣,但他始终没有问出来。沁王爷毫不掩饰对他的青睐,而他也从不掩饰自己是沁王爷的心腹。即使和吕一祥分庭抗争,他也不会将沁王爷搬出来压人,然而遇到对沁王爷不利之事,他便是坚决地死守到底。 “慢着!”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至山庄门口,立马被守门的人拦了下来。神情严峻的守门眯着眼扫了扫马车,毫不客气地说,“此处枫弄山庄,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烦劳小哥帮忙传告一下,万俟沁来找安虞安小公子。” 守门人一听此话,顿时便愣住了,万俟沁可是中幽尊贵的王爷啊!他怎么会来他们山庄?何况,还来找安小公子。只是他心下虽然如此琢磨,面上却不露声色,镇定地回答道:“原来是沁王爷大驾光临!请恕在下出身草莽,不会行礼了!”他说得虽傲慢,但是神情却是认真之至,“咱们山庄的规矩想必王爷还不知道,不论是上到王侯将相,还是下到贫夫走卒,一律不得入庄。还请沁王爷就此回去,恕不远送了!” 这一番赶人的话在万俟沁听来,便有些刺耳了,但他还未开口,一旁的许汀未便忍不住了,一撩车帘,喝斥着那守门道:“你们这些莽夫!王爷乃尊贵之躯,你们竟然不仅不让王爷进去,还将王爷赶走,你们眼中,还有没有中幽皇室,还有没有王法?!” 守门人却是一哂,嘲讽道:“在下只是一个小小的守门人罢了,只听是谨遵山庄规矩,规矩说不能进就是不能进。”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才又接着道,“想要进也可以,除非副庄主或花管家答应。” 万俟沁清亮的声音响起:“你们副庄主在哪里?” “副庄主一早便出庄办事去了!” “花管家呢?” “他就在庄中。” “那么你去告诉花管家,万俟沁前来拜访,这是本王的谏函。” 说完,车里伸出一张红色信笺,车外的许汀未一看,有些犹豫,低低问道:“王爷,您如此身份,请求访庄一事若是传出去,只怕对您会有不利……” 车里的万俟沁一笑:“只是访个庄罢了,何况,你不是听他讲了吗?枫弄山庄不见外人,而且不论王侯将相。你把它递上去吧!” 许汀未这才没再多言,冷冷地将手中的信函一伸,伸到那守门人面前,冷冷道:“快去告诉你们的花管家吧!” 守门人瞥了眼那张信函,却并没有接。他虽然是个小小的守门人,但是枫弄山庄自有规矩在,况且,即使来访庄的人有来访函也没用,规矩就是规矩。而对于眼前这个朝廷走狗的态度,他更是没这个兴趣去自花管家那里讨个没趣。 “对不起,我们山庄不接受任何拜访函。” “我说你个下贱的奴才怎么脾气还这么个倔呢?!” “我不是下贱奴才!我是枫弄山庄的护法!” “哟哟哟,还护法呢!我看……”许汀未挑着稀疏的眉,愤而指着守门人的鼻子。 “住口!”车里顿时传出一阵低斥声,“那么麻烦你去告诉安公子,就说万俟沁求见吧” 守门的人沉默片刻,瞥了眼面前的许汀未,硬硬地说道:“稍等,我这就去给你们通告一声,至于能不能进庄,那就不是在下所能决定的事了。”那人说完,转身便进了庄中,大门“嘭”地一声,再次紧紧闭上。 “王爷——您这又是何必呢!” 车里的人好一会儿才用极淡的口气说道:“这样的人,我们遇到的还会少吗?” ps: 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如果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走到这一步,唉,现在才发现,真的好难混啊!还好有你们陪伴,谢谢! ------------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使诈进庄(第三更送上) “你说什么?万俟沁来找我!” 躺在床上的安虞瞪着来报的人,脸色几经变幻:他怎么也来凑热闹了?他来找自己做什么?安虞心下猜测许久,终是什么也想不出。 “安公子……”来报的人是上一次接姬恒轩进来的那个仆从——宇文舟。他是花啡带进庄中的人,一直负责接待来访庄的客人。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将刚才门外的事说了出来。 安虞挥挥手,微白的小脸皱起:“谢……司几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她总是会忘记谢微行在山庄中的身份。 “这……司几先生没有说。安公子,山庄中不得随意出入,万俟沁虽然身为王爷,但也不得坏了庄中的规矩,请安公子三思而后行!”宇文舟打量了眼安虞的神情,郑重地劝说道。 “我明白,你去问一下花啡吧,我如今身体微恙,即使要见,也无法起身。”安虞点点头,知道宇文舟担心的是什么。何况万俟沁来访的目的不明,若是放进山庄……只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是!”宇文舟神色一松,幸好眼前的人并非那等轻浮虚荣之人,否则沁王爷来了,山庄就难收拾了。这般暗想着,他疾步离开,往花啡院子走去。 枫弄山庄外,万俟沁和许汀未坐在马车里。许汀未时不时地撩起车帘往外张望着,万俟沁则闭眼养神。 “王爷,这枫弄山庄真是太无礼了!您贵为一国的千岁,他们竟然冷淡地将您晾在这里!” 万俟沁闻言,轻轻睁开双眼,马车外恰巧拂过一阵风,将车帘卷起,露出大门一旁树立着的石碑。石碑上刻着两个大字——“枫弄”,苍劲的笔法,张显着主人那桀骜不驯的个性。他目光轻闪光亮,平静地说道:“会。” 这时,一骑轻快的马匹踏尘而来,长发飞扬,发丝之间夹着青白相间的发带,配着滚边的墨色长袍,清俊而邪肆。他经过车马时,懒懒撇了眼后。停了下来。马蹄绕着马车转了圈后,扬声道:“车中可是沁王爷?” 车里的两人早就听到外面的马蹄声,车外的车夫认出谢微行。将其身份早已告诉了他。钻出马车,长身玉立,两双平静的眼神对上,蓦地相视而笑。 “原来是沁王爷……” “原来是司几先生……” 异口同声的话令两人再次扬声大笑。 “不知沁王爷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呢?” 谢微行并没有下马的意思,而万俟沁也不在意。然而站在一旁的许汀未却皱眉喝斥道:“大胆!你既然知道这是沁王爷。为何还不下跪行礼?” 闻言,谢微行只是挑着眉望着许汀未,脸上的张狂令许汀未生生往后退了一步,脚跟正巧撞上车壁上,伸手一抓,正巧抓着万俟沁的衣角。“嘶啦——”一声,万俟沁的那一角衣袂就这样被他给扯了下来。 万俟沁低头一扫,刚回魂的许汀未冷汗忍不住冒了出来。垂手站在那里,不敢抬头。一旁的谢微行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眼神微闪,客气道:“王爷如今衣冠不整,不如就进庄整理一下。” “如此……本王就不客气了。”万俟沁愉快地勾起一抹笑。十分不客气地回答道。 当宇文舟出来时,正巧碰上谢微行和万俟沁往里面走来。他连忙闪开一旁。等两人进入客厅后,他才转身迅速离去。 许汀未一直低着头跟在万俟沁的身后,他眼角扫过万俟沁那一片被自己扯下的布块,心底暗暗称奇:还是王爷料事如神! 原来刚才万俟沁担心枫弄山庄还是不愿意让他们进庄,因此他便想了个法子,或者突然出生什么事情,闯入山庄,即么,看在万俟沁身为王爷的份上,即使坏了枫弄山庄的规矩,他们也不会对他做出什么事。而他们怎么也没有预料到许汀未会将万俟沁的衣服扯破,所以这也算是误打误撞上对了船。 许汀未此时虽然低着头,然而眼角却时刻注意着四周。 他们经过前面的那个大院子时,两旁有几人出了屋子,站在两旁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人。然而他们的眼神却完全不是看一个国家的王爷的眼神,吊儿郎当地坐着的,吊儿郎当斜靠在门边的,吊儿郎当嗑着瓜子儿的……愣是没有一个人对他们行个礼,打声招呼,甚至还有一些完全将他们两人无视的。其实他知道,倒不是因为这些人不认识他们,也许,这就是枫弄山庄的教养出来的人吧!许汀未的心里不屑地想着。 万俟沁却是眼不斜脚不歪地跟在谢微行的身后,时不时地和他交谈一两句,根本看不出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未几,几人到达一处楼阁门前,门外守着两名俏丽的丫环,见了谢微行,双双曲膝行礼,便十分有序地沏茶、准备点心去了。 “你去请徐师傅过来。”谢微行抬头撇了眼正给他倒着茶的丫环说道。 “是。” 万俟沁正合着杯盖的手几不可觉地顿了一顿,敛下眼中的精光,默不作声地抿了口茶。 两人正说着话时,先前那丫环便领着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男子进来,他恭敬地行礼问道:“属下见过司几先生。” 谢微行模糊地应了个声,便对他解释道:“这位是沁王爷。他的衣裳破了,你为他现做一件称心如意的。” “是。” 徐裁缝是个长相老实的人,但是性格却十分怪异。他手脚麻利,心思细腻,做出来的衣服,中幽有名。很多人慕名来请他制衣,都要看他是否有这个心情,否则,任是你是达官显贵还是贫夫走卒,想要穿上他做的衣服——难! “你是徐金衣!” 许汀未抬起头扫了徐裁缝一眼,惊讶地脱口叫道。他的声音使万俟沁和谢微行都回过头去看,只有徐裁缝低眉垂眼,细心地帮万俟沁量着尺寸。对许汀未的许恍若未闻。 “许内阁倒是个见多识广的。”谢微行懒懒抬眉若笑非笑道。 “想当初,谁人不知‘玉衣换城’之事?”许汀未感概万分地说道。 玉衣换城是指十年前徐金衣做的一件薄如翼的天蚕缚玉衣引得大金与北齐之间的战争。当初北齐皇帝最受宠的妃子身着这件如蝶翼般美妙无双的缚玉衣与北齐皇帝一起面见了大金来的使臣,结果问题便出在了这里。原来大金的公主看中了这件衣裳,非闹着大金的习果单于要将这衣裳抢过来,习果单于自是不让公主胡闹。 北齐皇帝见公主闹腾不休,又不愿意让自己的宠妃吃亏,于是用一件仿冒品送给了公主。回到大金之后,公主穿上衣服,突然抽搐,还未来得及抢救。便一命呜呼了。习果单于就此对北齐宣战,北齐不敌,连连丢了城池。然而。北齐与南齐一奶同胞,又有《双齐合约》在,南齐出兵相助,收回了几座城池。只是,唯独大金与的北齐相临的雀城。久攻不下。甚至隐隐有蓄势待发之迹,北齐连忙派使臣前去商讨。最终的结果便是雀城归大金所有人。 玉衣换城的典故便由此流传。 “属下先行告退。” 回过神来时,徐裁缝已经量好尽寸了。万俟沁见他离开,才开口对谢微行道:“枫弄山庄果然藏龙卧虎,真让本王大开眼界!” “王爷现在莅临本庄,这才真的是藏龙卧虎了。”谢微地意味不明地看着万俟沁。淡淡说道。 许汀未闻言,忍不住抬起头,悄悄打量了眼谢微行。心底暗暗念叨着:竟然敢这般明明白白地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胆子真够肥的! 谢微行倒是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哪里不当了,万俟沁亦是一样,因而他不露声色道:“司几先生这话本王倒是懂是什么意思了。” “该是何意便是何意。”谢微行二两拨千金道。 两人对视一眼,无声一笑。这时。一丫环双手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那托盘上捧着的正是一套新衣裳。让人惊奇的是,这衣服和万俟沁现在穿着的极为相似。只是,袍子的边上,是暗黄色的底,显示出皇室中尊贵身份。许汀未不禁暗暗叹息,果然不愧是称之为天下第一的裁缝,不论是速度上,还是质量上,都这般高效率。 “王爷试试这新衣服吧!” 万俟沁正要接过,许汀未突然扯住他的衣角,对他摇了摇头。然而万俟沁还是接过那套衣服,随着丫环进了内间换去了。许汀未有些不悦地说:“这暗黄色的布料,只能圣上才能够使用,不知司几先生这又是何意呢?” 谢微行颇为疑惑地说:“有吗?在我看来,这世间的颜色都是给世人所用的。何况,你确定皇上规定的是这种黄只能属于他用的吗?” 许汀未语气一滞,半晌说不出话来。 两人的对话,里间的万俟沁一句不漏地听了进去。只怕他如此做的目的,是想告诉自己,他所做的事情,枫弄山庄都已经知晓了,但是他这样做,到底想告诉自己什么呢? “看来徐师傅的手艺依旧那么精练啊!”万俟沁收起所有的心事,从里间迈着方步昂首走了出来,朗声对他们说道。 谢微行回头一看,果然是凤舞龙飞,威严之中带着一丝的含蓄,配着他挺拔的身材,当真是卓尔不群,王者气势顿时充盈整个客厅。谢微行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嘴角一勾,淡笑道:“看来黄色果然适合王爷!” 万俟沁眼神渐深,亦是淡然一笑:“那还要多亏枫弄山庄的能人相助。 两个人笑得莫名,说的话也是莫名。但是只有他们自己心里面清楚,其实他们现在这是在逐斗。 枫弄山庄中,藏龙卧虎,谁不想拉近他,为自己添上一支有力的翅膀?若是能得到枫弄山庄的帮助,单单一个情报,便能够让他占上很大的优势。更别说笼络住枫弄山庄的人心了,得枫弄山庄,中幽的天下对他来说,就是探囊取物。他现在所穿的这件衣服,用的布料,都是皇帝才能用的,用衣来代表枫弄山庄的立场吗?万俟沁几天微动容,只是心里依然不敢相信。传闻枫弄山庄处事从不按理出牌,也许今天他们对你好了,明日便将你赶出了山庄。他要赌吗? “听闻王爷前几日出外养病,不知王爷的病如何了?听说山珑山那个地方,山清水秀,景好,人也好,是个绝佳的养病圣地呢!”谢微行提起茶壶,将他的茶杯满上,关切地问道。 “已然大好了。”万俟沁皱眉忽地一紧,自己借病出城前去山珑寨的事是秘密的事,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哦,他倒是忘了,枫弄山庄想要什么消息要不到?怕只怕他如此说出来,是为了将那层纸捅破,还是真的想要跟他合作。 “对了,本庄有个大夫,不如就请他来为王爷诊治诊治?”谢微行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万俟沁连忙挥手:“这就不用了,本王的病,一直都是宫中太医看的,他们都没有办法,只怕别的大夫,也无能为力的。” “哦?原来如此。”谢微行神情淡淡,抿了口茶说道。 见他神情有些异常,忍不住问道:“不知庄上的大夫是什么人呢?本王虽然靠宫中太医吊着一口气,但是也曾请过赤脚大夫诊壶,然而都没有什么效果,所以也就断了这个念头。” “佛桑。”谢微行抬头瞥了眼万俟沁,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呵——”许汀未一听这人,顿时忍不住惊讶出声,“南有姬氏金针,能活死人肉白骨,南有佛桑妙手回春,跟阎罗抢命的佛桑?!” 谢微行笑着点点头,却并没有回话。 万俟沁和许汀未心中皆是大震,枫弄山庄里面的人,果然都不是普通人,竟然连佛桑也能请得动! “佛桑先生原来隐居在这里,真是可喜可贺啊!”万俟沁敛下心神,笑着说道。 谢微行闻言淡淡一笑。 ps: 今天三更,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谢谢! ------------ 第一百五十章 小元归来 安虞听说谢微行正在前厅陪着万俟沁,心底一阵疑惑,不过,她还是希望能够去见一下沁王爷。一来,上一次也确实多亏了他,自己怎么样,也要去道一声谢;二来,她倒是想看看他这么劳师动众地亲自来找自己,到底所为何事。 伺候一旁的绿依见安虞起来,连忙扶住她,关切地说道:“安小姐,你身体还没好,起来做什么?” “绿依,你既然是他派来给我使唤的,那便听我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清楚,如果再不走走,只怕再躺下去就会发霉了。” 绿依无奈,只好帮她穿着打扮好。她身上稍轻一点儿的伤都已经好全了,只有用鞭抽的地方,稍稍大动一下,便会牵扯到,使她疼痛难忍。绿依不敢碰着她的伤口,只得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一步一步往前厅走去。 还未到达那里,只听到里面一阵的争论声。安虞皱眉,轻轻靠近好奇地凑上窗棂上细听—— “王爷又怎么样?我家公子不见你就是不见你!” 一个脆生生的、极其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安虞心里一喜,就要破门而入,然而接下来的话便让她停下了动作。一旁的绿依也不得不倾着身子,扶住她。 “哼,王爷如此赏识那个安小公子,他竟然躲起来不见人,枉费上一次王爷还将他从马文才的手中救了下来!他不好好感谢王爷也就罢了,现在王爷自己亲自上门来找他,他竟如此待王爷!难道你们山庄里面的人,都是这般的对待客人的吗?” “见什么人,就有什么样的态度,你以为这里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够进来的吗?我们司几哥哥会放你们进来,就已经是看得起你们了!”一个嗓音中还带着一丝青涩的男子讽笑道。 “放肆!”许汀未气得胡子都直了。他直直地瞪着眼前的人,大声骂道,“你们也不看看你们这是在什么地方!中幽的国土上,你们见了这个国土的主人,竟然连个礼也不行!” “住口!” 这时,从客厅里间走出两个人,正是谢微行和万俟沁,他们一来客厅便听到这边在大吵大闹着。万俟沁越听脸色便越黑。谢微行脸上倒是没有任何的表情,扫了一眼站在右边的一对男女。站在这对男女对面的,正是许汀未。此时他满脸通红,显然刚才跟这一对男女辨论得有些激烈,连耳后根也都是红通通一片。 “外面的人。进来吧。”谢微行忽然扬声对门外的人说道。 安虞身体一僵,没有料到她做得这般小心,竟然也能够被他察觉。整了整衣冠,在绿依的扶持下,一步一步地往里面走去。她笑意盈盈地走进。一眼便望见了刚才说话脆生生的那名女孩,头上包着两个小丫环髻,两边还留着一络头发编成了小辫子,分别用两根红头绳绑着,煞是俏皮可爱。 “小——公子!” “小元!” 小元飞快地冲了过来,就要钻进安虞的怀里时。被谢微行大手一抓,将小元的衣领提了起来。 “唔——唔——放开我!”小元秀气的眉尖紧紧蹙起,小鼻子皱起。小嘴巴高高倔着,双手反抓着,无奈谢微行提得十分巧妙,任是她怎么挣扎也没用。 “你家公子全身是伤,若是被你这鲁莽地一冲一抱。扯开她的伤口,只怕又要养半个多月的身子了。”谢微行眼神锐利地扫过小元。那神情中的严肃吓得小元立马不敢挣扎了,嗫嚅道:“我、我知道了……” 安虞听了听,注意到她用的是“我”还不是“奴婢”,心里又是一喜,笑眯眯地说:“放开她吧。” 谢微行这才松开手里面的小元,一得到自由,小元又想凑上前,却在触到安虞时猛地顿住,嘟着嘴,有些担忧地说:“公子,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奴婢一定十倍百倍地给你讨回来!” 安虞轻轻一笑:“不必了,时候未到。刚才还听着你自称‘我’而不是‘奴婢’呢,怎么这一会儿,又给改了呢?” 小元讷讷地说:“……一时没反应过来……” “行了,以前就的着你‘奴婢奴婢’地叫得不顺耳,以后都自称‘我’罢!” “嘻嘻,就知道公子最好啦!”小元灿烂一笑,眼尖地看到绿依这般扶着她,便也凑到安虞的另一只手旁,紧紧抱住,仰头说,“还以为再也见不着公子了呢!幸好阿丰找到了我!” 安虞笑着点点头,正要问她怎么回来的,突然瞥见若有所思的万俟沁,突然住了口,对着万俟沁双手一抱拳,不卑不亢地说:“安虞见过沁王爷,多谢沁王爷上次的出手相助!” 再次被晾到一边许久的万俟沁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眼安虞,虚扶了一把,说:“不必客气。”他打量了眼安虞,隔了几日不见,眼前的人似乎瘦了些,又有一左一右两个人扶着,他眼神幽深,“你病了?” 安虞解释道:“前几日被歹人抓去,抽了几鞭,幸好得庄里人相救,才捡回一条命,否则今天就见不到王爷了。”她面无表情地生硬地陈述着事实,起因经过都略过,连人物也省了,她知道吕一祥与万俟沁是对立的立场,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心底就是没来由的一阵厌恶感。 “哦?原来如此。”万俟沁点点头,并没有作出任何的反应。 “听说王爷来此就是来找在下,这让在下实在是惶恐不已,不知王爷来找,是有何事呢?” 万俟沁一愣,笑道:“无事。” 如此干脆,安虞抬起头迷惑地看了眼他,谢微行插口说:“王爷既然已经见过小安了,那么王爷是否该回去了呢?” 安虞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他这么直接地将人赶出门去了。她一阵的无语,她就不信万俟沁能够忍下这种气!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万俟沁深以为然,从容地告辞一声,便带着许汀未大摇大摆地跟着宇文舟离开了。安虞对他竖起一根大拇指,笑着说:“你这赶人的习惯真是越做越顺手了。” 谢微行瞥了眼已经走得远的万俟沁,神情莫测道:“他已经做完事了,就不会想要留下来的。” 安虞疑惑地看着他,心思转了转,如今的万俟沁想要做皇帝,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而枫弄山庄中卧虎藏龙,他找上门,无疑就是想要笼络这棵大树,为自己的皇帝之路铺垫下一块结实的石头。想到这里,她便了然地笑了笑。 “绿依你去把药端过来。”谢微行见她如此神情,心里也知晓她已经想透了。 “是。” “小姐,我把小元带回来了。”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的沈言突然对安虞说道。 安虞愣了愣,眨眼笑道:“原来这几天没有见你,是因为你去找小元了!” 沈言还未回答,外面便闯进一个人来,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卓玄儿倔着嘴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她眼神在几人身上扫视着,突然定在小元的身上,便大步走了过来,指着小元嚷道:“沈言,你说说,这个女人是谁?” 几人都有些莫名其妙,沈言更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讷讷地说:“她是安元,安公子的妹妹。” 小元在路上时,已经将事情的大概说给了沈言听,因此这个时候,他才会说安元是安虞的妹妹。然而卓玄儿一听这话,小脸便是一皱,不依道:“你昏睡不醒时,是我依不解带地照顾着你的,是我喂你喝药吃东西,是我陪着你说话解闷的。你现在一醒来却整天跑得不见人影,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竟然还给我带个这么个妖精回来!你说,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众人听到这么一番夹棍带棒,似嗔似怨的话霎时全都明白过来了,只有还不明所以的小元迷迷糊糊眨眨大眼,嘟着嘴,指了指卓玄儿,又指了指自己,喃喃说道:“这位姐姐还是妹妹的……你刚才说的小妖精……是在说我么……?” 安虞一个没忍住,顿时笑了出来。谢微行忙扶住她,有些责怪地瞪了眼她,道:“小心伤口!” “我不是你的姐姐也不是你的妹妹!”卓玄儿冷冷一哼,撇过脸,瞪着正头疼地揉着太阳穴的沈言,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了。显然是在等着他的一个解释。 “我和小元……只是朋友关系。”沈言无奈一叹,千言万语,最终只剩下一个“朋友”就没了下文。 “那为什么你回来这么久都不来找我?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卓玄儿郁气一吐,不满地抱怨道。 “抱歉,让你久等了。”沈言突然没来由得一阵心累。 安虞轻轻摇摇头,也不知道卓玄儿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将沈言看得如此之重,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抬起头看了看身旁的谢微行,却见他紧抿着嘴唇,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夜深密讨 最近幽州城的大街小巷,传得最为厉害的,还要属吕家所开的米行和布行关门的事情了。 “你听说了吧?吕氏米行关门了!” “什么?你说的是咱们京城最大的米行?” “那当然了!唉!听说啊……这吕氏是要倒啦!” “你说的是吕氏是……” “咱们中幽还能有多少个吕氏?” “……” 一处茶楼里,原本窃窃私语的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门口进来一列腰佩大刀的侍卫,他们严肃地扫过店中的人。带头那人,修七尺,头戴着银色胄帽,帽顶上的帽缨长长摇曳着,凛然地站在进门的石塅上。那掩藏在浓浓眉毛下的双目,微微眯起,敛去其中的精锐。他的目光如箭一般扫过店中的人,因他的眼神太过犀利,众人都不禁低垂下了头去。突然,他的眼神猛地定在坐在角落里的两人身上,伸手一指,冷冷命令道:“把那两个刁民抓了!” 顿时,站在他身后的两名侍卫大步走上前,将惊慌失措的两个喝茶的人抓了个正着。 “你们凭什么抓我?!”先前那个说得正起劲的人一边激烈地反抗着,一边大声说道。 “哼,凭什么?你在这里四下散布谣言,还来问本大人凭什么抓你?!”侍卫神情傲慢地瞥了眼他,手上去丝毫不放松,紧紧抓着他的手,将他双手反抓在他的背后。 “大人啊……饶命啊!这些话都是他在说,我在听的啊……这不关我的事啊!”另一个人心下一惊,他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啊!连忙告饶道。 “你听信了他散布的谣言,也是属于共犯,本大人就此抓了你去,也好让你长个记性!”说完再不管两人,劲自将他们扔到门外的车上。 他们出来一看。只见车上已经绑着许多个人,他们都是一脸的死灰。 幽州城吕府,书房中,身着便服的吕一祥和一个着锦衣的富态中年男子相对而坐,男子肚子有些大,脸上的肉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爹,那些刁民怎么处置?” 中年男子皱头一皱,脸上煞气若隐若现,他轻轻靠在椅背上。犹如一尊大佛,挺着大大的肚子,冷酷地说:“找个由头。杀了。” “可是这样一来,会不会不大好……毕竟,我们吕家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上,万一被有心人给揭发出来,我们……可就难办了!”吕一祥心头一震。突然又担忧地问道。 “哼,想要扳倒我吕家,没这么容易!” 吕一祥沉默了一阵,才轻轻点头道:“那我现在就去办!” “且慢。”见吕一祥就要离开,吕琮开口阻止道,“那个南宫韦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一直跟着你身边的吗?怎么跑到沁王爷那里去了?如果此人无用。将他给我封口!” 低着头的吕一祥抬头看了眼吕琮,有些不满意地说:“爹,南宫韦现在是我的人。他自然是有用的。” 吕琮脸上的肉松垮垮的,听到吕一祥竟然敢当面对上自己的话,有些不悦的低斥道:“他是你的人?他的卖身契还在我的手上!何况,咱们吕家,自始自终都是不留无用之人!” “如果有一天我也没用了。爹难道也连我也要一起杀了吗?”吕一祥抬头迎上吕琮锐利的眼神。 吕琮一愣,轻哼道:“你是我儿子。自然是不一样的。你这样尊贵的身份怎么能跟这样一个下贱的人相比呢?别再给我说傻话了!” 吕一祥听到这一句话,脸色才慢慢好了一些。微微一笑,对他说道:“爹爹,那南宫韦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绝对不会让咱们吕家受到一丝的伤害的!” 吕琮点点头:“嗯,你去吧!” 吕一祥从书房出来,门外便早有一人在那里等着了。 “少爷,南宫先生正等着您。” “他怎么现在来了?”吕一祥眉头皱紧,有些不悦地喃喃说了句。想了一会儿,却又开口说道,“你先下去。” “是。” 吕家的宅院,从中间向四处散开,是中幽典型的大宅院模式。每一条走道都是可以容下三匹马并列行走的马车,十分宽敞。从一个院子到另一处院子,步行需要花上一刻钟,而院子之间还隔着一些盘景及其花木,庭阁楼台,所以这样走下来,颇费精力。吕一祥一出来便上了坐撵,这种两人抬的坐撵很适合在内院中行走。但是这种坐撵一般只有皇宫里面才会有,吕家会用这个坐撵足可以看出吕家的财大势大。 “吕大人!” 还未走进门,就有一个身穿着黑色衣服走出来的人,吕一祥定睛一看,正是南宫韦。他皱了皱眉头,低声斥责道:“这个节骨眼儿上,你来这里做什么?” “大人,我们那天不是说好了吗?今日若不是皇上不怪罪,只怕我南宫韦就此要交待在那里了!”南宫韦想起早上被传告进殿时,那一份忐忑,可是眼前这个人明明说好了会力保自己,结果却连一句话也吝啬得没说。他为了混进沁王爷一派,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可是现在却换来这般冷淡的态度,他如何不会生气? “得了,你还能出什么事?皇上现在成了这副样子,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何况,你这不还没有出事吗?要是出事了,我难道还会不管你?”吕一祥有些厌烦地挥了挥手,坐了下来。 “我……”南宫韦闻言,八字胡顿时一动,郁气片刻又压了下去,他看了眼吕一祥的脸色,长叹一口气,也沉默地坐了下来。 从山珑寨回来之后,他找到吕一祥,说自己要混进沁王爷一派,只是他是吕家的人,这个谁都知道,所以,想要取得沁王爷的肯定,那么他就必须受一点苦肉计。苦肉计是成功了,然而却差些赔上了他的性命。他忙了这些久,难道不就是为了程家一百余口人报仇吗?皇帝不理,吕家不帮,那么他就只能自己上场了。 许汀未并不相信他,他知道。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被他利用完了之后,竟然就这样被抛弃了!如果他就此离去,谁来给程家报仇?因此他才会再来找吕一祥。 “吕大人,我想将织天镜交给沁王爷!”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最终,南宫韦低低地说道。吕一祥闻言,心下一动,就要阻止,却被他硬生生地忍了下来,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南宫韦,见他低垂着头,脸上尽是颓败之色,便淡淡一笑,说道:“如果你要交给他,那就交给他吧!” “可是大人!”南宫韦越来越急切了,他担心自己真会被这场朝廷之争给卷得不见身影,他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他到底该如何选择?眼前的这个人,变幻莫测,即使自己投靠了他,他依旧帮不上自己,即使可以跟沁王爷相抗,此时却连连受挫,就连对方是什么人,也不清楚。吕家……难道终于倒了吗? “可是大人,织天镜如果交了出去,您怎么向皇上交待?”他突然狡黠一笑,站了起来,迎着吕一祥的目光,他知道吕一祥一直想要织天镜,而他偏偏不给。 吕一祥见他激动,脸上神情淡淡,如刀削斧劈的脸颊上,看不出一丝的异状。南宫韦有些泄气,眼前的人,越来越有他爷爷吕彦彬的气势了。两人便如此对视了好一会儿,吕一祥才终于点点头说:“织天镜是你自己抢来的,你想交给谁,那就交给谁。” “呵——难道大人就不想要再得到它了吗?”南宫韦挑起眉,抚了把下巴上的长胡子,阴笑一声,问道。 “织天镜能够篡改天命的事情,只是一个传说罢了,你现在拿着织天镜,不也没有将你的天命改了吗?既然如此,那么我吕家得到它,也没有什么用处。至于皇上那里……”吕一祥抬眼看了看他,意味不明道,“我已经交待完了,皇上对我交上去的东西,十分感兴趣。” “是什么?”南宫韦抚胡子的手一顿,脱口问道。 “凤占残书。” “啊?”南宫韦大吃一惊,“大人怎么会有凤占残书?” “皇上身体抱恙,自然十分希望有人能够治好他的病,长生不老。而在这个世上,并没有什么人看过凤占残书,也没有人知道凤占残书中到底写着什么。既然如此,那么我说凤占残书里写着什么就是什么,皇上,又怎么会怀疑呢?”吕一祥冷峻的脸上,线条微微柔和了一下。 南宫韦这才听明白他话里面的意思。 万俟僖早些年便开始迷恋长生之术,也正是因为胡乱吃下许多的所谓长生不老丹的药,才会导致成现在这副模样。其中便有吕家推荐上去的道师,炼制出来的丹药,颇受皇帝的喜爱,连带着吕家,也是连连受赏赐。 南宫韦知道,吕家定是在其中做了些手脚,否则,皇帝又怎么能够容得下吕家独大呢?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报复开始 南宫韦与吕一祥密讨对沁王爷的事情之后,就告辞了。从吕府出来之后,上了一顶灰色简陋的马车,卷尘而去。 站在楼上的吕一祥,双目眯紧,脸上神情变幻不定。在幽幽的夜色中,看着渐渐走得远的马车,吕一祥冷冷一哼,说道:“你们给我盯紧他!”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只有一阵风,呜呼吹过,瞬间将树叶拂得沙沙作响。 过了几日,吕家全部的铺子都被关闭,连给吕家喘口气的机会也没有给。气得吕家的老爷子终于忍不住,召集了吕家全族人到吕家,商量到底如何应对。 吕老爷子今年已经有六十高龄了,一直在吕家的私宅里种花养草,没有理会吕家的事务。最近吕家接连受到陌生的势力挤压,店铺全都无法再开下去,只得关门。吕老爷子听后,大骂吕家拖延了时间,没有在第一时间通知他。只有报信的人最无辜了。因为报信不报信,也不是他所能够决定的,何况,他已经许久没有理会吕家的事务,又为什么要通知他呢? “祥儿,你来说说,到底是什么人,这样将我们吕家一夜之间,逼上绝路的?!”即使年龄上了六十岁,然而吕彦彬的声音依旧十分清亮,整个大厅到处都挤得满满的人,个个头垂得很低,吕彦彬如鹰一般的眼睛扫过他们,冷冷一哼:“把那些人的名字都给我拟下来,我就不信,谁还敢来惹我们吕家!” “爷爷,我已经查清楚了那些商铺,都是身家清白的人,暂时还查不出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历,是什么目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置我们吕家于死地。”吕一祥皱着眉说道。 米行的倒闭根本就没有此起他们的关注,可是现在,除了米行,布行、首饰行、还有当铺,通通在一日之内,将吕家的所以商铺都给给顶了下来,震惊所有的吕氏族人。 “爹,祥儿最近都没有时间去注意咱们的铺子,这是我查出来的武氏米行的底细,爹你看看吧!”吕琮见吕彦彬如此大怒。就要迁怒于吕一祥了,连忙走上前,大声说道。 吕一祥忙着官场之事。吕琮则忙着关注商场中的事,两父子常常一红一白唱着戏。 吕彦彬抖着手接过那一张纸,粗略地看着了眼那纸上的内容,顿时脸色微变。大手一拍桌子,“咻”地站起。咬牙切齿道:“郁、家、堡!” “爹,郁家堡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现在竟然有如此之势来打击我们吕家,看来他身后是有人撑腰的!”吕琮见他看完了,连忙上前扶着他说道。 听到两父子的对话,坐在下面的族人都纷纷议论了起来。吕一祥垂下眼,郁家堡吗?看来他是小看了郁尘了!若是上一次在幽冥古城时,他就应该把他给结果了!只是现在再来后悔。似乎有些晚了。吕一祥垂下眉,将所有心事收起。 “爷爷,让我去把他们新开的店全都毁了吧!”一个俊白的少年站了起来,铿锵有调地大声说道。 “斐儿,你胡闹个什么?”坐在少年身旁的一个中年男子低低斥责道。 “我倒觉得堂弟的这话可以一用。”吕一祥突然开口说道。“而且……还可以用官府来出面。” “这……”吕琮犹豫道,“祥儿。你的意思是……”他的眼睛突然一亮,明白了吕一祥的意思。 在中幽开店的,都是需要向朝廷交一定的税,若是开店时没有跟官府打过招呼,只怕连店门都开不了。吕家在幽州城中一直垄断着米行布行,当铺也开了许多家,如今却突然被郁家堡支持出来的人全部被挤得生意凋零,仿佛跟顾客都说好了一般,让他们实在有些措手不及。 “好!就这么办!”吕彦彬疑惑地看着他们两父子许久,突然也反悟过来,大手一拍,又是一阵的巨响。 枫弄山庄中,暖阁里。 安虞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好奇道:“你今天怎么没有出去?” 谢微行嘴角衔着一抹笑,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继续靠在小榻上,看着自己的书。就在安虞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话时,她才听到一句话轻悠悠地飘到了自己的耳中:“在等一个消息。” 虽然不知道他等的是什么消息,然而见他脸上的神情愉悦,安虞用脚趾头也能猜出他等的一定是个好消息。她撇撇嘴,没有再追问下去。 “对了,你跟我说说,你家乡的一些事,好吗?”谢微行突然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到她的床边,缓缓坐下,盯着她的脸色,似乎想捕捉什么。 安虞一怔,愣愣道:“怎么好好的,要听我家乡的事情?” 自从在石棺室里面跟他说出自己异世之魂的事情之后,他就一直有意无意地拿这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自己,让她根本就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她原来以为他一定会怀疑自己所说的话都是假的,可是他没有。这么久的时间里,两个人也都刻意地对这个话题保持着沉默,她以为他已经忘记了,可是现在他却突然问起来,真让她有些措手不及。索性低下头,装驼鸟。 “呵呵——”一声轻笑溢出,谢微行伸出一只手轻轻抬起她低下去的头,指腹轻轻研磨着她细嫩的下巴,双目眯起,却还是掩饰不住那眼中的光芒。微微抿起的薄唇,静静地说道,“虞儿,你真是越来越有人性了……” 安虞一愣,秀气的双眉一皱,撇开头:“难道我以前就没有人性吗?” “以前嘛……”谢微行想起当初趴在她的屋顶上,偷窥着她在书房里面给沈言上课时,那神情的冷漠,仿佛不似这个世界的人……哦,她的确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那一言一行,总是让他想要将她变为自己所有。或许,自己从趴在那屋顶上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为她所俘获了吧! “以前的我怎么了?”安虞的心跳突然有些急而乱,她怕盯着近在眼前的俊颜看,也怕对上那一双若笑非笑的眼眸看,生怕自己会被这双如黑洞般的眸子所吞噬。然而见他吊着自己的胃口,她最终还是忍不住上勾了……她心底微微叹着气,她引以自豪的自制力都跑到哪里去了?以前将冷漠淡定为武器时刻保护着自己那颗坚定的心的安虞,跑到哪里去了? “以前的你……自然也是很好的。”谢微行一低头,轻轻昵喃了一声。 “……”安虞耳根一红,掩饰地撇撇嘴。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安虞心下一紧,皱了皱眉。谢微行直起身子,朗声说道:“进来。” “司几先生!果然如您所料!郁家堡所开的店铺,全部被吕家尽数毁去了!”进来的人,是个身着灰色衣裳,面容普通得扔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二十出头的男子,他看也没看安虞一眼,径自向谢微行报着喜。 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喜,至少在安虞看来不是。 “这个跟郁家堡有什么关系?郁尘……郁尘他没事吧?”安虞有些激动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连自己身上的伤口也没有注意,一扯动,顿时疼得呲牙咧嘴,小脸皱成了一个小团。 谢微行见她如此关心郁尘,连自己身上的伤也不在意了,幽深的眼神向她扫去,安虞心头暗道一声“糟糕”,连忙低下了头。可是片刻之后她又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啊?她又没有惹着他…… 这般想着,安虞再次淡定地抬起头,迎上了他的目光,平静地问道:“郁尘他怎么了?还是说,你跟他都做了什么事?” 谢微行这些天都不在庄里面,她猜也猜得出来是为了吕一祥上一次攻庄的事情。事情过去许久,他都没有作出什么反应,只是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她知道他想给吕一祥致命的一击,但一直没有见他有什么大的动作。如今接二连三地听到吕家的商铺出了事情,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又说在等什么消息,吕家出事,不是枫弄山庄捣的鬼,却是郁家堡出的头。想来他和郁尘应该是有什么合作。 “你倒是关心他。”谢微行盯着她良久,才不轻不重地扔出这么一句话。 安虞心上一跳,眨眼道:“他是我的朋友,又有跟我们一起共过患难,自然要关心。何况,难道吕家的事情,难道你没有插手?” 见眼前的女子这般狡黠,谢微行不禁低低一叹,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道:“一会儿再和你解释。”说完转头看向那个被冷落了好一会儿的男子,说,“你继续盯着吕家的动作,郁家堡那边,我自会有别人去协助。” “是!” 男子离开,谢微行优雅地转身,坐在安虞的床沿上,见他脸上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安虞竟然感觉到自己有一丝的害怕。有些慌忙地往床里边挪了挪,然而她一动,谢微行便将她大手一捞,温柔地将她困在自己的怀里…… ps: 谢谢大家的支持,昨天我去了别的县城喝喜酒,今天回来,第二更可能会晚一点,请见谅~ ------------ 第一百五十三章 釜底抽薪 痛并快乐的感觉令安虞从模糊的意识中渐渐清醒,轻柔的吻如同四月的小雨,缠绵悱恻,令人意乱情迷…… 感觉到怀中的人的挣扎,谢微行微微松开了手,低头垂下眼,瞬间便望进那一双迷蒙的双眸中,他悠悠地醉心一笑。倾城的笑容晃花了她的眼,索性一撇头,不再去看他。 笑声渐大,安虞只感觉到自己双耳发烫,回头瞪了他一眼,后者才略略收敛。 “我是南齐人,中幽之事,并不好多插手。只是吕一祥……不得不除。中幽一直以来,都被吕家掌控着,即使枫弄山庄再不受束缚,也不能与整个中幽为敌。‘气实则斗,气夺则走’,想要将吕家一族连根拔除,必须釜底抽薪!” 安虞回过头仰望着他,脑子里原本混乱一团的,也慢慢理清了一些思路。吕家之所以一直没有倒,除了因为它树大根深,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吕家再嚣张跋扈,别人也抓不住他的一丝把柄,即使有,吕家很快便能够将这些污点抹去,因此一直以来都没有人敢对吕家做出什么事。这一次,他们将吕家逼上绝路,让吕家自己露出狐狸尾巴,然后一举攻之! 他见安虞了然的神情,笑笑:“知道这是谁想出来的吗?” “谁?”竟然卖起了关子,安虞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而谢微行却只是笑而不语。沉默片刻之后,她才回答道,“难道是沈言?” 没想到谢微行竟然点了点头:“正是沈言。” “三十六计第十九计,尉缭子曰‘气实则斗,气夺则走’,我只教过沈言……”除了屋顶上的偷窥者。安虞在心里暗自补上了这一句。 谢微行端过一杯茶递到她手中,道:“沈言聪明上进。好好教导,必有一番大作为的。” 安虞只是点点头,并未作答。 过了几日,吕家强制关闭新开的几家米行、布庄等店的做法弄得城中人心不满。就连皇帝也问起这件事情,吕一祥的父亲吕琮微微一笑,从从容容地说道:“皇上,这件事情本就不是微臣的错。就拿那家武氏米行来说,一没有跟府衙打声招呼,二也没有向咱们朝廷缴纳贡税,这个怎么能够算是正规的米行呢?像这种没有跟咱们朝廷打过招呼的店面。一旦出了事情,不仅会给府衙增加不必要的负担,而且有可能还会危害到咱们中幽啊!” “吕大人。这个武士米行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吧?”一个五六十岁的大臣平静地开口说道。 老皇帝昏花的眼睛看向两人,轻轻点点头,夹杂着咳嗽声,道:“老吕、吕,魏大人说、说得对。没有这么严、严重吧……” “哼,怎么没这严重?请皇上想想,咱们中幽只有这般大小,若是武氏米行是别国派来的,故意在米里面下药,那我们的中幽岂不是就这样完了?魏大人如此纵容武氏米行。难道……你跟武氏米行有何联系不成?还是被我猜对了?”吕琮冷哼一声。平日里的他一般都不会开口,让自己的儿子吕一祥出面。只是现在这件事却有些棘手,吕一祥年轻。心浮气躁,对付这些老狐狸,还欠缺一些火候。 吕琮身形未动,说话时,脸上的表情也是平平静静的。一点也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然而他说出的这一句话却立马让朝堂上的大臣变了脸色。尤其是魏大人,他为官二十几载。一直兢兢业业着,一步一个脚印地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然而好日子没享受多少,倒是一直被吕家给踩在脚下。虽然心中怒气冲冲,却自知毫无斗争的资本,所以只是敢怒不敢言。现在吕家好不容易露出了个马脚出来,他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你胡说!”魏大人气得一把指着吕琮,大声反驳道,“我魏恩诚从来都对中幽满怀赤诚之心,怎么会像你说的这般龌龊!我看应该是你自己吧,竟然还敢贼喊捉贼!” 吕一祥正要反唇相讽,却被吕琮的一个眼神所制止,垂下眼,让自己的父亲上场了。吕琮的神情依旧不动分毫,双眼一斜,嘲讽道:“魏大人,你敢说,你没有吃过我吕家卖出去的米?” 只是一句,魏恩诚立马就如同打蔫了的茄子,气焰全部压了下去,满的愤愤不平,却根本发作不出来。他急忙转头求救一般转向一旁的一向合得来的兰焙兰大人:“兰大人,你怎么说?!” 兰焙是管律法这一块的,平日里也是鲜少开口的,但是每次开口都是能够找准关键点,因而魏恩诚才会急智地转向他。此时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就连皇帝,也是将浑浊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要说这件事情嘛……”兰焙状似极为苦恼地低头思考了一下,才说道,“微臣觉得吕琮大人说得有些道理。所谓防患于未然,主要是那武氏米行的底细必须清楚,然后严厉地看守起来,或许可以查出一些。” 兰焙的话令其他的大臣也都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魏恩诚气愤道:“武氏米行清清白白的,怎么会有你们说的这般不堪,何况,他们也不是没有卖过米,开店那日,低价的米让城中许多连饭也吃不饱的人终于饱餐了一顿,可是吕氏米行呢?高价到要老百姓的卖儿卖女!” 吕一祥眉头一皱,抢在吕琮的前面沉声喝道:“魏大人这番话我就不懂了,武氏米行既然这么好,为什么不给咱们朝廷上贡一些呢?既然身家清白,既然来咱们幽州城里开店,那就得做足遵守咱们中幽规矩的准备!” 吕一祥的声音洪亮,话音落下去许久,朝堂上也是嗡嗡作响着。 吕琮激赏地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嘴角若有似无地衔着一抹笑,讥诮着逼进魏恩诚:“皇上,看魏大人这般激动,想必是武氏米行的什么人,也许……就是他指使的也说不定呢!不如这件事情就交给微臣来处理,到时定会给皇上一个交待!”说完。朗声对外面说道,“来人!魏恩诚勾结他国,贼心不定,将他押进大牢!” “吕琮你敢!”魏恩诚高喝一声,吕琮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并未说话。两名身着软甲的侍卫大步上前,抓着魏恩诚的两手,他用力挣扎着道,“皇上——” 皇帝皱着眉看着那下面,也有些激动:“吕大人,你……” 谁知皇帝还没有说完,吕一祥便插口高声说道:“皇上,这件事情有是关于咱们中幽的安危,万万放不得的!” “皇上,这件事情就交由老臣来处理吧!将魏恩诚押下去!” 魏恩诚便在两父子的一唱一和中,被押了下去。皇帝看着他们,心中一口气没有喘过来,右手紧紧握着咽喉,张公公见状,连忙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高声叫道:“来人——快传太医!” 一阵急促的脚步,皇帝被抬了下去。大臣们紧紧地跟在皇帝的身后,焦急地张望着说:“皇上,皇上——” 太医来时,皇帝已经昏迷了过去,但是依旧不停地咳嗽着。连万俟沁也被惊动了,被请进了宫。 “皇兄怎么样了?”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太医,万俟沁淡淡地问道。 “回王爷,皇上急火攻心,但是幸好救得早,只要休息一下,缓和过来就没事了。”太医院的一个老太医躬着腰,低低地开口说道。 万俟沁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迈开步子就要进去,被后面跪了一地的大臣们给拦了下来。 “王爷,皇上如今身体渐差……” “皇兄会没事的。你们都回去吧,刚才李太医不是说了吗?休息一下就会没事的。” 万俟沁也说不出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觉,皇帝病重这原本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可是……为什么当看到他这么虚弱地躺在床上时,自己的心情竟然没有预料的那么好。 他摇摇头,甩开这些想法,轻轻向里间走去。龙床上两边恭恭敬敬地分别立着五个宫女,都是容颜艳丽。而坐在龙床边上的,却是一个白发的年轻公子! “你们都下去。”万俟沁淡淡地吩咐到。 “是!”宫女如鱼般有序地退了出去,只剩下两个人。 坐在床边的白发年轻男子,闭着双眼,一只手搭在万俟僖的左手手脉上,正静静听着诊。寝宫里安静得听不到一丝的声响,只有床上的万俟僖,呼吸一轻一重,虽然不稳定,却十分有规律。万俟沁便一直站在床边,眼神落在万俟僖的脸上,脸上毫无表情,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而白发男子时而皱眉,时而舒展,也看不出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良久之后,白发男子才低低叹了口气,收起垫在万俟僖手下的听脉枕,站起了身子。 “姬大人,我皇兄的病,如何了?”站在他眼前的白发男子,不是姬恒轩,又是谁呢? ps: 这一个月会好忙好忙,所以保证日更3000+,我也不敢再奢求什么了…… ------------ 第一百五十四章 等待时机 有姬恒轩在,幽皇帝很快便醒过来了。一睁他便看到眼前的万俟沁,脸色很是复杂,许久才喃喃出声,声音模糊,姬恒轩凝神去听也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皇兄放心,在臣弟在,中幽定然无事。”万俟沁低下头,淡淡说道。 万俟僖似乎放松下来,原本皱起的眉头缓缓舒展,眼睛也缓缓闭上,安静地又睡了过去。姬恒轩跟着他出来后,在皇宫门口便碰上一个人。 “沁王爷。” 正要上车的万俟沁和姬恒轩停了下来,转头向那人看去。刚褪青涩的面颊,一袭浅墨色的长衫,正随着清风徐徐飞扬着。带着点的初出茅庐的傲然,又有着一丝稳重,当真是个翩翩浊世子!万俟沁眼中闪过赞赏,眯起着眼睛,略一打量。 “你是?” “在下枫弄山庄的沈言,见过沁王爷!” “原来是枫弄山庄的……”万俟沁微微一笑,心下了然,枫弄山庄什么人没有,能够出来这样一位英雄少年,也是理所应当的。“有何事?” “这是司几先生给王爷的信函。”说罢,从身上取出一封信,双手递到万俟沁的手中。继续道,“望王爷千万多思多虑,在下就先告辞了!”沈言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万俟沁扫了眼手中的信函,一低头便钻进了轿子中。只有姬恒轩望了望沈言消失的方向,眼中一抹精光闪过。 过了几天,中幽城中吕家的店面再次重新开门营业,价钱虽然没有以往的多,然而相对于那些将吕家挤掉的那几家新店里的价还是要高上许多。而且城中已经有一半的店都是姓吕,老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尤其是盐。自古以来。盐都是缺一不可的东西,控制了盐,也就控制了半个中幽。 ****** 枫弄山庄里,书房中,古色古香的博古架上,摆放着各色古玩,每一种都是精雅绝伦。博古架后是一张方形的木桌,三人相对而坐着,正低声窃窃私语着。方形桌后面的书架整齐地塞满了各色书籍,书虽然放得一丝不苟。但是并不代表主人不常翻阅。 “沁王爷那里如何了?” 谢微行看向沈言。一旁的花啡依旧捏着兰花指,着迷地欣赏着。听到他的话,只是抬起头。淡淡地瞥了一眼,便叹了口气插口道:“万俟沁那只老狐狸,绝对不会先出手的。何况,上一次吕一祥亲自带兵灭了他的三万兵马,他也能不动声色。你还奢望着他能够帮到咱们什么?” 沈言只是皱紧着眉头,并未答话。谢微行却散淡地开口道:“我赌的,便是他的精明。” 花啡意外地抬起头,想了片刻,才道:“你的意思是,万俟沁那老狐狸在等待时机?说起来。我倒是一直都不明白那家伙的意思了。十年前幽皇登基的时候,他明明机会有九成,却一直隐忍不发。就算是现在,幽皇都病成这般了,却依旧不动分毫,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安定。”沈言突然说道。“新皇登基的时候,中幽朝中不安稳。而后,幽皇将中幽治理得也算是井井有条,他师出无名,便干脆养精蓄锐,他有的是时间。如今,只怕是还有一个吕家需要处理,所以他在等。” “沈小子倒是越来越聪明了,分析得有条有序,不错!”花啡挑起凤眉,狭长的凤目中,尽是激赏。 谢微行微微一笑,从方桌上拿起一张纸,对沈言道:“你拿着这一封信去找钟离大人,想必他现在正等着如同站队。”沈言犹豫了一下,谢微行道,“你有什么疑问,尽管问吧。” “都说打蛇要打七寸,如同的吕家,不正好如同一条蛇吗?为何我们现在不趁机下手?以免夜长梦多。”沈言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思绪,才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呵呵呵——你这小子,年纪不大,问题倒是挺多的!”花啡掩着唇,轻轻笑了出来。 “小姐曾经教过我,不懂就要问。”沈言被花啡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固执地反驳道。 “小姐?哪位小姐?”花啡好奇地看着他,“不懂就要问?呵呵——也亏得你家小姐将你培养得这般聪明。有问题,就要自己多思考,总依赖着旁人,也是没用的。答案还是自己去寻找更好一些,若是旁人给出的答案是错的,难道你也要就此做下去吗?” 花啡的话音落下去许久,诺大个书房中,一时寂静无语。 “他说的是安虞。”谢微行见沈言脸上隐隐有些犯黑,知道他有些生气,便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哒哒哒——”的声音令沈言略略回过神来,他淡淡地回答花啡道。 “咦?”花啡挑挑眉,偏头想了想,便释然了,当初他接到安虞的资料的时候,也是十分诧异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倒是让他有些遗憾她错生女儿身了。“原来是她。对了,小安的身体如何了?许久没见她,竟然有些想她了!” 谢微行若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冷冷一哼,轻轻道:“很好,不用你来操心。” 话题便这样越扯越远了,只有沈言一直低垂着头,没有看向两人,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从书房中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谢微行脚步悠闲地向隔壁安虞所住着的暖阁走去。拖沓的步调传进暖阁的安虞耳中,顿时让她的心神都分散了开去。 “你吃过饭了吗?”一抬头,安虞便看到一个挺拔精贵的男子踏月进来,温暖的烛光中,将他的周身都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犹如突然出现在凡尘中的神仙,清俊爽朗,令她心神一荡。 谢微行没有回答,只是一旋身坐了下来,他侧着头,对她微微一笑:“很好。” 安虞听到这般答非所问的回答,一时有些怔忡。什么很好?菜很好吃吗?确实很好吃,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动筷,他又怎么知道很好? 两人温馨的画面令一旁伺候着的绿依不由得轻轻一笑。正走进屋子的佛桑见她笑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由得问道:“你们在笑什么?” 安虞一听,抬头顺着佛桑的目光看去,只见绿依还未收回的笑意就这样大咧咧地留在她的嘴角。她顿时愣了愣,说:“是啊,你在笑什么?” “哈哈哈——有喜事,自然该笑。”谢微行难得开心地大笑一声,将靠在床头正举着筷子的安虞一搂,然而很快又顿住了。 察觉出他的僵硬,安虞笑笑:“我的伤已经好多了。现在可以自己坐起来吃饭。” 佛桑伸出一只手,安虞后知后觉地才伸出自己的右手。佛桑诊了一会儿,便点点头,道:“明天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但是不要太过激烈,否则伤口还是会化炎。” “嗯,多谢佛桑先生。”安虞欣喜一笑,终于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了,再床下去,只怕她的双腿都会萎缩了。 然而第二天天未蒙蒙亮,安虞便被人吵醒了。 准确来说,是被急忙跑来向谢微行递消息的人所吵醒了。安虞唤来守夜的丫环前去打听,才知道朝中有一位大臣被吕家给弄死了! “你去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再把这一封信交给钟离大人。” “是。” 交待完所有事情后,谢微行一转身便看到进门的安虞,眉头一皱:“你怎么过来了?” 安虞没有回答他,反而喃喃念道:“什么人死了?” “魏恩诚大人,”谢微行几不可察地顿了一顿,随后回答道,“因为在朝堂上,当面反抗吕家,因此被吕琮强制关押起来。只一天时间,便被吕家折磨致死。刚才探子所报,魏大人身上一共有七十二道伤口,脸已经被划花了,耳被割下了一只,双手手指被齐齐断去……”谢微行见安虞脸色煞白,立马停住了嘴。 安虞胸口起伏不定,吕家……如果自己当初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话,是不是也会被他们这样折磨到死?她后怕地竟然庆幸自己逃出来了! “你们什么时候动手?吕家……真这般狠心吗?!”这一句话,她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谢微行轻轻叹了口气,道:“现在的酷刑虽然严重,但是很少会用到,魏大人向来正直,与吕家一直都是不合,这一次,吕家只是找了个借口,将他除去罢了……” “那也不用这样残忍啊!他们怎么下得去手?!”安虞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即使到处断肢残体的,她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这一次却是活生生地折磨一个人,这样的手段,真是令人发指! “吕家的事,我们都已经布署好了,很快就可以收网了。” “好,到时,我一定要亲眼看看他们的下场!” 她从来不主动惹人,但是这并非是她软弱,而是因为她不愿费这种闲心去思量。如今竟然被她碰上这种禽兽不如的人,那她再无视下去,只怕就不再是她了!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君心难测 天渐渐亮白了起来,窗外雾气蒙蒙,却掩饰不了等待着消息的几人。 魏恩诚的儿子魏云忠头绕白带,身穿白麻布衣,神情悲痛,却一脸坚决地跪在皇宫门前。而他的身后,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跟着他一齐跪在那儿,这些人,并非是魏家的什么人,他们都是受过魏恩诚恩惠的普通老百姓。自从魏恩诚被吕家折磨致死的消息传出之后,他们便自发地跪在魏云忠的身后。 上朝的大臣们见此情景,纷纷脚步匆匆地离开,都不敢有一丝的停顿。吕一祥和吕琮经过时,魏云忠,抬起头,狠狠地瞪着他的车,越来越的时候,猛地站起身,就要冲上去,跪在他身旁的一个人连忙拉住他,一扯便滚在地上。 吕琮听见声响,撩起车窗帘子往外一看,顿时皱了皱眉,催促着车夫赶车赶得快些。而跟在他身后的吕一祥则轻哼一声,朗声道:“你们跪在这里,难道是对皇宫有所企图?来人,把这些人都给我赶走!赶不走的,就给我抓起来!” “吕一祥!”魏云忠奋力挣脱那人的手,“咻”地从地上爬起,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狠狠瞪着吕一祥,“你杀我父亲,我要跟你拼了!”说完,便如风一般冲了过去。 吕一祥眼神慌忙,却还是镇定地往后退去,把守宫门的侍卫连忙将魏云忠拦了下来。跪在魏云忠身后的人见状,也纷纷从地上爬起,冲了过去。刚才拉着魏云忠的那人见控制不住,匆匆悄然离去。 吕琮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看到这番场景,叫上吕一祥,急急地进了皇宫。而魏云忠等人,顿时被两队锦衣侍卫围了起来。 “爹爹,怎么办?” “先去见皇上。”吕琮亦是皱紧着眉头,看了眼那一番场景,便转身离去。 父子两人到达朝殿时,大臣们都已经到场了,幽皇帝还未来。吕家一派的大臣立马便围上去,问起宫门外的事情。 “吕大人,要不将那些刁民都抓起来!”其中一个个头较小的人说道。 “哼,这还用说!再不抓起来。他们都能够闯到宫里来了!” “那些人根本就不足为虑,我们唯今之计,还是先想一想如何应对圣上吧!”吕琮淡淡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下。便有一个尖细的声音唱和起来:“皇——上——驾——到——” 万俟僖被张公公扶着,一步一步地往龙椅上走去。他的身体较之前更加虚弱了,苍白的脸上,皱纹遍布,距离龙椅虽然只是几步。然而他走起来,却像走刀山火海一般艰难。连两旁的宫女见皇帝如此,无不胆颤心惊,生怕会出什么闪失。 吕一祥和吕琮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的暗喜,只是面上却是份毫不露。随着一声高呼。众人回头,只见侍中郎钟离高呼冤枉。 皇帝好不容易坐好,猛地便听到这样一个叫声。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钟爱卿,你这是为何啊?”皇帝刚说完,便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皇上,微臣要状告吕家!”钟离连忙从身上取出一封信函,递到张公公的手中。道,“皇上。这是吕琮勾结北翼的证据,请皇上过目!” 吕琮和吕一祥大惊,对视一眼,吕琮脱口大声辩驳道:“钟离你胡说!” “哼,我是不是胡说,皇上看过之后自会定夺。”钟离讥讽地瞥了他一眼。 皇帝轻轻打开信,粗略地扫了一眼,脸色大变,吕琮和吕一祥的脸色也随之沉重起来。一名大臣犹豫地说道:“皇上,此时关系重大,这……光凭一封信,听怕也难以取信于人。” 他的话立马便引来吕琮和吕一祥等人的赞同,另一名支持吕家的大臣也说道:“是啊,皇上,吕家辅佐咱们中幽皇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何以现在才勾结北翼呢?想来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污蔑吕家的!” 许是得到了几人的支持,吕琮底气更足了,挺了挺胸膛,傲然地对皇帝说道:“皇上,臣的父亲,臣的儿子,以及微臣自己,对中幽一直都是衷心耿耿,什么时候有过外心?何况,皇上,您手中的信真是微臣与北翼的通信吗?” 吕琮的话说得理直气壮,皇帝的脸色这才有些好转,他轻咳了几声,慢慢开口说道:“吕爱卿,吕家之事,朕自有定论,你们有事便奏,无事就散了吧!” 皇帝的神情有些异常,若是平时听到有人勾结他国之事,不论是真是假,一定会引起皇帝的高度重视,然而此时皇帝只是稍提了一下,就没有了下文,这不禁让一干人等十分纳闷,尤其是钟离,此时他的眉头紧紧皱着,若是皇帝真不在意,那么他危险了…… “皇上!”一个目光锐利,一脸正气的大臣跨出一步,“魏恩诚大人被吕家无故折磨致死,吕家目中无法,动用私刑谋害朝廷重臣,这种行径,早就该撒职押入大牢了!” 此话一出,朝堂中一片哗然,皇帝将目光转向吕琮,威严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吕一祥从容地抬起头,面对着皇帝,淡定地回答:“皇上,魏恩诚有谋害中幽之心,微臣只是依照中幽律法,逼问他罢了!只是,在施行之中,不小心出了个意外罢了。” “胡说!魏大人一生为中幽,什么时候有过谋害中幽的心?就算魏大人有这心,你也要拿出证据来!皇上,吕家狼子野心,您手中的信不正是最好的证明吗?” 万俟僖头疼地皱起着眉头,张公公悄一打量,连忙扶住皇帝,高声喊到:“皇上,您没事吧?” “朕有些累了,这些事情你们自己处理好便可以了,退朝吧!”万俟僖模糊地说了一句,便由张公公扶着,不顾其他大臣的高喊,疲倦地挥了挥手,艰难地起身离开了。 皇帝一走,吕琮便得意地眯起了眼睛,瞪着钟离,冷冷说道:“钟大人,不知我吕家哪里得罪了你呢?” 钟离听到他的话,收回望向皇帝的目光,对吕琮的话充耳不闻。转身便要离去。谁知吕一祥早他一步,拦在他的身前,戏弄道:“钟大人,既然有这本事惹上我吕家,怎么就没胆来承担呢?” “你们想怎么样?” “哼哼,你既然和魏恩诚这般要好,不如就下去陪陪他好了!”吕一祥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冷冷地说道。 “吕大人,这可使不得啊!”站一旁的一个花白着头发的大臣连忙拦在钟离的面前,“吕大人,要说,魏大人如此不识时务也就罢了,钟大人怎么样也是咱们中幽的首辅大臣,往后,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用得上他呢!吕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他的话说得有些委婉,毕竟现在这种情形来看,吕家越加得嚣张了,又有魏恩诚一事在先,而皇帝对吕家的态度又极其模糊不清,谁也不敢再在吕家的面前撒野。一个不小心便会将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的。 “陈大人的话是有些在理,只是,钟大人,我们可以放了你,但是,告诉我,你怎么会有那一封信?到底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吕琮一步一步地将钟离逼到墙角,他的双目微微眯起。 钟离抬起头,讽道:“吕琮,你别以为你能够得意多久,很快,你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吕琮被他的神情所怔住,许久才反应过来,没有生气,反而仰头哈哈一笑:“是吗?就凭你的这一句话,我倒偏要留着你一条老命,来看看我们到底谁能够笑到最后!” “哼!”钟离偏过头,不再看吕琮父子。 吕一祥眉头一皱,就要走上前,被吕琮一拉,摇了摇头:“不急于一时。” 吕琮说罢,满眼嘲讽地瞥了眼钟离,便带着吕一祥离开了朝殿。见他们父子两人走得远了,围在钟离身旁的大臣们才窃窃私语地商量起来。 “老钟啊,你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犯傻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吕那两人如今的气焰!你这可是在虎口里求生啊!” “如今连皇上也不管了,我们这些人谁还有这能力跟吕家相抗的呢?刚才你实在是太不够理智了!” “以现在情况来看,你的性命,只怕是被吕家给盯上了,他们这两父子就没个好心的。你可要作好准备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钟离轻轻叹了口气说:“其实那信也并非是我所寻,而是……”说到这里,他便紧紧闭上了嘴,后悔自己提起这件事。他见几人疑惑地盯着自己,又是无奈地说道,“罢了!总之,我没事,吕家……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的!你们都等着瞧吧!” 钟离平日里话比较少,也极少会与他人当面冲突,而今日的一反常态,令众人都十分疑惑,然而他不说,他们也都无可奈何。只好静坐旁观,至少,这种免费的好戏,谁都爱看。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合作对吕 没过几日,魏家唯一的后人魏云忠被吕家抓去的消息瞬间不胫而走。因为魏恩诚亲近百姓,体察民情,十分得民心,如今他惨遭吕家的毒手引起许多人的抗议,自发地跟随魏云忠跪在宫门外然而皇帝不仅不关心,反而在魏云忠被抓起来时,毫不在意。 万俟僖的做法顿时令城中百姓费解,纷纷跑到府衙中为其喊冤,吕家所开的店更是遭到陌生人的打砸发泄,最终不得不关门歇业。而皇宫门外跪着的百姓比之前多上几倍,都是为魏家鸣冤的。 “爹爹,这些刁民索性全给杀了,看他们还敢不敢再来闹事儿!”吕一祥皱着眉头对吕琮说。 吕家最高的一座阁楼上,站着两个人,正是吕琮和吕一祥。吕琮的手中拿着一个圆圆的、黑色的筒子。这是他们与北翼交易时,换来的海货。据说是从海的另一边得来的,名字叫做“望远镜”。当时得到这一样东西时,吕琮十分好奇,因为这望远镜看远处的东西就如同近在眼前,十分清晰。因此对这个望远镜格外珍惜,就连吕一祥用,他也会说上一两句。 “你这法子不行,除非把这全城的人都给杀了,看他们还怎么喊!”吕琮冷哼一声,淡淡说道,“目前来看,你暂时不用去管这些人,把那个魏云忠好好看守着就行。至于这些刁民,过个一两日他们也就忘了,所以不足为虑。” 吕一祥点点头,轻轻退了下去。 而幽州城的另一座府宅里,钟离正愁眉苦脸着。 “公子,魏云忠已经被他们抓进去了,若是不及时救出来,只怕会步上他父亲的后尘了!” 坐在上首的一个锦衣男子用指腹磨着茶杯。轻轻说道:“魏云忠的事情,我已经派了人去解救,你不必担心。” 钟离闻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这是钟离的书房,书房不大,却是十分干燥而整洁。到处都塞满了书籍,除了书架和一张方形的书桌,以及墙角的几盆花草,便无他物。虽然简单,摆放却是十分讲究。比如这张方形桌便是坐北朝南。不会晒着太阳,光线却很是充足。而墙角的花草生长得也是十分茂盛,正幽幽散发着一缕幽芳。整个书房中。都溢满了花草的香气。 坐在方形桌边的锦衣男子轻轻闭上眼,呼吸了几口这花草的香气,轻叹一声,说道:“皇上真是什么也不管了吗?” 他的话十分轻,仿佛是自言自语着。钟离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人——”这时,书房外响起一阵的敲门声,一个急切的声音传了进来。 钟离连忙站了起来,沉声问道:“何事如此匆忙?” “大人,沁王爷来了!”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钟离的仆人。 “什么?”钟离一惊。讶然道,“沁王爷怎么会来这里?” “是我请了他来。”身后锦衣男子的声音悠悠懒懒地传了出来。 钟离回头看去,锦衣男子已经站起了身。正站在他的身后。钟离连忙闪开一旁,恭敬道:“那我这就请沁王爷进来!” 锦衣男子淡淡点点头,眼神掠向书房门外。钟离的府宅不是很大,只是几条路便绕完了。但是里面的设置却显得很是大方简单。万俟沁拖着步子来到书房,当他看到坐方形桌前的锦衣男子时。脸上并未露出惊讶的神情,反客为主地一把坐在他的对面。 “老钟啊。你这书房倒是暖和。”万俟沁淡淡地说道。 “王爷见笑了。”钟离虽然心下知道万俟沁在跟自己开玩笑,然而却依旧十分恭敬地回答道。 一旁的锦衣男子见了,微微一笑,说道:“王爷考虑得如何了?” “考虑?”万俟沁散淡眼神定定在看着锦衣男子,似乎是想看出他心里面想的是什么。然而过了许久,他最终放弃,说道,“既然有如此好的事情,我又怎么会放过呢?只是……” “只是什么?” “不知你是以枫弄山庄司几的身份还是以南齐谢家公子的身份来跟本王谈这一件事?”万俟沁眼中闪过一丝精锐。 他说出自己的身份,谢微行并不诧异,只是轻轻挑起眉头,悠然道:“有区别吗?是枫弄山庄的司几也好,南齐谢微行也罢,对王爷来说,都是一举两得之事,对于王爷的大事,百利而无一害。” 万俟沁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道:“如此,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一旁的钟离一直都低着头,对于两人的谈话充耳不闻,只尽心做好一个隐形人。 接下来的几天,吕家在朝堂之上,都是占尽了先机。尤其是自从上一次钟离将吕家勾结北翼的信交上去之后,皇上这种光明正大的包容增长了吕家父子嚣张的气焰,两人在朝堂上说一不二。一众大臣都是敢怒而不敢言,上朝的气氛更是沉默得诡异。 ****** 枫弄山庄中,安虞的病已经大好,可以在绿依的扶持下,缓缓地走上一圈。佛桑远远地看见了,便欣慰地抚着长须点了点头。她的伤比预计的好得要快,原本需要躺上三个月的,如今一个月不到便已经能够下床行走了。 “我休息一下。”安虞缓缓地小榻走去。 绿依倒了杯茶递给她,笑道:“小姐,这段时间你不仅连伤养好,连皮肤也养得白白嫩嫩的,只怕你若是穿上男装,也掩饰不了你是个女儿身的事实了!” 见绿依打趣自己,安虞只是笑笑:“男儿身也好,女儿身也罢,我如今是男是女有什么区别吗?” 绿依一听,轻轻掩唇一笑,悄声说道:“这么会没有区别呢?咱们主子,可还等着小姐你来做咱们庄里的夫人呢!” 安虞一愣,喃喃道:“什么夫人?”然而她一说完,立马便反应了过来,脸上微红,别扭地撇开了头道,“只怕是绿依自己想着某家的公子哥儿,要做少奶奶了吧!” “啊,小姐,这种话你怎么能够说得出口!” “怎么说不出口?我可是按着你的意思来推理的呢!” 绿依和安虞相处的这些日子,关系越是亲密了起来,虽然她依旧尽职地守着自己作为丫环的身份,只有小元,依然没大没小。 “小姐小姐——”正想着,一个呼声便由远及近,一抬头,一阵风似的吹向安虞,看也不用看,她就知道是小元那丫环来了。绿依有些艳羡地看着小元冲了过来,将手中的小点心塞到安虞的兜里,高兴道,“小元,你快尝尝,这是崔姆妈刚刚做的点心,真是香极了!可好吃啦!”原本大大的眼睛立马眯成两条小小月牙,两颗小巧玲珑的虎牙便露了出来。双颊通红一片,应该是因为跑得太快的原因。 绿依无奈将那盘子端起,对小元说道:“元妹妹,小姐的病还未好,你这般冲撞,小心扯到小姐的伤口。何况,若是主子见着了,也定不会原谅你的。” 只是绿依不知道的是,小元厉害着,即使是谢微行在,她依旧可以如同一只斗胜的公鸡一般,傲然地挡在安虞的身前,母鸡护小鸡一般保护着她。有时候安虞真是有些看不懂小元,她身怀绝技,却甘愿守在自己这个无用的庶出小姐身边做一个小小丫环。然而她来到这个时空,却也是多亏了她,让她安安稳稳地走到如今这一步。即使她别有用心,也绝不会对自己任何的危害。想到这里,安虞便是欣然一笑,伸手从盘子里取了一块小点心,轻轻尝了尝。 “怎么样?”小元瞪大着眼睛看着安虞,随着安虞咽下去的动作,她也不禁咽了咽口水,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被她的表情所激笑,安虞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很好吃!崔姆妈可是庄里面的厨娘?” 小元立马挥挥手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不是,厨娘是于大婶,崔姆妈是帅叔叔的夫人!” 安虞听得有些糊涂,绿依只好解释道:“小姐,小元口中的帅叔叔是帅衍,与其夫人崔女侠并称江湖双侣,后来进了枫弄山庄,就住在后院。崔女侠的手艺是颇有名气的,元妹竟然能够请得动崔女侠亲自动手做小点心,绿依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听了绿依的解释,安虞这才了然,原来小元这些日子里天天见人影,竟然就是跑到后院跟那些隐士们混吃混喝去了!她还以为她在外面学野心了,竟然对她这个小姐的病也不闻不问了。 “小姐,你身边有绿依姐姐照顾,反正又没小元啥事,留在这里也是给你添乱,不如……” 小元的眼睛骨碌地转个不停,她后面的话不用说,安虞便知道她的意思。无奈一笑,说:“他们都是江湖中人,虽然隐居于此,却也不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够惹得起的。小心些,若是得罪了人,退一步海阔天空,别小心计较那些得失,懂吗?” 小元连忙点头,一旁的绿依只是笑而不语。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吕家惨败 “你们在说什么说得这般高兴?” 几人转过头去,只见谢微行迈着闲适的步子向他们走来。许多天未见他了,他似乎消瘦几许,安虞心下暗道。 “主子。” “还以为你不在庄里呢!”安虞轻声说道。 谢微行挥了挥手,绿依拉扯着不情不愿的小元轻手轻脚地下去了。他则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小榻的旁边,毫不客气地拈起一块糕点,尝了尝,顿时眯起了眼睛,点点头,称赞道:“这点心不错!” 安虞笑了笑,看着远处直瞪眼的小元,说道:“自然是好吃的,否则小元也不会这般讨好地送过来了。”话音落下,谢微行也循着她的目光望了去过,一眼便看到了小元那一脸心痛的表情,立马便笑出了声。 “这小丫头,对你倒是真心实意。” “这是当然!”安虞骄傲地说道,“我来这里,难得能碰上一个这般好的人,就算是上一辈子,除了父母,也没有什么人会像她一样的了。” 安虞提起父母,神情有些忧伤,谢微行无奈一叹,拍了拍她的背,道:“这里还有我。” 虽然他的话语很轻,却让她的心顿时满满的充溢着温暖。安虞略微有些别扭,便转移了话题:“你前几天做什么去了?怎么一直没有见着你?” “吕家的事,”他脸上的笑渐渐隐去,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轻声道,“他们该走到尽头了。” 闻言,安虞的心一寒,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脸上竟然难得地这般严肃起来。想了想。她静静说道:“灭了吕家,枫弄山庄会有什么影响?郁家堡会有什么影响?” 谢微行顿了一顿,这才回答道:“不会有什么影响,郁家堡有郁尘在,更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似乎察觉出他的不高兴,安虞只好又转移了话题,不敢再纠结郁家堡的事情了。 真被谢微行说中了,吕家气数将尽,已经走到头了—— 这一日早朝,吕琮与吕一祥一如既往地走进朝殿。今日殿门外的把守有些不对劲,然而两人都没怎么在意。进了殿中,两人的身形还未站住。殿门便狠狠关闭,殿外的侍卫将殿门顶住,围了一层又是一层,便有二十名侍卫死死将他们围困,吕一祥腰间带着大刀。而且宫中又有吕家的人,即使这二十名侍卫人高马大,身怀绝技,也无法将他困住。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朝廷重臣如此无礼!”吕琮大声吼道,显然已经是怒到极致了。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吕一祥大刀扫过,带出一道劲力十足的刀风,将抱着他腿的侍卫一刀扫开。冲向吕琮,将困住他的侍卫也一并解决,血溅三尺,无一人胆怯,扫开之后。再次齐齐跨上前,纷纷抱住了他的双腿。不让他动弹一分。 吕一祥双眼一眯,举起大刀,对着身前的一人便直直在落下,直直地贯穿了那个侍卫的身体。一声惨叫,两旁的侍卫皆是白了白脸,却依旧没有人退却。 “叫那个老皇帝给我出来!”吕一祥大吼一声,奋力迈出右脚,将死死抱着自己右脚的两人一脚踹飞,反刀又解决了左后侧的一名侍卫。 “我吕家辅佐中幽三代皇帝,你们竟然就是这样报答我吕家的吗?!”吕琮亦是什么也不管了,慌张地大声斥责道,“如果我吕家真有哪里不对,皇上尽管说出来便罢!何必耍出这种卑鄙手段!” 回答他的,依旧是剩下的几名侍卫的蜂涌而上,吕一祥眼一红,微微眯起,迎着那些侍卫,双手紧了紧握刀的手…… 听着朝殿中的响声,坐在隔壁的万俟僖微微动容,脸上似有不忍不色,而他身旁的万俟沁则闭着双眼,一语不发。站在他们身后的,还有朝中的几名大臣,除去吕氏父子,原本应该还有二十几人,然而此时他们不足十人!至于其他的大臣在哪里,谁也不敢问出…… “啊——” 隔壁的声音渐低,就在众人以为都已经结束的时候,猛然一个厉声尖叫,将众人都从沉思中拉醒过来,他们纷纷对视了一眼,脸色无不煞白 。前几日皇上不是连吕家勾结北翼的事情都能够包容得下吗?为何此时却突然将其诛杀?而且还是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沁王爷竟然也被请来了,难道这一切都是已经安排好了的? “报——” 门外侍卫高声唱和道。万俟僖昏花的眼睛轻轻睁开,挥了挥手,殿门顿时大开,门外跪着的,正是刚才指挥了侍卫对付吕琮和吕一祥的首领。他一身白色锦衣软甲,头上羽翎高高扬起,章显着他身份的不一般。 “皇上,吕氏父子已经被乱箭刺死!” 简单的一句话,瞬间让所有的人心神一震,纷纷举目望去,首领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跪在距殿门三步远的地方。万俟僖叹了口气,缓缓道:“吕氏……该死。” 莫名的两个字让所有面色各异,只有万俟沁嘴角浮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天未亮,一队快马停在了吕家的门前,打头的那人,光滑的下巴,手执一支雪白的佛尘,微挑的眉尖令他看上去有些怪异,他手中的金黄的圣旨亦亦闪着光芒。 稍一整理衣冠,他扬声便唱和道:“圣——旨——到——” 开门的人见到他,连忙躬着身子请安:“见过张公公!” 张公公并未理会他,只是向着里面走去。 冗长的圣旨压在吕彦彬花白头顶上,沉重的帽子令他趴在地上,竟直也直不起身子来。他痛哭流泣,痛心疾首道:“我要见皇上!” **** 昏暗的牢房中,一个人披头散发的人呆坐在角落的草堆上,老鼠从他的身边爬过,他也毫无所觉。牢门外偶尔有一两人走过,他便警觉地爬起。但是牢房中只有狱卒才会在那里走过,他只能一次一次地失望,而后爬回那个角落。 忽然一声锁链声响起,角落里的人影动了一动,就要爬起,似乎想起什么,便又坐了回去。没过多久,便有一个脚步声渐渐向这里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角落里的人耐心地等待着,那个脚步声终于来到他的牢门口,透过昏暗的火把,他可以看清那个人身穿着一件黄色底的黑色的龙纹的锦袍,身材高大修长,因背着光,他的模样十分模糊。 “吕老。” “是你?!”角落里的人听出牢门外的人的声音,惊了一惊,脱口而出,“怎么是你来?” 门口的人低低笑出, 口气轻快地说道:“不然吕老还希望是什么人来?皇兄吗?你觉得以他的身体,能来得了吗?你又以为,他来了便会放了你?” 一连几个问题,吕彦彬脸色一次比一次差,他盯着门口的人看了好一会儿才叹道:“王爷果然棋胜一着!老夫,认输了!输得五体投地!” “吕老明白便好。”万俟沁嘴角含笑,不急不徐地说道。 “老夫只想问您一件事情,”吕彦彬艰难地抬起头,“你当初明明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如今这情形,那个位置迟早,也会落到你的手里,即使我让祥儿废了你三万兵力,你照样可以稳稳当当地坐上去,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下手?” 吕家一直就是为了皇室而存在着,只要存在一丝危险到皇位,吕家便会挺身相护。然而这百年前,也只有万俟沁才会将自己隐藏得如此之深,吕家一再将他逼到一无所有,万俟沁照样可以卷土重来,就如同现在。但是,万俟沁并没有因此而一步登上皇位,这个原因,一直困扰着吕彦彬。 “吕老说笑了,皇位自始至终,都需要德才兼备之人才能坐好,本王自认无德无才,只愿一辈子做个闲王,只要这个江山稳固,只要那个位置依旧姓万俟,那么谁做,又有什么关系?” 吕彦彬没有想到万俟沁竟然会作出这样的解释,仰起的头,一直愣愣地盯着他,似乎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一丝异样,然而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万俟沁一直保持着那一抹淡淡的笑意,并无半丝做作,也毫不虚伪。 他终于点了点关,轻轻闭上了眼睛,喃喃道:“难道真是我错了?” 万俟沁低低道:“吕老自然是没错的。但是你没错,不代表你的儿子孙子没错。” “什么?” “吕老想必到现在也被你的好儿子好孙子蒙在鼓里罢!这信,确实是真的。”万俟沁从身上取出一封信,正是那日钟离递到皇帝手中的信函。 吕彦彬连忙伸出手接过,借着牢房外的火光,眯着眼匆匆看了看,脸色顿时白如纸,手上抖,那一封信便如秋风般被抖落,飘扬落地,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这、这这不可能!” “本王,何必骗你?” 闻言,吕彦彬犹如雕像一般,瞬间崩塌,摊坐在地,双目无神,嘴里一直喃喃念叨着。万俟沁深深地看了眼他,转身悄然离去。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宫庭宴会 城中吕家的店铺全部被郁家堡换去,除此之外,幽州城并未因为吕家的消失而改变什么。上朝的二十五位内阁大臣增加为三品以上的大臣都可以进宫直面皇帝,朝中出现的陌生面孔令万俟僖也是劲头十足,精神极好地举办了一场皇宫宴会。 “皇宫宴会?”安虞将手中的信笺扔在桌上,“我身体还没好,你们去吧。” 谢微行眉尖一扬:“王爷点名了要你一起参加。” “你想让我去?”安虞黑黑的眼珠转了转,反问道。 “这个选择在于你,你既然不愿意去,那我们也没有办法逼着你去。” 谢微行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所有光芒。皇宫宴会虽然打着庆祝朝中换了新大臣的名头,可是如今万俟沁不仅邀请了枫弄山庄,还把郁家堡也请来了。也不知他到底想做什么。 安虞见他神色有异,想起吕家的事,只好坐了下来,说道:“既然要去,那么我们就一起去。” 似乎料到了她的话,谢微行抬头微微一笑:“你的伤也不应动作太大……我让他们准备一辆更舒适的马车给你。” 安虞撇撇嘴,她还以为他会说自己伤还没有好,不宜出外,就不要去了呢!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会这么坚持。她心中暗忖着好一会儿,谢微行的神情一直平平静静的,看不出他内心的一丝想法。 “如今吕家已经被抄了家,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完的吗?” 安虞这样想着,嘴巴便不由得喃喃念叨出了声。一旁的谢微行耳朵尖,闻言只是轻笑一声。见她疑惑地瞪着自己,他无奈道:“朝堂上永远都不会安宁的,今天姓吕的除干净了,明天还会冒出一个姓马的来。总之,绝对会十分热闹的。” “所以明天的宴会还会有好戏上场?而我们这些,也许还是十分重要的参与者?”安虞眼露迷茫地看着他,“你难道还跟万俟沁约定好了什么?” “你又想到了什么?” 安虞摇摇头:“这是按你自己的话来推理得出的。” 谢微行只是笑笑,并不言语。 很快,夜色便要降临了。安虞被绿依拉着轻柔地打扮好,幸好她是男装打扮,一切从简,否则,她这样一折腾。身上的伤口一定会裂的。也许这也是为什么谢微行同意让安虞一起去参加皇宫宴会吧。 他口中所说的马车,其实就是多垫了一床厚厚的棉被在车里,人躺在里面。确实不会那么颠。虽然没有郁尘的马车舒服宽敞,但她也知足了。舒服地闭起眼睛正要好好享受一把时,谢微行钻了进来,看到四仰八叉的安虞,不禁咧了咧嘴。 “笑什么笑?是不是没见过美女睡觉?还不快点走!”安虞有些羞恼地瞪了他一眼。低斥道。 “呵呵——确定没有见过美女睡觉。”谢微行淡淡一笑,“当然,除了你之外。” 安虞顿时便愣住了,这个……算是甜言蜜语吗? 一路上,她便低着头琢磨着这一个问题,连什么时候进的皇宫她也没有注意到。 宴会摆在聚贤殿。殿前的草木茂盛,繁花似锦,宫女们如织。个个艳丽俊俏。安虞和谢微行在进入内院时,便下了马车,步行往聚贤殿走来。还未到达,便有侍者将两人迎进去。原来万俟沁早已让人注意两人的行踪,安排好了座位。 聚贤殿的大可容千人。巍峨的聚贤殿中,稍一大声。整座宫殿都有回声。此时殿中已经来了不少的人,都在相互打着招呼。皇上和万俟沁都还没有来,大殿的上座留着两个位置,右手边的位置也是空着。 远远的,安虞便看到了安静地坐在左边的第二个空位上,从从容容地饮着茶。安虞欣喜地就要挤过去,被谢微行一扯,她回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眼神似笑非笑的,没来由得,安虞心虚地停下了脚步。 引路的人直直地将他们两人带到郁尘的上面一个位置上。她这才知道原来前面空开的位置是给谢微行的。 “郁尘,好久不见!”安虞还未坐下,便转头和郁尘打着招呼。 郁尘微微偏头,无焦的双眸望着安虞,欣然一笑:“原来是小安,刚才还正想着你们为什么还没有来呢。” “嗯,你来了许久了吗?” 郁尘摇摇头,脸上关切地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多谢你送过来的补药。”安虞想起受伤时,他派人送过来的一些药材。佛桑当时见了便十分高兴,因为其中有许多药材他都是没有找到,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一旁的谢微行见两人聊得正起劲,心里有些异样,神情微动,淡淡地插口道:“郁兄,最近幽州城中的生意如何?” 听闻他问起,郁尘便含笑地回答道:“一切都好。” “吕家的事已经公布天下,想来,这对郁家的生意也会有些帮助的。” “这还要多谢谢兄帮助了。” 两人说罢,相视一笑。安虞看了左边的郁尘,又打量了下右边的谢微行,总感觉他们话中有话。正在这时,一个人举着酒杯向他们走来。安虞定睛一看,这人不是马文才又是谁? “原来你在这里!” 左右都是自己的人,一会儿来的万俟沁应该也会站在自己身边的吧,所以她应该不用怕这人报复。想到这里,安虞大着胆子挑眉说道:“我是在这里。有事吗?” “你……不认识我了?那天……那天你牵着一匹马在大街上,我、我看中了你的马来着!”马文才有些疑惑地望着安虞,似乎在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认错了人 。 见他如此说,安虞有些哭笑不得:“确实是我,怎么,马公子到现在也还在想着在下的马吗?” 谁知马文才连连挥手,说道:“罢了,听王爷说,你是枫弄山庄的人,本少爷若是知道你是枫弄山庄的人,也不会……也不会……” 马文才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了,脸也涨得通红一片。一旁认识他的人都好奇地瞪大着眼睛,指着他的脸,嚷嚷道:“哈哈哈——马大公子竟然也会有脸红的时候啊!” 此话一出,便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安虞忙站起身,平静地说道:“马公子,你我不打不相识。你看中我的那一匹马儿,说明你的眼光不错,好马人人都喜欢,你会看中也没有什么。我也已经原谅你的无礼,你不必再在意了。” 马文才看了看安虞,有些闷闷的,好半天才开口:“那我敬你这一杯,多谢安公子原谅!” 说完,一仰头,一杯酒便落下了肚。安虞愣愣地看着他,心里却暗忖着,这个小霸王这会儿怎么会这么乖了?正想着,殿门外便响起一个尖细的唱和:“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皇帝的脚步有些虚浮,拖沓着许久才爬上龙椅上。一抬头,安虞便看到他身旁的宫妆女子,三十岁左右,带着双下巴,却不显得胖,只有雍容雅致。头上的金步摇微微摇曳着,眼中含笑,略显委婉。想来是个性子软弱的主,只有皇后的空架子,毫无皇后的威严。 安虞收回目光,右手便被一只温凉的手包裹住了。她顺眼瞧去,只见谢微行端起一杯茶静静地抿了一口。正要轻轻问出口,门外又响起一个声音:“沁王爷到——” 万俟沁进来的时候,皇后轻轻靠近万俟僖后上说了一句什么,万俟僖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这个动作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因为大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刚进门的万俟沁身上了。 “臣弟来迟,求皇兄见谅。”万俟沁微微弯腰,神情落落大方地说道,”不过,臣弟晚来,是有原因的。” “哦?”万俟僖紧皱起来的眉头稍稍松了松,打量了殿前的万俟沁,似在猜测着他的想法。 “搬上来!”万俟沁双手拍了三拍。只见殿外一人双手托着一个被红布掩盖的托盘缓缓走上殿来。恭敬地跪在地上,脸一直没有抬起。“皇兄,这是臣弟在抄吕家时,发现的好东西!” 他说完,将托盘上的红布扯开,只见里面露出两样东西。 “啊?这是什么?”殿中的人纷纷站起,伸长了劲脖子往托盘中张望着。 安虞也皱着眉头,她离得太远,根本看不清那托盘上放着的是什么。她索性叹了口气,正经坐好。万俟僖也被他勾起了好奇之心,抬了抬头,道:“你发现了什么?” 万俟沁勾唇一笑,眼神若有似无地掠过郁尘和谢微行几人,平静地说道:“这是织天镜和凤占残卷!” “啊——” 殿中顿时便响起了一阵惊讶之声,连安虞也是低讶地叫了出来,幸好此时殿中的声音颇大,将她的惊讶掩盖了去。谢微行偏头,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吕家怎么会有凤占残卷?织天镜被南宫韦抢去了,现在会出现在吕家可以理解得通,但吕家为什么也有凤占残卷?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幽皇驾崩 此时天色已然全黑,然而大殿中火光明亮,犹如白昼,每人脸上的期待都暴露在火光之中。凤占传说由古至今一直在流传着,谁也没有见过,更别说是否属实。现在万俟沁竟然将凤占当着众人的面揭开,这怎么能不引起大家的神往? 万俟僖有些怔然,尔后反应过来,大喜过望,声音也不再浑浊:“做得好!快呈上来!” 张公公连忙走了下来,接过托盘,捧至万俟僖的面前。他激动地拿起那卷羊皮卷,翻看了几页顿时沉下了脸,万俟沁平静地看着他,似早已料到了他的神情。见他望来,他不急不慢地回答道:“皇兄,这凤占残书便是我今日当着大家的面公布的原因。”他转身,眼神掠过周围伸长了脖子的人说,“吕琮与吕一祥父子与北翼拿我中幽一半的药材交易,换来这卷空白白凤占残书,且不说这凤占残书是真是假,只说吕家父子的用心,当真是狼子野心,人人得而诛之!” 吕氏虽然已被抄了家,但是吕家树大根深,想要真正将其残余铲除,不仅需要时间,更需要精力。若是时间过长,吕家的余党定会死灰复燃。 “王爷,吕家已经被抄家,该斩首的已经斩首了,该流放的也已经流放了,想要知道这一卷凤占残书是真是假,也难了。现在你将这凤占残书交给圣上,我们也不知道其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你说这凤占残书是真也好是假也好,我们又怎么知道呢?” 万俟沁看着那个说话的大人,眉间笑意点点,仿佛一只等着鱼儿上钩的猫:“管大人,本王记得你曾跟随吕琮前往北翼,一起负责与北翼药材的交易之事。听你刚才那一番言论,似乎管大人对凤占残书颇有研究。不如你来鉴别鉴别本王呈上去的凤占残书是真是假。” “微臣对凤占残书毫无研究,不知如何鉴别。”管大人鼻间轻哼,一扭头说道。 “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权利来说本王送上去的是真是假?本王与皇兄一奶同胞,本王以赤诚之心为皇兄为中幽,如今被管大人如此一说,倒显得是本王的不是了!” “不敢!”管大人眉头一皱,拱手退了一步,说道。 “你这么一说,本王倒是记起来了。本王在吕家还找出了这样东西。不知是不是管大人的呢?”万俟沁双手又是一拍,殿外立马又进来一个人,手中捧着一封暗黄色的信封。 管大人一见那一封信。快如闪电地向那人冲去,却被眼疾手快地侍卫往旁边一闪,管大人立马撞上殿中柱上。头晕眼花间,他模糊中只看到万俟沁笑得如狐狸一般,手中执着那一封信。笑眯眯地问道:“管大人,你这么急地想要这一封信是做什么呢?” 周围的人也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其中一个性子较直的武官大声喝道:“管大人,难道王爷手中的信写着你秘密不成?” 另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说道:“王爷,那信中到底写着什么?” 万俟沁见管大人呆呆地坐在地上,面如死灰。淡淡一笑,站起身说道:“这信落的款正是管大人的名字,而收信人。正是吕琮。”他的眼神落在地上的人身上,“管大人,您的儿子如今活得倒是逍遥自在啊!只是让你失望的是,戟城早已经被皇兄换去了人!你的儿子,正在下面等着与你团聚!你和吕琮想送城给北翼。也不看看你有几颗脑袋可以送!” “这、这这……”一旁的大人听后,不可思议地瞪大着眼睛。纷纷指指点点了起来。 管大人全身如无骨一般,摊在了地上,他,已不成气候了。 万俟沁负手立于殿前,如玉身姿令众人不禁微微仰望。连一旁的安虞也不禁有些动容。万俟沁这是在帮中幽扫清蛀虫吗? 右手一紧,她的神智回到谢微行的身上。 “本王今日特意邀请了郁家堡的少主以及枫弄山庄的司几先生前来,便是想让两位为我们鉴别一下这一卷凤占残书到底是真是假。” 殿中的目光瞬间转移到谢微行和郁尘的身上。郁尘眉头轻轻蹙起,谢微行却神情淡定地坐在那里,只有夹在两人中间的安虞有些不自然。她本应该该在谢微行后面的,只是他让人在他们之间加了一个位置,才挤进来的。果然,现在已经有好些好奇地目光如激光枪一般在她身上扫视着。 “王爷,在下从来没有过见凤占残书,为何让在下鉴别?何况,在下双目失明,别说是鉴别真伪,就是摆在我的面前,只怕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郁尘从容说道。 “郁少主谦虚了。在座的人中,要说博学,只怕还没有比得过郁少主。要说见识,只怕也无人比得过司几先生。本王请两位来,也并非是说两位见过凤占残书,只是想让两位以自己的所知,来鉴别。” 谢微行笑道:“蒙王爷看得起,郁兄,我们不如就去试一试吧!” 郁尘意外地偏头看了眼谢微行,似乎没有料到他竟然会答应。略一沉思,他便了然地也点了点头。安虞有些担心地反握了下谢微行的手。因为两人的袖子宽大,交握着的手掩在袖子底下,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的。谢微行察觉出她的关切,对她轻轻一笑,松开了她的手,站了起来。 万俟僖低头打量了眼手中的凤占残书,低叹一声,扔到张公公手中的托盘上,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两位了。” 大殿中的人都屏气凝神,伸长了脖子往上面看去。谢微行拿起羊皮卷,脸上的表情极其严肃。而郁尘则这里摸一摸,那里闻一闻。与谢微行细声商量着什么。 “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出来?”郁尘皱了皱眉,有些疑惑。 “看来应该是用来以假乱真的。”谢微行淡淡说道。 万俟僖低低一叹,说道:“原本还以为朕的病有望了,谁知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皇兄,是臣弟的不是!”万俟沁闻言,连忙跨上前,急道。 万俟僖挥了挥手,说:“刚才皇后还与朕说,臣弟是咱们中幽的中流砥柱,既然有你在,何需什么凤占残书,还怕什么吕家?”他笑着偏头拉起皇后的手,欣慰地笑了笑,“朕的病一拖便是这么些年,你所做的努力,朕也不是看不到。朕之前从未相信过什么天命不天命,如今却也不得不低头了……” 万俟僖说得越来越沉重,殿中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认真地聆听着他的一言一语。 “皇兄……言重了。”万俟沁皱了皱眉,他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中幽虽然是个小国,然而夹在各国之中,想要安宁生存,难上加难。若非你,只怕中幽早已经被列国瓜分完了,朕今日便封你为护国侯,辅佐新皇登基……” “皇兄?”万俟沁一惊,抬头望去。只见万俟僖话还未说完,拉着皇后的手便悄然滑落,带着张公公的一声惊呼,他的身体沉重地往右边倒去,皇后慌忙地大声叫着太医…… 这是安虞最后一次看到万俟僖。从民间的传说中,她将他想象成昏庸无能的傀儡老皇帝,然而今日一见,她却发现,他十分睿智。万俟沁虽然野心勃勃,然而始终没有夺了他的皇位,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可以将吕家一忍再忍,也可以将万俟沁一宠再宠,却始终把握着这个平衡,从不打破。然而此时吕家已亡,万俟沁虽然得到了枫弄山庄和郁家堡的支持,却背负着一个护国侯的名不得跨越雷池半步。 谢微行趁乱,将安虞带出皇宫,宫门外,郁尘的马车正好停在那里。似乎在等着他们。 “小安,跟我回郁家堡吗?”随着晚风,郁尘的话轻飘飘地飘至安虞的耳中。 她还没有回答,便察觉出身旁一抹浓浓的视线——是谢微行。她没有看他,微笑着仰起头看着马车里面正撩起车帘的郁尘,轻声道:“下次吧,我的伤还没有好,佛桑先生要我再休息几日。” 得了这个回答,郁尘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催了车夫离开。两人沉默地看着那辆马车越行越远,就在安虞觉得自己快顶不住头顶上的那一抹怪异的视线时,又一辆马车来了。 “嘿,安小公子,你们去哪里?”马文才灿烂的脸出现在安虞的眼前。 “呃……”安虞顿了一顿,一旁的谢微行不冷不热地说道:“去枫弄山庄。” 马文才缩了缩脖子,哦了一声,便转身钻进了车马里。就在他的马车要离去的时候,安虞终于想起自己一直想了解的一个问题,连忙扬声问道:“马文才!你的心上人是不是叫祝英台?” 马文才的头从车窗里露了出来,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嘴巴张了张,却又闭上了,最终还是略带羞涩地回答了一句:“她叫朱英台!” ------------ 第一百六十章 风波未平 中幽国丧期间,安虞一直呆在枫弄山庄养着病,没有出去。幸好小元回来了,叽叽喳喳地吵着她,日子才不至于过得太安静了。小元和卓玄儿也成了好朋友,虽然卓玄儿常常为了小言吃醋,却也很快就又高兴起来了。 小元经常向安虞抱怨谁谁谁又来找她比武,谁谁谁又笑她笨。尤其是简琴声,他自从进了枫弄山庄后,便整天不见人影,将郁尘的话也早就忘到姥姥家去了!不过也好在没有人会再对安虞不利,谢微行也就随他去了。 万俟僖膝下没有皇子只有皇女,如今登基的,是从皇室中选出来的一个人,完全由万俟沁掌控。他长大之后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准。 “小姐,我们就在这里住上一辈子吗?”小元手里又捧着一碟点心,一边吃一边问。 “不好吗?”安虞躺在小榻上,晒着初冬后的第一缕阳光。眯着眼,悠闲地回答着她。 小元想了一下,才扶着她的手臂,笑嘻嘻地说:“不如小姐你干脆嫁给谢公子好了!这样的话,就可以真正赖在这里一辈子了!” “难道我不嫁给他,我就这能赖在这里一辈子吗?”安虞无语地抚额说道。 “可是……你不知道庄里人怎么说!”小元皱皱眉,脸上很是嫌弃,也不知道她在嫌弃什么。 “哦?你说说,庄里人怎么说。”见她如此神情,安虞不禁起了兴致。 刚问完,小元的脸色咻地一下通红一片,她时不时地瞟了瞟安虞愣是不敢正视一下。嗫嚅了好半天也没蹦出个字来,两只手捏着衣角,连她最喜欢吃的点心也没碰一下了。她的这种举动让安虞好奇不已,凑上前打量着她。 “到底怎么说的?你怎么不回答了?” “哎呀。小姐!”小元嘟着嘴站了起来,双手叉腰,一张口,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神情萎靡地又坐了下来,偏过了头,就是不看她,也不知道她在打什么小九九。 安虞乌黑的眼骨碌转了转,笑道:“你不说我可进去了啊!” “哎,小姐!”小元闻言。连忙转过了身拉住她的衣角。 “你到底说不说?” 小元这才小小声地说:“那我说了小姐可不许生气啊!” “你说说看。” “他们……”小元抿了抿嘴,“他们说谢公子好男风,喜欢上了小姐。都是小姐的错,害他们没个正经的女主子……” “好男风?”安虞声音拔高,连声调也变了,“他们说……谢微行好男风?!” 小元眨巴着大眼,点了点头:“不是吗?谢公子跟小姐你走得又近。庄里人知道你是女子身份的也没几个,他们会这么说,也是迟早的事嘛!小姐……你不如干脆嫁给他好了!” 听到庄里面的人都这样说自己的小姐,她心里很难过,恨不得冲出去揍他们一拳,可是她知道这样一来。小姐更是难以在庄中生存了。而且,小姐现在还是男装打扮,万一给他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那她可就罪过大了! “好了,这些事情你以后只要假装没看到就行。”安虞挥挥手,有些烦躁。 嫁人?如果换个时空,或许她会考虑一下。只是如今……她摸了摸自己放着羊皮卷的地方,心再一次坚定起来。她必须寻找回现代的路!嫁人什么的。都滚远一些吧! “小姐,小姐?”小元见安虞的神色变了几变。心里有些担心,不禁扯了扯她的衣角呼唤到。 “小元,你知道凤占残卷的事吗?”安虞低头轻轻问道。 “咦,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没什么,只是很好奇而已。这个世界上,这么多在都想要凤占残卷,所以就有些好奇而已。你知道多少关于凤占残卷的事情呢?”安虞坐了下来,低声问道。 “唔……小姐,我都是听说书先生说的呢!”小元想了想,说道,“说书先生说凤占残卷可以实现任何一个人的任何一个心愿呢!”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这么好的宝物,她也想要得到呢!不过,这么多人找都没有找到,应该会很难得到吧…… 小元心里暗想着,没有发觉安虞的若有所思。 谢微行走过来的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对主仆神色各异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她们两上脑子里都在转动着什么,竟然相差会这样大!他走过来时,安虞还没有回过神。她的精力一直集中在地上某一处,一只手托起尖尖的下巴,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而她身旁的小元倒是发觉了他的靠近,一抬头便看到了他,连忙站了起来。 “你回来了?”安虞察觉,抬头见是他,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谢微行点点头,撩起衣摆便坐在她的身边。端起那只茶杯,仰头便是一杯下肚。 “那是我的杯子……”安虞讶声道。 谢微行若笑非笑地看着她,眉尖挑得高高的,似乎在戏笑着看她的反应慢。“你的杯子我就不能用吗?” 安虞愣了愣,没有回答。 若是按照这古代的礼节,她早就被眼前这个男人给毁了清誉吧!直接的、间接的……好像都全了。谁还在意用谁的杯子呢?她揉了揉太阳穴,幸好,她还没有完全沉沦。 “怎么了?”谢微行眯起眼,看着她的脸色有些不大好,以为她在生气自己用了她的杯子,只好说道,“要不下次你用我的杯子?” 一旁的小元顿时有种撞墙的冲动,不是说谢家公子最文雅的么?为什么眼前这个谢公子会有这么流氓的一面啊?!亏得她家小姐还能保持一点表情都没有…… “听说,你最近都在找凤占残书的一些资料?” 沉默了一阵,谢微行突然轻声问道。他的眼睛幽深如同一汪古潭,安虞一眼便望了进去,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不知想到什么,回过神,只得胡乱地低下头,良久没有回答。 “以后需要什么,尽管来找我就是了。” “哦……”安虞想了片刻,才低应了一声。 当天晚上,谢微行便命人将有关凤占残书的书籍全部搬进了安虞的房间里。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她看上好几天了。她的身体已经大好了,不过药还是照常上,吃的东西也只能偏清淡的。所以小元在她的床头放好一碟的小点心给她解馋,时不时地便能吃上一些,解解馋。 安虞翻看了一些,都是只有只言片语,而且十分模糊。而且,这些书,谢微行一定都看过,那么他为什么不说给她听呢?还要让自己来查?她眼神落在书上,心却不由得跑到了别处。 暖阁的门外,谢微行遥遥望着那一扇散发出光亮的窗子,身影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神色。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人,他微微低着头,恭恭敬敬地问:“主子,郁少主那边送了信过来。” “嗯。”谢微行低低应了一声,“唐叔,你说,如果你心爱的人一心只想着离开,你会怎么做?” 他身后的唐叔身子一僵,沉吟良久才说道:“我会断了她的后路,让她永远自己身边。” 低低的笑声传开,唐叔只看到面前的身影颤抖不已。这个主子,他跟了许多年了。他一直十分佩服他,虽然他比自己小了几十岁,然而看待一些事情,却总能够比他还要深刻。处事更是圆转变通,仿佛所有的事到了他的手中,便不算什么事了。可是最近却发现他总是皱紧着眉头,似乎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走吧!”笑过了,他才轻叹一声,再看了眼那个窗子,低声对身后的说道。 “主子,安小姐那里……”唐叔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安虞的房间。他知道,主子烦心的事情,一定跟住在暖阁里的那位男不男女不女的人有关!只是,主子的事情他也不好过多地去说。女人,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个花瓶罢了!何况,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连花瓶也算不上。真不清楚主子怎么会对她上心…… “那里你就不用管了,明天你去一下郁家堡……”两人的话音渐渐消散,只有暖阁的灯光,一灯如豆依旧摇曳着。 而此时此刻,与枫弄山庄遥遥相望的郁家堡中,郁尘却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少主,枫弄山庄万一不愿意派人前来相救,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少主,枫弄山庄一直以来的规矩便是不得出庄,难道他们会为了我们而破了规矩?” 诺大的书房中,郁尘脸露疲倦,抚额皱着眉坐在案桌后。他的面前站着十几个人,都是忧心忡忡。案桌上的烛火,幽幽印着众人的略显严峻的神情。 “你们都下去吧,让我想一想。” 终于,郁尘轻轻挥了挥手,低声对大家说道。他刚刚已经将信送出去了,虽然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然而还是不愿意放弃。他和谢微行并无深交,他也不想向他求救,只是时间紧急,他已经别无他法了! ------------ 第一百六十一章 郁家有难 “你说什么?有人围攻郁家堡?”暖阁中,安虞咻地站了起来,惊讶地望着小元。 小元见她有些激动,连忙走了过去扶着她:“小姐,你激动个什么?” 安虞闻言,是啊,自己这么激动做什么?郁家堡又不是软柿子,谁想捏就能捏的。郁尘也不是那种愚笨之人,他应该会应付之策的。只是她仍是忍不住会担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打听到了吗?” 她冷静地坐了下来,脑筋飞快地转动起来。自己总这样担心也帮不到他,倒不如帮他分析一下,看看能否支上几招。 “听说是因为郁家堡中藏有真正的凤占残书,所以很多人慕名前来,相结成伴,把郁家堡给围了。”小元嘟嚷道,“郁家堡哪里有什么凤占残书嘛!明明是有人想要对郁家堡不利,成心欺负郁少主最近病重,否则,怎么会让他们这般妄为!” “你说什么?”安虞耳尖地听到“病重”两字,顿时抓起小元的手,“他怎么会病重?前几天他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病重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郁尘病重,那么郁家堡就真的岌岌可危了。可是最近她一直呆在枫弄山庄里安心将病根去除,对于外界的事情,丝毫没有关注。何况,吕家现在也不复存在了,太平盛世的,也没有什么可担忧的。现在乍一听郁家堡一连发生这么多事,她顿时如打翻了五味盘。 “郁少主是什么病……我也不清楚,只是听阿丰说,郁少主自娘胎里面就带着病,那双眼睛也是这般失明的。如今一直在调养之中,谁知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暗算了郁少主。将他体内的病一概引了出来!小姐,你快想想办法吧!” 见小元这般急切,安虞眉头越皱越紧,双手一挥,头一撇,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小元愕然地看着她,她只得叹口气道,“你这样吵着我,即使有办法也早被你给吵没了。” 小元这才安静地闭上嘴,眨巴着眼睛汪汪地望着她。 “阿丰现在还在他的身边吗?” 小元忙点点头。眼神随着安虞的身影来来回回扫着。 “郁家堡中,像阿丰这样的高手并不少,郁尘的安危暂时不用担心。只是。怕只怕有心人会利用郁尘如今的病……”安虞犹豫地说道。 想起那双乌黑的眼眸,安虞的心跳微微快了一下,若是这么美丽的眼眸就此不复存在……她不敢再往下想,她曾经说过,一定要治好他的眼睛。如今他连命都快保不住了,又怎么给他治眼睛呢?不行,她一定要救他! “微行知道吗?” 小元愣了一愣,点点头:“谢公子自然是知道的。” 是啊,枫弄山庄拥有最大的情报网,又有什么事是逃不过他的眼呢?安虞收敛心神。微微一笑:“他此时应该在山庄里,你扶我去找找他。” “嗯!” 谢微行的房间就在暖阁的隔壁,但是他一向起得早。现在这种时候,他早就不在房间里了。初冬的暖阳,暖暖地洒在身上,有种毛绒绒的感觉。如果是平时,她想必会舒服地躺在这太阳底下。安静地享受。可是她的心如火撩,却必须冷静下来。更无心去注意现在的天气。 书房离暖阁也并不遥远,然而她现在走起来,却像永远走不到尽头一样。 “安公子请止步!”书房门外,一个头戴书生帽巾的人冷冷地将两人拦在了门外。 “你们主子在里面吗?” “是。” “可以帮我通告一声吗?” “这……”他有些为难地看着她,眼前的人正是将他们主子迷得晕头转向的男人,他心里虽然很鄙视他,可是他却不敢对他动手。现在他竟然还主动跑来见主子,真是世风日下啊! 他心里面的小九九,安虞自然是不清楚的。只是见他对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便知道大概是小元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谣言有关。她轻轻叹了口气,她可是很无辜的,谢微行自己要把自己的声名给毁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让她进来!”这时,门里突然传出一阵清雅的声音,正是谢微行。 小元对着那个人做了个鬼脸,便扶着安虞推门而入。 书房里幽香浮动,正是墙角不知名的花草。而谢微行则坐在方形桌前,桌旁还立着一个人,正是闲人花啡。 “你是来问他的事吗?” 谢微行起身将安虞抚过,轻巧地把小元挤了开来。委屈的小元只好站在一旁干瞪着眼,花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小元则白了他一眼,背过手不去看他。 “你既然知道,那么是准备帮他了?”安虞转过身,仰望着他,晶亮的美眸一瞬不瞬地看进那双幽深如潭的眸子中。 谢微行轻轻一叹,语气略带宠腻:“你啊你啊,怎么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呢?这让我该怎么办啊!” 安虞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话,撇撇嘴说道:“我们一起去的地下古城,一起进的幽陵墓地,为什么偏偏他会被污藏有凤占残书?” 听到此话,谢微行脸上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顿时僵硬了,这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然而安虞还是直觉地感觉到了,心里不禁暗自懊悔着自己说话怎么这样直。他们三人一起去的地下古城,一起进的幽陵墓地,他们两人没事,而他却被污为藏着真正的凤占残书,她这样质疑谢微行,不正是打他的脸吗? 她在他含义不明的眼神中,缓缓低下了头去。一旁的小元和花啡仿佛也人间蒸发了一样,早已消失不见,留下诺大个空间给两人。她忽然想要逃走,这样的情景太让她恐慌了。然而她还未作出下一步,手臂便被他抓住,一阵暖暖的气流喷在她的耳旁,她慌乱地抬头,唇正巧刷过他光滑如玉的脸侧。 “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这般关心他,好么?”声音虽是轻柔,仿佛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器,可是话语中的霸道与狠决,却令她心狂乱地跳起来。 心乱如麻的她强作镇定,出口却依旧不禁大脑:“为什么?” 一声低低的笑自她的耳旁响起,暖暖的气,带着一丝青翠芳草的气息,溢散在她的鼻间。慵懒得令她就要沉醉其中…… “虞儿啊虞儿,你有时聪明冷静到连我都害怕,为何在情之一事上,却如此糊涂呢?真是让我可恨又可气。”那一缕青翠芳草的气息渐渐远去,安虞心头竟然生起一丝遗憾之意。正低头琢磨间,谢微行转身对门外说道,“子哲,你去把天、地、玄、黄四大宗主叫过来。” “是!” 安虞望了望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庄中有规矩,进庄后,不得随意出庄。要想救郁家堡,就只能将山庄规矩改一改。” “啊?”她讶然地抬头,她怎么就忘了这个规矩呢? 上次凤意离庄,便是被自动脱庄,若是再想进庄,难上加难。不仅要交纳一定的银两,还要闯过庄里的四大宗派。若是闯不过,扔出庄去,那么不论走到哪里,被人知晓了身份,定是会遭他人唾弃的。 如今枫弄山庄要救郁家堡,就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动用杀手组织,二是将枫弄山庄不得随意出庄的规矩毁了。第一种,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但是以暴制暴这种事情向来不是谢微行会采用的。第二种的话,枫弄山庄一向不按理出牌,虽然山庄中有规矩,规矩不正是用被破坏的吗? 见谢微行这般不急不缓的,安虞便不由得放下了心。他这样子,显然是早有对策的。自己这般火急火撩地跑来,确定是担心过头了。 “你把他们找来,是决定好了吗?”花啡推门进来,妖冶的眼睛掠过安虞身上,意味不明地问道。 “不然真的袖手旁观吗?”谢微行举起手中玉樽,挑挑眉反问道。 “既然如此,这个你看一看吧。”花啡将手中的一条小小的纸拿给他看,“这是我刚收到的消息。也许,你该考虑一下。” 花啡的神情有些幸灾乐祸,似乎在等着看什么好戏一样,安虞有些疑惑地想要凑上前去看,没想那张纸条竟然在谢微行手中瞬间化为乌烬。她愣道:“怎么了?” 谢微行脸色变了变,眼睛阴晦不明,但没过多久便恢复正常了。他脸上露出一抹略有深意的笑:“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安虞眉头一皱,看了看花啡,又看了看他,有些气郁,这两个家伙,到底在玩什么哑迷?! “虞儿,你真那么想要我去救他吗?”谢微行突然温柔地回头问她,话却是那么得意味深长。 安虞疑惑地就要出口,却感觉到从一旁射来的火辣的目光,是花啡。将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她细想了会儿,才曼声说道:“我将郁尘当作朋友,朋友有难,自然竭尽全力帮助。如果你不当他是朋友,那么救不救,随你。” ------------ 第一百六十二章 袖手旁观 这个回答应该是最完美的回答吧! 安虞暗自想着。 从书房中出来,她便独自思索着这个问题。书房门已经重新关上,犹如将他和她分隔成两个世界的人。似乎每当遇上郁尘的事情时,他们两个总会有一些不同的意见,虽然这意见在她看来都是不必要的。只是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隐隐作痛着呢? “小姐,”小元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安虞。自从小姐出来,她便沉默着,让她有些担心。“是不是谢公子不愿意去救郁少主?” 安虞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紧闭着门的书房,摇摇头:“他会救的。”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谢微行凭什么要去救郁尘,但是直觉的,她知道他一定会去救他。天、地、玄、黄四宗主已经进去了,想必还在争吵着要不要救吧!只是,不论怎样,以她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对他了解得如此之深了呢? 安虞摇摇头,无声地笑着。 书房中。 “主子,您真打算要坏了庄中的规矩?” 薛六指是黄宗派的宗主,他的周身总是阴深可怖,据佛桑的话来说便是从阴间偷溜回人间的半人半鬼的活死人。当然这些都是笑谈,他虽然看着有些不轻易近人,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只是性格如此罢了!他的本名已经没有人知晓了,只知道他的左手有六个指头,若是有谁笑话他的六指,那人的手指立马便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削断,连他怎么出的招也不知道。也正因为此,别人便称他为削六指,而削安又太过血腥。便改成了薛。对于这个外号,薛六指还极为满意。 “主子,属斗胆一问,您该不会是因为安小公子吧?请恕属下多嘴,那个小白脸,主子还是远离为妙!” “咣啷!” 师三哥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玉色光芒便向他袭来,他连忙往一旁避开,然而那道玉色光芒如同早已知晓他的意图,竟然随着他一道拐了个弯儿。直直地从他的额角擦过。落在地上,发出一串玉石相撞的声音。 花啡瞥了眼地上的玉樽,弯腰拾起。啧啧两声,兰花指一挑,轻笑道:“小白脸?呵呵——你这蠢物,竟然敢在他面前讲出这种话,活该!” 师三哥讷讷不知所言。只得愣愣地看着花啡和谢微行。 沉默坐在方形桌后的谢微行失去了玉樽,手中却并不闲着,有一下没一下地击着桌面,面无表情道:“安虞是我的人,你们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都必须让她为你们的第二主子!” “主子!” “还有什么话要说?” 四人对视了一眼,师三哥刚才的例子他们可是亲眼所见啊!他们可不想再撞枪口上了!低头齐答:“是,主子!” 见他们如此。谢微行心底也是一叹,如果安虞恢复女装……他虽能护着她一时,却护不得她一世。可是她现在的男装,又是诸多不便,庄中近日的谣言。他也不是没有听说。看来,得想个法子让安虞恢复女装。又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才行了。 “至于郁家堡的事,你们听从花啡的安排即可。” “什么?怎么又让我来?”花啡抚额哀叫一声。 “你在庄里也闲得够久了,再不动动筋骨,只怕老得更快!” 花啡最怕的,就是老这个字了。一听谢微行这般激自己,细长的眉尖一挑,兰花指轻点,冷哼一声:“要用上我时,才知道拿这话来激我!若是哪日我溜了,看你还指唤着谁去!” “你会吗?” 谢微行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扔出三个字。顿时,花啡便如咽了苍蝇,半个字答不出。 第二日,枫弄山庄没有动静。 郁家堡中,郁尘躺在床上,斜靠在床头,疲倦的双眼轻轻闭合起。 “少主,他们没有派人前来相助。”阿丰轻声对床上的人说道,声音尽他所能地低,生怕自己说的话声太大,会伤到他一般。 “预料之中。外面的情形如何了?”郁尘轻轻睁开双眼,有气无力地问道。 “如您所料,越聚越多,四面都驻扎着人,但至今无人敢上来。” 说起来,阿丰最自豪的,便是自己当初跟对了主子,他跟随郁尘之么多年了,从未见过郁尘在任何一件事上糊涂过,每到危急时刻,他也总能够化险为夷,他相信他家少主是有神佛相佑的,不然换作他人,带着这个打从娘胎中便中了这般狠辣的毒,早就该死彻底了。所以这一次,他家主子也一定可以挺过来的,虽然这一次这样的严重…… “他们不敢进来,打了头阵,总是要担上一些骂名的。这些人都是自称君子,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却是什么手段都耍得出的。白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许不敢闯进来,一到天黑,只怕咱们堡里,少不得要热闹下了。”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分析起来却丝毫不含糊。阿丰站在一旁,低声应和着。他从外面回来便很少再呆在少主的身边了,因为吕家的事,一直都在外奔波着,倒真是有些怀念跟随少主去南齐的日子,虽然时不时会被金蓉儿那妖女纠缠,幸好如今她已经离开了。想来,枫弄山庄又有什么事情吸引了她吧! 这般想着,阿丰微微走了走神。 “阿丰?”郁尘低低叫了叫,察觉他有些心不在焉,便有些疑惑地问道。 “啊?少主。” “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没、没什么……”阿丰敛起心神,“少主刚才布置的事,我都已经记下了。” 郁尘狐疑地用那双无焦的眼眸看着他:“你记住便好,下去吧。” “是!” 从郁尘房里出来,阿丰轻舒了口气,自己怎么能将那个妖女挂在心上呢?真是疯了!甩了甩头,他抬起头,脸上又恢复了严肃神情。 郁家堡的中心,有一座高塔,站在塔顶,可以看到郁家堡四周的一草一木。此时的郁家堡四周都驻扎着各色的人群,这些人皆是眼巴巴地堡里面望来。他们来自五湖四海,却为了同一个目的奔到了这里。凤占残书只是一个传说,如今只因为一句话,他们便这般迅速一致地将郁家堡给围困了。若是郁家堡真有凤占残书,他们这样围困着,又能有个什么结果呢?难道他们郁家堡真有这么好欺负? 站在塔顶,阿丰眯起眼打量着那些人。 “你继续在这里看守着,若是有人硬闯进来,记得发送号。” “是!” 高塔上都会有人轮流把守着,郁家堡座落在平地上,虽偶有树木遮掩,但是一些大的动作还是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四处巡视了一周,阿丰这才回去。 夜色渐渐降临,初冬的夜晚虽然不及夏日吵嚷,但是虫鸣声依旧不绝于耳。驻扎在郁家堡外的人群也都燃起了灯火,将帐篷支好,有人早早地入睡了,但也有人正凑在一起商量着大事…… “我们这样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一处帐篷中,昏暗的灯火幽幽燃着,印在帐篷上的人影也随之摇曳不定。 “依老夫看,直接冲进去,将凤占残书抢了过来,一了百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狠中带厉。 “你以为郁家堡像你那狗窝一样,随随便便就能进的?真是笑话!这郁家堡如果真有那么好闯的话,咱们也不会邀请了这么多人过来,到时若真夺得了凤占残书,这么多只手,分个抹脚布也分不到!” “这些人我们有的是办法对付,只是如今的问题是,我们该如何闯进郁家堡去!” 这一个问题问出,帐篷中顿时又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得见风过田野山间的呼啸声,以及不知名的虫呜鸟叫。沉默之间,有人轻轻咳了咳,淡淡地开口道:“想从郁家堡的大门闯进去,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可以想想从别处进去。” “从别处?” “从什么地方?” 顿时几个疑惑地声音响起,纷纷站了起来,相互对视了几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瞩光。 “郁家堡的南面稍高一些,只因那里有一处缓坡,然而郁家堡的城墙却都是一样高矮。我们只要……”他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几人亦是将耳朵越凑越近,对这个计划皆是十分赞成。 夜晚的三更刚过,郁家堡的北门便开始热闹起来了。站在高塔之上的人借着月色、火光,连忙发出信号,顿时,源源不断的人马向北门涌去。北门外是一条极宽的人工河流,河虽不宽,但是想要过去,也不容易。且郁家堡将河流上的桥吊了起来,想要过河,除非能够飞过来。 “大哥,怎么办?这河太宽了!我们怎么过去?”喧嚷声中,一个粗哑的声音高高扬起。 “五弟去找梯子了!”人群之中走出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男子,他双目精锐,微眯起的眼睛打量了眼面前的河,一脸的若有所思。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夜袭失败 站在河边,人人摇旗呐喊,有些人急急冲了过去,却在河边收不住脚,硬生生地掉入了河中。河流虽然不宽,却有一人高这般深,且河道两边都是滑而且陡,想要爬上去,难! “快让开快让开!” 没过多久,便有个身着灰白衣衫的男子扛着一把梯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他的腰间别着一把短剑,因着梯子有些长,挡在前面的人没有注意,一不小心便他的梯子撞着,纷纷指责起他来。 “五弟来了!” 几人连忙将梯子架在河道上方,正巧可以过一个人。 “大哥,我先过去!”说罢,一个粗壮的男子便当先跨上了楼梯。 “三哥,你可要当心啊!”灰衣男子担心地对稳稳当当地落在梯子上的人说道。 被他称作三哥的人双目盯着脚下,反手对身后的几人挥了挥,便小心翼翼地从梯子上迈了过去。然而他还没有落地实地上,郁家堡中便冲出几人。他们都是手持长戟,看到梯子上有人,立马便如刺猬一般警惕起来,奋力将手中的长戟向梯子上的人刺去。 “不——三哥!” “三弟小心!” 河的对岸传来的焦急的喊声还是迟了,落在河中的粗壮男子骂骂咧咧地,郁家堡的人对视一眼,眼中纷纷露出狠绝的眼神,他们轻点了下头,其中一个侍卫向后面打了个手势,很快门里便有两个身着黑色劲装,头缠灰色布巾的侍从抬着一只陶罐出来,陶罐里面装着黑色的不知名的液体。他们将这些液体往河里面倒去,不一会儿,水就被染成了黑色。 因为这一片的地势都是十分缓慢的,所以流水流得也是极其缓。当黑色液体被河流冲散开来后,河道中已经如同下着汤圆一般,到处都是人。这时,郁家堡的另一名侍卫将手中的火把往河流里面一扔,顿时火焰轰得一声往外冒着。一时之间火光冲天,而河道里的人也纷纷惨叫着往河岸上爬去。只是,这般光滑的河道,谁又能够爬得上来呢? “三哥——” “三弟——” 河岸上的人焦急地呐喊着,就要冲下去救人时,被身旁的男子一扯。扯了回去。“你要命了?” “大哥放开我!我要去救三哥!” “不行!”五短身材的男子满眼悲痛地望着河流中粗壮男子的地方,艰难地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失去了他,我不能再让你去送死!我们再想想办法!” “大哥!”灰衣男子不甘心地瞪着他。心里虽然也认同了他的看法,可是感情上却始终接受不了。他们盯着河中的人影,他们全身都梁着火焰,在水里扑腾着。河水并不深,只没了膝。因此即使有人想借着水来躲避这强烈的火舌,也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郁尘,我邰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那一晚的损失让围在郁家堡四周的人惊惧,只是一晚的进攻罢了,却让他们的人死伤近半。而且,他们连郁家堡的大门也没有冲进去。这又怎么又不让他们心生惧意呢?他们本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活得好好的,却陌生的人煽动着来到了这里。 传说凤占残书能够将人带到世个桃源,在那里可以长生不老。想要的东西应有尽有。于是他们便受这鼓动,三五成群地来到了这里,然而他们连凤占残书的模样也还没有看清,性命便没了。这又怎么不让他们动摇呢? “各位兄弟,我是豫北的邰靖。今天来到这里,能够跟大家相识。我感到十分荣幸。昨天晚上战况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邰靖脸露悲色,目光泪光点点,一众人虽是沉默着,却也受他的感染,眼睛渐渐湿润。 “我和我的兄弟五人一起来到这里,可是如今却只剩下我和五弟了。”他深深地看了眼站在他不远处的五弟,语气极其悲痛,“我一定要为我死去的兄弟报仇!” “别说傻话了!”邰靖的话音落下不久便有一个人站了起来,大声地反驳道,“我们会死这么多的兄弟,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居心不良的人鼓动的!我们根本就不是郁家堡的对手,可是现在我们死伤无数,我们最终又得到了什么呢?什么也没有!” “这位兄弟,你这话我就不同意了,我们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一个身披玄色斗篷的高瘦男子站了起来,眼神掠过一甘人等,问道。 “自然是为了取得天书!”有人高声回答道。(凤占残书也被称之为天书) “不错,正是为了取得天书!可是我们现在得到了吗?”周围认真听的人纷纷摇头,他接着说道,“没有。我们会来到这里,无非是因为自己心中那一点卑微的愿望。没有人是被逼迫而来的吧?没有谁是不乐意来到这里的吧?” 有些人摇头,有些人却是点头。那人见状,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就算抢到了天书,又怎么给我们分呢?” 这人说的话立马引起了许多人的赞同,他们纷纷点头称是。 邰靖见他们如此,有些恨铁不钢地说道:“难道你们想就此放弃吗?让那些血都白流了吗?难道你们就不想为了他们报仇?郁家堡不就是凭着这易守难攻的地势吗?我们这么多人,迟早会有人想出破解的办法的!” 众人闻言,互相对视了眼,低头私语起来。邰靖的五弟转头看了眼自己身边的一些人,脑海中想着自己三哥在火海里扑腾的场景,以及那一声一声的惨叫,令他苦苦受着煎熬。心下一急,站了出来,朗声对大伙儿说道:“我们昨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足从这里跳下去,被郁家堡的人放火,活生生地烧死!试想若是他们知道我们有能力为他们报仇却胆怯着不肯去报,他们会怎样的心寒?” “郁家堡是大门派,我们虽然人多,但是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我们又怎么能够打得赢他们呢?”一个手中举着旗帜的光头大汉站了出来,浑声说道。他的肚子圆滚滚的,虽然已经入了冬,但是他的身上却依旧只穿着一件马甲,和他肚子一样圆滚滚的身材在他说话的时候也是一晃一晃的,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极为滑稽。 “你们说得对,我们确实是自愿跟来的,可是现在我们既然没有这个能力打下郁家堡来,那么我们又何必再去送死呢?”一个身材精瘦的高个子男人冷哼一声,高傲地扬了扬下巴说道。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正是在河道的旁边,离郁家堡不远,但是却也有一段的距离。离他们不远处的,正是昨天晚上安营扎寨的地方,因为忙着攻打郁家堡,连支起来的帐篷也还没有收起来。一个个,孤伶伶地安在那里。 邰靖的帐篷正是在他的身后,那些人将邰靖等人半围在帐篷外,纷纷指点起来。 “安静安静!”邰靖抬起双手挥了挥,“昨天晚上大家也都看到了,郁家堡的人往河里面倒着黑油,才让我们的兄弟丧生,而且最让我们伤心的便是,即使想救他们的性命,也都无能为力。那么既然如此,我们便当那一条河道填满,介时我们即使掉进去了,也能够及时地爬起来!”想起昨天晚上三弟全身燃着大火,在河道中拼命地往上爬着,而他却只得站在一旁甘看着,无力之感令他憎恨自己的无能! “你的这个法子虽然笨,但也有些道理,可是这河中还有水,对面又有郁家堡的人虎视眈眈,等我们填好河,只怕人家早就将我们送上黄泉路了!” “是啊,把河道填满这法子不仅耗时,而且还十分耗力!这方圆百里的,你难道要让我们用手捧着泥沙把这河道给填了?” 越来越多的人提出了自己的不同的意见,邰靖有些烦躁地走来走去,一对眉头早已紧紧锁起,额头上的川字形状更是如深深刻入进去的一般。 “请大家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一定会在这一天的时间内想出办法来的!” 邰靖眯着眼打量着那条被火烧得乌漆抹黑的河流,提高音量说道。不论是为了三弟还是为了天书,他都一定不能够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站在远处高塔上的阿丰看着这边的情形,嘴角浮出一抹冷酷的笑意。这些人妄想连夜突袭郁家堡,却没有想到他们郁家堡真像外界传言那般不堪一击了吗?真是笑话!有他在,看谁敢进来,他定给那人最惨烈的死法! “昨晚我们利用河道之便将他们伤了他们近一半的人马,现在他们围在一起,一定是在商量对策……”阿丰低低地对身边巡视的人说道,“你今天认真看守这里,给我看仔细些了!我猜想他们应该是想出了办法进来,不论是哪一种,我们都不能够掉以轻心!明白吗?!” “明白!” 阿丰点点头,眯着眼,遥望郁家堡城门外。 ------------ 第一百六十四章 联手再攻 天气越加地寒冷起来,河道里的水渐渐结起了冰,然而想要跳过河道冲进郁家堡也是不可能的。邰靖站在河岸边,遥望着郁家堡大门墙上的守卫,紧锁着眉头,暗自思索着。 一天的时间要想攻进郁家堡,对他这样一个粗人来说,实属难如登天。可一想起三弟惨死时的情形,他便咬着牙,敲打着自己的脑壳,逼着自己一定要想出办法来。 “大哥,北方雷家离开了!” 五弟是自小便跟随在他身边的,他年龄虽然最小,却是最懂事的一个。他们邰氏五兄弟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如今却只剩下这一个人陪着自己了。 邰靖望了望远处绝尘离去的一行人,叹了口气,道:“没有想出办法来,我们说什么也是留不住他们的。即使留下了,也是隔岸观火的人。” 邰五的眼神掠过河,落在郁家堡的大门上。咬牙道:“大哥!你以前曾跟我们说过,此路不通走彼路!不如,我们从别的大门攻进去吧!” 邰靖摇摇头:“我并非没有想过别处,只是,东西门都是铁门,而且据说,里面都是里三层三外层的门,其坚固程度,不是我们这些零散的人所能够攻破的。而南面……” “南面怎么了?”见邰靖有些犹豫,邰五连忙问道。 “南面虽然是个缓坡,只是天凤门的人已经把守在那里了。我们虽然与天凤门的人一起来到这里,但昨天晚上相约一起攻城,他们那边却无半点动静!想来他们这是要坐收渔翁之利了!” “他们难道是想让我们冲锋陷阵,却坐享其成?真是太可恶了!”邰靖点点头,叹了口气,没再开口。这时,一个人急匆匆地向他们这边跑来。邰五连忙扶住他:“你跑这快做什么呢?” “邰大哥,天凤门派人来商讨攻堡大事!”那人连气也还没有喘顺,便急着解释道。 邰靖和邰五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一丝迷茫,但更多的却是欣喜。 天凤门是从北齐千里迢迢来到中幽的。这并非是因为与郁家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是因为,凤占残书的出现。天凤门虽也是百年的大门派,但处事一向低调,招收弟子也是极其严格。邰靖会认识他们,正是因为收到一个陌生人的邀请。而后一起结伴来到郁家堡。 现在天凤门主动来找他,定是因为昨天晚上攻堡的事情。如果能够拉到他们一起向郁家堡发动进攻的话, 也许就不会如此僵持不下了。想到此。邰靖将放下来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你就是邰靖邰兄弟?” 刚进大帐,一个披头散发的豪爽男子便上下打量了眼他,眼中闪过一丝激赏,满意地问道。 “正是屈屈在下!”邰靖一惊,眼前的男子虽然粗陋衣衫打扮。然而他身上所露出来的豪爽大器,却不是一般人能够假装装出来的。这种人若成不了英雄那就是枭雄,总之,定非池中人物。邰靖心下衡量一番,决定诚心交之。“阁下可是天凤门下?邰某早已久仰天凤门人才济济,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哈哈哈哈——你可真是客气了!我是天凤门孟长鸣,这是华锦!现在正驻扎在郁家堡南门,昨日夜里听闻北门这边交战声迭起。火光冲天的,就过来看看。来时看到这边的兄弟们似乎有些许伤到的,不知邰兄弟要不要救助呢?” 过了这么久才来问要不要救助,何况,仅仅只是有些许伤到吗?难道他的眼睛看不到那些断肢残身的兄弟们?邰靖忍下心中的疑问与嘲讽。脸上半声不露地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昨天夜里这边的确发起了攻击,但是……由于我指挥不利。不仅害了许多兄弟白白地丢了性命,而且还害得他们拖着断肢残体继续攻堡。” 邰靖抹了抹半干的眼睛,叹了口气,一旁的邰五与他多年相处,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连忙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孟长鸣见状,心微微疑惑地偏头看了眼身旁站着的一个瘦高的男子华锦。 “邰兄弟想要进堡的话,不是没有办法。”安静之中,华锦突然轻声说道。 “哦?难道两位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我还正为如何破解北门前的那条河呢!” “那条河不足为虑,哪果邰兄弟能够听从我们的指挥,那么为邰三哥报仇之事,我们定当全力相助的!”华锦斩针截铁地说道。 “不知两位有什么办法攻进去呢?你们有什么条件吗?”邰靖眼中精光流过,很快便隐去不见。他们若是这般好说话的话,他也不至于被逼走到现在这一步了。但是现在他们却主动提出合作一起攻堡,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华锦和孟长鸣又对视了一眼,孟长鸣哈哈一笑,道:“我们本就是为了凤占残书一起来到这里的,郁家堡明显不乐意将凤占残书拿出来共享,那么我们联手主动进堡去一求观赏也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又还能有什么条件不条件的呢?” 邰靖盯着孟长鸣许久,才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亦是点头说道:“既然天凤门如此看得起在下,我也不好再说不字了。” “大哥!”邰五虽不是极顶聪明之人,然而此时也能够听得出自己大哥的难处,见他竟然点头答应,更是担忧得叫了出来。 邰靖手一挥,盯着华锦道:“只是不知两位想让邰某如何做呢?” 孟长鸣和华锦闻言,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第二天,夜幕逐渐降临,黑暗逐渐统治着整个大地。郁家堡的北门安静得吓人,就连守门的人也是心生疑惑,但是既然没有人来攻堡,那么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远远的高塔之上,两个人正巡视着四周。因为此时已经是黑夜了,天上没有月光亦没有星光,光靠灯火,根本就不可能看清百米内的东西。 夜越来越黑了,也越来越冷了,呼出的气似乎也能够结冰。有人正双手极力地摩擦着,想要借此趋逐寒冷。即便如此,郁家堡的守卫更是不敢掉以轻心。少主都下了令,近日必须时刻保持着难分警惕,否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冲啊!”一声冲天的呐喊撕破宁静的寒夜,守门的人皆是大惊失色,但很快便又冷静下来,城下的那帮闲散的人竟然以蚂蚁撼大树的本领向他们这里冲来。 “只我口令!” 城楼上的人守卫听言,低头一看,只见楼下大门外,站着两队人马,他们手中抬着一根巨大的树杆,正对着他们的城门准备撞击。“快去禀告少主!”城楼上的守卫见状,连忙对身后的一个人说道。那人闻言,转身飞快地向郁家堡的后院跑去。 “撞!”一声低吼,随即便传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嘭——”巨响传来,随着夜里的寒冷,直直地向郁家堡的内院传去,那一声雄浑撞击声,实实地打在了郁家堡的众人心上。 城楼上的人慌忙举起弓箭,朝着楼下门外的人,拉满弓,守卫长恨恨叫道:“射击!” 一阵箭雨朝着门外的那两队人马射去,有些人中箭却依旧保持着扛树杆的模样,站在一旁的发口令的人连忙躲在暗处,咬着牙,继续喊着。其余人纷纷掩护他们,也朝城楼上的发着箭。可是人家站在高处,而自己却站在低处,在哪里一见便可以很快地将人射中,城楼下的人劣势渐渐明显,而撞门的人也显得有些吃力起来了。 “放箭!”城楼上的依旧喊着。 这里是南门,南门地势稍高,即使如此,这边的城墙并没有因此而筑得更高一点。因此趁着城楼上的守卫都在集中精力对付撞门的人时,一些身手敏捷的人行动迅速地越上城墙想要硬闯进去。当守卫发觉时,已然进来百来名了。 南门的守卫渐渐不敌时,阿丰来了!印入眼帘的情形并没有让阿丰过多地惊讶与恐慌。 “如何了?”站在城门上,阿丰眼睛往下扫去,微微眯起,问道。 “正如您所猜测,北门那边正在蠢蠢欲动!”南门守卫低低地回答道,北门的人蠢蠢欲动并没有引起他的惊慌,他的嘴角反而因此而挂起了一抹笑容。 阿丰听后,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 “哈哈哈——想杀我,也不看看自己是几斤几两!”一个粗豪的声音远远传来,竟然是传音入密,而且一听便知道功力浑厚的人! 阿丰这才微微动容,冷冷一哼:“天凤门果然出动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一个剑步便冲了下去,刚才那个千里传音的主人已然从墙上跃下,顺手便撩倒了郁家堡的几名守卫。这种犹如玩耍般的打法立即引起阿丰的愤怒。然而此时不是愤怒的时候,眼前的人,是天凤门的精英人物! “你是孟长鸣?” 阿丰的声音虽低,却足以让孟长鸣听得一清二楚了。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放她离去 绿依从未觉得枫弄山庄会有这样的寒冷过。 昨天安小姐和主子吵架了,而原因却是另一个男人——郁尘。郁少堡主她倒是听说过,也曾见过,那个如同晨雾一般的男子,那双深邃的眼眸总是带着一缕愁绪望向远方。他爱着雪白的长袍,身边总是会跟随着许多的侍卫,说话总是那般轻而柔缓,有着惊人的耐心。他和自己的主子有许多的相似处,却也有巨大的差别。 她不知道安小姐为什么会想去帮助郁少主,因为在她的印象中,郁少主就算再弱小,也绝不会出任何事情的人,因为他就如同一晨雾,想抓他想害他,除非阳光升起,他才会如仙人般从人间消散。 所以,她并不同意安小姐向郁少主伸出援手。 “小姐,你真的准备去救郁公子了吗?” “你想留下来吗?”安虞瞥了眼小元,她不知道在哪里吃着一只梨,便匆匆跑了进来,惊愕地看着她。 “不是,可是……”小元有些犹豫地看着她,抓了抓脑袋,委屈道,“那谢公子怎么办?” “他在这里好得很!你这么关系他做什么?”安虞突然冷冷地说道。 小元见状,连忙低下头,嘴巴咕哝了好半天,才一把将手中的梨三两下啃完,嘟着嘴说道:“不管啦,小姐却哪我就去哪儿!” 两主仆收拾完毕就要出庄,绿依便将她们拦在门口。 一袭清绿色衣裳的绿依柔柔地站在那儿,然而语气却是不容置喙:“安小姐,按照庄中的规矩,若果你这一次出庄,想要再进庄,若无主子们的答应。你是永远都不能踏进庄中的。” 安虞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知道了,这段日子多谢绿依姐姐收留照顾,安虞先行告辞了!” 看着安虞越行越远的背影,绿依轻叹一声,这两人,何必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呢!绿依一抬头正要离开,面前便出现一个身影。 “主子?!”绿依直觉地回头看了眼门外,安虞和小元的身影已然消失。 “嗯。”谢微行的脸色并无好转,周身的寒气令绿依不由得往后退得远远的。 绿依见谢微行并不离开,只是用一双幽深的眼睛望着远处。她想了想。最终还是轻轻开口:“主子,刚才安小姐离开时,一脸的不舍。想必她也是一时的冲动,不日便会回来的。” 她的话音落下许久,也不见谢微行半声回应。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他才淡淡开口:“她一直都是如此,表面果断坚决。其实内心太多犹豫,总是下不了决心去选择。” 绿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情不自禁地微同抬起头,只见谢微行一脸的疲倦,她心下一酸,双手不由得扶上他。喃喃出声:“主子?” 谢微行却看也未看她一眼,轻巧地甩开她的手,转身离去。 绿依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她做了什么?她竟然对主子…… 枫弄山庄已经被她远远地甩在了身后,那个神秘的山庄,掩在一片光秃秃的枫树林中,若隐若现。她的选择错了吗? 安虞收回目光,拍了拍胯下的卡迦。喃喃地说了几句话。 “小姐,我们走吧!”小元也看了眼隐在枫树林中的枫弄山庄。遗憾地说道。 “小元,你说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小元对上安虞的目光,愣了一愣,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姐。双眼有些湿润,可想刚才一直沉默着的她在做什么。她的心一软,柔声道:“小姐,谢公子会明白你的。”虽然她也不甚明白。她不明白小姐明明和谢公子这般要好,却在听说郁家堡被围攻时,那样的着急。她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这样执意地要去救郁家堡。郁家堡中藏龙卧虎,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能够被攻下的? “不,他不会明白的。”安虞叹了口气,抬起头又看了眼枫弄山庄,拍马转身,声音远远传来,“走吧!” 一路飞奔至郁家堡,可是郁家堡门外的一片混乱还是让安虞和小元傻了眼!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纠缠着的人! “小姐,你看,那是阿丰!” 安虞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只见手持双刀的阿丰和一个黑衣男子打得难解难分。黑衣男子手中拿着一把中长柄的大刀,刀呈曲线型,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黑衣男子明显善长的是远处攻击,因此阿丰一直努力近他身,近身攻击攻其盲点。 “哦呵呵呵——长鸣哥哥真是好厉害啊!” 阿丰和黑衣男子缠斗不休时,一个艳红的身影突然闯入,银铃般的笑声将黑衣男子扫向阿丰的一招惊得扫岔了方向。 阿丰趁孟长鸣分神之际,突然向疾速向他奔去,就在要碰上孟长鸣时,右刀猛地向他飞去,为了避开这一刀,孟长鸣不得不闪开。但一旁的金蓉儿红练如活过来一般,将孟长鸣闪身的路拍去,将他的退路封死。就在阿丰的刀要插进孟长鸣的胸口时,他提起大刀挡开那把短刀,不料阿丰如同早有预知般,另一把短刀从他的身后,直直地向他的心脏插去,扑地一声短刀穿透他的身体,落在远处的泥土中。一滴鲜血顺着短刀,缓缓流进地里…… “长鸣——” 孟长鸣愣愣地低下头,呆呆地看了眼自己空洞的胸腔,恍恍惚惚中似乎听到谁在呼唤自己,然而再凝神时,一切都归于黑暗了。 “我杀了你们!” 另一个黑影冲了过来,手中拿着亦是一把中长柄的大刀,满眼通红地向阿丰冲去。金蓉儿见后,连忙闪开一边,笑声却是轻快地传了过去:“哦呵呵,竟然还有一个啊!阿丰快些解决了哦~” 阿丰心里有些郁闷,但也是无可奈何。金蓉儿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会不清楚吗?不过刚才也幸得她帮助,将孟长鸣的注意力转移了,才让他有可趁之机,一举将孟长鸣给杀了。手段虽然卑鄙无耻了些,但是他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做事只讲究效率! 金蓉儿放眼一看,瞄到远处有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眼睛突然一亮,将一路撕打着火热的人都给扫开。安虞见状,知道她这是要向她这边奔来,双腿一夹马腹,的的答答的马蹄声便扬了起来。因为安虞的立场不明,一路走来,虽然混乱,却并没有什么人敢上来捣乱。但是跟在她身旁的小元却还是满眼警惕地盯着四周,小心翼翼地将她护在身旁。 “小安子,你竟然来了!真是可喜可贺!”金蓉儿还没有窜到她的身旁,银铃般的笑语声便悠悠扬扬地传了出来。 这时郁家堡的人都认出了安虞,纷纷将安虞纳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天凤门的人见自己的老大孟长鸣都已经死了,士气渐渐愤怒起来,见安虞不是和他们一伙的,便不顾生死地往安虞的方向冲去。 “小姐小心!” 一个手持长戟的天凤门人向她冲去,安虞倒是没有什么要紧,只是卡迦却是受不得惊吓。想到此,安虞一个翻身,居高临下的她一脚将那人手中的长戟踢开,躲开了这一招,错身那一瞬间,取出腰间的逐雪剑,以未出鞘的逐雪拍向他的腹部。 她原是可以杀了那个人的,只是,能不杀人,便不杀人的她,还是选择了将其打伤。只是她是这样认为的,小元却不是。见有人竟然敢对自己的小姐出手,她怎么能够放过他呢? 那人还没有落地,小元便闪身追上,剑影闪过,一声惨叫传出,安虞再定睛看过去时,被自己拍出去的人已经浑身鲜血,跌落在地了。 “小元!”安虞责怪地叫了一声,金蓉儿却是不屑地说道:“你不杀他,他也会杀你。” 安虞想起她在荒宅中第一次见金蓉儿的情景,心下一叹,摇摇头却什么也没说出。或许是因为自己经历过那一场生死,所以她才会这样珍惜自己的命,以此及彼,她才不愿意那样轻易地去取别人的命吧!只是这些话,她又该怎样去跟她们解释呢? “小姐!”小元奔了过来,拉起她的手道,“这里太乱了,我护你进郁家堡里面去!” 安虞抬起头看了眼火光冲天的郁家堡,偏头问一旁的金蓉儿:“那里着火了吗?” “那里是北门,想必那边也有人想要进堡!” 安虞当机立断:“你在这里帮着阿丰,我去北门看看!” 说完,也不等金蓉儿和小元有什么反应,翻身上马,一声马嘶,便向北门奔去。小元重叹一声,也只好翻身追上。金蓉儿望了望远处的阿丰,不好!那人竟然会暗器! “你是天凤门的什么人?!”阿丰捂着胸口,狠狠瞪着眼前比孟长鸣更难缠的人。 “哼,你不用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只要知道今晚我就要你下去陪长鸣就行!” 那人再次缠上阿丰,一旁的金蓉儿眼见他似乎也不像刚才的孟长鸣那样好对付,只得在一旁暗自咬牙寻找插手的机会。 ps: 今天这么晚更新,收藏反而涨了,虽然没多少,但还是谢谢大家收藏,有人关注比啥都好。 ------------ 第一百六十六章 重伤小元 “五弟,我们走!” 北门外,邰靖望了眼南门方向,那边已是火光一片,不用想便知道那里定是打得热火朝天。连北门这边的兵也减少了许多。城门上的士兵一被调走,他便拉起邰五,向北门冲去。那一条长长的河道上,已经架起了另一架梯子。 也许是因为有了昨天晚上的一场一败涂地的战争,所以郁家堡的人根本就没有考虑到他们今天晚上竟然再一次渡河!潜到城门下,一仰头便能够看到城门上的士兵目光望向远方。就趁着这一刻的时机,邰靖和邰五将手中的东西奋力一抛,瞬间便抛到了城门上。 “是什么?什么东西?” 城下的邰靖听到城楼上的人焦急地喊到,没过多久,城门上的声音便消失了。 “走!” 将准备好的攀爬工具取出,邰靖一个劲儿便爬上了城门楼上,而邰五则挥手让对岸还未过河的人过来。刚才打冲锋的,便只有他和邰靖,其余人都留在原地,只看到他的手势时,才慢慢向河对岸游去。 人越少,做这种事便越好。所以邰靖爬上北城门楼上时,根本就没有费半点力气。因为那些人都已经中了他的迷魂弹,昏睡过去了。他招呼所有人都学着他刚才的方式爬了上来,站在城门楼上,只见对面南城门楼那边火光冲天,喊打喊杀之声也是破天而出。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邰五望了眼对门,“我们要不要过去营救他们?” 邰靖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行,我们昨晚刚经过一场激战,今天晚上原本就该休息的,如今却还是被我喊了起来。何况。我想他们应该能够对付得了的。现在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去找郁尘,逼出凤占残书的下落好!” “嗯!我听大哥的!”邰五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他们闯进郁家堡时,安虞正好和小元驾着马赶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立马便冲了上去,邰靖等人皆是一惊,明明没有人注意到啊!怎么突然跑来两个人来了? 这处的混战很快便传到了郁家堡的书房中。 “少主,安公子来了!” 郁尘正来来回回地在书房度着步子,便有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蓦地闯了进来。若是平日里,郁尘早就将他扔了出去,然而现在是紧急时分。北门那边的战事虽然胜利在望,但南门那边却不能轻易放松。 “安虞?”郁尘茫然喃喃问道。 那人连忙点头,说道:“是啊!要不要将她拦下?” 郁尘缓缓坐下。北门那边他确实是有意而为之的。他知道四个门中,北门和南门最易攻入,昨天晚上北门攻门失败,而正巧今天他们就跑去攻南门了,北门等了半天毫无动静。这并不代表说北门的那些人怯步了。认输了,相反,郁尘早就料到了他们一定是想调虎离山。那么既然如此,他就来个假装中计,然后来个瓮中捉鳖,可是现在却来了个安虞…… “不用通知她了。继续按计划实行!”郁尘突然沉声安静地对那人说道。 那人一愣,正要说话,却瞥见自己少主的脸色似乎不大好。心中暗想,也许自己少主还有别的计划,便将所有话又憋了回去,低低应了一声,便慢慢退了出去。 安静的书房中。一声浅浅的叹息传出,随着摇曳的烛火。郁尘的神情也在烛光晦暗不明。 郁家堡的北门进来,是一个空旷的校场,校场的四周是住房,若在平时,这里定是围满了人,只是如今的校场上,一片战乱!安虞手持逐雪剑,小元也是手拿一把利剑,两主仆背对着背,警惕地打退邰靖等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一开始时还远远处于上风,但是渐渐的,两人便有些支持不住了。 一来,安虞的伤还未好全。二来,小元虽可以一个顶几个,然而她一边要应付随时冲上来的敌人,一边又要照顾好安虞,于是两主仆就这样被拖个半死。 “呼——”一阵疾风向安虞冲去,就在要碰到安虞的时候,小元连心闪身挡在她的身前。一声闷哼响起,只见挡在安虞身前的小元脸色顿时煞白,冷汗直淋淋地往外冒着。 “小元!你怎么样了?”安虞惊慌拉起小元,挡开攻上来的一个人,关切地询问道。 小元惨白着脸,瞪大着眼睛看着安虞,她的手正捂着胸口,全身颤抖着。 安虞顺着她的眼神往下一打量,顿时全身僵硬,鲜血透过小元层层叠叠的衣襟,正卟卟地往外冒着。她并非没有见过更加血腥的场面,只是如今,她只觉得到自己的心都要碎了,整个人也如同坠入地狱一般! “小心……”小元咬牙盯着安虞的身后,使出浑身最后的力气,一把将扶着自己安虞推开。只听又是一声闷哼,安虞撕心裂肺的声音破空而出—— 小元的右胸口处,一把长刀穿胸而出。她手中的剑无力地脱离她的手,咣当一声,掉落在地。而这一剑,正是邰靖下的手!安虞跪在地上,抱着意识有些模糊的小元,仰天大叫。一旁趁机想要冲去的人无不被她的模样所吓倒,举起的长戟也不敢再往前一步。 “小、小姐……”小元颤颤地伸出手,嘴巴一翕一合,却只低低地发出这两个音节。安虞的泪止不住地往外流着,摇摇头乞求道:“别说话,我带你去找佛桑!他一定能够救起你来的!你别睡,要等着我!” 可是小元却轻轻摇着头,虚弱地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找、找奶、奶娘……” 还未等安虞反应过来,小元的头便是歪,眼睛轻轻闭了起来。 “小元……小元……”安虞生怕会吵着她一般,轻轻碰了碰她的脸,此时的夜已然更深了,每呼一口气,便能够看到呼出的白气,可是怀中的人,鼻孔却没再喷出白气来。安虞脑袋一片空白,双目空空洞洞地看着小元。 邰靖眯了眯眼,对身旁的邰五一个眼神,后者便拿着手中的剑缓缓朝安虞的后背靠近。就在他举起剑时,一道白光闪过,四周突然冲出许多人,正是郁家堡的人!他们手持长戟,以必疾风般的速度将邰靖等人围困。而一旁的安虞却浑然无所觉。 “杀出去!找到郁尘,找出凤占残书!” 邰靖蓦地大声叫道,瞬间如风一般往郁家堡的后院杀去。围攻的人见状,不慌不忙地举剑拦去。就在两队人马打得不可开交之际,安虞突然抽出逐雪剑,面无表情的她如修罗一般,缓缓朝邰靖走去。刚才的逐雪剑一直没有抽出,她都是用剑鞘打的人,没有杀一个人。可是现在,她不杀人,人家却会来杀她。 “我要杀了你!” 逐雪剑迎风发出一串动听的剑吟之声,伴着安虞的冷静而满带着仇恨的目光,瞬间向邰靖冲去。天地刹那间犹如失去声音一般,邰靖只感觉到一阵寒利的风声向自己扫来,举刀就要挡去,最终还是被这一股劲力所逼得后退几步,而自己手中的刀,却在撞上那把雪一般的剑时,竟然硬生生地被削断了!而刚才如玉般的少年,如今如地狱来的恶魔一样,冲着自己往死里打。一招一式毫不留情,而且一剑快过一剑,断刀在自己的手中,起不到一丝的作用。 一剑快过一剑的毫无招式的,只有硬碰硬的,这般打法,令邰靖毫无反手之力,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邰五见自己的大哥如此,连忙冲过去,安虞早有防备,就在他的那一刀要挨上自己时,迅速往一旁闪开,扑地一声,刀入腹的声音传开,邰五抬眼定睛望去,只见自己的刀正深深地埋入了自己最尊敬最喜爱的大哥的腹中! 安虞冷哼一声,举起逐雪剑,就要穿透邰五的胸口,还未断气的邰靖奋力将呆愣着的邰五推开,撞上那一剑,两处伤口,皆是鲜血淋漓!安虞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毫不犹豫地抽出逐雪剑,半眯着眼,拖着剑向空着手,趴在地上的邰五一步一个脚印走去。 “你、你想干什么?”邰五颤抖着声音仰头望着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来的安虞,眼神中早已被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煞气所惊,早已将自己就要断气的大哥给忘到了脑后,双目紧紧盯着她。缓缓往身后蠕动着,安虞冷酷着脸,如阎罗殿中收魂的牛头马面,拖着熠熠生辉的逐雪剑向他走去。 她缓缓抬起手中的剑,指着邰五的喉咙,轻轻说道:“是你们逼我的!” 说罢,逐雪剑剑尖轻轻刺入肌肤的声音传出,一声惨叫,邰五瞬间毙命。远处还未断气的邰靖无力地伸长着手,想要开口,最终无力地什么也没有发出。伸出的手颓然落地,邰靖的瞳孔突然紧缩,一阵风过,卷去他身体中最后一缕暖气。 安虞抬起头看了看脚边的邰五,从望了望邰靖,周围的声音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为你报仇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带着冬日里的冷然,若冰刃一般向人间撒去。远处的火光,也随着这一场冰雨,缓缓连熄灭,大地渐渐归入一片漆黑之中。 郁尘听了下人的叙述,匆匆赶来,一双茫然的眼眸无焦地落在某一处,凝听着向自己越走越近的脚步。其中的沉重,犹如一步一步落在他的心坎上。 “小安。”经过自己身边时,郁尘一把抓住安虞的手,低低史道。 安虞呆呆地顿了一顿,垂头看了眼怀里已撇到几滴雨滴的小元,呆呆问道:“有大夫吗?” 郁尘愣了愣,连忙点头,对身边的人说道:“有有,快去请李先生过来!” 李先生很快便请了过来,小元已经被整齐地放在了床上。而安虞则魂不守舍地盯着她,时不时地给她擦拭着脸。只有一旁的郁尘,皱着眉,坐在不远处的桌旁,凝神听着什么。 把完脉,安虞便急急地问道:“怎么样?” 李先生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道:“这位姑娘伤得太重,如今又延迟了医治时间,老夫只能吊着她一口气,至于她能否缓过来,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说完,转身去了外间,一旁的仆人早已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只等着他提笔写方子。 安虞听到他的话后,便一直神情恍惚。难道是自己害了小元?如果她在她中刀时便将她带走,她就不会成这个样子了。她眼神茫然地落在小元的脸上,好半天,没个动静。 郁尘在一旁自然也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担心地站了起来,双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你别担心。小元这般忠心耿耿,不会舍下你就离去的。” 而她却恍如未闻,依然木木地盯着床上的小元,郁尘见她未曾回答自己,也能想象得到她内心的苦痛。只得轻轻叹了口气,细声吩咐下人一定要仔细照料好。这时,阿丰匆匆跑来,却在门口骤然停下了脚步,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金蓉儿。 两人都是听到小元被重伤的消息。才草草了结了南门的战事匆匆赶来的。平日里都是未见人影先闻笑声的金蓉儿也已经带上沉重的表情,她和阿丰对视一眼,放轻脚步。来到里间时,只见一个瘦削孤独的人影矗立在床头,虽看不清她的面容,他们也能够猜得出是谁。 阿丰和金蓉儿轻脚走近,半晌。谁都没有出声。郁尘轻轻拍了拍阿丰的手臂,示意他跟他出去。于是房间里面只剩下金蓉儿和安虞守在小元的床前。金蓉儿低叹了一声,轻轻说道:“妹子,别哭了,她会挺过来的。” 安虞恍若未闻,双眼依旧木木地盯着床上的人影。金蓉儿张了张嘴。却瞥见她眼底的清冷的泪,最终将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而另一边,阿丰和郁尘正商量着对敌之策。 虽然北门的人已经全部解决了。但是南门那边的天凤门,因为死了一个孟长鸣,还有一个人却被他逃了。如果不是这边出了事情,阿丰早就将他给解决了! “少主,只怕天凤门的人还会再上门。我们该想好应对之策才好。” 郁尘无焦点的眼眸望向远处,雨水敲打着青石板。发出啪嗒啪嗒的清脆之音,犹如他此刻的心,飘飘扬扬,不知是喜是忧。阿丰没有等到回答,也不急,安静地立于一旁等待着。 安虞为什么会突然来到郁家堡,他不知道。原本他求助的是谢微行,可是他没有来。却让他一直宝贝的安虞闯来,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段时间你多留意一下城外,派些人加强安虞身边的安全。” 留下这一句话,郁尘便离开了。看着远去的少主,阿丰是越来越不明白了。不过,他是主,自己是仆,他说什么,自己照着做就行。 果然,不出三天,郁家堡的南门外,再次聚集着一群人,而这一次的人数,比上一次的要多几倍,足足有三千多人!其中大多数都是穿着天凤门的暗红色的门人衣服,而其他的人则都是前些天打退堂鼓的人。没想到这一次,他们竟然再次聚集起来了! 阿丰望着远处的旗帜,冷冷哼了一声。他虽然不怕,可是站在他一旁的门卫却有些担心起来,皱着眉忧心道:“丰侍卫,看这些人似乎是天凤门的人,想必是因为我们杀了他们的人,这才聚集起来,一来是为了给那人报仇,二来是将我郁家堡置于死地。” 阿丰瞥了眼身旁的那人:“你倒是清楚。” 门卫不好意思地扯起一抹笑,但很快又被愁云笼罩:“丰侍卫,我们要不要告诉少主,咱们还是想点办法吧!否则今晚他们就该再次发起攻击了!” 阿丰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还是挥了挥手:“这个我会跟少主说,你只需要小心谨慎地守住这里即可,其余不必担心。有少主在,他们想要进来,哼,没这么容易!” 郁尘在郁家堡里人们的心中,就如同神仙一般的人物存在。只要他出手,就绝对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然而他们却还是忘了,郁尘也是个人。这一次,他也为着这个问题,头疼不已。 “小元,小元?” 站在房间门外的郁尘轻轻靠近,一声声小小的呼唤传进他的耳中。他无声地一叹,这个也许只能怪他自己,若是他发话,告诉安虞自己的计划,或许小元也就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了。 “少主。”一转身,阿丰便站在庭院前。 郁尘偏过头,如同正常人一般,迈下房前的石阶,行至阿丰的面前才淡淡开口:“出了什么事情?” “如少主所料,天凤门的人果然再次聚集起来了!如今正在南城门外!” 郁尘点点头,正要说什么时,安虞的房门突然打开。 两人纷纷望去,只见身形瘦削的安虞提着逐雪剑亭亭立于门前。阿丰一时被她这清冷的气质所吸引,竟然忘记了说话。一旁的郁尘看不见,所以并没有什么感觉,听到房门打开,便猜测应该是安虞出来了。这些天里,小元躺着,她便坐着,一直没有休息,此时突然走出房门,他还是十分高兴的。 “小安。” 安虞轻轻点点头,缓缓走到两人的面前,声音清冷道:“天凤门?是那天晚上的那伙人吗?” 阿丰连忙点头,一旁的郁尘皱着眉说:“你怎么了?” 安虞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轻轻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杀了他们。” 她的声音极其平缓,语气也很平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然而郁尘和阿丰都感觉到自己背脊一寒。 郁尘微微动容,忍不住轻轻靠近:“这些事情,我会处理,你几天没有休息了,先去休息吧!” 安虞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心里有数。”她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阿丰,你带我去看一看他们来了多少人。” 阿丰犹豫地看着郁尘,后者有些无奈,只得挥了挥手,说:“罢了,走吧!” 看着眼前的安虞如此固执,郁尘心里有些心疼,然而他很快便将这种奇异的感觉压了下去,毫无所觉。阿丰带着两人一路行到南门城外,城楼上,一眼便能够看到城门外黑压压的人。郁家堡全部的人加起来,蛮打蛮算的,也只有千来个人,一对三的比例,而且郁家堡能对敌的人,只得几百人而已。这样的比例,郁家堡危在旦夕。 打量着这些人,安虞陷入了沉思。 刚才过来时,她便听了阿丰的解释,天凤门的人,活得低调,但是做起事来,却是手段毒辣。他们也十分记仇,孟长鸣的死,他们不杀个对应的人,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带着仇恨而来的人,都是不怕死的人,他们如果原有的战斗力只是八的话,那么带着仇恨而来,他们的战斗力便可以加到十一。 “你有什么计划?”安虞偏过头看着郁尘。 郁尘愣了愣,垂下眼,无焦的眼眸落在远处天凤门的队伍里。过了许久,他才说道:“那场雨下得不是时候。” 安虞眉头一皱,心思玲珑的她自然猜出他应该是想用火攻。只是前几天的那场将这天地都变成了一个冰的世界。想要生火,难!而想要火攻,更是休想了。 冰、冰……安虞喃喃念着,手不禁意地撑到城墙上,那寒入骨髓的冷意令她忍不住缩了缩手,滑溜的城墙上,微微散发出一阵冷冷的气流。 有了! 安虞的眼睛突然一亮,她再次伸出手,摸了摸城墙,因为前些天下过雨,又加之近日的温度又下降了,所以城墙上到处都是寒冰,连走路都必须小心谨慎,否则就会来个狗吃屎。 “我有办法了!”安虞双目含笑,眯着眼瞪着城门外的天凤门,心里暗暗发誓,若不将小元的仇报回来,我就不姓这个安! ------------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临阵内乱 依照安虞的吩咐,很快便有人提着一大桶的水出来,每一个城楼上,都摆着几大桶的水。郁尘凝眉思索着她的用意,没过多久,紧皱着的眉头便舒展开来,暗赞了一声,真是妙计啊! “这些水,还不够。”安虞扫了眼那些水桶,摇摇头,“你们再去看看哪里还有水。有多少提多少。干净的不干净的,都可以。” 阿丰连忙叫人下去准备水,心里却十分疑惑:“安公子,要这些水来做什么?” 安虞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个冷冷的笑意:“我要置他们于死地!” 郁尘挥了挥手,阿丰退到一边,他轻轻一笑,眼中柔意渐盛:“好计。幸好郁家堡中的水足够多。只是,你打算什么时候用?” “现在。” 安虞双目沉沉地看着城门下,阿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城门下,天凤门的人正在缓缓向南门走来。看来他们是不准备分派人手去北门、东门和西门了,这样也好,一次性解决,也不用换着地方来处理! “大家一会听我口令,把木桶提起来,等天凤门的人走近,我让你们泼水的时候,你们就不要客气,使劲往他们的身上泼去!听到了吗?”安虞沉声对城门楼上的人说道。 “是!”安虞虽然不是郁家堡的人,但是在北门的那场如修罗之战中,安虞的如鬼步一般的剑法瞬间就传遍了整个郁家堡,而她也因此被郁家堡的人看成是郁家堡的英雄。如今她又和自己的少主一起,她做什么,少主都没有说过二话,他们自然也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天凤门的人越走越近,没过多久便到达了城门前。安虞大声命令道:“倒水!” “啪——”一阵冰冷的水自高高的城门楼上倾倒而出,正巧落在天凤门的人头上,瞬间寒气涌上来,倒下的水很快便迎着冷空气凝结成冰。不一会儿,天凤门的人便接连打着喷嚏,行动迟缓了下来。前一批的人见状,纷纷止步。 然而楼上的人还没有高兴起来,安虞再一次下令,只是,这一次水只是顺着城门楼。缓缓将城门楼的表面凝结成冰。倒这水,也是要讲究技巧的,如果倒得太急了。寒气不中,便不能够凝结成冰,如果倒得慢了,结成了冰,那么后面的水流得就会更快。 但是不论如何。结果都是南门被冻成了一个冰雪世界!天凤门的人想要爬上来,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冰太滑,从上往下滑出去还可以,倒是想从下往上滑上来,绝无可能。而且正因为这些水。南门也被冻出来了一层厚厚的冰,想要开门,就算是郁家堡的人自己来开。也很难打开了。 阿丰惊奇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嘴巴张成一个o形。郁尘看不清外面的情形,却也知道安虞如此做的后果,听到城门楼下的人接二连三地打喷嚏他也猜得出她的计策起效了。 城门楼上的守卫见状,也都高兴得眉飞色舞。个个兴致勃勃地指着下面的人笑话个不停。 “哈哈哈——你们不是想进来吗?飞进来啊!” “就是!看看你们这鸟样,还是快些滚回你们老窝去吧!” “还想再来洗一次澡吗?老子今天就当一回粗使奴才。让你们洗个够!” 楼上的嘲笑声渐渐大了起来,楼下天凤门的人却是举止维艰,尤其是那个和孟长鸣一起来的人,狠狠瞪着安虞,因为刚才他明明听到正是那个年轻人下的命令!害得他们天凤门的人连城门都没有碰上,便被淋得狗血喷头。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安虞也能够感觉到从天凤门人群中向她射来的狠辣辣的目光。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眼神中的狠厉对上那人的狠毒,目光如同激出火花,引来一旁人的注意。 “臭小子!有种你就给老夫出来!” 安虞冷哼一声,提起一股内力,话音悠悠扬扬地传了出去:“老杂种,你有本事就给本少爷滚进来!” 那人闻言,立马便沉下了脸,就差没有冒火了。安虞却依旧保持着微笑,眯着眼,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当着这么多天凤门人的面,他竟然被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少年叫成老杂种!这样的污辱让他忍无可忍!大步冲上前,却在城门前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 “你、给、我、滚、下、来!” 一字一顿,苍老雄浑有力的声音仿佛要将安虞的耳膜都振破,她眉头一拢,知道刚才他所说的话饱含着雄厚的内力,如果自己真的和他动手了,她根本就没有胜的把握。好在他如今再气,也根本上不来。 有了这种把握,安虞立马嘲讽地双手抱胸,扬了扬下巴,极为不屑地说:“凭什么?你叫我下去我就下去?你以为你是谁?” “好!你既然不下来,那就老夫自己上来!” 那人说罢,左右一看,将刚才淋着了冷水的一个人的衣服强行撕了下来。 “华执事,你这是做什么?” 撕扯中,那名天凤门的人大声叫了起来。一旁的人见了,不仅没有帮忙,反而往后退了几步,都离得远远的。那人因为刚才淋了一桶冷水,全身都发着抖,虽然身上的衣服厚,可是衣服都被淋湿了,完全抵不了寒,此时又遭到华锦的撕扯,完全没有反手之力了。 “哼,你反正都是要冻死的,不如就给我天凤门做些好事,放心, 等你死了,我自然会上报门主,给你的家人多付一些银子,你就得意去吧!”说罢,抽出那人腰间的刀,就着他的腰腹,重重地一捅,天凤门人的瞳孔瞬间收缩,没几下就渐渐暗淡了下去。 一旁看得仔细的天凤门人纷纷议论了起来,就连郁家堡的人也都指指点点的。这人正是那日和孟长鸣一起去寻邰靖的华锦,他在天凤门中,担任着执事的职位。 “华执事,你这样做也太寒了属下们的心了吧?” “就是啊,华执事,他可是咱们的兄弟啊!” “他本来就十人需要衣服,华执事如今却为了一己之仇,竟然将自己的兄弟杀死!” “对,这种人,不佩当我们的执事!” 越来越多的人议论了起来,他们有的甚至将手中的大刀都抽了出来,缓缓向华锦走去。 “你们想做什么?快给我走开!”华锦皱头一皱,抽出手中的刀胡乱砍了一通,围观的人立马便散了开来,“你们别忘了,我可是天凤门的执事,你们这些小啰咯,都给我滚开!” 天凤门的人听后,纷纷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狠意。自古以来,下属杀自己的上司,那是要被五雷轰顶永不可超生的。然而此时却不止一个人要杀,而且原因也十分简单——眼前的人根本就不佩做他们的执事! 其中一个稍年长的人站了出来,指着华锦对周围的说道:“华执事不顾门规,以一己之私,杀了自己的无辜的兄弟,我们当代替门主,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 从一个到十个人,再到百人,最终,场上的所有的人都跟着喊了起来。华锦恼怒地瞪了眼那个领头的人,挥舞大刀,便向他冲去。 “逆贼华锦又要杀自己的兄弟啦!” 一声高喊,场上的人立马举刀将华锦拦了下来。他们的武功虽然敌不过华锦,但是胜在他们人多,而且都是目标一致。很快,华锦便如同疯了一般,原先还会有所顾忌,然而到了后来,挥刀便是砍下,喷洒而出的鲜血将地上的冰雪都融化了。 站在城门楼上的安虞和郁尘等人,皆被眼前这场围殴所惊呆。天凤门这一次派来的领导阶层似乎就只有华执事,孟长鸣虽然也是属于上层,但他却很明显地事事听从华锦,因此他的职位应该在华锦之下。而除了华锦之外,这次来的天凤门中,似乎还有几人武功也不弱,此时他们正以五比一的情形对付华锦。 “我们要趁机将他们一举击败吗?”阿丰低声问着身旁的郁尘。 安虞也疑惑地偏过头看着他。 郁尘凝神听了一会儿,缓缓摇摇头:“先让他们自己内斗,一会儿停止了,我们再作决定也不迟。” 他们就算现在冲出去,其实也占不了多大的便宜,反而还会将原本分裂的天凤门给促得更团结了。所以他们现在只需要静观其变就行,其余的等他们清理门户了之后再作决定。 华锦渐渐落在了下风,三千多人围攻他一个人,而且其中有几个武功也不会差他到哪里去,所以他落败是迟早的事。只不过……他抬起头,远远地望向城门上的安虞,怒火再次熊熊燃烧了起来。凝聚丹田之中的内力,一招长虹贯日便从华锦的手中使出,周围的人尽数被打开。趁着众人都还未回神之际,华锦提刀疾步向南门走去。身后天凤门的人见状,纷纷阻拦,但都被他冲破了。 ------------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箭毙命 只见华锦将手中的撕下的衣服将脚包裹好,瞪着城门楼上的安虞,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她走去。 城门楼上,阿丰有些担忧的问道:“要不要阻止他?” 虽然这高高的城门楼,即使没有冰,想要攀上来也十分困难,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安虞摇摇头,淡淡道:“他上不来。” “可是……” “他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何况天凤门的人都将他当成叛徒,不会让他上来的。” 一旁的郁尘听后也点头赞成:“不必理会他,即使他上来,我们也未必对付不了他。” 阿丰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这才放下心来。他并非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不愿意看到安虞为了郁家堡如小元一样,若是不小心伤到了她,只怕少主又少不得要伤心了。上一次安虞被吕一祥抓去,他还从未见过自己少主这般焦急担忧过呢! 果然,华锦冲到城门楼下,正要攀登上来时,后面的天凤门便追了上来。他们将正要攀墙的华锦一把撕扯了下来。摔落在地后,众人齐一拥而上,把华锦死死地按压在地。 “你们放开我!”华锦拼命地挣扎起来,无奈一人难敌四手,何况这里还不止四手。 “把他抓回去给门主审查!” “杀了他,为黑子报仇!”黑子正是刚才被华锦杀死的人门徒。 “对,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 起初只是一人提议要杀了华锦,最后竟然发展到所有人都呐喊着杀了他。华锦还在挣扎着,听到他们的呐喊声时,更是怒不可遏。还未等华锦开口,刚才带头要杀华锦的年青人一只手举了起来,天凤门的人纷纷安静下来。 “华锦身为天凤门的执事。枉顾门律,残忍杀害本门兄弟黑子。今日,我们便代表门主,将华锦以门律杀了他!” “好!” “好!杀了他!” “杀了他!” …… 就在年青人转头向华锦走去,要杀了他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华锦突然发难,使出全身劲力,率先朝那年青人扑去! “咣当!”两刀相撞发出一串火花,年青人毕竟没有华锦这般高深的功力,而且毫无防备。华锦这一扑,狠狠地将他压在了刀下。年青人咬着牙支撑着,四目相对。华锦眼中滑过一丝厉色,右腿一抬,就着年青人的肚腹便是一脚。噗地一声,年青人吐出一口鲜血,其余早在华锦扑向年青人时便惊呆了。这会儿见他受了伤,纷纷举起手中大刀,向着华锦,一哄而上。 “来啊!”华锦大吼一声,举起大刀便迎了上去。 但是华锦再强大,也只有一个人。也许天凤门的人刚才还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为了一个小小的门徒黑子而得罪一个执事,这会儿便全无半分犹豫了。杀了一个小小的门徒倒也罢了,他竟然还要杀第二个!也许没多久下一个躺下的。就是自己了。 不为天凤门的门规,单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他们皆是奋不顾身地向华锦冲了上去。 城门外顿时一片混乱,却都有序地围绕着中间的华锦。高高站在城门楼上的阿丰,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喜悦。一旁的郁尘虽然看不见。从声音上,却足够他想象的了。只有安虞。依旧面无表情,或者应该说,依旧保持着冷酷的表情。 “阿丰,这里有箭吗?”看了许久,安虞突然轻轻开口问道。 阿丰疑惑地看了眼郁尘,道:“有的,要拿来吗?” 安虞点点头,眼神依然紧紧锁住城门外的华锦身上。 站在她身旁的郁尘对阿丰点了点头。虽然安虞在郁家堡是贵客,而且身份不一般,但是阿丰还是需要征求郁尘的同意,才会行动。 “我这就去叫人拿来。” 不一会儿,一名侍卫就将一把轻盈却十分古朴的弓呈了上来。而箭羽,却是极为厉害的倒勾型,倒勾型的箭只要一刺入肉中,就很难再拨出,因为它带着倒勾,若是强行拨下的话,一整块肉都会被撕下来。 安虞试了试弓,果然是把好弓!弓身虽然没有刻上什么花纹,但是取的木料都是上好的木,轻而硬。她拿起一支箭羽,眯起眼对准城门外,人群中正在激战的华锦。 “你要杀他?”一旁的郁尘即使看不见,但在她要弓箭的时候便已经猜出她意欲何为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用行动表示。拉紧弦,满上弓 ,一支劲力十足的箭羽瞬间朝华锦射去。 幸好当初安虞跟谢微行学武时,连带着基本功也打得扎实。再者,安虞在现代的时候,她便常常会去玩射击。那眼神,百米外的一只苍蝇也能射中它。 箭羽射出,只见远处正在激战的华锦原本抬起的刀就要落在一个门徒身上时,蓦地定格。如同被点了穴一般,双眼的瞳孔也是放大无数倍。 “好箭法!”阿丰惊叹一声。然而他话音未落下,城门外的喊声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杀了他!” “杀了他!” 又是一阵的呐喊声,挤在华锦周围的门徒,举起手中的大刀,纷纷向僵硬着身体的华锦砍去。一阵乱砍后,还是刚才那个年青人,拖着一条受伤的腿,缓缓朝着华锦挪去。然而,众人定睛看去时,那里哪是华锦啊!简直就是一团肉泥!连安虞射出去的那支箭羽都被砍成一小段一小段的了! 当年青人宣布华锦死亡时,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 年青人捡起那支被砍成一小段一小段的箭羽,轻轻抬起头,眼睛定在高高站在城门楼上的安虞等人。许久,他缓缓举起手,其余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我天凤门如今出了华锦这等叛徒,必须尽快赶回去报告门主,这郁家堡之事,就暂且放一放,请示了门主再说,不知各位兄弟有无他议?” 其余人纷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半天也没有谁说话。这时,一个胆子较大的人站了出来,说道:“我觉得陆大哥说得不错!我们还是尽快回去请示了门主再说!” “对,请示门主!” 很快天凤门的人便达成了统一意见,年青人见状,点点头,抬头又看了眼城门楼上的人转身,带着天凤门一派的人尽数离去。诺大个场地,瞬间空出一大块。剩下的人,都是一些小门小派,他们会来,除了靠着天凤门的人多势众,便是想趁着破了郁家堡后,趁乱捞得一些油水 的,现在他们看到天凤门的人都离开了,想要再攻郁家堡,除非人家主动开门请自己进去了。 看着城门外的人一个不剩地离开,郁家堡的人都松了口气,不管他们能不能攻进来,这般死抗着,对郁家堡来说,都是一场灾难。他们能够散去,那是最好不过了。 “哟呵呵,他们终于散去了啊!” 从城门楼上下来,金蓉儿便把玩着一只小铃铛,见了安虞三人喜笑颜开。她刚才把守着北门,因此并没有看到南门刚才的那一幕。但却时刻关心着南门的动静,早就作好了只要南门一有难,便带兵冲过来。不过到最后,她也没有收到不好的消息。 “郁尘多谢仙子出手相助,感激不尽!”郁尘微微一笑,温文尔雅地一鞠,温和地说道。 金蓉儿一惊,往一旁闪去,躲过了他这一礼,嘻嘻一笑,凑到郁尘面前,吐气若兰道:“郁公子不必多礼,若是真心感谢,不如……”她话语一止,伸出一手,挑起郁尘光滑雪白的下巴,嘴唇凑到他的耳旁,轻轻说道,“以身相许……” 郁尘只闻到一阵清幽的香味扑鼻而来,耳尖一润,全身瞬间如坠花团锦簇的世界,直至金蓉儿的话传进耳中,才回过神来。他强自镇定,脸上保持着一抹笑意,无焦的眼神却落在脚步不滞的安虞身上,声音平平道:“仙子说笑了。” 金蓉儿自然也不是真的要他对自己以身相许,只是在听到他的回答后,心里还是隐隐涌上一股失望感。压下这股失望,她眼神又落在阿丰身上,娇声一笑:“郁公子,奴家这话可还没说完呐!” 站在两人身后的阿丰顿时暗叫一声不好,无奈自己的腰已经被一长艳红的练带所缠上。他还未行动,便听到一声调戏:“既然阿立不在了,不如就借阿丰哥哥给奴家玩玩?” “不行!”郁尘还未回答,阿丰便大叫一声,因激动过烈,声音都变了调。 然而郁尘并不因此而放过他,转头淡淡一笑,道:“仙子能够看上阿丰,这也是他的福份,阿丰,你便陪仙子好好玩玩吧。”说完,竟然不等阿丰反抗,抬脚追着安虞的背影离去。 “哦呵呵——”金蓉儿娇笑着缠上阿丰,眉眼都带着一媚意,“阿丰,咱们似乎很久都没单、独、在一起了啊!” “死开,你个妖女!”阿丰一甩手,嫌弃地离金蓉儿远远的,仿佛她比那苍蝇还要惹人恶心。 金蓉儿不怒反笑,追着阿丰的脚步,两人便在若大个郁家堡中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 第一百七十章 她要回现代! 安虞一箭解救郁家堡的消息不胫而走,郁家堡的人更是将安虞看成他们的第二个主子。就连受伤未醒的小元,也跟着受到众多的关心。幸好,小元虽伤得严重,却都是皮肉之伤,修养几天之后,便清醒了。只不过,还不能下床。 “小姐,你怎么了?”小元安静地看着床边的人影,已经一个时辰了,自己的小姐就只看着窗外某一处,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自从郁家堡之围解了之后,天就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扬扬洒洒的雪白一片。想起自己刚穿越到这里时,正是百花盛开争妍斗艳时期,没想如今就已入了隆冬了。古语说,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也不知道现代变成了什么样,自己突然离开,父母又是什么样的光景。正黯然时,小元关切的声音传入耳中。 她深呼了口气,收起那一地的心事,淡淡回头道:“没什么。” 小元从最初莽莽撞撞的小丫头,也出落到现在的亭亭玉立,心思也变得玲珑起来。打量她许久,小元才无奈地抚额,对她道:“小姐,你平日里凡事都不上心,只是对谢公子,却是不经意也会流露出异样。如今郁公子已经无事了,不如,我们就回枫弄山庄罢!” “谁说无事了?”安虞突然起身,脸上尽显烦躁之色,显然她不想谈这件事。 小元见状,讪讪地闭起了嘴。只是一想到谢公子不远千里追自己小姐追到这里,还将两主仆从山珑寨中解救出来,九死一生的,也算是患难与共的,心里便有些向着谢微行。 “小姐,还有什么事?” 安虞瞥了她一眼,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兴味,神色不明地说:“寻宝。” 她刚说完。门外便响起一个声音:“安公子,我家少主请您到书房一叙。” 这几天都不见郁尘的身影,想来是善后去了。除了许多人受了伤,城墙被他们这般攻来,也毁了不少,需要修葺修葺。这郁家堡家大业大的,亲近的人又没几个,因此什么事情都要他亲力亲为。 裹上身上的披风。安虞出了门。这会儿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雪已经停止了。所谓下雪不冷化雪冷。一阵寒风扫过,安虞打了个冷颤。一旁领路的人细心地发现,关心道:“安公子多注意身体,外头冷着呢!” 她感激地笑了笑,点点头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书房里,郁尘正坐在案桌前和郁顺管家说些什么。郁管家是郁家堡的大管家,因着他的父母都是郁家的奴,都十分忠厚老实。一生下来便被赐了郁姓。骨子里都是围绕着郁家来转,事事也都是为郁家考虑。而郁尘,他更是看着他长大的,看着他一步一步接掌诺大个郁家堡。而对郁尘而言,郁顺虽是奴才,在他心里,却是亲人一般的存在。可以说,如果郁尘再无什么人可信,他也能够信任郁顺。 对于安虞救下郁家堡,郁顺自然是将她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主子。安公子长得这般清秀雅致。若是个女子就好。正好给郁家堡添个女主子。只是这些话,郁顺最多也只是想想,打死也不敢说出来的。 “安公子。”郁顺眼尖地看到安虞进来,微微拱了拱手算作礼数。 安虞点了点头,眼神落在郁尘的身上:“你找我?” 郁尘其实早就听到了她的脚步声。知道外面雪大,本想自己过去找她,只是事关重大。别处都不大好说话,只有书房,没有闲杂人,也没人敢闯进来。因此最终还是派了个人请她过来。 “你来了,这里有火炉,快来烤烤吧!” 说是火炉,不过是一个装着火碳的盆子,里面的碳烧得通红。连带着郁尘的脸也映得火红火红的。她微笑着将身上的披风随手放在一把椅子上,抓过一把椅子就和郁尘一样围在火炉旁烤起火来。 “顺叔。你下去忙吧。”郁尘头也不抬地说道。 郁顺愣了愣,怪异地打量了眼围在火炉的两人,嗫嚅了半晌才低低道:“是。” 少主和安公子的关系本就很好,他们两人也没少单独呆在一起过,只是看到两人这般亲蜜地凑在一块儿,他还是有些浮想联翩。即使他内心里面希望安虞是个女子,然前提也要安虞是个女子才行啊!再想到少主长这般大,似乎连个通房也不曾有,难道…… 郁顺眼睛突然一亮,连忙转头看向那扇紧闭着的房门,心里顿时如波涛怒吼着。 被他yy着的两人此刻却是沉默相对着。安虞则想着自己的心事,双手微微张开着,放在火炉上,慢慢烘着。她这么一烘,便又呆呆地没个动静了。一旁的郁尘看不见,不知她在做什么。 他轻咳一声,缓缓说道:“谢谢。” 安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前来帮他解围之事。她摇摇头,轻声道:“朋友之间,不用这样客气。” 朋友。郁尘心情突然好了起来,脸上浮起一抹温温的笑意,如春季早晨的初阳,破开那一层淡淡的薄雾,那一瞬间的灿烂,令安虞看得呆愣住了。 “他们围攻我郁家堡,你也应该听说了,这是为了凤占残书。”郁尘因看不见,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自顾自地说,“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是我刚从南齐回来。知道我为什么会去南齐吗?” 安虞听到凤占残书后,便回过神来了,待听到他后面的话时更是惊讶万分,不禁顺着他的话问了出来:“为什么?” “正是因为凤占残书。” “难道凤占残书在南齐?” “对,也不对。”郁尘笑笑,“也许你还不知道凤占残书是什么。” 安虞点点头,她听到的都是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作不得准,而她也不相信。 “凤占残书也称之为凤占天书,共分为七卷。凤占残书乃上古神书,传说开天僻地时,遗落在人间的神物。因每一卷都是分开的,在落到人间时,被分开落到不同的地方。书中蕴含着篡天改命的神力,若是谁得到凤占残书不仅可以改变命格,甚至还可以长生不老!因为,它可以穿越时空,带你回到任何一个年龄的时空都可以,你将有用之不尽的时光,可以左右着世上任何一个人的命运!——但也正因为可以穿越时空,所以万一篡改了历史,就会毁了之后的既定历史,因此也可以说能够改变世上任何一人的命运。” 如果刚才安虞只是惊讶的话,现在的她完全就是震惊到如遭雷劈!穿越时空!她没有听错,的确是穿越时空!她的心里一听到这个消息时,小算盘便打得啪啪作响了。如果自己得到了凤占残书,那么自己就可以回到现代了?不仅可以回到现代,而且不论自己想去哪个时空,她都可以来去自由! 这是怎样一个诱惑啊!这让她怎么能不震惊?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凤占残书可以穿越时空,她还有些怀疑,如今连郁尘都这般说,她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了?她虽然是个无神论者,可是又怎么来解释自己莫名穿越到这个架空的时空里的呢?看来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说得太绝对了。 “我得到消息,第三卷天书在南齐出现,所以带着阿丰等人前往寻找。”说到这里,郁尘叹了口气,“虽是寻找到了,却在山珑寨遗失了。” 安虞又是一惊:“山珑寨?” “对,因担心天书被山珑寨的人发现,我便命阿丰将天书藏起来,只是事后再去寻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郁尘没有说阿丰有没有可能会偷,在这一点上,安虞还是理解的。他去南齐寻找天书,身边谁都不带,偏偏带了阿丰几人,定是因为这几人是他心腹中的心腹。安虞见他脸上露出遗憾的神情,不动声色淡淡说道:“你要凤占残书做什么?” 谁知郁尘听到这个问题后便是愣住了,许久都没有言语。只是他的脸上露出一种莫名的悲哀,令安虞不忍心让他说出即将说出口的话。 “你知道其余的天书在哪里吗?” 安虞心底微微叹气,也别怪她太狠心。那第三卷天书,想必就是那本白色的羊皮卷了。她还记得小元无意中看到阿丰偷偷摸摸地在埋什么东西,正巧被她给挖了出来交给了自己。虽然一直看不懂那书上写的是什么,只是她的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书很重要,于是她便一直留到现在。又兼之谢微行对她说的话,她更是不愿意将那本羊皮卷露出来。现在有人告诉她,这书能够送她回现代,她庆幸之余还是庆幸,幸好,她没有把它还给他。 她要回现代,不管是谁,不论是什么事,都别想再阻止她回现代!而且,也许用完天书之后,或许还可以再给他用呢?抱着这点心思,安虞硬是没将自己拿了他的天书的事说出口。 “我今日正好收到消息,北翼东边的玄狱海上出现过天书!” ------------ 第一百七十一章 竟赶她走 郁尘为什么会知道凤占残书在那个什么海上,安虞并不想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即使他们两人关系再好,秘密知道得多了,对自己和对他都没什么好处,不如做个半瞎子。 “你打算去那里寻找凤占残书?”安虞盯着他,缓缓问出声。 透过一片漆黑,郁尘将眼神投向离自己近得似乎连呼吸也能够感受得到的安虞,静静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安虞沉默了一阵,才淡淡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这是一个重要的决定。而她也不是匆忙作出的决定。也许跟着郁尘去玄狱海她将永远都回不来了,也许那个什么海上什么也没有,更别说凤占残书,但她不愿放弃这个希望,或者说,机会。 “你确定?玄狱海在北翼的东部,人烟罕至。玄狱岛就藏在那片虚无飘渺的海中,传闻凤占残书不在那座岛上。” “有路线图吗?找到带路的人没?” 郁尘摇摇头:“没有路线图,但是带路的人,我已经派人寻到了,他是住在海边的渔居,对玄狱海有一定的了解。” “你确定你要跟着我一起寻找凤占残书吗?” 他的话音刚落,安虞就斩钉截铁地说:“确定。” “要告诉谢兄吗?” 一片可怕的寂静令郁尘忍不住皱了皱眉,似乎连两人的呼吸也变得轻了许多。安虞和谢微行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郁尘不知道,但谢微行对待安虞时,那话语、行动上的温柔与体贴就连他这样一个瞎子也能够感觉得到,这般的亲昵,也曾一度令他嫉妒得差些失控。幸好,只是差些。 “我会跟他说的。” 良久之后,他才听到一声轻如烟尘的回答。 去玄狱海是一件大事,何况郁家堡刚解围不久。还不知道那些门派会不会趁着郁尘不在时,再次围攻呢!所以,那天的谈话之后,便再无消息。直到昨天,郁尘找到她,告诉她,船只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只是如今这天气。海上都已经结冰了,不利于出海。于是约好明年立春便行动。 雪纷纷扬扬地,不知什么时候,又从天而降。看着窗外雪白的一片,安虞也似乎被这洁白无遐的雪给传染了,变得心如止水。 “快快,听说阿兰被抓去静修堂了!咱们快去看看!” “不是吧?阿兰犯了啥事啊?怎么还被抓去静修堂了?” “你竟然连这事都不知道!阿兰见咱们被围攻,竟然要逃跑!” “原来是这样,她真是太不要脸了!活该!我早就瞧出那小妮子不正经。一点骨气也没有,只是围个城而已,就把她吓成这样,现在被抓回来了,看她还有没命活着走出去!” “可不是,我记着她曾经还妄想爬上少主的床呢!结果被少主安排去了洗衣浣,一年到头再难出头了!没想现在她竟然还想逃跑,看看静修堂会怎么对她!” “别说了,咱们快去瞧瞧!” 随即,细碎的脚步声自远而近。不一会儿。几个桃红色的身影就从房前闪过,安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脚跟上。 静修堂是郁家堡处置犯了过错的人,也就是相当于私人法庭。有什么样的纠纷都可以来这里,你可以拿证据为自己作辩解,但是一旦失败的话,那么等待着你的。就是生不如死的惩罚了。所以郁家堡中的很多人只要一听到静修堂这三个字,就相当于谈虎色变。 如其名般,静修堂四周一片寂静,竹影摇曳,一派清幽。只是细细一听,就能够听到竹林深处隐隐约约传来哭闹声以及训斥声。虽然这里的路还算宽阔,却是九曲十八弯,难见静修堂的真面目。 安虞尾随着那几个身着桃红色衣衫的丫环一路走到一座高大的庭院前。只见这院子大门高高悬挂着一块牌匾,上书三个金色大字静修堂。龙飞凤舞。 进了大门,还有两个门,每一扇门都有护卫把守。只见安虞跟随着的那几个丫环,还未到静修堂时,就如同按了定时闭音一般,一到这里纷纷闭上了嘴,连脚步也轻上许多,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抓进了静修堂。其实静修堂并没有这般可怕,在这里讲究的都是律法和证据,根本不会随便乱抓人。 “郁堂主,求求你,饶命啊!” 还未打量完这屋子,安虞便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悲戚地乞求着,“我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我吧!” 这女人哭得泪眼模糊,脸上的妆更是如女鬼现身。她正死死扯着静修堂前的一个男人的衣角,哀求着。安虞皱皱眉,这女人的声音真尖利,刺得耳膜都有些生疼。她打量了眼被她死扯着衣角的男人,吓!原以为管这种事务的男人应该是那种长相可怖,或是一脸严肃得吓人的脸,却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一脸书生气,虽人已到了中年,下巴上还留着长长的美须,整个人看上去却舒服得不行!颇有一派儒师的气质。 也许是安虞的目光有些异样,那人抬眼朝安虞直视过来。那眼神中的锐利却安虞一惊,没想到这人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她连忙微微一笑,以示自己的友好,谁知,那人却是鸟也没鸟安虞一眼,一低头将扯着自己衣角的女人一踢。 “阿兰,你既然知道咱们郁家堡的规矩,那么就不必求我了。来人,将她带到后堂,依家规处置!” “是!” 听到他话后的阿兰全身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摊在地上。两名高壮的护卫一左一右将她提起,拖着往后堂走去了。 也许是因为这个地方太过严肃,和安虞一道观看的丫环都紧闭着嘴巴,不敢说上半句。看来,静修堂里,说是说可以辩解,估计,就算自己想要辩解,看到这地方,看到这人,也会说不出话来的。特别是眼前这人,明明长得一副文弱书生模样,可是那双眼睛简直像个杀人魔一般,任是谁看到了,也会吓得说话也说不通顺的。 “你是安虞安公子?” 安虞还未回神,眼前就被一块黑影笼罩。出于惯性,她正要出手把这“黑影”推走时,马上便淡定下来了。自己和郁尘的关系,自己在郁家堡的地位,以及这人就算被自己推,也可能推不动的,她便淡定地应了一声:“正是。” “久仰。” 这两个字是对方沉默许久,她才“好不容易”听到的。他这么跟自己说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很有名气吗?虽然郁家堡之困被解,她也出了一份力,也的确有许多人对自己尊敬了、客气了,但绝对不会是全部人。 “我很久以前就想认识一下安公子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一见,果然英雄出少年!” 正当安虞心里磨磨叽叽时,这郁堂主又发话了。 “呃?”一愣神之间,眼前的黑影挪了开来,不,准确来说,应该是飘!他竟然会飘影术! “请里面坐吧!”郁堂主回头看了眼愣愣的安虞,指了指里间,扫了眼她身旁的一众丫环。 这里毕竟人多,不方便说话。但好像自己跟他并不熟吧?他为什么要请自己进去?难道他有事要跟自己说?会有什么事呢? 心里面虽然一时冒出这么多的为什么,但是她的脚步却早已跟在他的身后了。里间是一个简易的客厅,进来时,郁堂主已经在桌前坐了下来。安虞也不客气,反正自己来郁家堡就从没有客气过,不说郁家堡,就是枫弄山庄,似乎也没有客气过。 相对于安虞的淡定从容,郁磊眼中闪过赞赏。能够面对自己的眼神而能够保证这般云淡风轻,还真是不多见了呢!年纪轻轻,胆量倒是不小!听说前几天堡中受困,还多亏了他来帮忙,天凤门才攻不进来,当时还以为是个徒有虚名的小子,如今一看,竟是个敢作敢为的少年英雄! “老夫这里没有什么酒,只有茶。” “茶就好,谢谢!”安虞连忙说道。 郁磊点点头,状似无意地问道:“请问安公子是哪里人?” 安虞愣了愣,说道:“晚辈来自南齐京城。” “哦?”郁磊有些意外,只是很快又冷静下来:“不知安公子来咱们中幽是为了什么?” 他这算是在调查自己吗?她好像也没有做过什么让人为难的事情吧?不仅没有让人为难,她还帮过他们郁家堡呢,为什么他说话的口气,却这样恶劣? “四处周游,增长见识,顺道路过了一下中幽而已。”虽然她的心里是那般想的,但是安虞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了他的话。也许,他这只是担心有心人还想再打郁家堡的主意,所以才会这样对自己小心谨慎的吧! 果然,郁磊的拧成川字的额头瞬间舒展开来,只不过,他下一句话却让她想吐血:“那么安公子在中幽呆的时间想必也足够久了吧?难道你还没有想好下一个地方该去哪里吗?” ------------ 第一百七十二章 文才求助 别人称眼前这人为郁堂主,既然姓郁,那就明显可以看出眼前这人对于郁家堡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一个人。在郁家堡,虽然姓郁的人有很多,这些人都是跟随郁家一直走到如今这一步。他们也许世世代代都给郁家为奴为婢,也许世世代代都是郁家的人郁家的鬼,可是在这郁家堡中,能够被冠上郁姓,那么身份地位都是不一般的。 而眼前这人还是掌管着郁家堡家律家规的人物,也就是说,他代表着郁家身后的那些守护者们,他们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到郁家的利益。而他会这样跟自己说,那么也就意味着,他的意思就是整个郁家守护者们的意思。那么……这会不会也是郁尘的意思呢? 郁磊并不急着知道她的回答,安静地坐在她的对面喝着茶。他知道他既然能够想出以冰解决郁家堡被困之事,那么他定能聪明地猜出自己话中的意思。 而他为什么会这般逼对郁家堡有大恩的安虞呢?这不得不提一下郁尘从第一次带安虞回郁家堡时,他对眼前这小公子举止之间的亲昵,细水长流般的关心,再加上上一次安虞被吕一祥抓走后,自己少主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又能够骗得了多少人呢?他会这样做,也是为了郁家堡考虑,为了少主考虑,就算背上忘恩负义之名,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郁磊喝完第三杯茶时,安虞这才回神,轻轻一笑:“多谢郁堂主提醒,在下确实打扰多日了,也是时候离开了。请放心,我定不会让堡中的兄弟姐妹们为难,更不会让郁尘为难。” 说罢,安虞站了起来。拱手一礼,转身便离开了静修堂。 她并非是怕了这些人,只不过,她突然想起郁尘说过,立完春,他们便会前往玄狱海。 安虞知道,就算郁磊不说,自己和郁尘这般亲昵。定是让堡中的守护长老们担忧了,担心他们的少主会因为贪恋自己的“男色”而误了郁家堡的大事。她不怪他们,就算换作了自己,她也可能会做出赶人这种事情来。何况,他们并没有对自己动粗,反而和颜悦色地跟自己说,虽然她最终还是被他们给吓呆了。 她回去的路上还很好奇地想象着,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其实是女子,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怎么做。但不论怎么样,他们的脸色都一定非分精彩…… 看着去的身影,郁磊皱着眉,沉默不语。只是这个时候,后堂里突然走出一个人,赫然是郁家堡的郁管家!他似自言自语一般:“这个人,可惜了。” 郁磊对于郁管家的出现并不惊讶,淡定地仰头喝尽杯中的茶后,说道:“你确定他走了之后,少主就不会再念叨着他吗?” “不会。他跟枫弄山庄的人的关系不一般。他去枫弄山庄后。少主虽然会念着他,但是绝没有去寻他的意思。照我看,少主对他只是一时的好奇心起罢了,等他走了,少主的心定会慢慢冷却下来的,到时候,少主的伟业。就不会再有什么人来挡路了。” 郁磊想了想,这才点点头,没有了异议。 从静修堂一路回来,安虞脑子里想的,无不是刚才和郁磊所说的那一番话。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他们正是因为自己和郁尘关系暧昧,担心自己让郁家堡前途蒙上污点,所以才会出此下策。赶郁家堡恩人离开。不过幸好,她对郁家堡也没有什么留恋。只是离去之前,要不要告诉郁尘一下呢? “少爷,你在想什么?”小元见安虞脚步沉重地进来,一脸的若有所思,不由得好奇地凑上前问道。 她和安虞明为主仆,实则胜似姐妹,所以,说起话来,越来越没个“规矩”了。安虞一向不注重这个,对于小元的“没规矩”也不在意。 “小元,你的病好些了吧?我去收拾一下行李,一会儿离开这里。” “咦?少爷,我们这是要离开这里了吗?”小元眨巴着大眼,疑惑地看着她。 “嗯,趁着现在雪更小,我们好上路。”安虞说完,自己便愣住了,好上路? “可是少爷,我们为什么要走啊?” 小元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她们住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就要离开呢?郁家堡中,因为她家小姐帮了他们,都对两主仆很好呢! “以后再跟你解释。”安虞没有再作解释,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 两人的行李并不多,虽然是下雪天,可是两人都是练过武的,都不会惧冷。包袱里装着的,基本都是银两。收拾完后,小元也已经准备妥当了。她原本身体就好,虽说受了伤,但都是皮肉伤,离开这里,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影响。 正当两主仆考虑从哪里离开时,一阵敲门声响起,安虞和小元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安虞自己去开的门。 “安公子,小的是派来引路的。”那人低垂着头,恭敬地低声说道。 还真是不放心啊!连引路的人都给她们准备好了。 “如此,多谢。” 安虞回头,示意小元提到两人的行李,跟上那个小厮,一路往郁家堡的北门走去。不过,他们走的,都是没有多少人的小路,偶尔能够见到一两个人,却都是眼观鼻子观心。就要到达北门时,小厮转了个弯,掀开一处矮小的墙,安虞这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一扇小门! “安公子,请恕小的只能送你到这儿了,这是一点盘缠,还望不要嫌弃。” 出了小门,只见那小厮从身上取上十两银子递到她的手上,一转身又将小门牢牢地锁紧了。 “哼,十两银子,这是打发叫花子呢?小姐,这郁家堡的人真是欺人太甚了!你冒着危险,结果却换来这种结果,真是气死我了!”小元气哄哄地瞪着那扇小门骂道。 “确实啊,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安虞想起郁磊的话,无奈地笑了笑。抬眼看去,她才发现,原来他们虽然急着赶自己出去,却没坑她们什么,连两人的马,也都准备好了。 卡迦看到主人,有些兴奋,见安虞上前,乐呵呵地凑上脑袋,在她的手里蹭了蹭。 “我们走吧!” 两主仆一路往幽州城奔去,将郁家堡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幽州城虽然换了主人,可是这似乎并没有影响老百姓的生活。卖东西的照样卖东西,逛街的照样逛街,毫不掩饰一二。 “这位公子,我家少爷请你上楼一叙。” 安虞正牵着马,悠哉地游荡在大街上,准备找间客栈先将就一晚时,一个家丁拦在她面前。 “你家少爷是?” “我家少爷就是楼上的那位。”家丁扬了扬下巴,安虞顺着方向看去,那楼上正吊儿郎当靠坐在窗前,一边咳着瓜子,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的人不正是马文才吗? 安虞笑了。其实这马文才一点也不会霸道,他只不过是喜欢惹是生非,让这死气沉沉的幽州城“活”过来而已。所以,对于当初他追着自己满城跑时,她一直没有生气。毕竟,相对于那些整天想着阴谋诡计害人的人,他还不知道好多少呢! “哟,小公子,我们见面了!”马文才看到安虞进了雅间,十分热情地打着招呼。 “马兄还真是够享受的,竟然懂得在这里喝酒吃肉!” “那是当然!怎么着,也得找点乐子吧?否则,人生该多无趣啊!” 两人坐下,小元站在安虞的身后,马文才将安虞面前的酒杯满上,笑嘻嘻地说:“其实,我可等着你好久了!” 安虞一愣,问道:“你等我?有什么事吗?” “嘿嘿,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马文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只是想问问你,最近你都在哪里混?” “四海为家,居无定所。”安虞指着身后的小元,说,“这不,正好出来找个客栈住下来。” “什么?你们竟然要住客栈?别去了,我马府里厢房多的是,走,去我家住!” 马文才一拉,却没拉动,一抬头就在说话,却对上安虞似笑非笑的脸。无缘无故地对自己好,一看就知道是非奸即盗。但自己和马文才,别说交情,就是见面,也不超过三次,他干嘛对自己这么好? “呃……”马文才一时有些发愣,嘿嘿一笑,说,“好好好,不强求不强求。” “马兄有什么话直说就是,若是我能够帮上的,我自然是会出手相助的。” 马文才见她把话都说到这份了,自然不好再绕圈子,便抓了抓头,说道:“既然安兄这般好意,那我也就不瞒你了。其实是那个跟我已经订过婚的朱小姐,被人抓到枫弄山庄去了!你也知道,那枫弄山庄不是普通人能进去的。我就想,你也是枫弄山庄的人,如果帮我进去找找,或许能够找到她,能否麻烦安兄把她带出来?” 安虞怔住了,枫弄山庄抓了朱英台朱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主仆异梦 “枫弄山庄为什么会把朱小姐抓走?” “唉,这事都怪我!”马文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日我贪杯,上了聚烟楼,没想到被她知晓了,跑来找我。没想到进了聚烟楼后,就被一个枫弄山庄的人看中,二话不说抓走了!” 安虞有些愕然:“那个人你看清长什么样了吗?” 马文才摇摇头:“他一直都是蒙着脸,根本就看不清。”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枫弄山庄的人?” “他说,如果要人,就去枫弄山庄找他。” 这不可能! 这是安虞的第一个念头。 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 这是安虞的第二个念头。 在她的印象里,枫弄山庄的人虽然来自五湖四海,鱼目混珠,但是绝对不会做出强抢民女这种事来。何况枫弄山庄规律严明,出个庄就难以再进了,更别说还带着一个女人。难够这样做的,只有花啡和谢微行,可是这两个人会抓一个弱质女流吗? “你先别担心,这件事情里,有些古怪。” “有什么古怪?” 安虞瞥了眼不悦的马文才,解释道:“我在枫弄山庄里呆过,虽然里面什么人都有,或许采花大盗也不少,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要抓朱小姐?抓了朱小姐为什么又要告诉你他是枫弄山庄的人?那不是把自己给暴露了吗?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你说是这样说,可是我现在除了枫弄山庄,就没有别的地方去寻了。”现在他未来的老丈都已经出动兵队前去枫弄山庄要人了!可是有了上一次吕一祥攻打枫弄山庄的事后,谁还敢再惹枫弄山庄?那不是以卵击石吗? “可是我已经从枫弄山庄里出来了。”而且她也许不会再回去了。 “这……”马文才有些犹豫,他也知道自己强求了,枫弄山庄的规矩,他们都知道,出来了。就很难再回去。“唉,那我再想想办法吧!” 站在安虞身后的小元欲言又止地看着两人,嘴巴张了几次,最终什么也没说出。 告别了马文才后,安虞带着小元在一家小客栈里住了下来。因为两人所剩的银两都不多,所以两人订的是一间房,反正两人的年龄都不大,又是女子。两人住一间房也能有个照应。 见小元一脸若有所思的站在那里,安虞疑惑地问道:“你这小脑袋瓜子又在想什么?” “小姐,不如,我们回枫弄山庄吧!” “为什么?” “因为……因为……”小元嘴巴掀了几下,却没吐出一句完整的来。 安虞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道:“我们不能一直依赖别人。” “可是……” “没有可是。”安虞皱了皱眉,不明白小元为什么这般向着谢微行,若是以往。她说往东,她一定不会往西。 小元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小姐,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会离开郁家堡,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离开枫弄山庄!难道小姐还不懂谢公子对你的情意吗?依靠他有什么不好呢?我们毕竟是女子,以前奶娘就常跟我说,作为女子,最重要的,就是找一个男人。本本分分地做好自己的事。” 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大声,可一抬头便对上了她那双似笑非笑的眼,讷讷地又闭上了。一声轻笑,安虞开口说:“小元,你觉得谢公子怎么样?” “当然很好啊!” 小元正搜肠刮肚地想着那些形容谢微行的词时,安虞便点头道:“嗯,可以说。他是难道的如意郎君,这样好的郎君,你觉得会不会有许多名媛追求呢?” 小元连忙点头。 “这些名媛里,比你家小姐我,又怎么样?” 小元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只好无奈地垂下了头。 “那些小姐比我更美丽,比我更有教养。比我更有背景,比我更有能力。可是谢公子却偏偏看上了我。也许他觉得我比她们都更有趣,吸引了他,但这也只是他的一时好奇,又能长久到什么时候呢?何况,如果你未来的相公娶了你之后,又娶了别人,你会怎样想呢?” 小元越是听到后面,眼睛便瞪得越大。当听到她问的话后,更是疑惑不解地说道:“小姐,男人三妻四妾,这很正常啊!我还能怎么想呢?” 安虞却摇了摇头:“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如果你未来的相公娶了比你更好的女人,你心里会不会难受呢?” 小元有些费解地轻咬下唇,似乎在思考她所设的可能性。可是她现在也只是一个刚及笄的女子,虽然平日里被一些男子盯着看,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害羞,然而她骨子里还是不能理解如果自己未来的相公娶了别的女子,她将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小姐,我虽然没念过多少书,却也知道女子的三从四德,虽然小元不知道到时候自己会有什么样的感受,可是我能够做到作为一名女子最起码的礼仪。” 小元说这一番话时,说得十分小心,说得十分仔细。这让安虞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看来就算自己平时会教育一下小元作为一名独立的女性该怎样做,可是现在看来,一点作用也没有了。她叹了口气,无奈地拉着她在一旁坐下:“小元,这只是男人为了控制女人所设立的一些条条框框,他们无非是想为自己的利益多争取一点,可是他们怎么说,我们就一定要怎么做吗?凭什么我们就不能享有一些自己的利益呢?你看,我们的小元这样年轻漂亮,武功又好,下得了厨房……” “小姐,我下不了厨房……”小元听着听着,恼里不由得美滋滋的,可是一听这话,便不由得反驳地老老实实说道。 “……下厨房打下手,也上得了厅堂,会做丫环挣银子,又会搓背伺候人,还能够传宗接代传续香火,更能识字断句教育孩子……” “这不是夫子们的事情么?”小元还是忍不住地想要打断。 “小孩子出生了,就可以开始教他认识。” “可是他连话都听不懂诶……”小元想起一个奶娃娃大声哭泣着,而自己则抱着她念着三字经,这场面……汗,那是有多诡异啊! “那正好,可以教一教她说话,然后天天念书给她听,这就叫启蒙教育。”安虞被她打断得有些不耐烦,便站起来说,“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小元生长在这古代封建主义制度下,生活、思想都被受到万恶的封建主义的浸蚀,想要一下子把她的思想改过来,那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何况,时间还长着,她跟在自己身边,总会受到自己的影响的。 “那好吧……”小元看出她的不耐烦,只好撇撇嘴不再多言。 因为两人的银两不多了,而现在又接近年关,两人无依无靠,如果再不想办法弄点银子来,也许两人过年了还要落宿街头。所以安虞琢磨了一晚上,到底该怎么去弄银子。显然,在这中幽城中,想要弄银子,而且还是来钱快的那种,那就得有个一技之长。可是她和小元除了武功,还真是什么都没有了。突然她想起自己教给凉城时遇上的娟娟,一个点子渐渐浮现在她的头脑中。 “少爷,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小元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两人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餐后,安虞便带着她往大街上显悠。但昨天晚上她们两个就数了下身上的银两,一共是一百二十两,她们住的那家客栈每晚需要一百文钱,大街上,一个大肉包子需要一到两文钱,所以这一百二十两足够她们两主仆过好几个月。只是,小姐愣是说不够用。也对,现在快要过年了,两人就算不怕冷,可是御寒的衣物总要置办一些吧! “赚钱!”安虞干脆利落地回答道,突然她的脚步一转,往路边的一家布庄里走去。 这家布庄约有八十个平面,算是比较大的一个商铺了。两边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布匹,单色的、杂色的、绸缎、棉布……应有尽有。 “两位欢迎来到繁荣布庄!这里有着咱们幽州城里最精美的布匹,这都快过年了,两位不如置办一些新的衣服,也好讨个吉利啊!”店员眼尖地看到安虞和小元,连忙热情地将她们迎了进去。 安虞点点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随着那店员边走边看。只有小元,好奇地睁大着眼睛,骨碌地转个不停,这里摸摸,那里扯扯,果然啊!不管是古代的女人还是现代的女人,都喜欢逛街买衣服!她心里虽是这般感叹,脸上却不动声色。 “小哥,你们这里有冬日里穿的棉衣卖吗?” “当然有!你看看这些,都是我们店里最新展出的衣服,穿上它,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雪,都不怕冷了!”这小哥明显是吹的,因为这些衣服看虽然是好看,只不过却抵不了风雪,除非一下子穿两件出来。 ------------ 第一百七十四章 需要银子 “这些衣服好是好,但是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安虞的话一说完,那小哥就愣了。进来的,不是买衣服还能干嘛?难不成是进来砸场子的?不过身为繁荣布庄的店员,他明确地知道职责,于是脸带微笑地说:“公子不是要这些,那是要哪些呢?难道您是想要丝绸?”这大冷天的,穿丝绸不把人冻成透明才怪! “都不是。”安虞轻轻摇头,“请问店里可否定制衣服呢?也就是贵庄可否按照我的意思来做我想要衣服。” “当然可以!” “那就好,你们的掌柜在哪里?” “这个……嘿嘿,公子,定制衣服只需要跟里面的万裁缝说,再将定金付给咱们掌柜的。” “原来如此。”看来得先交定金,人家裁缝师傅才会给你做衣服啊! 在里间,只见一个头戴方帽, 乐呵呵着一张脸,腆着一个肚子的中年男人坐在那里,此人正是繁荣布庄的掌柜周繁荣。他虽然已到而立之年,可是他的脸上红光满脸,一看就知道是赚了大钱的人。见着什么人都是一脸的笑眯眯,那一对星星眼,也因此而更加亮晶晶起来。 繁荣布庄是他一手创立起来的,从最初的路边摆地摊的商人,到现在拥有这样大的布庄,他可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走出来的!所以应付客人,管理一家店,自有一套不成文的好法子!很多人都是不远千里来他这里定制衣服,不仅是因为他这里的款式新颖,常常走在潮流的前面,更是因为这里所出的衣服,每一件都是精品,如果有半丝问题,他们都会进行免费缝补。这也为什么繁荣布庄发展到现在,能够在这竞争激烈的中幽京城中。蒸蒸日上。 他见安虞两人进来,连忙起身,笑着道:“这位公子是来定制衣服的吗?” 一般只有定制衣服的人,小哥才会将人送到这里面来。一来,也可以商量一下客人所需要的衣服,二来,付定金也更方便一些。只是安虞身后小元因为不明白情况,有些犹豫地扯了扯她的衣角。安虞回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便向那掌柜的走去。 “你就是繁荣布庄的掌柜吧?我想要定制一件衣服,不知道你这里能不能做呢?” “这个可以的,不知你想要定制什么样的衣服呢?”因为见过太多像安虞这样的人,定制一些独一无二的衣服,因为担心自己店里面会不会接,所以十分担心。不过,他接了十几年的货了,还真没有碰到过接不下来的。 “我想做一些棉衣棉裤,这天气太冷了。可是外面那些衣服都太薄了,所以想跟你商量一下,在衣服里面加一点棉去。”这个世界里,棉衣是有,不过,都是那种薄的,而且披散开来,一点也不保暖。 “棉衣棉裤我们这里定制的人还是很多的,你想要定多少件呢?” 安虞摇了摇头,说:“我想要。有些特别。必须跟你商量一下。如果掌柜的能够保证不把做棉衣棉裤的方法泄露出去的话,那么我就在这里定制。” 竟然还有这种要求!“公子既然有这要求,我们当然会遵守的。” “如果我要你们签一份合同呢?”说着,安虞将今天临出门时,写好的一张合同拿了出来,一式两份,如果违约了。那么跑到衙门里,他们怎么着也跑不了的。“请掌柜的看一看,如果不行的话,那么我就失另一家好了。” 她的这话说得十分诚恳,因为很多商人都担心跟衙门沾上关系,沾上关系不管是好是坏,自己的生意总会受点影响的,只是。在这些人中,有的人肯赌。而有的人,却是连沾个手也怕。 周掌柜细细看完合同,惊讶地抬起头,笑笑:“公子想要做的这些,我们自然会做到,这一纸合同,签就签吧!”因为这里面写的内容很简单,也就是做的棉衣棉裤不能外泄,否则就按定价的三倍偿还。周掌柜猜测眼前的这个身着较精贵的公子,想要做的衣服应该不会难到哪里去,至于泄露做法,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那好办!”安虞见他这样爽快,也是十分欣喜。 两人签完名字,按完手印后,周掌柜就叫了专门负责给人定制衣物的万裁缝师出来,让安虞将自己想要订制的衣服告诉万师傅。而他自己悠哉悠哉地坐在一旁喝着茶。听着两人的谈话。 当安虞心中衣服的款式告诉给万师傅时,当场的人都是齐齐惊愕住了。连小元,也是一脸的惊奇地看着她。而造成这样结果的安虞,却浑然不觉,吩咐人去寻找碳,她扯了一张纸,将细长的碳包裹起来,就这样在纸上画起衣服的款式来。 安虞画完时,万师傅等人早就好奇地凑上前来看。只见那白白的纸上,潦草地画着一件衣服,那衣服厚实,却十分修身。安虞瞥了一眼三人的表情,微微一笑,从他们惊讶的表情里面好尺可以猜出这件衣服在这里真是一个创举!而她要的,正是这种独一无二! “公子,你、你确定要这件衣服吗?”万师傅有些怀疑在看着安虞,因为不论怎么看,即使他们这是第一次看这种衣服,他们也能够看得出来这是一件女人才能穿的棉衣啊! “呵呵,当然,我虽然不穿,但是这衣服我是打算送给别人穿的。”至于送给谁,只要可以,她自己就可以换回女装穿着它大摇大摆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也就是说,做好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果然有意思!”周繁荣盯着安虞画的那件衣服,毫不犹豫地赞赏道!作为服装行业的资深人物,他的判断能力可不是一般的高啊!安虞设计出来的这件衣服,不仅舒适抵寒,而且丝毫不会影响女子的身段。相反,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女子穿上这种棉衣之后,那腰身定是更显风流! “公子,你难道就只做这一件吗?”想到刚才他们签的那张合同,这一下,周繁荣可算是明白过来了。单单这一件衣服,他就已经看到了自己光明的前途,更不用说,这位公子定然还有许多创意! “暂时就只做这一种吧!我想看看你们店里面的质量到底如何,所以只先订制这一件。”听到周掌柜这么疾迷的眼光,安虞猜到自己画的那件衣服的款式打动了他! “好吧!万师傅,这件衣服你勿必要好生对待,定不能让这位公子有任何的失望!明白吗?” 万师傅虽然负责繁荣布庄订制衣服的主管,但是说到底,他也就是一个小小的裁缝而已。所以周掌柜怎么说,他也就怎么回答,绝不敢有一丝的置喙。 看到周繁荣这么说,安虞这才放下心来。这家店并非是这幽州城中最好最大的一家布庄,但安虞要的,正是这种地位的店来合作,她有的是时间和精力跟他们玩。 把衣服的事情谈完,安虞便要带着小元离开,周繁荣见状,连忙将两主仆喊住。 “周掌柜还有什么事情吗?”安虞淡淡笑着问道。 周繁荣更是笑得跟一朵菊花一样:“难得这位公子会来我布庄做这笔生意,这也算是一个缘份,不知公子现在可忙?不如坐下来喝喝茶?” 在古代,虽说商人的地位很低,但是为了生意,再低贱的商人,也会使尽一切手段,不顾脸面地为自己争取那一分一息的利益来。眼前的周繁荣自然毫不例外!他清楚地知道刚才安虞手中画出来的棉衣的价值,而且也知道她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否则刚才她就不会跟自己签那个什么保密协定了!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周繁宋给安虞倒了一杯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敝人姓安,单名一个虞字,意为平安无虞。”安虞见周繁荣这般客气,她也毫不客气地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 “平安无虞,安虞?果然是个好名字啊!人生在世,苦苦几年,为的不正是平安无虞吗?安公子的名字真乃大才啊!”周繁荣感叹地说道。 “呵呵,父母赐的姓安的名,自然是极好的。” “哦?原来如此,看来安公子府上,定是书香世家了!” “哪里哪里!只是如今,家里面只剩下我和这书童两人了!”安虞面露悲伤,她的这个悲伤倒不是装出来的,而是货真价实的了。想起在现代还不知过得怎么样的父母,安虞便是一阵的无力和悲哀涌上,令她无处可藏。 “啊?实在抱歉,实在抱歉!”周繁荣闻言,连忙说道,“请安公子节哀啊!” 安虞挥了挥手:“无事,周掌柜不用在意。” 周掌柜这才松了口气。两人就此沉默地喝着茶,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不多久,还是周繁荣更沉不住气:“安公子,你看,这天虽然下过了雪,但是明显的,一天比一天冷。你刚才只订制了一件衣服,会不会……” ------------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本万利 “哈哈,周掌柜有心了!在下也不是不相信你店里能不能做出我想要的衣服,只是凡事还是先试一试得好。何况,做得好了,我还不是在你这里订制呢?你说是不是?” 周繁荣的意思无非就是要自己多订制几件衣服,多画几件衣服的款式,他也好从中得利。只不过,他打的算盘还真够响的,难道就欺负他是个外地人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老夫莽撞了。来来来,喝茶喝茶!”周繁荣毕竟也是摸爬滚打好多年的人,听到安虞这话,自然是明白她的话已经说得够直白了,因此也就不再纠缠。 从繁荣布庄出来,安虞便带着小元往另一家布庄里走,小元紧跟在她的身后。 “小姐,你缺衣服穿吗?” “不是,怎么了?” “那你为什么总是找布庄呢?刚才那件衣服真是漂亮啊!就是不知道做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呵呵,三天后不就知道了吗?” 正说着,两人就走进了一家小布庄里,这家店比刚才那家店要小上许多,不过看这里面的布匹质量,相差不是很大。小元看着自家小姐如法炮制,跟这家店的裁缝也谈妥了一桩生意。只是,她在这家店里面画的衣服款式跟刚才那件又有些许的不一样,而且这一次量的尺度是按小元的身材比划的。 从店里走出,小元疑惑地问道:“小姐,这件衣服难道是给我的?可是我不缺衣服啊!” 不过她嘴上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心里面却乐滋滋的,毕竟,新衣服,谁不会喜欢呢?而且刚才那件衣服的款式,也很漂亮。她一看就喜欢上了! “这些都是我们的资本,过几天你就会知道的。”安虞神秘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 交待完事情,两主仆便等着三天后的惊喜。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因为安虞一直在忙着涂涂画画,而小元则四处寻找小院落。所以很快便过去了。 当安虞再次带着小元上门时,周繁荣一听说安虞上门来取衣服,二话不说,便从里堂迎了出来。这也并不是说安虞要的这件衣服让他赚到了多少,而是她这衣服的款式,真是让他羡慕得眼都红了。 “周掌柜的早啊!”安虞打着招呼道。 “嘿嘿嘿嘿,安公子早!里面请里面请!不知安公子有没有吃过早饭呢?”周繁荣一边迎着安虞,一边客气地询问着。 “周掌柜客气了,在下已经用过了早饭。” 两人来到里间。还是那个内堂,还是那张桌子,只不过,这一次周掌柜的态度热情了许多。他们坐下之后,周繁荣并没有马上将安虞做好的衣服拿出来,而是乐呵呵地跟她扯一些有的没的。安虞也不急,悠哉地跟周掌柜闲扯着。 “安公子,你那衣服万师傅已经做出来了。”半个时辰就这样被两人扯过去了,可是安虞半点急色也不见,周繁荣最终还是忍不住率先把话题抛了出来。 其实他还想欺负一下安虞年纪轻轻。可是没有想到他比自己还更耐得住。没办法,他们都已经说好了今天把那衣服给安虞。周繁荣从商十几年,自然明白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要诚信。 “那多谢周掌柜了!”安虞诚恳地道了声谢,环顾了一下,眼里充满疑惑地问道,“不知那衣服现在何处呢?” 周掌柜抚了下他下巴上三寸长的胡子,眯着眼扬声道:“来人。把安公子的那件衣服取来。” 很快,一件浅红色的女子棉衣便被捧了出来。安虞起身将那衣服接过,缓缓打开。 “哇!”站在一旁的小元看到那件衣服,毫不犹豫地感叹出声。 可是听到她的感叹,安虞却并不欣喜,相反,眯着双眼细细打量着。只见衣服很厚实,如果穿在身上。定然能够抵御寒风腊雪了。而且这衣服腰间是收缩的,也就是说。身在身上,不再像别人穿着的冬天的衣服那般,显得极其臃肿。 “衣服尚可,只是好像缺了些什么。”安虞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给了个中肯的评价。 她没觉得什么,然而周掌柜就不乐意了。这可是他花了大力气才打造出来的啊!现在却只得到两个“尚可”,这不就是给他打脸吗?所以他听到安虞的话后,脸立马就拉了下来,不悦地说道:“安公子,这可是女子的衣服啊!我保证,若是拿到外间去卖的话,没有八两银子,那绝对是卖不出去的!” 八两银子里,包括了材料费、人工费,而且这款式是独一无二的,因此拿出去卖,定价八两,已经算得上是低的了。要知道在繁荣布庄定制一件衣服,每件都是一两银子啊!不多不少,都是一两。如果自己把她手中的这种衣服多做几件,那自己还不赚翻天?更别说做上幽州城布庄行业里的龙头老大了! “周掌柜,这衣服我现在很满意,只是你看这里,是不是该弄个口袋什么的?” 周繁荣顺着安虞的手看去,只见她指着的,正是腰间两侧。确实,这看一看,虽说有印花,但就这样穿起来,就会显得单调了些。如果配上两个口袋,不仅可以保暖,还能作装饰,一箭双雕,两全其美。 “口袋?什么口袋?”周掌柜有些发愣了,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布行,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起这两个字呢! “口袋就是装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的小袋子,扯一块布料一样的布,安装在这里,一来这个小口袋可以给我们的手保暖,二来,也更美观一些。” 周繁荣反应过来,他们所卖的衣服里面,也有许多都是安装了这种口袋的,尤其是一些富足的员外,他们的衣服上都安有大大的方口袋。但女性衣服上还真没有尝试过,因为在他们眼里,女人哪里来的东西可装呢? “安公子说得有理,那么我现在就叫万师傅把这个口袋缝上去吧!”周繁荣连忙挥手让人去唤万师傅出来。 不一会儿,那件衣服再次交给了万师傅,因为万师傅他们只知道缝一些正儿八经的口袋,所以,安虞当场便留在旁边指导着万师傅将口袋设计成一个“心”形。这种心形的口袋又令周繁荣及万师傅的好奇。不多久,心形的口袋便安装上去了。 提起那件衣服再来欣赏,一众人都是满眼冒着星星,果然好看多了!那两只心形的口袋就如同这件衣服的点睛之笔,一下子就使这件衣服上了个档次! “安公子,这、这衣服还真是……特别啊!” 周掌柜抚着那短短的胡子,不得不感叹安虞的创意。虽然这个创意在安虞看来实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现在她和小元总不可能守着那一百多两银子坐吃山空吧?所以也可以说,她也是被逼出来的。 “行,周掌柜请收好,这是一两银子,这衣服我很满意,难怪繁荣布庄里的生意如此红火,原来是因为周掌柜如此热情负责啊!只是,希望周掌柜别忘了在下和你所签订下来的合约。我想,就算是有心人看到这衣服,能够做出一模一样的来,却无法将里面的绒加进去,这个工序,你可不能泄露出去啊!” 这衣服并不难做,难的是如何将这衣服又做得保暖,又保持美观,所以安虞才会跟他签下这个合约。 “哎……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我就知道周掌柜是个信守诚诺的人,放心,在下还会再来你这里订制衣服的!我还有些要事,就不耽搁周掌柜做生意了,后会有期!”说完,转身就要带着小元往外走。 “等、等等……”周繁荣一见安虞要离开,连忙张口想要将她留下来,可是手拉着她的衣服,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安虞见他如此,心里清楚他这是想打自己这件衣服的主意了,这衣服他们可是签好合约了的,所以他开口有些难度。想归想,她还是假装疑惑地问道:“不知周掌柜的还有什么事呢?” “呃,嘿嘿,也没有什么。只是想打听一下,安公子打算把这衣服如何处理了。” “这衣服自然是留着给我家妹妹穿的。”量身高尺寸的时候,量的是安虞的,而她也是打着给自家妹妹订衣服的名号来的,这个虚无的妹妹,和她长得一样高矮。因为身体不便,需要做事,所以安虞才会为她想出这样一件衣服。 “呵呵呵,安公子,是这样的,我这里正好有一个法子,可以让安公子一本万利,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呢?” 周掌柜笑得一脸的奸诈,一看就知道他打算将那合约撕了,拿她手中衣服去大赚特赚。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不错,只是他忽略了这衣服可是安虞想出来的,而且,她本就下好了套,给他来钻的,他的这个做法,正中她怀。 “哦?不知周掌柜有什么法子能够让我一本万利发个财呢?”安虞不动声色地问道。 ------------ 第一百七十六章 你二我八 周繁荣见她似乎提起了一点兴趣,连忙高兴地拉着她再次在桌前坐了下来,还给换上了新茶。 “是这样的,安公子刚才也说了,你手中的衣服外面哪个有心人看到了,都可以动手做一做,就算你我签下了不得泄秘的合约,照样阻止不了有心人想要模仿。与其如此,倒不如咱们来个先下手为强,我们赚足了银子,别人想怎么样,还能翻出个天来吗?何况,如果我们打头卖出了这种衣服,定能够将这名头给打响,这银子,还不乖乖地往咱们口袋里钻吗?” 周繁荣笑得一脸猥琐,可是安虞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淡淡的,对于他所说的方法,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正是这样的表情,让满怀信心的周繁荣一下子又没了底,正忐忑不安时,安虞终于开口了:“周掌柜,你说得对,不过,这衣服款式可是别人跟我说的,他让我不能泄露,我也没有办法,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能够拿出足以让他瞒怨不了的理由来。” 至于是什么理由,周繁荣和安虞都是心知肚明,但两人都没有捅破这关系。想让一个人乖乖地把创意拿出来,那就只能用钱说话,而且还必须是足够的钱。 “嘿嘿,我可以出二十两银子买下这个衣服的款式。”周掌柜伸出两根手指头,一脸得瑟地对安虞说道。二十两啊!这可是他店里好几天的收入了,他还觉得太多了呢!而且他只买一个样式,怎么将衣服做得漂亮而且保暖的方法他已经掌握了,不必跟他求什么了。所以在他来看,他最多只能出二十两的银子。 谁知,他自以为是最高人价钱,安虞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而且一脸坚定的说:“不行。二十两银子还不如多订制几种不同款式的衣服来显摆显摆呢!” 周掌柜一时语咽。他容易么他?二十两银子啊!可是一听到安虞说“还不如多订制几种不同款式的衣服来显摆显摆”时,他又心动了,而且还十分着急! “那么再加十两?”周掌柜肉疼地又掰了一根手指头。 谁知安虞还是一脸坚定地摇了摇头。 “五十两!” “小元,现在快到正午了吧?我们该去吃午饭了。”安虞状似随意地跟身后的小元说道。 可是站在她身后的小元在听到周繁荣说出五十两时,就已经目瞪口呆地立在那里了。嘴巴张成大大的o形,这也不怪她这样,因为五十两足够两人生活几个月了。可是她家小姐说什么?啊?吃午饭?!她撇撇嘴,她家小姐到底在打算着什么呢?只是一件衣服的图画而已。至于逼得人家这么紧吗?不过,她家小姐做事,她还是没有半分反抗的余地的,还是老老实实顺着她的意思去做事吧! “嗯,少爷,确实快到午时了。” 周掌柜见安虞不理自己,反而说起去哪里吃午饭这种小事来,一时气血上涌,冲口而出:“一百两!” “好。那就一百两!”安虞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所以他一张口,安虞便淡笑着答应了下来。 晕死!这眼前的小公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精啊!竟然就等着自己叫价一百,真想不出他这般年轻,到底是怎么长成这样的! “阿福,去取一百两银子来!” “呵呵,周掌柜真是爽快,能够跟你合作,真是在下几世修来的福气呢!”合作成功了,安虞毫不犹豫地奉出了自己的夸赞。 可是周繁荣却是一脸的郁闷。如果不是眼前这小娃子逼自己。一百两只换回一张衣服的设计图,还真是让他大出血啊!早知道……唉,不如早知道他也还是会买下来的。一百两,到时候多做几件这样的衣服,然后定高一点的价位来,就不怕赚不回这一百两! “对了,周掌柜的。在下有一个劝告,不知当讲不当讲?”安虞见小元清点完那一百两银子,对自己轻点了一下头后,便轻轻笑着对周繁荣说道。 “讲吧。”这衣服是她想出来的,她能有什么好建议的话,对自己也不错,何况,就算她说得不好。自己还不是可以不采用? “说之前,在下想问一问周掌柜想将这衣服做多少件出来?”说着。安虞将手中的合约一撕,以示两人交易成功。而周掌柜见状,也十分高兴。喜滋滋地看着手中的设计图,那模样就如同看到了财源滚滚往自己怀里钻。 “自然是要多做几件的。”不然怎么才能把刚流出去的一百两收回来呢? 安虞听后,摇摇头,伸出一指也摇了摇,诚恳道:“周掌柜,我是因为见你豪爽,而且十分守信才会忍不住对你说上几句肺腑之言的。” 周繁荣连忙点头,他也知道,所以做好了认真聆听的打算。 “如果你得到一件你十分喜欢的宝贝,可是你走到大街上一看,每个人手里面都拿着和你一模一样的宝贝,你会怎么想呢?”安虞说完,脸上平淡的表情更显得高深莫测了。 然而周繁荣听后,完全就呆了!是啊,如果自己多做几件这样的衣服的话,他自然可以保证卖得很好,可是,到了后来,有人看到跟自己穿的衣服一模一样的话,定然会前来闹事,那自己还要不要做生意呢?一想到后果,周繁荣就忍不住惊出一身冷汗。幸好,幸好眼前这安公子提醒,否则自己这店可就这样给毁了啊! “周掌柜,你想不想让你店成为这幽州城里最大的布庄?” 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事实证明,想做最大布庄的周掌柜还是一个好的布庄老板。他听到安虞的话之后,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人无我有,人有我优。”安虞手指轻轻点着桌面,这个动作让她忍不住想起某个人,那一袭慵懒的风姿,也不知他此时在做什么…… “说得好!人无我有,人有我优!”周掌柜琢磨了会儿,便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稍稍有些走神的安虞被他的这话给拉了回来,收回手,笑了笑,说:“周掌柜,不如我们来合作吧!我给你提供衣服的设计图,顺便从中指导,卖出去的衣服,我们各自分成。你觉得如何?” 周繁荣差些就要答应了,可是话一到嘴边,他立马就忍了下来:“分成?怎么分?” 说实话,如果他画的每一张设计图都是以一百两银子的价钱买下来的话,他的确有些吃亏,因为现在他并不确定每一件他设计出来的衣服都能够卖得很好。可是分成就不一样了,如果设计出来的衣服卖得并不好的话,自己最多也就损失了一些人工费,并不会亏得太多。 这一点,安虞也想到了,而且,一开始她便奔着这一个目的来的。只是在分成上,两人也许会产生一些分歧。 “不知周掌柜想要怎么分?”碰到这种事情时,最好是先让对方开口,一来不会得罪人,二来,也好探听一下对方的底线。 “呃……”周掌柜有些犹豫了,他并非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分,而是他在考虑到底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占到最多的便宜。既然对方将这个主动权扔到自己这边,他也绝对不会客气的。 安虞见他皱紧眉头思考,心里也知道他正纠结着。于是也不吵着他不催着他,安静地坐在一旁喝着茶,耐心地等着他的决定。站在她身后小元则早就被自家小姐这忽悠人的手段给惊呆了。只是一张画而已,而且画得还不好,竟然就这样换回了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啊!这要她做丫环做到什么时候呢?哦对了,自从从苏府出来之后,她好像就没了丫环这份工资了,虽说两人的财物都交到她这里保管着,可是她还真没有自己的私房钱呢!现在可好了,小姐一下子就坑了一百两回来!够她俩主仆用上好些时候了。当然,她可没说错话,绝对是坑! “如果要老夫决定的话,不如就八二分好了!你二我八,不知安公子觉得如何呢?” 周掌柜考虑良久,终于作出了一个自己觉得可以接受,而安虞也有可能中可以接受的数。只是他这一抬头,便对上了安虞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立马老脸一红,却还是硬着头皮迎上她的目光。反正都是他让自己先开口的,他没有开个九一分成就不错了! “的确很合理。”安虞淡淡说道,只见周掌柜听后,立马喜笑颜开,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又接口说道,“但是我不要。” 一个淡淡的否定,将正高兴得站起来就要叫人拿笔拿纸将这合同写下来的周掌柜打回原形。他惊愕地看着安虞,眨眨眼,愣愣道:“为什么?” “周掌柜既然知道在下手中的这种衣服款式的价值,那么你也应该知道别家店的掌柜也能够识得这衣服的价值,所以,我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 第一百七十七章 沁王赠房 见安虞这么果断地拒绝,周繁荣一下子就着急子,连忙安抚道:“安公子别急别急,万事好商量万事好商量嘛!” 安虞知道自己达到了目的,也就见好便收,从容坐了下来。 “周掌柜,我也知道你挣钱不容易,所以也就不占你多少,三成总要给我吧?” “三成?”见安虞不急着走,周繁荣刚放下提起来的心这会又浮了起来,怪叫一声,那声音到后面,都走了调。 安虞脸色淡淡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 周繁荣有些犹豫,对于他来说,这算得上是了桩大买卖了。万一自己买下了她手中的设计图之后,赚不到钱又该怎么办呢?他亏本不就亏到姥姥家去了吗?但换一个角度来想,她给自己免费提供这些衣服的款式,就算在自己店里面卖不出去,自己好像也就亏了个人工费吧? 一个面上表情谈幻不定,一个神色从容悠然自得,如果有人看到了,一定不相信两人的实际年龄!年纪轻轻,处事从容不迫,这便是小元对她越来越佩服的地方。 “好吧!三成就三成!”最终,周繁荣还是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因为那会已经到了午时,所以两人便约好用过午饭之后再来商讨细节的问题。出了繁荣布庄,安虞便带着小元进了她们订的第二件衣服的布庄走去。相对于这一件衣服,布庄老板只是觉得一时新奇,却并没有跟安虞商量合作的事情。而安虞也不贪心,反正她也没有打算自己在这一行里要赚多少钱,只要不让两人坐吃山空就可以了。 “咦,掌柜的,你这个是什么呀?”小元从一个角落里找到一双白色东西,有些奇怪地提起来。瞪大着眼睛问道。 “那是裹脚用的。” “裹脚的?” 小元嘟了嘟嘴,手里面的这块布真够薄的啊!就算是套在脚上,只怕也没个用处的吧!一旁的安虞闻言,顺着两人的声音看去,只见小元手中拿着一块白色布襟模样的物体,那形状有些像袜子,但那袜子也太直了吧!而且还是白色的。 “现在是冬天,这个应该卖得很好吧?”安虞也拿起一双问道。 这家布庄的掌柜姓蔡。因为头发掉得多,额头顶上那一块完全秃了,所以很多人都叫他蔡老秃。布庄的生意仅次于繁荣布庄的,也许是一天到晚都在琢磨着怎么赚钱,所以连头发都琢磨得掉光了。 前几天安虞在他这里订制的衣服令他十分意外!这也难怪,当时的衣服都是很薄一件,即使是厚的,也只是像兵队里面冬天的兵服,虽然厚。虽然暖,却不美观。很多人宁愿自己冻着也不愿意穿这种衣服,何况,那种衣服很贵很贵。原因无他,当时还没有人知道做夹棉衣服。所以每件棉衣的成本都不低,他们定价,自然也很高。 “唉,别提了!现在这种天气还不是最冷的,最冷的时候,还要属上元节前后了!那会儿才是最冷的。不过就算再冷。这种裹脚布也卖得不是很好。”蔡老秃挥挥手。无奈地说道。 这也难怪了,当时的人们都将这种裹脚布看成是低贱之物。其实同样是穿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可是穿在脚上,地位却更低,还无缘无故地被说成低贱之物,这不正间接地说自己的脚很低贱吗? 安虞摇摇头,有些时候。自己还真无法理解古人的做法。 “蔡掌柜,你这里有没有带毛的线?” 蔡老秃一愣,带毛的线?难道他说的是棉线吗? “我这里只有这种线,不知道是不是你所需要的。”蔡老秃在一处角落里面,翻出一根线,递到安虞的面前,问道,“正是这种线!” 安虞眼睛一亮。惊讶道:“棉线?!” “正是,公子想要买吗?”奇怪。眼前这小公子长得清雅俊秀,身上的穿着也不会很差,一看就知道他的出身很好。他好好的,为什么要买这种质量差劲、没什么用处的棉线呢? “你这里有多少?” “很多。” 的确很多,满满一麻袋,足够安虞用的了。商量好价钱后,小元便抗着这一麻袋的棉线跟着她离开了蔡氏布庄。 “小姐,这些棉线你打算用来做什么?”这是小元从开始到现在一直不明白的地方。从三天前,安虞去繁荣布庄订制那件稀奇古怪的衣服,到今天跟周繁荣合作,现在又买了一大袋的棉线,她还真不懂自家小姐想要做什么呢! “这些么?有用。” 安虞并不是不想告诉她,而是还没有必要告诉她。何况,现在也不是商量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没走出多远,两人便被拦下。 “安公子,我家主子有请。” 安虞的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眼前的两个锦衣侍卫比自己更高更大,而且腰间还配着大刀,不用想,这两人定是中幽皇宫的禁卫。 “你家主子是谁?” “你去了就知道,对了,我家主子只见你一人。” “少爷……”小元一听,立马就不乐意了。要她跟她家小姐分开,她才不要呢! “不用担心,我没事的。这两位大哥想必是朝廷的人,不会拿我个平民怎么样的。” 因为不能带小元一起去,所以安虞索性让她自己抗着那一麻袋离开,而后又嘱咐了她去奴隶市场买两个小姑娘回来。这些做法,更是让小元迷惑不解。小姐这到底是想做什么?不过见安虞不愿多说,她也就没有问出来。 跟着那两个锦衣侍卫一路走进一家名叫“望客来”的酒楼里。酒楼的生意还不错,只是小二见到三人进来,并没有上来引路,看来他们是这里的常客。和别家的一样,二楼都设有雅间,所谓的雅间,就是被一面面屏风分隔开来的小隔间。 三人在一间临街的雅间门口停了下来,其中一名锦衣侍卫恭敬地对里面的人说道:“爷,人请来了。” 没多久,雅间里的人就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沁王爷?!”安虞讶然,雅间里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沁王爷! 万俟沁抬头看到满脸惊讶的安虞,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他对面的座,道:“安公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安虞平静下心来,带自己来的那两名锦衣侍卫一看就知道身手不凡,而自己认识的贵人又不多,会见自己的,也许就只有万俟沁了。 “多谢王爷挂心,安某很好。” 万俟沁也不纠结于此。“前几日还听说你为了郁家堡,以冰城之计退了天凤门,破了郁家堡被围困的危机,没想到现在竟然会在这里看到你。” 他原本只是烦心,趁着左右无事,便出来散散心,没想到一杯茶还未端起,便看到了远处从一家布庄里走出来的安虞。他会一眼认出他来,这还得赖于马文才。因为朱英台被枫弄山庄的人掳走一事,求过他。也正是他指点,让马文才去寻安虞,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这里。 “郁家堡人强马壮,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我也只是碰巧而已。”安虞垂下眼,心里面琢磨着他找自己来是为了什么。要说自己要什么没什么,他不会是想招自己进府为他效命吧? “哈哈哈——你真是太过自谦了!能够得到枫弄山庄司几先生青睐的人,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的!”万俟沁不动声色,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枫弄山庄,可惜的是,他没有从、她的神色里面看出一点动静。 “呵呵。” 安虞的心跳不比急跳了一下,只是幸好她这时是垂着头,所以那一瞬间的动作没人看到。就连对面时刻观察着她的万俟沁也没有注意到。 话题并没有因为安虞的沉默而陷入僵硬之中,万俟沁很快便扯开了话题:“你现在还是住在郁家堡吗?” “不是。暂时住在一家小客栈里面。” “哦?竟然住客栈?发生什么事了?”万俟沁眉尖一挑,他救了郁家堡,那帮人怎么还会让她出堡住客栈?他可是他们的恩公啊! “没有什么事,只是我想在这京城里感受一下这里的大年是怎么过的而已。”安虞双手一摊,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她总不可能把自己被郁家堡的人赶出来的人赶出来的事说出来吧? “原来如此。”万俟沁觉得这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他也不甚在意,“你住在客栈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大年了,很多客栈都会关门的。” “我已经让人去找住处了。” “找到了?” “暂时还没有。” “嗯……”万俟沁点点头,似在思索什么,“对了,阿武。” “属下在。”刚才带安虞来的其中一个侍卫推门而入,恭敬地回答道。 “本王记得前阵子正好收了一处院落,是在何处?” “西午街第三号。” “很好,你下去吧。” 安虞左眼皮不禁跳了一下,怎么回事?难道有什么好事要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了吗? ------------ 第一百七十八章 搬进新宅 果然,刚跳完,万俟沁便开口了:“本王前几日正好收到一处小院子,虽然不大,但住几个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如就送给你用吧!” 安虞惊讶了一下,心头涌上一阵欣喜,但很快便冷静下来,好好的,他干嘛要送自己院子呢?而且,听刚才的话,那院子似乎还是别人送给他的。他身为一介王爷,而且现在还是手握天下实权的人物,送给他的东西价值定然不菲。 “不知……那院子大约是多少银子呢?” “银子?”万俟沁有些愕然,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抚额一笑,“不必了,送你的。” 他还真不缺那几个银子,别说只送一座,就是十座,只要他愿意,也能拿得出手。眼前的人既然和枫弄山庄有些瓜葛,那么从他这里入手,自己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中幽现在的皇帝是一个还流着鼻泣的奶娃子,而暗地里的皇帝则是眼前这个一脸笑意的男人,这样一个大人物,为什么无缘无故送自己一座院子呢?她不认为他好心到知道自己无家可回便顺手送了自己一座,这种人,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一定会有某种目的的。他想从自己身上获取什么呢? “王爷,草民没有富可敌国的财富,也没有惊天傲世的才华,何德何能受王爷这一大礼呢?” “你既然知道这是一个礼物,那么本王赠予的,哪有不受之礼?难道你还嫌弃这一礼物不好吗?”万俟沁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似乎对于她的推拒并不会不耐烦。 安虞沉默半晌,只得无奈点头:“好吧!那安虞就多谢王爷送的宅子了!” 万俟沁的动作倒是很快,第二天就将西午街第三号宅子的地契派人送到了安虞的手上。安虞也毫不客气,打包好行李,带上小元就搬进了新宅子里。只是,当她看到那宅子后。简直就是呆愣住了。 “少、少爷……这这真的不要钱?” 安虞摇摇头:“至少他暂时没要收我们钱。” 她早就该猜到这宅子会不小,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不小”,至少可以办一个高尔夫球场了!只是这里面都被各色的奇观异景所霸占了,并不显得十分空旷,只是一走起来,安虞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双脚不大够用。从大门到后院,起码都要十分钟时间,而在大门口叫嚷一声。身在后院根本就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西午街也算是幽州城里比较热闹的大街,往来不绝有车辆,而这宅子也是闹中取静。因为是送给万俟沁的宅子,所以大门上面的招牌一早就被取下了,这样一看,还真有些别扭。不过安虞她也不打算在上面挂一个什么安府去,一来,自己没什么功名,二来自己也不是什么大富翁。挂上去只会受人嘲笑。 诺大个宅子,现在只有安虞和小元两人,别说住了,就是打扫,也得好几天才能打扫过来。幸好,安虞早就吩咐小元去奴隶市场买几个小丫头回来。也正是这几个丫头,把安虞和小爷元的行李搬过来的。东西虽然不多,却难得有人作陪。 小元那天买了三个丫头,都是十一二岁,一共花了小元三十两银子。这是因为这三个丫头都是身家清白的姑娘。而且一看她们的眼睛就知道。这三个小丫头既乖巧又伶俐。可以说,花三十两银子还算便宜的了。 “少爷,小红她们都已经打点好了,现在就在院子里,要训一话吗?” 安虞正打量着自己的主房,小元便进来了。新买来的奴隶都要训话,以示自己是她们的新主人。也好立一立在这里的规矩。这么大的宅子,现在却只住着她们五个人,院子两角高喊一声都没人听得到。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事先声明,以防一些丫头或逃走或是居心不良。 “少爷来了。” 安虞和小元出来,只见其中一个身着浅蓝色衣裳的丫头低叫一声,中规中矩地低垂着头立在那里。安虞的眉头不由得皱了一皱,眼神从她身上掠过,却没说话。站定之后。从三人身上一一扫过,良久才淡淡说道:“抬起头来。” 三人都缓缓抬起了头。三人长相都还标致,中是最左边那人肤色略黑。而刚才说话的那人在最右边,只见她满眼好奇地打量着安虞。而中间那人,身高更高一些,小元在一旁低低告诉自己,她的年龄也是最大的。她这才点点头,看来中间那人还是很稳重的,抬起头来也不乱瞟,虽面无表情,却也不会太过僵硬。 “我是你们新的主人,姓安,单名一个虞字。以后你们随小元一起唤我少爷就行。至于你们现在名字……” 刚才听到小元叫她们阿红,她还真有些忍不住想笑,小红?不知道她有没有哥哥叫小明的。 “你们年龄最大的是谁?” “回少爷,是奴婢。”中间那人闻言,站了出来,恭恭敬敬地说道。 安虞满意地点点头:“你们既然都是我买下的,那就随我姓好了,单名一个月字吧!” “谢少爷赐名!”安月欣喜一声,笑着感谢道。一般的奴仆因为身份低贱,所以都没有姓氏,更别说冠上主人的姓了。这也是为什么安月听到自己随安虞姓后,会这样高兴。 “比小月更小的是谁?” “少爷,是奴婢。”那个机灵的小丫头连忙出列,一脸讨好的笑地看着自己。 说实话,安虞还真不大喜欢这种人,虽然没有说什么奉承或者做什么讨好自己事,可是那一脸的笑意就感觉她整个人都更卑微一些,没有半点骨气。 “你就叫安落吧。” “安落?奴婢很喜欢!谢少爷赐名!”接到自己的名字后,安落更是笑得眼都眯得一长缝了。 “你是最小的吧?”安虞看向最左边的那人,“安渔。” “谢少爷赐名!”皮肤黝黑的那人话不多,脸上也没有什么大的表情,对安虞的赐名没有露出难过也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这倒令安虞有些好奇。只是现在她们才刚一见面,以后要了解她们,机会有的是。 “在我这里,只要守好自己的本份,不说吃香的喝辣的,我有什么好处也定然少不了你们的!” “是,奴婢定当谨记于心!” 而后,小元则将工作安排给三人。因为她们都签好了死契,所以安虞并不担心她们会逃跑之类,如果逃跑,不论是跑到哪里,轻的会被人唾弃,别说工作,就连做乞丐也不会有人给吃的给他;重的还会受到别人的驱赶,就算是被人打死,也不会有人关心的。 安虞当初买下她们来时,就是因为奴隶更好约束也更好管理,而且不用付工钱,一举几得的好事,她自然不会放过。 “少爷,我都已经安排好事情给她们做了,幸好你有远见,咱们买了院子,还真少不得要些粗使的奴仆呢!”小元在安月三人面前耍足了威风,便兴冲冲地跑到安虞的身旁说道。 “是吗?现在这院子这么大,三个人也太少了些,你再去奴隶市场买几个吧!” “买来做什么?咱们有钱吗?”小元疑惑地问道,不过她一问完便知道自己白问了。 那天她都跟繁荣布庄的店老板谈妥一桩生意,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赚到钱,但她相信自己的小姐绝对不会做亏本的生意的!而且,第一件衣服的设计图她就赚了一百两银子,这一百两银子已经够她们花一段时间了。 “你不是很喜欢使唤那些丫头吗?多买几个给你用,你还不高兴?” “高兴高兴!”小元喜滋滋地连连点头,巴不得安虞现在就变出几个丫头给她。 “何况……”安虞眼一转,神秘地说道,“我有一些事情需要这些丫头们去做。” “什么事情?”小元疑惑地看着她。 “你想学吗?” “呃,不是……那些棉线吧……”小元有些犹豫地说道。 那天买下那一麻袋的棉线的时候,她就很奇怪了。其实在那个地方,棉线是最不值几个钱的,因为很多人家里面都种了棉,都是以备冬天之需。而且,富足家庭里面,只要名下有地的,也都会种植棉,所以店里面的那些棉线基本都是成了摆设。 “你果然越来越聪明了!”安虞毫不犹豫地送上自己的赞美。想当初自己刚穿越过来时,小元还是个小屁孩一样(当然这个小屁孩是相对于实际年龄的安虞),什么都不懂,可是现在,只要自己提一下,她便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也许这也是因为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让两人都有了默契。 “嘿嘿,小姐……”小元得了夸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高兴得连称呼都变了,“谢公子说过,有啥主子就有啥丫环,所以还是小姐聪明。” 安虞闻言,谢微行为什么会说这种话?他这是夸人还是损人呢?于是不由得挑挑眉问道:“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的?” ps: 连续四周没推荐了。。。果然越来越扑 ------------ 第一百七十九章 新衣上市 “呃……”小元一时眼神有些闪烁,左顾而言他,“小姐你看这天气,真是万里无云,风和日丽啊!尤其是那朵白云,真是漂亮得不像话呢!” 万里无云?尤其是那朵白云? 安虞抚额,有些无语地望望窗外的天,这几天的天气的确很不错,太阳高照,只是正好今天不巧,阴天,连一丝的阳光也不舍得洒下。 小元见安虞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顿时松了口气。那天自己正琢磨着怎么才能让简琴声那家伙离开枫弄山庄,因为自从他来了之后,枫弄山庄里的那些人个个都围着他来了。谢微行无意间看到自己在那里嘀嘀咕咕,听到了自己在骂简琴声,所以他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对了,这么大个院子,得要个人来管管,如果你在奴隶市场上看到有合适的管家,也买个回来吧!”安虞早就转过了头打量院子去了。这么大个院子,该好好熟悉一下了。 “嗯!” 第二天,安虞照例去繁荣布庄。 因为接近年关,所以大街上的人络绎不绝,置办新衣新鞋的人也很多。混着人群,安虞来到了繁荣布庄。店虽然大,但是帮店的人却只有五个,五个里面还有一个在柜台里守着,其余的四人都在帮客人们导购。五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热情地招呼着进来的客人。 前几天安虞在这里提走的新衣服,安虞已经让买来的两个身形她差不多的小丫头安月穿着,而她则被安虞派去到各处大街上游荡。这可是免费的广告啊!这种新衣服,走大街上,回头率绝对是百分之二百。而她也早就教了安月怎么回答拦下自己问衣服出处的问题了。可以说,这些客人里面,也许就有听到安月的回答,奔着繁荣布庄里的新款衣服而来的。要不为什么有些人一进来就问那件新款的衣服呢? “我说小哥。你们店里不是出了新款吗?怎么我没有瞧见呢?”一个穿金戴银的妇人锐利的眼神扫了眼店里,没看到自己想要的款式,便不由得对导购的店员说。 那个店员安虞认得,正是当初自己进繁荣布庄时,他招呼的自己。可以说,这四导购里面就属他最出色。不论是对什么人,都是一脸的笑意,说话也是带着笑的。因此那位妇人即使有些不满。看到他那张脸倒也好脾气着。 “回夫人,您是要收腰带口袋的新款衣服吧?” “对,就是那种衣服,我可看到大街上有个小姑娘穿着挺漂亮的,所以就想给我的女儿买一件。看那衣服,在这大冷天的,倒也挺暖和,尤其是腰间的那两个口袋,又好看。又保暖!” “呵呵,夫人,您可就来对店了!那衣服确实是从咱们店里卖出去的,不过,咱们店里没有那种浅红色的了,您还瞧吗?” “瞧!当然瞧!”这不废话吗?看看又不会少块肉,自己又不买,也不用花钱。 很快,那个店员就将新款衣服拿了上来。每一件都被一个木架子支撑着,这样不会把衣服给压得变形。又能更好地看款式。而这种用衣架子将衣服支起来的方法正是安虞告诉周繁荣的。 “哇!” 衣服刚一拿出来。店里面的其他客人理惊讶地叫了出来,安虞抬头看去,正是几位正挑着衣服的夫人,她们其中有好些人也都听到两人的对话的,所以衣服一提出来,便引来了众多的目光。她们的脸上无不露出一种惊艳的表情,这种的衣服的确很少见。不,应该说是首创。 “我说老周啊!”店里的一些老顾客,和周繁荣已是老相熟的了,说起话来,也都十分随意,因为,即使男女有别,叫他老周也没什么不可以。“你这有好东西怎么不挂起来呢?” 店里的人都回头看去。原来在内堂的周繁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外面,也许他也想看看安虞设计出来的那件衣服对于客人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反应吧! “呵呵。原来章夫人,这衣服刚好是今天挂出来的,因为这外面没有地方了,所以才没有挂起来。夫人觉得这衣服如何?” “不错!腰间收紧,身在身上应该会很窈窕,而且还夹着棉,想必会很暖和!” 果然是眼光极高的夫人,一下子就把两个优点给说了出来。这种衣服如果放到现代去,也许根本就是土包子一个,可是在这里,却是个极大的飞跃。 “可是这衣服看上去,比平时的衣服显得臃肿了许多嘛!”另一名头戴蝴蝶帽的夫人说道。 “我看不会,里面夹了棉去,自然会比咱们现在身上穿的更厚点,不过你现在走到外面去难道不会觉得冷吗?” “嗯嗯,这位姐姐说得不错,这么厚,里面的棉定然不少!这也说明这件衣服可是货真价实的!老板,你这衣服多少价啊?” 周繁荣见一个头上戴着狐狸白色的暖帽的精致夫人问起价钱,知道她想买了,连忙热情地回答道:“不贵,也就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也不多,算是中档的价位。所以当那些夫人们听到这样一件衣服只需要五两银子时,立马跟自己身边的丫环一个眼神。 “才五两银子?果然是个物美价廉的东西!小喜,给银子。” “是,夫人。”很快,那位夫人就将那件大红色的衣服给买去了。 “咦,这件衣服颜色怎么不一样啊?” 周繁荣见还有夫人要买,连忙叫小哥把存货提了出来,只见上面依次摆着浅青色、黑色、杏色、白色四颜色,因为安虞事先就跟周繁荣商量好了,一种颜色只做一件,这就避免了撞衣的尴尬情景出现,也不会影响店里的生意。 “回夫人,每一种颜色只做了一件,这样,你所买的这件衣服,可就是独一无二了!” “哦,原来是这样!果然是个好法子!我瞧着这件杏色的还不错,可我的身材没有刚才那位妹妹的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穿了。” “这个好办,夫人试穿一下就可以了。”周繁荣笑眯眯地说。 那夫人这才点头。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杏色衣服的雍容夫人便从试衣室里面走了出来,顿时众人的眼前一亮,纷纷点头称赞了起来。而那位夫人更是喜得连眉头也飞扬了起来,还舍不得脱下。 “好暖和啊!感觉就像裹了层棉被!我看就是再冷下去,我也不怕了!” “夫人穿这个颜色也十分好看,贵气逼人啊!”周繁荣毫不吝啬地说道。 连她带来的丫环也连连点头:“夫人,您穿这衣服正合适呢!” 那夫人大喜过望,不可置信地问道:“真的吗?真有这么好看?” 可惜从铜镜里面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而且一般自己看自己穿新衣服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即使自己觉得不错,也不一定能够说明别人看着也很不错。所以这夫人才会这般高兴。 “好,周老板,我就买这件了!” 说完,让那个丫环付了银子,连衣服也不换回去了,直接这样穿着就走。 “我在黑色的!” “我要这件!” 看到那位夫人穿着那件杏色衣服离开,其余的夫人连忙把剩下的三件衣服抢了,因为这一次是试水,只做了这五件衣服来卖,连大小也没有试,直接中码。店里还有几个夫人因为没有抢到,纷纷闹着周繁荣要订货。但是不论是接多少订单,周繁荣都谨记着安虞的话:不做一模一样的! 幸好,自古以来,女人总喜欢比美比衣服比首饰,所以她们都选择不同的布料来订制,这也省去了周繁荣一件大事。而且万师傅做夹棉的衣服越做越顺手,所以赶制这样一件衣服,并不用花上多少时间。 正当周繁荣数着银子时,一个身影将他的视线挡了去。一抬头,便看到安虞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哟,原来是安公子来了!快坐快坐!”自己的福星到了,周繁荣自然十分开心,连忙请她入坐。他虽然喜欢黄白之物,但并没有被那些金银蒙弊了双眼,安虞的那三成,他可记在心里面呢!他知道如果不是他,自己还真发不了这个财! “看来周老板正忙着呢!而且想必这一段时间里,都不得闲了。” 他们说好一周(安虞已经和他说好七天为一周)交一张设计图,今天是卖新款衣服的第一天,心里面不是不紧张,就在刚才,她还担心那个章姓夫人会不会嫌弃呢!可是没想到她穿上后的效果简直就像是个活模特!难怪会有那么多人先下订单。 “哈哈哈,还是安公子更聪明啊!竟然会设计出这种衣服来!不是老周我说,那衣服,我看,必火!” 周繁荣的眼睛笑得跟星星一样,安虞也点点头。刚才一进店时,她并没有看到挂出那衣服,心里知道他也不敢冒险。但现在这么多人都下了订单,想来明天繁荣布庄该变个样子了! ------------ 第一百八十章 寻上门来 安虞理解周繁荣的谨慎,毕竟史无前例的事情,并非全都是一举成功的。 “这是这一周的新款衣服。” 因繁荣布庄的生意比预料中的要好,周繁荣也和安虞商量过要不要多弄出几件新款的衣服来。不过都被她给拒绝了,因为这一款衣服卖得好,不一定新出的也卖得好,所以凡是还得徐徐图之。幸好,周繁荣也不是一个性急的掌柜。 “安公子,这些都是本周的分成,你收着。” 安虞的设计图只有同为内行的万师傅才能看懂,因此他扫了一眼后就给了身边的一个小哥给万师傅送去。而他则拿出帐本和一袋银子,递到她的手上。虽然那袋子不大,但是份量倒不轻。 “一周一共卖出去十五件,每件五两银子,你得三成,则有二十五两银子,这是帐本,安公子看一看吧!” “哈哈,不用了,周掌柜办事,在下放心!多谢!” 一拱手,安虞便感激地笑了一笑。自古以来,商人都被称之为奸商,但周繁荣还不至于欺骗自己。因为当初选择繁荣布庄正是他的诚信,所以她不用担心自己会被骗了。 对于安虞的放心,周繁荣倒是惊讶了。安虞在自己这里订下第一件衣服时,就十分谨慎地跟自己签订了不泄秘的合约,然而现在她却看也不看自己的帐本。当然,这里面的帐目可是真真正正的,他没有做一点儿的假。只是,能让一个如此谨慎的人信任,这种感觉……果真不错!敢做敢当,眼前这人,必成大事! 周繁荣心里面的小九九安虞不清楚,她只认为,相对于一个月只有一两银子进帐的丫环,这二十五两已经是一笔高收入了! 小元瞪着眼前的一袋子银子愣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小姐撇下自己出去竟然就是为了这二十五两银子!不是还有银子吗?足够她们过活这个年了。亏得她家小姐一个千金大小姐如今竟然沦落去从商!要是苏老爷知道了,估计得被活活气死! “少爷,这、这就是你设计的那件衣服换来的银子?” “怎么?不像吗?” “天呐!少爷,你难道真要去给那个那个什么店卖衣服吗?难道我们真沦落成这般了吗?” 安虞眼神一闪,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做商人难道不好吗?” “少爷,就算我没念过什么学,也知道士农工商啊!商人可是最下等最下贱的呢!” “有吗?你觉得我现在这是在贬低自己?难道你觉得靠自己劳力赚钱是很下贱的?难道你要让我们都坐吃山空不成?” 安虞的问题一个一个地将小元往后逼去,她眨眨眼,望着脸色有些阴沉的安虞。死咬着嘴,不敢吭声。小姐这是怎么了?难道小姐也是因为实在逼得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的吗?不过想想也是,她们只剩下一百两银子。而且现在一共是五张口,这也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啊! 安虞看着眼前低垂着头,默默不语的小元,叹了口气,轻声道:“小元放心,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份。何况,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想想如何让自己过好日子。靠自己吃饭,无愧于良心。都说商人重利。可是天下间的人,谁不重视自己的利呢?要是如此说,那么天下所有的人也都成了商人了。” “啪啪啪——”她的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一阵鼓掌声,小元正要闪身出去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这话说得好。我喜欢!” “谢微行?” 安虞和小元都松了口气,来者是他人。正是谢微行。自从离开枫弄山庄之后。两人似乎都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谁都没有主动去联系过,可是现在他却主动来寻找自己了。而且还找到了她的新宅子!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一问完,安虞便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白痴,如果他想要知道自己的消息,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即可,还用得着自己动手吗? “这宅子挺漂亮的。”谢微行没有回答,只是抬头四处打量着。“沁王爷的手笔果然不小。” 安虞瞥了眼他,上一次自己为了救郁尘,执意要自己出庄去,闹得两人不欢而散。现在他主动找了自己,是不是意味着两人要和好了呢? 谢微行盯着眼前低头一脸沉思的安虞,无奈地笑了一笑:“你在想什么?” “想要不要和好……”她连忙捂住嘴,惯性地一抬头,只见不止是他,连小元也在笑。她有些懊恼,撇过脸,语气僵硬地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想你了,自然就来了。” 自从她固执地带着小元离开后,他就开始后悔了。郁尘和她之间也许只是普通的朋友,可是为什么他现在越来越在乎她了呢?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最终他还是派出了一个人去跟踪保护,幸好,她还算聪明,不仅没有受伤,还解了郁家堡之困。其实并非他不出手相助郁家堡,而是,这一次的谣言有些蹊跷。一同去地下古城的不止是郁尘,还有他和安虞。为什么最终谣言都对郁家堡不利呢?而且上次他收到的消息,郁家堡的人秘密和天凤门的人有勾搭。 天凤门正是带头围攻郁家堡的大门派,但两个门派却秘密勾结,这不得不领他疑心啊!虽然他对现在的枫弄山庄并没有什么心思去经营,可他也不允许他人随意将枫弄山庄戏弄!也正是因此,他才没有出手相助。 安虞最终以郁家堡的救命恩人住进去,他想着自己可能会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了。谁知没过几天,他竟然得知她被赶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询问之后,他才知道,原来郁家堡那些顽固的分子以为安虞以色诱郁尘,男风这种事情怎么能出现在郁家堡呢?因此才会派人“请”她离开!真是可笑,他当成宝的人,别人却当棵草。如何不令他气愤? 这其中的一些弯弯肠子,安虞自然不清楚。她只是好奇他来这里做什么:“坐吧。小元,去沏壶茶来。” “哎,是!” 谢微行习惯性地坐在靠窗位置,窗外正对着一池荷塘,只是里面的荷如今都已经残败了。安虞见他神情带着愉快,便开口问道:“最近在做什么?看你的心情似乎很好。” “嗯,在准备过年的一些事情。” “你不回南齐吗?” 谢微行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而是接过小元沏好的茶,悠悠地尝了一口后才说:“南齐那边暂时不用我,回去也很麻烦。” 安虞点点头,说起南齐,她对苏府虽然没有什么好感,可是却惦念着苏浣清,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还有王浈,自己遇着他会心疼,这个原因一直到现在,她也没有解开其中的疑团。也不知道这辈子能否再见着他了。 她想着想着,便独自陷入了沉思,连忙对面的人轻轻靠近也没有觉察。谢微行盯着眼前的人,只感到一阵熟悉的气息扑来,幽幽的、深深的浸入他的心脾,他只感觉自己周身都是暖洋洋的。眼前白嫩的白皮肤令他心痒手痒,终于,忍不住探出一手,抚上那一片玉色。 “啊?”安虞惊得想要撇开,却被谢微行即时地抓住,将她一勾,便入了他的怀。 “唔~~~~”唇被两片微凉贴上,腰间一只大手将托住,两人的距离真正地零距离接触了。滑溜的舌在嘴里捣乱,搅得她一阵的晕迷。胸腔中的氧气越来越少,而安虞只感觉自己头脑一片空白,头,晕得更厉害了! 机灵的小元早就寻了个机会离开了,还十分贴心地将门掩了起来,只剩下屋内一片的暧昧。 “啪!”一声脆响,谢微行和安虞有些转过来脑筋来,只是她高高扬起的手已经说明了一切。 谢微行微微张着口,起伏的胸膛说明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可是……他眼中有些疑惑,她好好的,为什么要打自己? “你这算什么?”安虞也不相信自己所做的事,只是打都打了,只好冷着脸继续。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谢微行也不生气,只是眯着眼看着她。没想到她生起气来,也会这么可爱。真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女人! “你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 “我刚才好像已经说过了,想你,所以就来了。” 安虞还从来没有见过谢微行耍起流氓来的样子,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抓狂了。不过,为什么她却生不起气来呢?还隐隐的,有一丝的欣喜? “快到午时了,我去厨房看看。” 谢微行也不阻止着她,只是嘴角那一抹笑却出卖了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安虞从屋里出来,长长地叹了口气。 “少爷……” “嗯?”安虞回神,只见小元好奇地探着一张脸,凑到自己面前,这一回神,还差点吓着她! “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午饭!” 只是再如何掩饰,她那心情也止不住地飞扬起来。 ------------ 第一百八十一章 收买人心 因为谢微行的到来,小元更感觉到下人的不够。平时安虞让安月三人干完活儿之后,都会叫她们去织毛衣。至于织什么毛衣,小元还真不知道。 “从下面绕过去……” 这几天的天气很好,安虞每到下午都会让安月三人到院子里排排坐好,而后拿出针线来织毛衣。这种针线她还是第一次见呢,用木棍削成细细的,两头尖尖的,跟筷子一样。再用那天买回来的绵线,一针一针地织。她们现在织的是最简单的平针,织出来的毛衣平平板板,没有什么花样。不过,小元还是觉得很神奇。 “是这样吗?”安落是学得最快的一个,她心思细腻,手也很巧,只是看一遍就会了。而且,还能够自己发明新的花样,织出来的毛衣也有图案,十分漂亮。 “对,就是这样。” 安落虽然不明白自己的主子一个大男人,虽然长得比较……委婉,但怎么样也是一个男人,却教她们女子才会的针线,她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一开始她们还疑惑,针线嘛,他一个男人凭什么来教她们女红呢?如今学下来,她才真正佩服起他来! “落落织得很漂亮,今晚加一块肉!”安虞微微一笑,对小元说道。 谢微行虽然住进来了,却并没有对她的计划有一丝的影响,依旧每天下午让她们三个人坐到院子里来,一边晒着暖阳,一边聊着天。一边织着毛钱。她们三个人学得都很快,不愧是封建社会里的女人,简单就是天生的一样。安渔年龄最小,可能没有学过女红,但即使是初学。她也照样织得手指纷飞。 为了提高三人的积极性以及收买人心,安虞规定织得最快,织得最好的人每餐加一块肉。不然的话,就只能喂兔子了!而结果也十分有效,才三天,腹上的那一块毛衣就已经织好了。 安虞之所以会织毛衣,这还得从现代说起了。安氏集团主要的经营的正是服装这一类,其中中就包括了毛衣。为了提高毛衣的销售量,她还特意去学习过毛衣的各种织法。穿越过来后,她以为这里有毛衣一类的服饰保暖。却没想到这里的人在冬天都是有多少衣服就裹多少衣服。当然大户人家一般都躲在屋子里烤着火,只需要穿一些锦袍就可以。或者也可以购买宫装,宫装衣服有些类似于军服,暖和,但不美观。而条件稍为差一点的人家就不行了。她们家里面烤不起火。那就只能够裹着被子,或者把所有能够穿的衣服都裹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安虞那天的新款衣服能够一周买掉十五件,还接下了这么多的订单。现在安虞买下这些奴隶,不需要给工钱,只需要管饱管暖就行,还不用担心她们会逃跑。一来,现在的奴隶不论逃到哪里,只要被发现了,就会打断手脚,还得坐牢。二来。安虞自认对她们也不差。至少,哪个主人会给奴隶吃肉的呢? “少爷,这些难道就这样一直织下去吗?” “你们现在手上织的是毛衣,也就是穿在身上的,身上有两只手,如果就这样一直织下去,你们的手还往哪里钻出来呢?” “呵呵呵——少爷,奴婢猜,那两双手大概可以从下面钻出来,这样肯定暖和!” 她们和安虞相处多了,知道只要听话,认真做事,她也就好说话。而且就算她们做错了一些什么事,她也不会动手打人,而是耐心地教她们。因此她们也不怕跟她开开玩笑。 “从下面钻出来的话,做事就不方便了。” “应该是从这两边再重新起头吧?”安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中的毛衣,说道。 安虞点点头,安月虽没有安落这般机灵,却有一颗细腻的心,做事也想得周全,如此沉稳,不愧是她们三人中最年长的。 “不错,织衣袖时,的确要再另起一个头。这个等你们织完这半身就可以开始学习了。” “咦?这都没有缝啊!怎么另起呢?难道就织这么长就结了它?”安落打量着手中的毛线。 “不会结,因为还有领子需要织。”安虞比划了下,三个人皆是瞪大着眼睛看着。“照你们现在的进度,大约还需要三天的时间就可以织衣袖了。” “哦~~少爷,是不是织完衣袖整件毛衣就算是完工了?” “还早着。”安虞淡淡道,“记住,做事切勿急功近利,我既然会买你们回来,就是因为我需要你们帮我织毛衣,而且以后也许还需要你们去教别人。所以现在学的时候一定要认真一点,否则,自己关吊子的水平,还怎么教别人呢?” “少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认真学的!”安渔重重地说道。 “那就好。” 也许是对于前途有了一些憧憬,三人织起来,更加的努力了。安虞赞赏地点点头,只一扫,便看到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口的谢微行。 他眼神掠过安月三人,而后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背着日头的身影,显得有些高大,安虞只得仰视。嘴角轻轻扬起,如同这时候的暖阳的笑容慢慢浮现,她亦是不由自主的一笑。可反应过来后,便又有些不自然地低下了头去。 这似乎只是一瞬间的动作,却依旧被一旁的小元给看去,她眼光一转,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安虞有些着恼,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僵硬着身体离开。 “走这么快做什么?” 正暗自松口气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安虞没有准备,吓了个正着。回头瞪了他一眼,撇撇嘴,没好气地说:“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他挑挑眉,没有回答。安虞也不在意,踱着步子慢慢地走着。 “听人说,最近流行着一种新式的暖衣,不知道这跟你现在所织的毛衣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呢?”安虞没有一丝的停顿,脚步继续往前走着。 “虽说两者的材质不一样,你手中的毛衣也还未出现在外面,但两者相通之处甚多。只怕与你脱不了干系。”谢微行拦在她的面前,目光沉沉地望着她,“是你吗,虞儿?” 他的话语轻而柔,和这时的暖阳一般,令安虞差些沉醉其中。 “是我又如何。” “原来如此。”谢微行失笑地摇摇头,“只是直觉地认为是你而已,没想到,确实是你。” 他知道来自外时空的她,带上一定带着许多的秘密,而他自从知道她的秘密之后,便作好了准备去面对。也许,天书的那一句秘语也跟她脱不了关系。异世女么?他倒要看看,即使出现了异世女,这世间又能变成什么样! “你不打算回枫弄山庄吗?” “你希望我走吗?” 安虞一愣,脱口道:“你走不走关我什么事?” 谢微行看着她脚步有些匆忙地离开,嘴角隐隐流露出一丝笑意。 毛衣的事情进展很快,而另起线头织袖子也极其简单,很快安月三人便开始了织袖子。只有小元手中的毛线不一样,她织的是围巾,并不是毛衣。 “少爷,难道我就直接这样织下去吗?”小元平时极少做女红,都是练武练得多,本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的想法,安虞便让她织最简单的围巾。这样的话,毛衣围巾一起上市,到时一定可以欣起一股风潮来的! “你的就这样织下去,织到如你一般高矮就可以了。” “可是少爷,怎么收尾啊?”小元提起自己手中的毛钱,比了比,现在只有她一半高矮,看来还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够搞啊! “这个你到时候来问我就可以。” “哦~~~”小元有些郁闷地拿着手中的毛线缓缓坐下。对于她来说,织这种无聊的毛线,还不如让她去跟简声琴或者阿丰大战三百回合!只是,她看了看安虞,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少爷,这些都是要拿出去卖的吗?”安落见小元如此神情,不由得笑了笑,转头问安虞。 “嗯?怎么了?”安虞令人把桌子搬了出来,就坐在太阳底下疾书了起来。 “奴婢只是想问问这一件毛衣定价是多少。” 这些棉线并不值多少钱,但是织成了毛衣就暖了许多,而且十分抵寒。就是费的时间有些久,要说成本的话,也不会高到哪里去。最重要是,这种毛衣还是第一次出现。 “定价十两。”这个问题安虞一早就已经决定好了的。 其实要说成本,这些棉线没有花安虞多少钱,只是这人工费倒是花了许多。若是卖得好了,也不知道找谁织去。她们现在也许手生,织一件需要十天左右,手熟之后再快,只怕也得花上六七天的时间。去掉吃的喝的,加上棉线的成本,大约是一两左右,卖出去是十两,这样一算,每件毛衣净赚九两! “哇!少爷,这不赚翻了吗?!”小元一听银子,眼睛立马便亮了起来。 “如果你能够再勤奋一点,或许我会赚翻。”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售卖毛衣 果然,有了经验之后,几人织起来都非常快。 安虞拿着手中的三件毛衣成品找到周繁荣,他惊奇地连手中的银子都急急地收了起来。 “这……” “这个叫毛衣,和前几天的那种新款一样,都是保暖作用。只是毛衣需要从这下面从头往下面套进去,也许穿的时候有些费劲,但保暖作用绝不会比那些外套低!” 毛衣在现代的时候都是必需品,只是现在头上的饰品,以及头发的长度都不怎么好穿上毛衣。不过,为了保暖,这些麻烦都不是麻烦。 “呃,这是用棉线纺织而成的?” “周老板果然不愧是内行,一看就看出来了!” 必要的时候扔一顶高帽子给对方,对方绝对会更开心跟你合作的! “哈哈哈,哪里哪里,这些只是一些小意思罢了!”周繁荣果然十分开心,抚着那一把短短的胡子道,“棉线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大的作用,谁知到了安公子的手中,竟然能够变废为宝,安公子当真是七巧玲珑心呐!” 以他的看法,男子定然不会这种女红,因此这些毛衣定然不会出自他的手,只是这创意却与那些外套相类似,所以他敢肯定这些毛衣的创意也是他想出来的。 “周老板过奖了。”安虞淡淡一笑,转移了话题,“这些棉线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是纺织的步骤却十分复杂,稍有一步差整件衣服都会毁了,因此我认为。这衣服的定价绝不能低于八两!” 她没有说出十两,那是因为以她的角度来说,十两会相对较多,现的衣服,即使是普通的衣服。中档的也才十一二两而已,而现在用最廉价的棉线织成的衣服,却跟嫁衣一般高低,这怎么能不让周繁荣起疑心呢?因此她只说了一个保守价,八两。不高,但也不会少了。 “八两有些多了!不过……”周繁荣闻言,立马就反驳了,只是过后便有些犹豫。 “周老板,你我已经是合作伙伴了。我将这毛衣的成品直接拿到你的店中来卖,便是将你看成是我可信任的朋友。既然是朋友,这种保守的价格我自然不会骗你的。何况,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那就是赚钱,赚很多的钱!你说对吗?” 周繁荣细想了下。觉得十分有道理。便点点头。 “既然你也认可了,那么就请听我直言,像贵店中的衣服,用差一点的材料做的衣服款式漂亮,卖得火的不少吧?” “嗯,对!” “你看,那些衣服其实也跟这棉钱一样,虽然棉线比那些纺纱布更便宜,但是你也要想想,用这么便宜的棉线却能纺织出这么漂亮又暖和的衣服来。你觉得会比你卖的那些衣服差吗?” 周繁荣听后,连连摇头:“不差。” “现在,我只问你,卖还是不卖。” 自己该讲的都已经讲完了,她有信心周繁荣会接下自己的这三件毛衣,以至后面的所有毛衣。 “好!卖就卖吧!反正这成本安公子应该已经出了吧?”果然无商不奸啊!连这么点的成本他也要算得这么清楚来! “那么你我分成如何?”安虞见他接下,心上高兴,脸上却不动声色。 “你我在外套的那方面便是三七分,不如这个也照例三七分?” 安虞盯着他许久,她也猜到了他会三七开。 “好!三七开就三七开!周才老板,拿出去上市了吧!” 周繁荣却愣了一下,道:“这个不需要这么快吧?难道你又一早便宣传好了?” “这倒没有,经过夹棉外套的出现,很多人都有了繁荣布庄出新品的概念了,即使没有宣传,生意照样红火,来买衣服的人多了,看的人自然也多了。” “还是安公子更有见远啊!”周繁荣佩服一声说道。他只道是安虞这一次也派了人四处张扬去了,没想到原来都是自己店里面作的宣传啊!不过这也是,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现在的夹棉衣服卖得好,现在的生意也不可能会如此火热。 “周老板,这三件毛衣我只是用来试水的,因此后面的货都需要一些时间来准备,所以介时若是有人上门来找,你就接下订单,但是必须得有五天的时间给我准备,而且五天里,我只能拿出三件毛衣来!” “什么?五天只能拿出三件毛衣来?”周繁荣一听时间,顿时有些傻眼了,因为照他店里裁缝的进度,一天一个师傅最少也能够赶制出一件衣服来啊!而且还是复杂的那种,可是只是这么一件小小的毛衣,五天竟然只能弄出三件来!难道制作这种毛衣比嫁衣还要复杂吗? “是的,所以这就需要周老板向客人们解释解释了。”安虞微微一笑,说道。 “呃……安公子,是不是人手方面不大方便?要不……”如果自己派人跟他学制作毛衣的话,那么不论这种毛衣卖得好或不好,对他来说,最多也就是费点工钱养闲人罢了!要说这毛衣卖得好,到时候那个学徒学成归来,还不是属于他自己的产业? 周繁荣心里面的好算盘安虞又岂会不知呢?但她现在和他正是合作伙伴,有些事情,即使双方心知肚明也不宜捅破,日后也好再相见嘛! “周老板,在下也不瞒你说。”安虞假装十分伤心,面露郁色,道,“在下也是因被奸人算计才走到不得不从商这个地步,否则怎么样,也绝不会沾这一行的。但我也清楚,其实在这世上,总会有一些事情逼着你去面对现实。如今我也是被逼无奈,自己想出这么个法子想靠这门手艺混个饱暖。因此这才有了寻老板合作一起赚钱的后招儿,若是在下有能力自立更生,在下哪还需要在这外面抛头露面贬低自己的身份呢?” 周繁荣见她说得动情,自己当初从商时的情景也渐渐浮现在眼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段伤心的往事,每个人也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安虞这话也引得周繁荣共鸣。他拍拍安虞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安公子,你所说的这些,老朽都明白,当初我不也是被逼无奈的吗?这些衣服原本就是安公子的奇思妙想,严格来说,还是老朽占了些便宜呢!你放心,这些衣服,在老朽店里一定能够卖出去的!” 他知道如果安虞自己动手来卖这些衣服,完全能够独占这些利益,而他现在却拉着自己,在自己的店里面卖,可以说,他也算得上是利益均沾了。若是不出意外,有了那些夹棉衣服的开路,毛衣也一定能够打开市场的! 安虞见周繁荣眼里闪过一点泪花,心底强忍着笑意,她只是想用情来感动他而已,没想到他还真被自己给说动了呢! “在下早就见识过周老板的能力了!安虞相信你一定能够将这三件毛衣卖出去的,而且定能赚个满盘锭!”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第二天周繁荣命店员将这三件毛衣挂在堂正中最显目的位置上,谁知过了老半天也没个人来问问,这让等在一旁的周繁荣十分着急。而且还生出后悔之心了。看来还是昨天承诺得太快啊!现在看看这些客人,完全就没把这三件新式的衣服放在眼里。 “咦,你们店里又出了新款衣服呐?” 正当周繁荣躲在后堂黯然神伤时,前堂传出一个如莺般的声音,正是他们店里的常客沈夫人。许是感觉到自己韶华渐逝,因此不服老的她,天天都关注着最近的新玩意儿,比如说,最近兴起的新游戏,最近新开的一些商铺,或者是新款的首饰,又或者是新款的衣服等等,总之她对繁荣布庄还是十分照顾的。上一次一听到繁荣布庄出了一种夹棉外套,立马就派人来订了三件不同颜色的衣服,也不知道她一个人怎么能穿得了这么多衣服…… “哟,原来是沈夫人大驾兴临啊!欢迎欢迎!”店小哥还未上前,周繁荣便从内堂走了出来,他兴奋得自己亲自出来迎接第一位关注到毛衣的人! “好说好说,我说周老板啊,那衣服瞧着倒是挺新鲜的,不知是怎么个穿法呢?” “回沈夫人,这种衣服叫作毛衣,是用棉线织成,十分保暖,这保暖程度不比这夹棉外套低!如果夫人想要,不如去试试?” “哟,用棉线呐?” “夫人,这虽然是用最便宜的棉线织成的,但是一来,很是保暖,二来穿在身上,还能够起到美身的作用呢!” 美身是安虞教给周繁荣的一个法子,现在很多女人到了中年都会发福,想要减肥,却又难上加难,因此如果加上这一个效果的话,保准很多人会有兴趣的! 果然,沈夫人一听到美身的作用之后,眼睛都亮了起来,就好像是野兽盯上自己的猎物一般! “真有这个效果吗?” “这还有假的吗?我老周在这里也有几十年了!夫人你也是咱们这里的常客,我就是骗谁也不敢骗你啊!” ------------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有人找茬 沈夫人听了他这话脸色才变好,优雅地伸出手翻了翻周繁荣摆在柜台上的毛衣,触手的感觉立马就让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咦,摸起来挺舒服的啊!” “这当然是!那质量夫人你绝对放心吧!”提到质量,这幽州城中还真没得比了!连皇宫里的采购也有繁荣布庄的份呢!昨天安虞前脚刚走,他转眼便让人将这三件毛衣做了个全面的检查,生怕这毛衣会坏了他的生意。 幸好,安虞办事还真没让他失望过。 “嗯,很不错,这什么衣的,你定价多少啊?” “回夫人,只需要十两银子即可。” “什么?!只需要十、十两银子?”沈夫人的声调说到后面,上扬起,完全走了样,听在耳中,很是别扭,只是谁都没有去注意罢了,都被周繁荣那十二两银子给吸引去了注意力。“你怎么不去打劫呢?!” “呃……这个……夫人啊!老朽这里也是打得最低的价了啊!再低下去,老朽这人工费都不保啦!”即使开始时已经做好准备接受这些人的白眼,不过如今心里面还是有些颤颤微微的。可别把自己这个尊贵的老顾客给吓跑了啊!她可是自己的财神娘娘呢! 周繁荣心里面的小仇仇沈夫人自然是不清楚的,只是十两银子啊!现在住客栈住上房也才一百文而已,这十两够她住它大半年了!不过这毛衣还真是不错,摸上去手感真强,柔得真想一下子就沉醉其中。最重的是,这毛衣竟然还有美身作用!嗯,十两银子其实也不会很贵…… “算了算了!十两就十两吧!给我包起来!” “哎!沈夫人请稍等!”周繁荣一喜,二话不说,连忙收拾好那件毛衣。自己亲自动手仔细地包了起来,端端正正地交到跟着沈夫人出来的丫环手中。 “对了,最近你这店里的新款倒是挺多的,是不是请了个神手来坐镇啊?”沈夫人买到了新衣服,心情一愉快起来,便忍不住打听些八卦了。 “嘿嘿,瞧沈夫人说的,老朽店里面也就是那么几个人,而且你都认识的,若是真有什么神手。还不一早就让你们给看去了吗?这些新款,只不过是老朽为了在大年前多赚一桶金好回去过个好年罢了!嘿嘿,也多亏了沈夫人大方捧场啊!” “好说好说!” 将第一个买毛衣的顾客送走,周繁荣松了口气。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沈夫人会改变主意,但看她那身形。十有八九是因为这个了…… “老周啊。你刚才卖了啥好东西给那臭婆娘呢?” 周繁荣还未回过神来,便听到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立马打了鸡血一般来了精神,眼前这女人可是跟沈夫人水火不容的女人啊!他每次卖了东西给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人,很快就可以迎接另一个的到来。果然,沈夫人刚走,这叶夫人就到了。 “原来是叶夫人啊!欢迎欢迎!请进请进!” 不管她们两个女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刻骨大仇,对于他来说,能够给他送银子来的,都是座上宾。都必须好好接待! 三件毛衣,就这样卖出两件,还有一件被一个少爷给看中了,据说是要送给自己的母亲,三件三十两,安虞得其中的七成,也就是二十一两,剩下的九两则落入自己的腰包,什么都不用干,直接呦喝几声就行,看来这笔生意还不错。 周繁荣这般想着,正要收起那些银两时,乍听一声霸道的声音:“把你们老板给老子叫出来!” “来了来了~”周繁荣毕竟在这一行混了几十年,很快便平复了心情,连忙奔了出来,稍稍瞥了眼来者,提起来的心放下不少。“原来是黄兄弟来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在店里面买了衣服的黄定通黄家小少爷。那天他带着家丁逛到这里,无意间看中一件成衣,当场就买了去。不知他现在来又是为了什么…… “少给我称兄道弟的!你们这帮奸商,就知道做一些投机取巧的龌龊事!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好事!”黄定通听到他的话后,极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好气地将手里面的一件衣服直直地扔给周繁荣,正好将周繁荣的整个人给盖住,顿时引来周围几人的哄堂大笑。 “这这这……黄少爷,这衣服怎么了?” “你记得我是什么时候买的这件衣服吧?” “自然是记得的!”店里面卖出什么样的衣服都有记录的,而且熟客的话,还会记下名字。熟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多记几个客人,那财源还不是滚滚而来吗? “那你给我瞧瞧这衣服怎么样了!”黄定通现在连说话都懒得跟他说了,直接转过头去。 周繁荣连忙翻看了一下,他可是从一个小小的裁缝熬成现在一介布庄之主的啊!没几把刷子怎么来经营这诺大个布庄?细细检查了几番这才找到令黄定通如此生气的原因了! 在右袖的下面,腰间的部位,其中有一道口子,缝的线不是很密实,一看就知道是偷工减料了。但是如果是他自己的布庄里的人做的衣服绝不可能会有这种衣服流出来的!因为他们每做完一批衣服都有专人细细查看,尤其是这种需要线来缝合的地方,更是细上加细,生怕一个错漏把自己的生意给坏了。 “看清楚了没有,知道哪里有问题了没有?如果看清楚了,那就快点给我赔钱!” “呃……黄少爷,这件衣服有些蹊跷,能否容我再看一下呢?” “哪里来的蹊跷?难道你连自己店里面做的衣服也认不出来了吗?要不要我来帮你想起来呢?”黄定通长得人高马大,站在周繁荣的面前,就如同一个小巨人一样,周繁荣的身子完全被黄定通给笼罩了。周繁荣仰着脸颤颤微微地望着他,半晌没有吭声。 “黄少爷,若是我店里出来的衣服,我定然能够保证质量,但是现在出了这等事情,我定当好好查一查,不然也对不起您大老远地亲自找上门来吧?!” “哼,你要查就查去吧!我倒要看看你们繁荣布庄到底是怎么做生意的!” 周繁荣对他说的这话也不生气,事实胜于雄辩,现在店里面已经围了不少顾客了,他们都指望着自己能够把事实说清楚呢!否则的话,让他这么一闹,自己的生意一定会大幅度下降的! 黄定通似乎吃准了周繁荣会仔细地检查,老神自在坐在那里等着他们去查。 因为检查就在这外堂,周围都围着许多的顾客,他们皆是好奇周繁荣怎么交待这件事情。周繁荣不能将衣服带入内堂,只得命人去请万师傅前来。 “怎么样?” 万师傅检查完了之后,周繁荣早已经耐不住问了出来。可见他的心是有多急啊! “老板,这衣服……并非是我繁荣布庄所做。” “哦?怎么证明?”关心这个的,自然是一旁的黄定通。 “这位公子,我繁荣布庄每一件衣服里面都绣有一个标致,请看,这就是个暗致,绣在这里,一来很美观,二来,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一天某些居心不良的人妄图谋害繁荣布庄。” 万师傅一直都站在繁荣布庄这一旁,因为他和周繁荣也算是同甘共苦过的,他给的待遇好,他也就乐得留下来帮忙。为了繁荣布庄的生意,万师傅也没少花心思。 “怎么可能!”黄定通惊讶地张大着嘴巴,愣了一下之后,便抢了过去,一看,果然,繁荣布庄的衣服上都绣有一个繁花模样的标致,那个正是繁荣布庄的标致性东西。 “不知这衣服黄少爷是从哪里购得的呢?”周繁荣眼珠子转了转,顿时便想出了个所以然,脸上自然也就没了好脸色。 “这这这……”黄定通有些犹豫,不过最终还是一咬牙,抢过周繁荣手中的衣服扭头便离开了。 周繁荣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扫了眼围满的人,连忙拱手说道:“各位是来买衣服的吧?里面请里面请!” 笑脸相向,谁都不好拒绝。何况,刚才有一个刺头,结果还是布庄方赢了,而且赢得这么光明正大,这顿时让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他们没有想到繁荣布庄对待卖出去的衣服会有这般的重视,一层一层地检查,然后才会卖出去。 看到这些围观的人都喜笑颜开地挑选到自己满意的衣服离开,周繁荣笑得连眼睛都不见了。还是一旁的万师傅提醒,他这才回过神来。 “老板,我想,接下来的几天内,还会有人找上门来的!” 周繁荣一听,脸上的笑意顿时跑得不见踪影,不过他本就是一个沉稳的人,安静下来后,就想通了。只怕是最近繁荣布庄的生意越来越好,对某些人来说,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算了,我以前听别人说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若是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就去请那一位去! ps: 新的一年开始啦~祝各位书友男的越来越帅,女的越来越靓,男女都是财源滚滚滴~嘻嘻~ ------------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来者不善 周繁荣嘴上虽然是这般说,却也不敢大意。 即使再三吩咐店员们要小心谨慎,结果还是出了点岔子。下午的时候,再次有人找上门来。而这一次,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伙! “周老板,请跟我们几个走一遭吧!”来者正是衙门中的武官,平日里周繁荣对幽州府衙的人没少打点,两人自然是认识的。 “原来是武官大人,这般着急,能否告知找小老儿有什么事情呢?”周繁荣不敢怠慢,只得卑躬曲膝着,恭敬地迎了出来。自己只是一介低贱的商人,碰上官府,能走多远就得走多远,走不开的,花点钱银绕过去即可,但如此一打量,武官面色严肃,对自己的示意毫不在意。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竟然连自己的“孝敬”也不要了,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武官并不回答周繁荣,只是催促着他立马跟着他去衙门,他无奈,只得吩咐店员好好看店,这才匆匆跟着那武官往幽州长府直奔而去。 此时的另一头,安虞带着新赚来的一些银子,买好了一些大米及油盐,正要打倒回去时,蓦然被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所吓,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谢微行站在了这里。看上去,来到这里的时间还不短。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他的眼神扫过她手中的东西,未等安虞反应过来,便巧妙地接了过去。两人并肩行着。突然前方出现有一群人正在围观,正巧经过两人身旁的路人谈起繁荣布庄,她一愣。 “听说繁荣布庄的老板投机取巧,被人告到衙门去了!” “不是吧?繁荣布庄那不是老字号的布庄了吗?怎么现在竟然被人告到衙门去了?” “据说,有人买了他们店里面的衣服。结果质量太差,所以被人拉进去了!” “哦?我也买了他们店里的衣服啊!可别被他们给骗了,走!我们快去瞧瞧!” 见那些人纷纷往衙门里跑,安虞有心想去看看,却又有些犹豫。一旁的谢微行看出她的想法,便笑道:“我们也去瞧瞧热闹吧!” 安虞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跟着谢微行,急步往人群集中处走去。 幽州府衙的坐镇大人叫孙启胜,虽然是靠着自己背后的势力所上位。但其自身的能力也是一个极大的关系。一直以来,幽州城中,只要不会发生内乱或者外敌,他这个幽州城坐镇大臣是不会有什么变动的。而平时没有重要的事情,也不会来麻烦到他的时候。 然而今天却十分不幸。因为繁荣布庄的老板竟然被人告了! 要知道在这幽州城中。繁荣布庄虽不是龙头老大,却也隐隐有这种地位了。谁有这个胆去告他?吃饱了撑着的?人家宫里面都有人,只要一句话,人家照样每天开门做生意。如今这案子却推到了自己的手里,还真够难办的啊!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孙启胜心里面虽有诸多的抱怨,只是这属于自己的管辖范围,而且一众属下,没一个敢接下这个案子的,全都推到了他这里,他便只好硬着头皮上堂来了。 “回大人。草民繁荣布庄的老板周繁荣……” 两旁威武不屈的衙兵挺直着背站在自己的两旁,说不惧怕那是谁都骗不过的。周繁荣还真没有见过这等阵仗,额头上竟然生生冒着冷汗! “你们呢?”孙启胜点点头,他心里面自然清楚来者是何人,但走走过场还是必须的。 “回、回大人……”其中跪趴在周繁荣身旁的一个精瘦男子颤抖地说道,“大、大人,草、草民叫、叫黄阿根,来来自黄、黄田村。” “回大人,草民叫周大郎!”另一边跪着的一脸憨厚老实的男子微微起身说,声音浑厚清晰。 两人的中间跪着一个人女人,这女人已经是风烛残体,可脸上依旧涂抹着一层厚厚的铅粉,极其吓人。 “民妇是许氏。” “本大人问你们,你们三人为何状告繁荣布庄的老板周繁荣啊?” “大人,我在繁荣布庄昨天刚买回去的衣服,今天就看到有不对劲的地方,你看,这里根本就没有缝合上去嘛!”周大郎为人率直,说起话来也是直来直去的。 “是啊!大人,民妇也是如此,好不容易匀出点银子,结果买的只是一块破布,请大人主持公道啊!”许氏见状也顾不得其他,连忙高呼起来。 “啪!”一声惊堂木拍响,孙启胜揉了揉太阳穴,沉声说道:“你们一个个地好好说,别以为这里是菜市场,鬼吼个什么劲?你们三个,相互认识的吗?” 这孙启胜一问就问到了点子上,如果他们三个相互都认识的话,很有可能就会串通一气来告倒周繁荣,或者说,即使告不倒,也要抹黑他。总之,这三人,来者不善! “大人,小人不认识他们二人。”周大郎瞥了眼他们两人,说道。 “大人,民妇也不认识他们两个。” “大、大人,小、小的也不认、认识他、他们两人……”黄阿根颤颤微微地说道。 孙启胜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眼自己的主薄,只见他轻轻点了点头,看来事情有些棘手啊!这名主薄一早就得到了消息,将三人的信息都收集得很齐整,因而孙启胜有这么一问,便是测试他们三人所说的话是否可信。毕竟,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耳听也不未是虚,反之亦然。 “周繁荣,对于他们三人所说的话,你有何想说的呢?” “大人,能否请让小的看一眼他们带来的衣服?”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不论是哪一种,对于现在如日中天的繁荣布庄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孙启胜点点头,命人将衣服递给周繁荣看。 全堂上下一片寂静无声,眼神都放在周繁荣的身上。 “慢着。”安虞见状,连忙站了出来。 “何人如此大胆?!” “大人请息怒,此人是小的朋友,是小的请他来鉴别的。”周繁荣只抬眼看了一下,心思便转了起来,连忙恭敬地对孙启胜说道。 安虞知道自己这样强行打断升堂,自己一定会被惩罚,不过有周繁荣在,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倒霉。没想到,他一出口,孙启胜果然买下了他的帐! “草民安虞参见大人!” “你既然是周繁荣请来的,那么你就给他看看那衣服吧!”孙启胜即使想治安虞的罪,也得看看周繁荣的面子啊!反正也没有哪个会说闲话。 安虞的出列,谢微行似乎并不意外。她最近的动作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繁荣布庄新款衣服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她也有份。现在繁荣布庄有事,她自然也要站在他那边。 衣服在安虞手上翻来覆去,不一会儿她便有了定论。她抬头和周繁荣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手中的三件衣服能够骗过别人,去骗不过他们这两个内行中的内行。 “大人,这衣服并非出自繁荣布庄。”周繁荣得到安虞的准信,心中更有了一个底,说起话来,也是中气十足。 “哦?你如何判断这衣服并非出自繁荣布庄呢?” 周繁荣正要说话,安虞忙拦下,淡淡地对孙启胜道:“大人,我想先问一下三人可以吗?” 孙启胜一愣,却还是挥了挥手答应了安虞。 “多谢!”安虞转身面对三人,她眼神如炬,一个一个地扫过,三人从未受过这种目光,一时之间竟然生出胆怯之心。 “你就是周大郎?”安虞看向中间那个长相老实的周大郎问道,只见他疑惑地点了点头,她才接着说,“请问这件衣服是否你穿的呢?” “这个当然了!不然我买到来干什么?!”周大郎有些不悦地说道。 “哦?那么能否请你当场穿起这件衣服来呢?”安虞拿着那件周大郎拿来的有问题的衣服,挑挑眉说道。 “穿就穿!”周大郎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接过那件衣服,自己就主动地穿了起来。不过,问题立马就出现了! 众人只见那件款式精致的衣服穿在周大郎的身上犹如一件马褂挂在他那副厚实的身材上,这衣服根本就不合他的身材啊!连扣子也扣不上,如果强行扣上的话,衣服绝对就爆废了。 “你既然说这衣服是你自己给自己买的,周老板,请问店里面的衣服卖之前是否会为顾客量体裁衣?” “当然会。” “周大郎,你当时在繁荣布庄买衣服的时候没有人给你量身材吗?还是说,你跑错了店,把那家黑店看成了繁荣布庄?或者直接说,这件衣服根本就不是你买的?!” 安虞一句比一句说得咬牙切齿,逼得周大郎连连后退,也惊得他瞪大着眼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堂上一片死寂,就连孙启胜也若有所思地听着安虞的话,赞赏地点了点头。那件衣服的码子一点都不适合高而壮的周大郎,他明显是在说谎! ------------ 第一百八十五章 被人污蔑 “啪!” 惊堂木猛地一拍,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周大郎也松了口气,安虞低头瞥了眼他,转头对孙启胜说:“大人,此人说的话,大人想必也听到了。” 孙启胜点点头:“周大郎,你为什么要污蔑繁荣布庄卖假货?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大人冤枉啊!”周大郎高呼一声,跪趴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一下,“小人确实不是买给自己穿的……”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说你是买来给自己穿的呢?”孙启胜不耐烦地问道。 “因为、因为……”周大郎顿时不知所措,只是他虽长相憨厚,四肢也发达,头脑却并不简单,很快他的眼睛便转了转,抬起头道,“大人,不论小人买这件衣服给谁穿,关键是,这件衣服就是出自繁荣布庄,而且上面还有繁荣布庄的标志!既然是繁荣布庄的,如今我却买到了假货,请大人为小的主持公道啊!” “请大人为小人主持公道!” 一经他这一吼,其余两人也是齐齐喊了出来。 “啪!” 还未审开,就已经拍了三次,孙启胜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拍得生疼了。不过他表面上依旧装着若无其事,严肃道:“本官自然会主持公道!只是若是有人暗中使绊子,本大人也绝不轻饶!”到底谁是谁非,拿出证据来才能够证明,所以他将眼神落在周繁荣和安虞身上,“不知你们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这些衣服不是来自繁荣布庄?” “大人。小的为了防止有心人会像如今这般污蔑小的,于是在新款的衣服上面,都做好了标志,但是这个标志一分为二。一个在明面一个在暗面。”说着,周繁荣翻出自己手中的衣服,指了指那个明面上的标志说道,“这是明面上的标志,但小人并没有看到暗面上的标志。” “你胡说!大人,什么明面暗面,他这明明就是胡说嘛!这衣服上哪里还有别的标志?”黄阿根一听到自己的利益要受损了,连忙抬起头辩驳道,一时激动,连说话也说得这般顺溜了。 “此事要证明也不难。”周繁荣转头问一旁看审的众人道。“请问这里有谁在繁荣布庄买过衣服?能否借来一看?借在下看了之后。你可以到繁荣布庄再以半折的价买一件新的!” 经过他这一宣传,原本不家些犹豫的人顿时便热情了起来。 “周老板,这是我昨天在布庄买的。用我的吧!” “用我的吧!” “还是我的好!” 安虞虽然只是给繁荣布庄提供新款衣服的设计图,但是现在繁荣布庄有难,她和他,也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自然全力帮助周繁荣。 “借这位公子的衣服一用,多谢了!”周繁荣拿过其中一个人的衣服后,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中间那块布小心地剪开,露出里层的布料。待众人还未回神,周繁荣便举着手中的布,大声说道:“请大家看看。我繁荣布庄的衣服,暗面的标志正是这个!” 果然,里面那块布上,绣着一方小小的“荣”字,不小心的话,根本就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这样一个标志。 “原来如此!” “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果然是如此啊!” “周老板真是有长远目光啊!” 周繁荣得意地笑了一笑,幸好自己当初听了安小公子的话,做了两手准备,没想到果然用上了!他感激地看了眼面色淡定如水的安虞,立马将得意之色收了起来。 “大人,事实就摆在眼前,这三人不知是被谁人指使,来污蔑繁荣布庄,请大人主持公道!” 安虞拱手彬彬有礼地语气却坚定地说道。一旁的周繁荣见状,也连忙拱手大声喊着。 “啪!”又是一声惊堂木,孙启胜沉声说道:“周大郎、黄阿根,许氏妇人,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事实都摆在眼前,再也容不得三人胡扯。一听说要坐牢,胆小的黄阿根连忙高声呐喊了起来:“大人请饶命啊!大人请饶命啊!” “黄阿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大人,这、这并非是小人要污蔑繁荣布庄的啊!” 众人哗然,纷纷指责起来,孙启胜见场面又要失控,抓起手中的惊堂木又要重重拍下时,顿时发觉自己似乎拍得过多了点,于是又轻轻地放下,严厉地说:“黄阿根,你倒是说说,还能有什么人会指使你来做这等龌龊事?!” “大人,正是那锦绣大街的魏强让小的这么做的啊!求大人饶了小的吧!小的上有八十老母的侍奉,下的三岁嗷嗷待哺的小娃要喂,求大人饶了小的吧!” “大人,小的也是受了那魏强的鼓动诱惑才会这般污蔑繁荣布庄的,求大人饶了小的一命吧!民妇还有回家侍奉公婆啊!”打死她也不会再贪恋那点微薄的利了! “小人也是被魏强给收买的,请大人将魏强捉拿归案,饶了小的们吧!” 三人一见有人带头说出幕后指使人,其余两个也飞快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希望,都希望自己能够从这里脱身而去。只是可惜,孙启胜又怎么会不懂呢?魏强是幽州城的一大混混,成天就知道跟世家贵族公子哥们混成一片,为他们跑断腿,为他们搜罗各种美人等等。想要抓他容易,但是能不能关紧关牢他,还是个大问题。 “你们所说可是属实?” “大人,小人句句属实啊!只要大人将他抓来,我们当场对质一下就知道了!” 孙启胜无奈,只得派人将魏强找来。衙内去得快,回得也快,只不过,他并没有将魏强带回来,而是一个人去,一个人回。 “大人,那魏强早在三天前就已经卷铺盖回老家去了!” 这时间会不会掐得太好了点?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回老家!很明显,魏强也只是一个跑腿的,而真正的幕后黑手,躲在一旁看着好戏呢! 安虞冷笑一声,这个人既然想出这么一招来,定是还有后招的,看来最近繁荣布庄少不得又要生些事端了!她能够想到这些,精明的周繁荣亦是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只不过,他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孙启胜说如何判就如何判,他并不要求,何况,自己只是一介小小的商人,哪里轮到他来说话呢? 结束了这一场案子,安虞和周繁荣都脚步轻松地走了出来。谢微行已经等在外面了。很多女子看到这样一位风流雅致的公子站在这里,纷纷对他投起了手绢。当安虞来到他的身旁时,他的手上,已经接到了许多条。 “你倒是桃花遍地开!”安虞瞥了眼那些各种颜色的手绢,不无讽刺地说道。 谢微行苦笑一声,跟在她的身后,悠然道:“桃花遍地开,却都不是我想要的。” 他的眼光一直锁在安虞的身上,令同行的周繁荣一时觉得有些诡异,只得假装咳了两声,将两人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 “刚才多谢安公子出手相助了!”到现在,他还在庆幸着那道暗面的标志呢! “周老板客气了,你我如今已经上了同一条船,万事还得我们两人相互扶持才是。” “安公子,想来你也清楚这一次为什么会出这样一桩事吧?” 安虞点点头,幽州城毕竟是中幽的京都,这里各种势力复杂,每一家店背后,也许都藏着一只虎一条龙,他们稍有差错,都会引起各种势力暗地里的较劲,因此刚才周繁荣正打算着要不要通知自己背后的那位主子。谁知安虞出来,提醒了他暗面的标志。这样一来也好,省得一有什么事,就去烦那位主子。 “他们既然会有这么一次,那么就一定还会有下一次,若是可以,还请安公子能找个时间与小老儿商量一下对策。安公子聪敏非凡,定能够助布庄渡过此劫的!” 这周繁荣还真会看人,竟然想就这样把自己绑上他的船!不过这些安虞并不在意,她本意是在过年这段时间不闲着,赚点银子过完年跟郁尘一起出海。这样的话,不仅日子过得快,还能够挣点钱银好准备出海的东西。到时候总不能什么都让郁尘出吧?若真是那样,只怕自己就不是被赶出郁家堡这么简单了! “周老板如此说,安虞心有愧,不过在下定会来找周老板的!”即使不是为了商议对策,下一周的设计图也该奉上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小老儿就先告辞了!” “慢走!” 两人客气了一番,周繁荣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你这般努力地赚钱,是因为囊中羞涩了吗?”谢微行打趣地问道。 安虞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如果你真没银子花了,我这还有很多,你拿着那个玉佩,难道只是为了收藏?” 他这么一提,安虞这才记起自己好像拿了他的半块玉佩,那玉佩貌似还很有用,至少,自己可以随意地去他的产业里提钱。只是,她至今还不知道哪些是谢氏产业呢! ------------ 第一百八十六章 安虞献计 经过那三人的一闹,繁荣布庄的生意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大的损失,但上门的顾客明显少了许多。周繁荣整天对着店里的衣服长吁短叹,似乎在心疼那些失去的银子。 安虞的心情也因此而有些低落。同住屋檐下的谢微行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你在堂上不是打胜了吗?为何还这样闷闷不乐?” 安虞白了他一眼道:“虽然是胜了,但也是败了。” “哦?怎么说?”见她表情有些不屑,谢微行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听周老板说,在这之前,就已经有一人上门来找茬了,只是没有闹上公堂。随后很快就冒出这么三个人来,虽然这三人相互不认识,但目的却一样,都是说繁荣布庄的衣服出问题了。一般衣服出了问题,都会私下解决,私下解决不用露脸,又能多坑一点银子,何乐而不为?现在三人都没有选择私下解决,都闹上了公堂,从这就可以看出他们三人的目的不是银子,而是要繁荣布庄声誉尽失!” 安虞的解释得很耐心,谢微行也不时地点头赞同。他智商也不低,她所说的这些,他自然也清楚。其实如果安虞解决不了那三人的问题,他也会出手帮助她的,只不过,没有等到他出手罢了。“现在他们三人谎言已经揭开,繁荣布庄依旧是繁荣布庄,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布庄的生意没有以往这般好了。而且其中还有我设计出来的新款式,只怕周老板会怨怪到我身上来。其实这也的确是怨我。事前没有做足准备。” 在现代的时候,她一个人就能够解决公司里面的事情,可是现在只是跟一家小小的布庄合作,被人污蔑一下就这么惨了。说不难过,只怕连自己也信不过了。 谢微行见她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无奈地笑笑:“你究竟为什么一定要去赚这种小利小惠?” “小利小惠?”安虞撇了撇嘴,“这世界上的钱,哪个不是从小利小惠汇聚成大钱的?” “好吧,不管这是什么钱,你这么缺银子花?” 安虞摇摇头:“我只是闲着无聊而已。” 谢微行抚额,因为无聊所以就去赚钱?若是那些白手起家的人听了,一定会用怨恨的眼神把她给秒杀了的!就算是自己,再无聊。最多也就是去花银子。还从没有想过无聊到去赚银子。 “你既然已经知道那三个人的目的。那么也一定明白那三个人是蓄意将繁荣布庄告上公堂上的吧?难道那布庄的老板也不打算让他的背后的靠山去查一查?就此放任那个人吗?” 他所说的“那个人”自然是指使周大郎三人来污蔑繁荣布庄的幕后人。两世为人,安虞能够看出这些,谢微行也不奇怪她为什么能这么通透。 安虞十分难得地白了他一眼。道:“你觉得周老板没有去找过吗?只怕刚一出事,周老板背后的那人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有行动,你觉得会是因为什么呢?” 谢微行一愣,他倒是忘了这茬。思索片刻后道:“据我所知,繁荣布庄是采卖的其中之一?” 他竟然连这个也知道!对了,她忘了他手上的情报网了。 “跟皇宫有关系,那么想要对付繁荣布庄的人,一定也跟皇宫有关,而且那关系。定是比周老板的还有硬!” 安虞点点头,轻叹一口气,说:“算了,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们专桃我设计出来的新款衣服,那么还是由我自己去解决吧!” “你想怎么样解决?需要我来帮你吗?” “不必了!” 安虞摇摇头,她自己的事情,不希望别人插手,即使那人是谢微行。 谢微行见她神情似乎轻松不少,似乎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于是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想到什么办法解决了?” 只见她神秘一笑,说道:“自从上一次的宫变之后,皇宫里的人个个都是低调得很。而能够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保持一惯的霸道作风的,只有一位了!” “沁王爷?”谢微行听了她的话,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接上她的话头,淡淡吐出三个字。这三个字虽然是个问句,然而他说出来的口气,却异常得肯定。 安虞闻言,只是轻轻笑笑,并未答话。她确实是打算去找万俟沁,而且她这是找定了!既然别人都针对了她的新款衣服了,她再躲下去,只怕就没有人敢再买她设计出来的衣服了!只是自己的损失也就算了,她还连累了一个周繁荣,这可不是她的风格啊!所以,万俟沁,她是找定了! 第二天,安虞果然去了沁王府。 万俟沁送了一座府宅给一个无名的小少年,这事情已是公开的秘密,只不过这个幸运而又神秘的小少年长什么样,是个什么底细,却又无人得知。因此,当安虞来到王府门口时,马上就被威武守在门口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 “两位小哥,在下是沁王爷的朋友,有事想找沁王爷,请麻烦代为通传一声,多谢!” 安虞彬彬有礼,说话不卑不亢,那两个侍卫对视一眼,有些犹豫。安虞见状,微微笑着,从身上拿出一两银子,塞到其中一位侍卫手上,道:“就说,在下安虞,想必王爷会见在下一面的。” 见安虞这般熟络,那侍卫这才松口:“那好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通传一声,但是王爷见不见,那可就不关我事了!” “好好好,多谢这位小哥了!” 不一会儿,那名侍卫便和颜悦色地告诉安虞,万俟沁已经答应接见她了。 沁王府里面池沼华院,雕阁画栋,美不胜收。安虞虽说见过许多,却还是惊叹了一番。因为自己身是客,所以不敢放肆,只得收敛自己的心神,正经地跟在那个引路人的身后。 万俟沁此时正在书房中,听说,他才刚散朝回来,若是早一步,或是朝中有事,只怕他现在还未回来呢! “王爷,安公子带到。”那引路人轻轻敲了敲书房门,低低说道。 “进来。”万俟沁清亮的声音透过门钻进安虞的耳中。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万俟沁在那里写着什么。那个引路人并没有进书房,而是将安虞送进去后,便安静地离开了。安虞打量了眼书案后面的万俟沁。好些日子没见了,他似乎更瘦了点。也是,他现在可是中幽的辅政王爷,全中幽的事情都交到他的手上处理,他不累瘦才怪! 安虞见他没有招呼自己,她也就安静地坐了下来。若是比耐性,她和他,似乎很有得一拼呢!桌上有沏好的茶,还备好了点心。正好,她可以独自享受一下。 “新宅子住得习惯吗?” 正闭目养神的安虞咻地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人影后,连忙站了起来,拱了拱手道:“见过沁王爷!” 万俟沁挥了挥手,笑道:“你就不用跟我这么多礼了吧!何况这里也没有外人,随意些就行。” 谁知道你身边有没有传说中的隐形人保护,她估计是有,而且还是很高级的那种,否则,安虞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很好,多谢王爷的美意了!”安虞点点头,对于在自己有困难的时候伸出来的援助之手,她可是万分珍惜的。虽然还是花了她不少银子!原先的一百两银子,早就不知道花到哪里去了。买的那些奴隶虽然不需要工钱的,可是为了提高她们的积极性,她就不得不用银子了。 “你喜欢就好。”万俟沁淡淡说道,“这一次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安虞有些开玩笑地说道:“难道我就不能专门来感谢你?” “你会感谢我吗?”万俟沁不答反问道。 “当然,对我有恩的人,我都会认真记下来的,日后若是有机会,定当报大恩大德!” 安虞绉起文绉绉的话来是越来越顺溜了。一旁的万俟沁无声地笑了笑:“大恩大德就不必了,只是一栋小院子罢了。若是你真想要报答我,不如就来做我的幕僚。” 万俟沁说的这话,半真半假。他的确需要人才,各种各样的人才。可是现在整个中幽,经过一次换血之后,还真没有多少人可用了。现在忙得他头晕脑帐,所以人才,成了首要的。 “王爷真是会说话,安虞无才亦无德,只怕要令王爷失望了。不过王爷,你若是想要招幕僚,不如干脆去设个擂台好了!能者居之!” 她当然不想就这么被他给套牢了一辈子,但她又不能直接拒绝,只得委婉,等一会儿,她还得求他办事呢!不想个办法,只怕那件事情请他出手只怕也很难咯~ “擂台?你是说……”一说到擂台,万俟沁心里就明白了,这个法子好是好,就是…… “搭个擂台,你想要什么样的人才,就设什么样的擂台。这样一来,你很快就能够找到自己中意的门生了。而且,王爷若是设下这样一个擂台,还能够体现出沁王爱才之名。这岂不是两全齐美?”安虞微微一笑,看着他点了点头。 ------------ 第一百八十七章 狐虎交易 安虞的擂台计策令万俟沁有一丝的犹豫,抿了一口茶,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后,他才提出自己的疑问:“擂台只怕只能招到一些武夫。” 她一早便猜出了他的忧虑,听到后只是轻轻一笑,解释道:“我所说的这个擂台,并非只为会武的人设立,你也可以以谋略、诡计等来考验来参加的人。” 万俟沁闻言,眼睛一亮,脸上却没露出他意料中的喜色,依旧淡淡道:“有点意思。”顿了会儿,才接口道,“你来这里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终于说到正事了,安虞清了清嗓音,才开口说道:“王爷知道繁荣布庄吗?” “繁荣布庄?”万俟沁轻轻皱了皱眉,“是京城中的布庄?” 安虞点点头:“最近我和繁荣布庄有一些交易,只是,有些别的居心的人嫉妒繁荣布庄生意红火,被人污蔑,所以……” “所以你想求我出手帮忙?”万俟沁顺口接道。 “正是。” 商业上的事情安虞原本不想请他出手,但是既然对方都已经请了人,而周繁荣明显没有更好的背景,想让繁荣布庄继续经营下去,那就只把那件事情摆平。 “你想让我怎样帮你?” 安虞眼睛一转,忽然有了个更好的主意,笑道:“听说想要对付繁荣布庄的人是宫里面的,所以,我想请王爷能够送几套繁荣布庄的衣服给那位。不知这个请求过不过分?” 周繁荣曾经说过,他背后的靠山也是宫里人,而现在想要对付繁荣布庄的人,也是宫里的人。不管是什么人,中幽的掌权人明面上是小皇帝,实则却是前眼这个云淡风清的男人。他才是这中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啊!如果自己能够跟他打好关系,又还能怕什么呢? “果然是个好计谋!” 不同于安虞的想法,万俟沁听到她的请求之后,只是无奈一笑。只是送些礼物给那些人?果然是个聪明的做法!虽说不是借刀杀人。但也称得上是借衣得罪人了!自己送繁荣布庄的衣服给那些人,不正好说明自己是繁荣布庄的靠山吗?那些人再不识趣,也不敢得罪自己吧? “呵呵,过奖!”安虞只是轻轻一笑,“不知王爷可否帮在下这个小忙?” 万俟沁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只是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帮了你。我会有什么好处?” 安虞一愣,没有想到万俟沁会这么直白,不过也是。他知道自己缺个落脚的地方,二话不说,便送了自己一个宅子,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豪宅。现在自己不仅空手上门,刚才还果断地拒绝了他邀请自己做他幕僚,怎么说,都是自己欠他的。 想到这里,她眼睛一转。随即有了个想法,便笑着说:“不如这样好了,王爷想要的,无非是人才,那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我摆擂台帮王爷招贤纳才。王爷就给在下做那只虎,让在下做一做狐假虎威里的狐吧!” 万俟沁一听,挑了挑眉,明显十分心动。脸上随即露出了笑意,道:“似乎的确是个好交易!看来我不答应那可就错失了个大好的机会了!”顿了一顿后。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准备摆这个擂台呢?” 他会这般问,自然是答应跟自己做这个交易了。安虞自信地说道:“如今已经是年底了,很多学子都赶着回家去团聚,不如就将时间放到明年开春?” “明年开春?”万俟沁琢磨着时间,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对于他来说,人才也并非马上就要到自己身边来,有些事情,不能急于一时。所以安虞所安排的这个时间,还能让他接受。 “如何?”要说这个时间正好,办完擂台,自己就可以跟着郁尘一起出海了。 “好,那就定在明年开春吧!到时候你所需要的资金,直接来本王府里领即可。” “多谢王爷!” 达成了协议之后,两人又客套地聊了一会儿,安虞便起身告退了。她没有注意的是,她走后不久,一个人身影闪进了沁王府…… 出来之后的安虞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拐了一个弯,往繁荣布庄去了。虽说闹上了公堂,繁荣布庄的生意明显受到一些影响,但这也不会让繁荣布庄受损多少。以前每天赢利一百多两,现在最多也就七八十两,能够保持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看着人来人往的繁荣布庄,周繁荣感慨一声,一旁的安虞见状,笑道:“周老板别灰心,过不了多久,你的生意就会回来的。” “安公子,不是我不信你,而是……唉!” “怎么了?难道周老板还不相信我?毕竟这些客人里面,说不定也是有我的顾主呢!” 繁荣布庄里面,新款的衣服和毛衣已经占了繁荣布庄一半的位置了。而且男装女装都有,最近安虞还将鞋子的款式都设计出来了,繁荣布庄虽说没有涉水鞋业,但是听了安虞的建议之后,周繁荣毅然地决定要试试鞋业这一行了。而安虞的建议则是,衣服和鞋子配套!当然,一般来说,鞋子都是百搭的,只不过如果和衣服一想买的话,那就有优惠,这样一优惠下来,怎么说也能够吸引一大部分的人来。 也正因为此,周繁荣才会将安虞引以为“自己人”。 “我一直在想,幸好安公子是跟老夫合作,没有自立门户,否则的话,我们这些布行,迟早都要关门大吉了!” 周繁荣的话让安虞不禁失声笑了出来:“周老板想太多了,我一没有打算做生意,二也没有打算永远留在这里。跟周老板的合作,也只是一时闲得无聊罢了!能够赚点体己钱,谁又不乐意呢?当然,这还得多谢周老板让利,改日在下请周老板上醉仙楼喝几壶酒吧!” “客气客气!”周繁荣一听醉仙楼,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醉仙楼是中幽最大的一个酒楼,里面装饰十分豪华,而且独具一格。那里面的酒更是醇香而绵长,完全不同于其他地方的酒水,和那里的酒比起来,其他的酒就如同白开水一样无味!除了酒,最重要的是,这个酒楼里面招呼客人的人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当然,这些美人,并非青楼楚馆里的那种风尘女子,而是纯粹的只招呼客人的美人。 雅中有俗,俗中带雅,不论是王公贵胄还是凡夫走卒,无一不喜欢往那里奔。所以醉仙楼在中幽的酒楼一行,算得上是独领风骚。只是他幕后的老板谁都没有见过,都是现在的陆掌柜在打理着,生意蒸蒸日上,即使有人眼红,也无可奈何,因为人家不仅有资本,而且还有背景。想要将人家挤下去,除非自己首先有那个雄厚的实力,或者有足够强大的靠山。 安虞请周繁荣吃饭,并不是一句空话,没过几日,她还真的请了周繁荣去醉仙楼。一起的,还有谢微行。 “周老板不用拘束,请喝茶!” 谢微行这种人,不论走到什么地方,总会以他那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气质令人另眼相看,更不用说像周繁荣这种见多识广的人了,只需看一眼他的气场就能够分辩得出谢微行不是普通的人物,至少是个世家大少爷! 因此,在他的面前,周繁荣怎么样都会有些拘束。因为他再怎么有钱,也只是一个商人罢了。 “好好好,多谢安公子!你也喝你也喝~” 酒上来之后,安虞果断地给周繁荣换上了,喝酒壮胆,周繁荣现在这个样子,让她还怎么吃这顿饭呢?一会儿看一眼谢微会的脸色,一会儿又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看一眼他…… 相对于安虞的无奈、周繁荣的局促,谢微行始终都是旁若无人地自斟自酌着,毫不理会旁边两人异样的目光。 酒过三旬,又有好菜招呼着,周繁荣的胆子果然大了起来。说起话来也没个顾忌了,安虞虽说陪酒,但她酒量一直不错。 “我说安小哥儿,你这人还真够笨的啊!” “哦?有吗?不知周老板说的是哪里笨了呢?” “呵呵呵呵——”周繁荣不知道想到什么,张嘴便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好不容易止住了,便模糊不清地说道,“你、你不、不知道!你、你加入布、布庄之后,我可算、算是日、日进斗金啊!嘿、嘿嘿!你、你要是自立门户,保准坐上中幽布庄的龙、龙头老大!” “是这样吗?我给你赚了银子,你难道还不高兴?” 安虞摇摇头,她不自立门户的原因自己早就解释给他听了,但是他内心里面还是觉得自己是个笨蛋啊!如果是在现代的话,只怕他连自己面前的蚂蚁都不算,别说是中幽的龙头老大,只怕是国际型的龙头老大,只要她想,就绝对能够做到! “高兴!我当然高兴!有银子不赚,那不是笨蛋吗?” 没想到醉酒之后的周繁荣竟然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还真是有趣!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又见穿越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笨?” 安虞回头望着他,只见谢微行行云流水般地放下手中杯子,抬起那双如敛着天上繁星的璀璨一般的眸子笑盈盈地看着她。 好一会儿,他才淡淡道:“如果是我,我定会自己开家店,做上他口中所说的中幽的龙头老大。但现在是你,你这样做,自然有你自己的原因,每个人的欲望、目的不一样而了,这和笨不笨没有多大关系。” 他解释得很详细,让安虞一时有些不大习惯。愣了一会儿之后,她才笑道:“看来你还是和周老板一样,笑话我笨了。”轻叹一声后,她招呼外面的小哥将醉晕过去的周繁荣扶下去。 两人依旧坐在醉仙楼里,一边喝着酒一边闲聊着。 “你认识醉仙楼里的老板吗?”许久过后,安虞终于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醉仙楼的装饰完全不同于别的酒楼的装饰,应该说是不同于古代的装饰。因为这里面所用的餐具大部分都有些像现代的东西!就连酒楼里面所用的点心,也是现代才会有的点心——蛋糕!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蛋糕用作饭后点心,只有外国才会有的习惯,为什么在这封建的古代会有这样的习惯呢?难道自己碰上同为穿越者的老乡? “不认识,怎么了?” 安虞摇摇头,有些失落。突然她想起谢微行的身份,随即猛地抬头问道:“你能帮我用你的情报网查查这背后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最好。能够详细到他的吃喝拉撒以及说的话!” 谢微行的神情这才有了一丝变化,脑筋转了几转后,这才有些明白:“他有什么不对的?或者说……他和你一样?” 这一句话,只有知道她秘密的他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和她一样,也就是他和她一样,是不是都是穿越过来的人。 安虞摇摇头:“我现在还不确定。我一早就听说这醉仙楼不太一样,但一直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一看,果然不同凡响。这些装饰。以及这些沙发,都是只有我所在的那个世界才会有的。还有这个点心,”安虞端起碟子上的蛋糕,“想必这也是这里独特的地方吗?这个叫蛋糕,也是我那个世界才会有的。” 她忽然想起自己那个晚上独自去金缕河边的烟花之地时的所见所闻,一时心跳加速,喃喃地念了声:“不会那里也是吧……” “你说什么?”谢微行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她的喃喃自语,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安虞回过神来。连忙摇头。也许只是自己的担心罢了!如果能够找到同为穿越的人,那么她在这个世界上,就不是自己独自一个人了。 安虞忘了。现在的她。已经不是独自一个人了…… 谢微行见她神色变了几变,知道她应该是在回忆她所说的那个时空。也不去打搅她。只是心里依旧有些触动,突然很想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去回忆这些事情,然而他却又不知自己到底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去阻止她。 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醉仙楼幕后的老板一定和穿越者有关。而且现在他隐藏得这么紧密,这就更加得可疑了。幸好,安虞并非是什么急性子的人,即使知道这里有什么猫腻,也不会这般着急地冲上去。一直等到现在才来一探虚实。 “对了,繁荣布庄的事情。一切都进行得还顺利吧?” “沁王爷都出面了,再不解决,那可就不是繁荣布庄的事情了。” 若是要对付繁荣布庄的那个人再不识趣,只怕万俟沁自己都会出手了。说起来还真是好笑,他眼红繁荣布庄的生意,想要整垮繁荣布庄,谁知安虞请了万俟沁出手,借他的手,送了他几件繁荣布庄的衣服,这不是借万俟沁的手打他的脸吗?自己这么痛恨繁荣布庄,如今这中幽最大的主都出面阻止了,他再这么无趣下去,下场定然死得很惨! 只要一想到那个人收到万俟沁送的衣服后,那个人的脸,她就忍不住地想要得意。谢微行见她心情不错,便也猜到一二,微微一笑:“你这个损人的法子不错。” 安虞一愣:“你知道?” 谢微行没有回答,事实上,她离开王府之后,他就去拜访他了,还顺道问了一下安虞的事情。当然,这些事情,他是不会告诉安虞的。 安虞见他不回答,也不生气,笑道:“我原本只是想用商业的手段将他挤下中幽的服装业,没有想到他竟然用这么下流的手段想要整垮繁荣布庄,即使我原本并没有觊觎龙头老大的位置,现在我倒真想去坐一坐了!” 瞥了眼她坚定的脸庞,谢微行亦是点了点头,如果是他的话,他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而且还是翻倍地还回去。他想了想,于是双手拍了拍,门外立马就传来了一个恭敬的声音:“主子。” “将精品衣行(huang)的资料全部拿来。” “是。” 不一会儿,就在安虞的疑惑中,一个侍卫将一叠资料交到包厢里。谢微行翻了翻,对她说:“这些就是想要对付繁荣布庄的精品衣行的所以资料,我想,你既然想做上这一行业的龙头老大,这个对你应该会有些许的帮助。” 何止是帮助!安虞喜出望外地接过,两眼一弯:“多谢了!” 谢微行眼神一闪,淡淡道:“谢字对外人说即可,对我就可以免了。” 对外人就可以说谢,至于对自己人嘛……安虞又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面的意思?两人亲蜜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做过,只是她还有一层的顾虑,总不能放开自己的心胸将他完全接纳,也许,这需要时间吧! 看着眼前假装没听见自己的话,低下头十分认真地看着那些资料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有的是时间,只是,希望这个时间不要太长…… “这个精品衣行的背后人竟然是雾妃!” 雾妃原名叫杨晨雾,是前皇上一个比较宠的妃子,而且说起来,跟万俟沁也有一点的关系。杨晨雾是出自中幽有名的杨世家,按身份来说,万俟沁还得称她一声姑姑,她和前皇上也算是有一些亲戚关系。她嫁入皇宫,可以说是亲上加亲,而且生养一位公主。也正因此,前皇宫的去世之后,这位雾妃没有被送到尼姑庵去,而是一直呆在后宫里。 按照中幽的律法,皇帝死后,宫里所有的妃子都必须搬到中幽的静修庵清灯长伴,但这也有例外的,那就是为皇帝生下了皇子或公主的妃子可以一直住在后宫里。而这个雾妃,正是其中之一。精品衣行寻找着的靠山正是雾妃,他们对她的孝敬也是十分可观。可以说,雾妃之所以会得到前皇帝那般疼宠,少不了这份孝敬来上下打点。如今这份孝敬正岌岌可危,雾妃自然得出点阴招,否则皇帝没了,她靠着那点月钱,怎么能保证两母女在宫中的位置呢? 安虞现在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人盯上了,哦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自己设计出来的衣服为什么会被别人盯上了。 “你怕了?”谢微行瞥了她一眼。 “你觉得我会怕吗?” 谢微行摇摇头:“再怎么说,还有我在。” “……”安虞还能再说什么?不过她内心还是有些感激他的,虽然她一直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吸引到了他。从南齐追到中幽,现在连过大年了,正是全家人团聚的时候,他都可以陪在自己身边,不回南齐,这还能让她说什么呢? “你真的不回南齐吗?” 谢微行没有料到她会把话题转得这么快,一时有些愣,随即轻轻笑道:“南齐现在还在和大理交战,我回去正好被他们抓去当壮丁,这种苦差事,我还是有多远走多远吧!” 这话说得他脸不红气不喘,南齐可是他的国家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他非但不帮忙,还想着怎么往外躲,真没见过这种人! “你如果真担心被抓去当壮丁,为什么三年前的北翼,你却自告奋勇地跑去前线了呢?” 他说的话,安虞虽说相信,但绝不是他现在说出来的这个原因。要不然,他也不会有流云将军这个称号了。而且三年前的北翼一战,他比现在还要小呢! 谢微行闻言,眼神一闪,当即慢悠悠地笑道:“难得你竟然还记得这事儿。”顿了一顿后,他这才收起玩笑的脸色,一脸严肃道,“我会出战,自然是因为你身上的天书。” 安虞大惊,脱口道:“你那时就是为了找凤占残书?” 谢微行点点头,娓娓叙述道:“当时年少心性,听闻凤占残书不仅能够活死人肉白骨,还能够长生不老,一时好奇,便想要寻来瞧一瞧。而后不久便听说北翼国的海上天书乍现,便想去一探究竟,因此什么也没有考虑,就向皇上自荐上战场了。” ------------ 第一百八十九章 热闹的大年 “这书能够活死人肉白骨?” 安虞疑惑地从身上取出那卷羊皮卷,嗤笑一声,随手扔到他身上。谢微行无奈接住,也失笑道:“刚才不是说了,当时的我,年少心性么?” 只不过是年少三岁罢了,三的又能成熟到哪里去?安虞连白眼都懒得翻了。谢微行翻开天书,印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字符。他并非是第一次看这羊皮卷了,所以也不诧异,只是好好收起,交到安虞的手中。 “我知道你也想要收集到所有的凤占残书,也许你现在还看不懂,但我想,将所有凤占残书集起来后,定能有所收获。” 安虞心有疑惑,不禁喃喃出声:“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就像白眼狼一般,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谢微行却并不答话,似没有听到她的疑惑一般。 安虞见他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心下明白自己又问了个白痴问题,索性闭嘴不再多言。 精品衣行虽然被万俟沁警告了,然而他的地位依旧不可撼动一分。繁荣布庄在安虞和周繁荣的共同努力下,终于踏过那个坎了。繁荣布庄在过年前大赚一笔,和精品衣行也相安无事,也许是万俟沁送出的那些衣服起了作用,没有人再敢上门找繁荣布庄的麻烦了。安虞就在忙碌中,迎来了在异时空的第一个大年。 “把这个挂在那里……往左一点……” 繁荣布庄在大年前三天时就已经放假了,而安虞也让安月三人停止织毛衣,吩咐她们准备好过年。人虽然少了,但一挂起大红灯笼,一贴起对联来,一眼看上去,就是更热闹! “少爷,这个放在哪里?” 安老是安虞吩咐小元去奴隶市场买回来的管家,听闻他以前的主人犯了事被流放,正好被小元看中。花了二十两银子才买回来。像这种有能力的老者。价钱也比普通的人更高一些。就连安月那三个丫头,也比不上他。幸好,买回来之后,安老倒是尽职尽忠,将家里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看来那二十两银子花得一点也不冤。 “摆在那里吧!” 安老身后跟着的,是两个粗使奴隶,身强体壮,其中一个更高个儿的,叫安威,另一个叫安诚。安威比较呆笨一些。一条筋,而安实做事。会有一些变通,正好给安老打打下手。他们两人手里面搬着一个铁架子,正是前几天安虞吩咐他们去打造的。 “你这个是用来干什么的?”谢微行看了眼那个铁架子,安虞此时正好指挥着安威将铁锅放到铁架子上。饶是他见多识广,他也猜不出那个铁架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一会儿你就会知道这个用事做什么了。”安虞没有直接回答,俏皮地卖了个关子。 谢微行一愣,她还真难得地活泼一回。一时竟然让他看呆了去。 此时,外面的雪已经停下来了。纷纷扬扬下了三天,终于大年三十这天停下来了。还未入夜,一个红色身影妖妖娆娆地闪进暖阁,还未着地,谢微行如鹰爪的手便一招掐住她的咽喉。 一声闷哼,一个抚媚的声音求饶道:“放了我~小虞快来救救我!” 正忙着的安虞回头一看,只见金蓉儿被谢微行掐在手里,不能动弹。连忙上前急道:“快放了她。她是金蓉儿!” 谢微行认识金蓉儿,只是没有想到她会现在来到这里。而且她身上所带着的气息有些妖邪,以防万一,在她一进院子里,就警觉起来了。 “哟,竟然防得这么厉害啊?真是吓死老娘了~”金蓉儿挑眉等着谢微行放开,揉了揉自己的咽喉。当她看到安虞在那里不知道忙着什么时,惊讶道,“小虞儿,你在那里干什么?” “小安,或者,安虞。”谢微行听到她的称呼不禁皱了皱眉,强调道。 金蓉儿白了他一眼,却在他那双锐利的眼神中,不得不撇嘴改叫道:“小安,你在做什么?” 安虞忽视两人略有些僵硬的关系,微笑着拉着她坐在铁架旁边:“你不是在郁家堡吗?为什以跑来了这里?” “还不是郁尘,他担心你,就让我过来看看。没想到你竟然搬到了这里,这院子还真是大啊!” “嗯,沁王爷送的。”安虞将手中的料倒下去,尝了尝汤的味道,刚刚好。 “你这个是什么?”金蓉儿见她不回答自己,便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往锅里张望着。 “这是火锅,这是饺子,哪馄饨一样。” “火锅?饺子?馄饨!”金蓉儿怪叫一声。 馄饨在这个时空不少见,不过大户人家很少吃。而至于安虞所说的火锅和饺子,更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她会这么奇怪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一会你就能尝到这个味道了。”安虞微微一笑。 这时,谢微行突然沉声说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安虞和金蓉儿不约而同地回头一看,只见门吱地一声打开。一身狐裘的花啡出现在门口,那张妖孽脸比金蓉儿还要倾城。安虞感叹一声,自己是这个宅子的主人,只好起身迎接。 “原来是花啡管家,快请进来吧!” “看来我还没有来晚嘛!”花啡狭长的凤目扫了眼铁架里的火锅,似笑非笑道。 “来得正好,就可以开吃了!” 来者即是客,何况多一个人也多一份热闹嘛!虽然现在围坐在这里的,有小元,有安月三人,还有管家安老,以及安威安诚,还有谢微行和金蓉儿,幸好他们准备的材料充足,再来几个人也没问题。 花啡扫了眼安落安淦两人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到谢微行的旁边坐了下来。就这样,安虞的右边是小元,小元过去是安月安落安淦,然后是管家安老还有安威安诚。而她的左手边是谢微行,谢微行过去是金蓉儿。花啡不愿意跟安诚坐一块儿,便硬是挤在金蓉儿和谢微行之间。 “喂,你这家伙也太没礼貌了吧?这边有位置你都不坐,怎么非得往我们中间挤?” “你一介女子,坐在我们一帮男人中间像什么话?” 金蓉儿被他这一挤兑,立马无语了。安虞见状,给了小元一个眼色,后者识相地挪出了一个地儿,安虞淡淡一笑:“蓉姐姐来这边坐吧!” “还是小安最体贴我了!” 来了两个外来者,幸好暖阁够大,火锅料够多,十一个人,正好围成一个圈。花啡和金蓉儿也许是因为刚才的事,一直看不对眼,吃个肉也在相互掐架中。 “你干嘛抢我的?!”金蓉儿怒道,夹着筷子,巧劲创了块羊肉,却没想到那块肉,花啡也夹到了,两人将肉从汤里夹起,才发现对方的存在。 “什么叫作抢你的?这羊肉上写着你的名字吗?” “我夹到的,自然是我的!再说,刚才还是我把这羊肉放下去的呢!” “谁说是你放下去的?我不也放了?难道这块羊肉就不能是我放下去的!” “在我这边,当然是我放下去的!” 两人火药越来越浓,安虞连忙出声打断道:“花啡,你是男人,得让着女人,女士优先。” 花啡正要反驳,却被谢微行的目光一扫,连忙将即将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安落和安淦虽然惊叹于花啡的俊美,心中早就有了好感。而金蓉儿也异常貌美,但同为女子的,心里很难有好感。因此两人这么一掐架起来,纷纷仇视起金蓉儿来了。两人虽然是安虞的奴隶,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得表现在别的地方,比如—— “公子,这是您喜欢的羊肉~”安落机灵地夹了一块羊肉对花啡笑道。 “嗯?多谢!” 花啡一开始见安落和安淦对着自己的长相看呆了,心生烦躁。而且她们还是丫环,竟然敢跟自己同桌一起用餐,更是有些反感,谁知这两个小妮子竟然对自己大献殷勤,还真是意外! “少爷,吃个饺子!”安落见安虞呆在那里,连忙笑着夹了个饺子给她,毕竟,安虞怎么说也是她的主子。 “少爷,吃块肉!”有了安落的开头,安淦也连忙夹了块肉给安虞。 “好了好了,今天正好是大过年的,你们不用这么多礼,自己吃自己的就可以。我自己想吃什么,自己会夹。”安虞连忙拦下后面夹给自己的人,连连说道。 气氛却因她的话而一滞,她疑惑地抬头看去,只见一双筷子正停在自己的不远处,顺着那手看去,正是谢微行,她愣了一愣,随即笑道:“谢谢谢谢!”说完,伸出筷子,主动地将他要夹给自己的一片青菜叶子接过。 虽然闹了些不插曲,但有了花啡和金蓉儿这对冤家,这个大年总算还是热闹地过完了。火锅和饺子让一众人惊叹不已,他们还是第一次吃这个东西,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东西还可以这么吃的。只有谢微行,始终都是温柔地跟在她的身旁,对这些吃的,心思只是一转,便猜到了是她家乡的风俗。 ps: 前面的安渔中的“渔”跟安虞的“虞”同音,现在改成安淦。唉,用五笔,所以没有注意这个同音字。 ------------ 第一百九十章 擂台计划 过完大年,正是四处奔走串亲戚大门的日子。安虞没有亲戚,算得上朋友的,也就郁尘和万俟沁,以及身边的谢微行。 从金蓉儿口中得知,郁尘对于将安虞赶走这件事大发雷霆,罚了几个人进了静修堂,却对那几个始作俑者无可奈何,因为他们都是郁家堡的长老身份。他想要接安虞进郁家堡,也遭到那几个长老的阻拦,举步不前。安虞听闻此事后,只是一笑而过。她并不怨郁尘,也不怨郁家堡里的那些长老,只是觉得可笑。 也不知道到时自己女子身份公开后,那些人的神情会是什么样子…… “少爷——” 安威急冲冲地跑了进来,扬声嚷道:“王爷来了!” 躲在暖阁里面的安虞抬头,连忙放下手里的书。 “慌什么?来了就来了,你慌成这样,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小元,去沏壶茶过来!” “是。” 谢微行过完大年,第二天就离开了,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心里一阵的失落,却硬是掩饰了过去。幸好金蓉儿没有回郁家堡,住了下来。至少让她有个伴。可是万俟沁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是为什么了呢?难道是因为擂台的事情?可是现在才初五啊! 收敛心下的疑虑,安虞披上斗篷,推门出去。虽然不愿意出门,但来者怎样也是中幽的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王爷,该有的礼仪一概不能少。 “草民见过王爷,王爷新年好!”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身着锦衣白袍的身影悠悠踏雪而来。他的身后跟随着两名目隐寒光的带刀侍卫。三人皆是便装出行。 “小安不用多礼。”万俟沁扶起安虞,淡淡道,“过了一年,你又长大了一岁。不错。不错!” 他从身上取出一块玉佩,交到她的手中,安虞连忙推辞道:“王爷,你这是……” “呵呵,我出来得急,身上没带什么东西,就用这块和田玉将就着送给你吧!” “这礼太重了……” “不必客气。” 见万俟沁语气不容置疑,安虞只得收入怀中,道了声多谢就把万俟沁往屋子里请去。 中幽这边过年的风俗和现代还是有一些区别的。在这里讲究的是一个红。只要一到过年,不论家里面的什么东西,都要贴上红。贴得多的,就是“福”字。大门、房门、桌椅等等,窗子上贴剪纸,如果家里面的女性不会剪纸,就必须去“请”而不是去买。而在现代,只有结婚时,才会到处贴红。中幽在大年当晚,并不用守岁,但是必须聚在祠堂一起祁福。 吃的食物一般以鹿肉为主,幸好中幽这边山多。野生动物也多。但是鹿肉也多是参杂着一些中药直接煮着吃。这样吃了。不仅对身体好,而且味道也不错。穷苦人家。也就指望着大年这一餐吃着鹿肉了,再盼着来年家境能够更好一些。 万俟沁来的时候,安虞刚吃完早饭。他看到宅子里不仅没有到处贴满红,而且吃的饭菜也比较“寒酸”。安虞这几天吃腻了肉,所以让安月准备素菜,也难怪他一个王爷看到了,会觉得寒酸。 “你若是有什么困难,直接跟我说。” 安虞一时有些懵,却没有想到是自己的饭食让他感觉自己日子“很难过”,只是以为他说的是擂台的事情,因此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便清了清嗓子道:“好的,我正要跟王爷说这件事呢!”于是扭头让小元把自己写好的擂台计划书拿了出来,呈给万俟沁。 “这是……” “王爷帮了在下这么大一个忙,我也得为王爷多办点事不是?这个就在下这些天设计出来的擂台比赛的计划书,你先看一下,如果哪里不好,我再改一改。” 万俟沁这才知道她把自己的意思理解错了,不过却被手中的计划书给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说什么,低头认真看起她拿自己的计划书。 首页写着“招贤纳士计划书”几个大字,翻开之后,印入眼帘的是娟秀的小字,不是用毛笔写的,却看得很舒服。而且安虞设计出来的这些流程让万俟沁忽略了那些字,计划详细到这些慕名而来的人要喝的茶,以及……穿的衣服,真是细致得让他啧啧称赞。 为了繁荣布庄自己的那一笔分红,安虞自然不遗余力地将繁荣布庄的衣服宣传出去!而这一次的擂台比赛正好是个机会!让那些赢了的人都穿上自己设计出来的衣服,那不是最好的宣传机会吗?到时候银子不是源源往腰包里飞来? 万俟沁越是看到后面,心越是澎湃起来。这个擂台他并不抱多大的希望,可是由安虞这么一安排出来,他似乎可以看到自己的府中到处都是人才济济! “好好,不错!”万俟沁心中惊叹,表面上却丝毫不露,将手中的计划书合起,淡淡地对安虞说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擂台赛?” “现在天气逐渐转暖,不如我们将时间定在三月中旬,这样一来,那些远道的士子们也好有个时间缓冲。而且我们也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准备擂台的题目以及将这个消息放出去。” “嗯,你这个安排很合理,消息的事情,我会派人散播出去,至于擂台的题目……” “王爷,既然不想招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那我们就多设一些题目,除了武,我们还分为诗、兵、谋三个方面,诗,就是诗文诗赋,兵,考验的,便是兵道,而谋,即是考验个人的机灵程度。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万俟沁眯着眼,轻轻点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去做吧!” 安虞一喜,连忙站起来拱手道:“是!在下定会主持好这一场擂台赛的!” 两人又谈了一些擂台里的细节,安虞都用笔记了下来。她不会用毛笔,而且用毛笔写的字也太慢,便用一支细长的碳,然后用纸包起来,缠成一支铅笔模样的笔写。 “你手中的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用它来写字?” “这个叫碳笔,说来让王爷见笑了,我的毛笔字太见不得人,便用这种碳笔代替了。王爷刚才看的计划书,也都是用这种碳笔写的。” 万俟沁接过那笔轻轻写了写,虽有些不习惯,不过确实轻便快捷了不少。再翻开那本计划书,果然,里面的字十分清秀,如果用最小号的毛笔来写,只怕也写不到这么漂亮整齐。 “你是说,这些都是你用那种碳笔写的?” 安虞点点头。万俟沁有些不大相信,却由不得他不相信。因为他写出来的几个字,都是浅浅的黑色。刚才安虞说自己的毛笔字见不得人,那是相对于这里以毛笔为主的人而言的,她在现代的时候,还专门去学过书法,即使没有自成一家,但用端正秀气来形容还是绰绰有余的。 “真是神奇!”万俟沁打量着手中的碳笔,感叹一声。 “让王爷见笑了。” “你只有这一支吗?” “这里还有几支。” “既然你那里还有,不如这一支就送给本王吧!” 都用上“本王”了,她再不答应也没办法了。反正这种碳笔做起来也很方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何况,刚才他还送了自己一块和田美玉,那块美玉可不是用钱能买到的!于是颇为大气地点头应下,万俟沁也不客气。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万俟沁便带着他的两名侍卫离开了。送走他们,安虞这才松了口气。一旁的小元见她这么累,不由得好奇道:“少爷,王爷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呢?” “这个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说到底,我和他也没有多大的交情,可是他无缘无故地送了我们这么大一个院子,拿人手短吃人手软,他吩咐的事情,我自然得尽力做好。幸好他也没有怎么为难我,否则……”安虞挥挥手,不再多说了。 小元似懂非懂,眼睛一转,嘻嘻一笑凑上前,低声道:“小姐,那如果是谢公子送的宅子呢?” 安虞一愣,谢微行送自己房子? “你别胡思乱想了,世界上没有什么如果!” 不过话是这么说,安虞还是忍不住想他这几天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话分两边,那日谢微行在安虞离开王府后,便闪身进了王府。 “不知枫弄山庄的司几先生来大驾我沁王府有何贵干?” 谢微行见他识破自己的身份也不诧异,只轻声一笑:“听说王爷最近因西州赈灾款项贪污一案而烦恼,因此特来送上一份大礼。” 只见他双手合拍,门外立即进来一人玄衣男子,手上捧着一叠的纸质资料。 万俟沁眉头一皱,不动声色道:“司几先生想要什么?”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枫弄山庄有着最大的情报网,西州的贪污案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他主动送上证据和名单,想要的,无非是自己手上的什么东西罢了!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交易。 ------------ 第一百九十一章 趁机谋利 “听说王爷前几日送了一座大宅子给安虞,为了感谢王爷的拳拳心意,在下送上这份小小的礼来报答,还望王爷别见怪。” 万俟沁愕然了。自己送给安虞的宅子,跟他有什么关系? “王爷这是嫌礼太轻了吗?”对于万俟沁心里在想什么,谢微行自然猜得一二,只是惯于速战速决的他,等得有些不耐烦,只好催促道。 “呵呵,都说枫弄山庄无所不能,现在看来,果然不假!这礼,本王收了!” “那便好,如此在下就先告辞了!”说完,也不等万俟沁回应,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门外。 “嘭!”一声巨响,万俟沁旁边的一张桌子顿时四分五裂。 “王爷?王爷……” “发生什么事了?” “啊——王爷的手!” 丫环们都吓了一跳,纷纷叫了来,待看清万俟沁拍在桌子上的手鲜血淋漓时,更是担忧地关心起来。门外的侍卫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也连忙冲了进来。 万俟沁挥了挥手,沉静道:“本王没事,你们都出去吧!让周大人过来一下。” “是!” 谢微行送上来的资料他看也没看一眼,却让负责西州贪污案的周大人过来。他对枫弄山庄的信誉还是很有自信的,只有他们不出手,一旦出手,那必然就不会做出欺骗他人的事情来。 只是,他和安虞到底是什么关系?自己送宅子给安虞,只是想收买一下安虞,再怎么说,她也是联结郁家堡和枫弄山庄的重要人物,笼络得好了。或许对自己有很大的帮助,只是他没有料到,半路竟然杀出个司几来! 初六,幽州城焕然一新。因为这一天是幽州开市的好日子,繁荣布庄也不例外,早早的就挂起了红灯笼。准备开门大吉。虽然这一天是开市的日子,但客人毕竟还很少,所以就算是开门了,也不一定会有顾客。何况衣服这一业,都是过年前准备好的,至于过完了年。谁还会再花那个冤枉钱去买去年的款式呢? “安公子!新年好啊!” 安虞经常来繁荣布庄找周繁荣,久而久之,店里面的店员们都知道他和周繁荣有些合作关系,而且还是因为他,店里面的生意才红火想来。所以一见他。纷纷热情地打起招呼来。 “新年好!”安虞从身上搜出几个红包,每个人都分了一个。 “安公子真是客气!” “安公子人真好!” “谢谢安公子!” 几人拿了红包,一脸高兴,争着说吉利话。安虞挥了挥手,向内堂走去。原先还要人通报一声,现在,她跟回自己家一样了。安虞这个时候才感叹起自己女扮男装的好处来,在外抛头露面方便多了。 周繁荣并不是在幽州城里过年,他的老家在幽州城的南城郊,那里也算是一处小镇。离幽州城仅八公里左右,半天时间就能够赶到。平时周繁荣都是住在店里面,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老家去。如今过完年,他回了店里,用猜也知道他在算计着怎么开张的事情! “周老板——”安虞见内堂没人,往后院扬声叫了叫。若是安虞第一次来这里,这般叫法,定会惹主人家恼,不过合作了几次。又有那一次的共患难,周繁荣早就将她引为自己的人了。 良久,似乎有脚步急急地往这边走来。安虞侧耳听了会儿,还不是一个人的。 “是安公子吗?” 安虞还未回神,眼前一抹艳丽的身影便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愣了一愣,点点头,躬身彬彬有礼道:“在下正是安虞,不知姑娘是……”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头上盘着两只丫环髻,额前两边垂下两络青丝,配着齐眉的刘海,映着白里透红的双颊,煞是可爱。 “呵呵……”小丫头未语先笑,圆圆的眼睛滴溜溜地绕着安虞转了个圈,脆声说道,“安公子有礼了,我是小姐的丫环,名唤阿媛。” “原来是阿媛妹妹,不知你家小姐可是周老板的千金?” “正是,我家老爷怜小姐闷在家中,便带她来京城透透气,长长见识。”说罢,俏皮地对她笑道,“老爷说过,有位姓安的公子可是咱们店里的福星,阿媛还道是怎样的仙人呢,原来竟是个翩翩少年郎!” 安虞闻言,脸上有丝羞涩,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夸自己的。不禁掩面道:“在下只是一介落魄书生,阿媛妹妹还是饶了在下吧!” 周繁荣曾经问起自己的背景,当时便说自己家道中落,如今成了个落魄的书生,为了生存才迫不得已跟他合作。所以阿媛会这么说,应该是听了周繁荣的话吧! “阿媛,你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把我衣服拿来?” 阿媛还想说些什么,远处一个如莺般的少女声音传来,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是,小姐,奴婢这就来了~”阿媛瞥了眼前的安虞一眼,笑嘻嘻地说,“小姐让我去拿衣服,那我就先走啦~” 在外人的面前,这些低等的奴仆都自称为我,只有在自己的主子面前,他们才会自称奴才奴婢。也就只有安虞才会让小元在自己面前没大没小,自称是什么她也不会在意。 “安公子?”安虞正坐下,周繁荣便匆匆忙忙地跑了来。 “周老板,新年好!”安虞将准备好给他的红包塞给他,笑道,“新年了,祝周老板生意红红火火,心想事成!” “哈哈哈——安公子真是客气,还准备什么红包呢!”周繁荣嘴上客气,然而接红包的手却伸得挺快的。 “承蒙周老板看得起我,早就想感谢一下你了,包个小红包,也算是聊表下在下的谢意吧!” “哈哈,如此,那老夫可就不客气了!”眼前的少年他可不敢小看。人家可是沁王爷都另眼相看的人呢!上一次繁荣布庄被那三个杂种污蔑,还多亏了他去请沁王爷出手,否则,那精品衣行还指不定怎么挤自己呢!虽说他也不怕精品衣行。 “周老板,我今天来找你,是因为上一次跟你提到过的那件事,现在沁王爷已经派人出去张贴公告了。而擂台的事情他也已经交给我安排,现在裁缝师傅们应该都回来了吧?我想,如果为了擂台的事情而赶工,想必会影响店里面的生意,不如,你趁着新年来了,再招几名新的师傅?”一坐下安虞便迫不及等地进入了正题。现在虽然还是冬天,但马上就要立春了,春天一到,只怕自己就要跟着郁尘动身去海上。答应沁王爷的事情,必须快点解决才行。 “这……”周繁荣犹豫了一下,上一次安虞就找过他,想借为沁王爷摆擂台招贤纳士的机会,趁机把繁荣布庄的名号打响来,顺便狠狠赚一笔。“安公子,既然你已经计划好了,那么我就会去做,只是再招师傅,这个……妥当吗?” 周繁荣担心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的手艺,以及自己画出来的新款衣服的设计图,如果到时候招到心术不正的师傅,那繁荣布庄可就毁了!安虞和他接触几次,对他的性格也有一定的了解,于是淡淡笑道:“周老板,你完全可以跟那些师傅签下死契,即使那些签了死契的师傅依旧背叛你,你也完全不用担心。” 周繁荣低头沉思了片刻之后,这才坚定地抬起头坚定道:“好!就按你所说的,招新师傅进来!” 见他答应,安虞并没有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她并不担心繁荣布庄不合作,只要有一点眼光的人,都能够看出这是个大捞一笔银子的机会,即使繁荣布庄不参加,这幽州城里,只怕没谁不乐意来排队合作的。 “那好,我打算把擂台的时间定在下个月的初六,离现在正好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还请周老板能够加紧把那一批衣服赶制出来。这是我设计出来的擂台服,到时候我们免费送给进入前三的人,所以为了沁王爷,为了让繁荣布庄的未来,周老板一定要把紧这些衣服的质量!否则,丢脸的可不仅仅是繁荣布庄,还有沁王爷啊!你应该懂的!” 抬出万俟沁来,周繁荣早就双眼发亮了,别说是免费送给前三甲的人,就算是免费送给参加擂台赛的所有人,他也乐意出这份银子!这可是难得的一个巴结万俟沁的机会啊! “安小哥,你真是我周繁荣的天降福星!” 这样一个大忙,令周繁荣立马就从“安公子”改成了“安小哥”,两人关系又进了一步。 “只要周老板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做好工作,沁王爷定然会看到你的好处的!” 作为商人,除了利,还是利,银子是利,名声地位也是利。现在的周繁荣,有了银子,缺的,就是名声和地位了。趁着这次摆擂台的机会,既可以扬名,又可以拉近和中幽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沁王爷的关系,而且,还可以提高繁荣布庄的生意,真算得上是一箭三雕!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好狗挡道 给和周繁荣又商量了下新衣服的款式后,安虞才离开繁荣布庄。 看着自家爹爹这般喜笑颜开,周嫣兰好奇地凑上前问道:“爹爹,你手中的是什么?” 周嫣兰是周繁荣掌上第三女,一直都养在老家的深闺里,由周夫人和老母亲教导着。她上头还有两个姐姐,都分别嫁出去了。过了大年,她刚满十四,也到了该给她觅个良人的时候。周繁荣闭眼一想的,就只有一个安虞看得对眼。 虽说安虞的身材小了点,但毕竟是世家子弟出身,即使家道中落了,那一身的气质是怎么也抹杀不掉的。何况,他的年龄正好跟自己的小女儿般配,两人站一起,简单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越想越觉得可行,便在开市前把自己的小女儿带了出来,名义上是透气长见识,实际上也是为了方便自己的女儿跟安虞多接触接触。当然,这些只是他心里面打的小九九,至于那两个主角,都蒙鼓里。 “是兰儿啊,快来快来,”周繁荣见自己的小女儿出来,连忙叫了过来,“刚才那安公子,你看清了吗?” 周嫣兰闻言,俏脸缓缓爬上一抹嫣红,双手绞着小绢,嘟嘴道:“爹爹怎么这么不害臊,安公子可是男人,什么叫女儿有没有看清?” “哈哈哈——”周繁荣打量着自家小女儿的表情,大笑道,“这安公子爹爹接触得多,能过爹爹这一关,那人品可是值得保障的!虽然你是一介商人的女儿,但也是爹爹手里的宝贝,就是你大姐二姐,我也没这么疼过!兰儿别跟爹害羞,直接跟我说说。那安公子看对眼了吗?” “哎呀!爹爹!”周嫣兰一跺脚,满脸的羞涩,却坚持没跑走,终于在要把手绢绞碎时,低低说道,“安公子比表哥还要好看!” 说完这一句,周嫣兰终于忍不住。飞快地跑开了。周繁荣抚着短短的胡子。欣慰地点点头,喃喃自语着:“看来老夫的眼光不是不错的……” 已经快到家里面的安虞莫名地感觉背脊一凉,她回头看了看身后,摇摇头。没再多想。 今天谢微行终于不知道在哪里冒了出来,老神自在地坐在自己的暖阁里喝着茶,这让刚进门的安虞实实地愣了好一会儿,她乍一看,还真以为他是哪里飞来的神仙。不过,再没有恶趣味的她也忍不住好奇他喝了这么多茶,为什么都不上厕所…… “你真要为万俟沁准备那个擂台赛?” 安虞正胡思乱想时,谢微行放下杯盏,淡淡问道。 “是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和郁尘不是还有约定吗?难道你不想去海上寻找其他的凤占残书吗?” 安虞眉头一皱。不悦道:“你调查我?!” 她的语气中带着怀疑,更多的,却是恼怒。谢微行挑眉说道:“我只是放心不下你。” “那你可以把你的心放下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 她习惯了自己独自面对一切,现在自己的一言一行却在别人的掌控之下。这种感觉,让她很没有安全感。谢微行没料到她会这么生气,愕然地看着她,一时忘了言语。安虞眉头一皱,一甩手转身又出去了。 “少爷你去哪儿?”小元刚进门就看到她要出去,连忙叫道。 “出去走走,中午不用等我吃饭了。”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小元狐疑地盯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喃喃道:“她这是怎么了?” “没事,交给我就行了。”谢微行走至她身旁,扔下一句,也离开了。 金蓉儿在过完大年的时候就不见人影了,也是,她这么喜欢热闹的人,怎么能在这个清冷的宅子里呆得住呢?所以一早就寻了个机会跑得不见人影了。 谢微行看着疾步走在自己前面小小的身影,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他心里面在想些什么。安虞的宅子住的那条街离市场不远,转了几个弯,便到了闹市。她脚步一顿,感觉到身的有人跟着自己。她转念一想,便已猜到是谁。 此时已经散了市,但是大街上的人还是很多。安虞行走在人群中,忽然想起自己在现代时,她和那个人一起去逛街,总是有说有笑,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自己接手了公司,时间怎么挤也挤不出来。别说是一起逛街,即使是吃个便饭,也总是匆匆忙忙的。 安虞现在突然释怀了。他会选择liyar,也许这是个十分明智的选择…… 谢微行看着前面突然停了下来的身影,竟然感觉出那抹小小的身影有些料峭,仿佛被人遗弃在角落里的宝物,孤单地等待着什么…… 他的心犹如被蛰了一下,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抚上她的肩膀。这是他第一次失控。眼前这个拥有莫名吸引力的身影让他忍不住想要拥入怀抱,只是向来自制力强大他,凡事都是三思而后行的, 这一次却失控了。 不过,他并不后悔。 “虞儿,怎么了?我在这里……”谢微行这一抱才发现安虞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泪流满面。“谁欺负你了?还在生我气吗?我以后绝不再这样做了,好吗?” 温柔的安慰却让安虞的泪流得更加起劲。谢微行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只得无奈地用袖子擦拭着她的泪。然后此时的安虞就像打开了水闸一般,源源不断地往上冒着泪。 两旁的人群看见两个男人站在那里举止亲昵,纷纷指指点点起来,周边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多。 “真是世风日下啊!” “嘿嘿,两个大男人,还真是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还敢做出这种欢人之事!” 在中幽,断袖之癖被说成欢人。不论周围的话说得多难听,谢微行都不管,只是感觉苍蝇太多,便不顾围观的人,护着安虞就往前面走去。只是,他们没走几步,便被人给拦了下来。 “喂小子,你倒是个有趣的人!看你怀里的小子长得挺标致的,想必你也玩腻了,不如就给本少爷我玩玩?” 谢微行脸上一寒,这声音为什么会这么刺耳?他看也不看那人,只是面无表情的说:“滚开!” “嗯?滚开?你竟敢在本少爷面前说这种话?”他眼睛一眯,站在他身后的侍卫见谢微行“不识趣”,便不约而同地上前跨了一步。 伤心的安虞也从自己的世界里清醒过来,看见眼前的形式,不由得向身旁和谢微行看去。却无意间看到左手捏了个诀,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时,瞬间挥向那名大少爷的胸口。“噗”地一声,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大少爷喷出一口血水,身子如断线的风筝往后跌去,撞翻了后面的摊铺。 “少爷!” “少爷受伤了!快保护少爷!” 那些侍卫没有料到谢微行会突然出手,顿时陷入了混乱,只有一个年纪稍大的侍卫更冷静些。自己的少爷可是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沁王的亲侄子徐忠亮,因为是独子,沁王爷也疼爱几分,就连皇帝见了他,也客客气气地叫声表哥。他和马家大少马文才臭味相投,两人在幽州城里横行无忌。可是后来马文才不知因为什么事,竟然“改过从良”了!自己的少爷只得独自在城里威风。可是如今少爷却被眼前这等无知的人打伤,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你知道我们少爷是什么人吗?” “哼,难道打一只狗还要看是什么狗吗?” “什么?!你竟敢骂我家少爷是狗?来人,抓了他!往死里打!” 周围的人一看情形不对,立马鸟作林散,诺大个街,只有一帮人纠缠着谢微行和安虞。此时的安虞早就扔了自己的那些“伤心事”,准备随时应战,然而还未出手,谢微行身影就化作鬼魅,穿行于那帮小喽啰之间,她只听见拍拍拍的打人声以及闷哼声,待回过神来时,那名大少你带来的侍卫纷纷倒地。有捂着胸口的,有捂着自己的又红又肿的脸的,还有的捂着自己的裤裆…… 她很少见谢微行出手,因为他的身边有暗卫保护,在地下古城所见识到的,也多是他的勇和智,这一次是她所见的,最真实的打斗了。果然快得连鬼也害怕!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徐忠亮爬了起来,颤颤微微地指着谢微行问道。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谢微行冷哼一声,拍了拍身上没有的灰尘,扶起安虞,就要离开。 “等等!” “滚开。” 徐忠亮见他们要离开,伸手又将两人拦下,换来的依旧是不冷不淡的两个字。不过这一回他识趣了,惊惧地收了回手,激道:“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难道是怕了我徐家吗?” “徐家是个什么东西?”说完嗤笑一声,不再理他,扶起安虞飘影无踪。 “他、他这是什么功夫?怎么像鬼魅一样……” “少爷,这是飘影术。这种快到不见踪影的,只怕是最厉害的无影……” “哼,管他是什么有影无影,你去给我查查他到底是什么人!” “是!” ps: 裸五周了,下周终于可以穿衣服了!对了裸奔就是没推荐的意思……下周准备每天两更以上,求订阅啊~~~~~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兔儿爷? 有了万俟沁的宣传,来报名参加擂台赛的人直线上升,而繁荣布庄的衣服也在一个月内赶制出了五十多件,虽然少,但好在质量款式都是一等一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手中的擂台题目了。 “王爷,这些就是我设计出来的题目,你看一看是否合理。” 安虞把手中写好的题目递给万俟沁。擂台的项目被分成武道、诗道、谋道、技道四大板块,分成三天来比试,其中武是硬比硬的,谋道则是各凭诡计谋略。 “你不是说要把诗道划去的吗?为什么现在又列进去了?” “王爷请听在下解释。”安虞似乎一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于是从容解释道,“在下确实不想将诗道列入其中,那是因为这次的擂台名义是为皇上招贤纳才实则是王爷想选自己的有才之士。想必王爷这一次是要为自己的未来垫好基石,巩固中幽,所以需要的无非是武士与谋士。会赋诗的一般都是文人,自古以来,文人身上都有一股清高、酸腐之气,对国家而言,不是说没有好处,而是好处不大。” “说得不错,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把诗列入其中呢?” 安虞淡淡一笑:“刚才便说了,文人身上自人一种清高和迂腐之气,如果这一次的擂台赛将他们排除在外,那么中幽可就要大乱了。”见万俟沁面露沉思,安虞继续说道,“中幽的文人占了一大半。如果这一次的擂台不给机会给他们的话,他们手中的笔,以及嘴巴定然会将矛头指向朝廷。要知道这世界上最厉害的,不是刀。而是杀人不见血的嘴巴!” “说得好!”万俟沁眉头一展,抚掌赞叹道,“还是你想得周全!这一次的擂台赛本王是借给皇上招贤纳才的名,虽然不像科举这么隆重。但是皇上到时会亲自出场,所以他们定是想尽了办法来表现。如果一点机会也不给,只怕真是动了国之根本啊!” 万俟沁不是皇帝,却能享受到一个皇帝享受到的一切。可以说,他就是中幽实际上的皇帝。安虞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干脆坐上那个位置,但她心里明白,面对他,还是要把他当成皇帝来看待。毕竟,这个中幽。还是他说了算。 “那么这些题目王爷觉得可不可行?” 万俟沁瞥了眼她设计出来的题目。惊讶之情难以掩饰。一路往下看去。只见他偶尔会舒展眉眼,但有时却又紧紧蹙起,似乎在思索什么。安虞安静地坐在一旁的耐心地等他看完。她可以保证,他一定会点头的。毕竟这些题目。不仅考虑到了武,还把人的聪明也给逼了出来。不怕招不到真正有才之士,除非他们不屑参加这个擂台。 因为担心有些隐居的贤士以为这次擂台只是比武,所以当初在宣传的时候,安虞就建议他在公告上加了几句话,以示这一次的擂台赛武和谋可以都参加,也可以只参加一项。这也是为什么报名的人会这么多,自古以来,在朝为官的,都是会武或者是文人的天下,可是这一次,还加了一项——技道,即展示自己的一技之长,不论念没念过书,只要有惊天之技的都可以参加。 “这些题目设计得很好,不过,你的答案……” “王爷,水无常形,事无常例。有些答案,只需要凭自己的心去寻找即可。” 万俟沁英眉轻轻皱了皱,随即点点头,笑道:“不错,水无常形,事无常例,只需要凭自己的心去寻找自己认为正确的答案就行。好,你设计的这些题目,足以让我中幽的人才尽显其能!”似想起什么,他放下手中的纸,问,“你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来设计,想要什么奖励?” 安虞心思一动,却不动声色道:“王爷大方,送了在下一座宅子,我为王爷办一回事,也算是报答吧!” “那不行!”万俟沁摇摇头,宅子的事情已经被那个司几给解决了,如果要算上人情的话,现在可是他欠她的。只是,看样子,她并不知道司几把送宅子的人情还掉了…… “王爷?”安虞见他神情有些古怪,不禁唤了一声。 “这样好了,等这一次的擂台摆完了再来给你赏赐!” “是,那在下就先行谢过王爷了!” 反正有赏白不要,回去应该要去看看繁荣布庄的衣服进程怎么样了,三天后就是擂台赛,到时候可别出什么乱子才好。安虞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跟着送自己出门的管家后面往大门走去。 “站住!” 突然一个声音冷厉了破空传来,管家和安虞皆是一顿,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名身着白衣锦袍的少年站在拐弯的一处走廊里。安虞立马就认出,他赫然是上个月碰上的那个恶霸大少爷! “徐少爷。”管家恭恭敬敬地对着他行了个礼。 “让开!”徐忠亮双眼死死盯着安虞,一把将挡在自己面前的管家推开,一步一步地朝安虞走去。犹如一个猎人看中自己寻找许久的猎物般,眼里掩饰不住的切喜,以及……寒意。 安虞面无表情地看着徐忠亮缓缓朝自己走来,这里是沁王府,她一点也不怕他会把自己怎么样。就算是在外面,她相信以自己现在的身手,也不用担心自己的性命。只不过,她在琢磨着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他从此不再纠缠自己。毕竟,他怎么也是万俟沁最宠爱的一个侄子。而她,说到底,和万俟沁也只是利益关系罢了。 “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徐忠亮见她面目坦然,似乎一点也不害怕自己,不由得恼怒起来,眼睛里亮光一闪,扫了眼周围,挑眉道,“怎么不见那天护在你身边的人?不过,抓了你,本少爷就不怕他不出现!” 一旁的管家见状,知晓徐忠亮这是要对安虞不利,连忙护在她身前。安虞是什么人?那可是连王爷也另眼相看的人啊!而且最近越来越得自家王爷的看重了,如果她出了什么事,自己就不用再在王府呆下去了! “少爷万万不可啊!” “你个老不死的,给本少爷滚开!” “表少爷,这是王爷的贵客,不能出一丝的意外啊!”管家死死护在安虞的身前,不让徐忠亮得到一丝的机会。幸好路过的下人们看到这情形,立马就匆匆地跑去告诉万俟沁去了。 “赵管家请让开吧!我没事。”安虞伸出手,轻轻搭在赵管家的肩上,使了个巧将赵管家扶到了一旁。 安虞穿越时,剑术就使得很好,现在来到这里后,得了谢微行的指点,又修行了一些内功心法,现在她的水平,除了高手级别的人,对付起来都能够游刃有余。 “安、安公子……”赵管家担忧地想要走上前,却被安虞制止。 “哈哈哈,算你这小子有种!本少爷找了你一个多月,没想到竟然在舅舅这里碰上你!今天本少爷就好好跟你玩玩!” 徐忠亮虽从小就有习武,但吃不得苦,又兼之沉迷男女鱼水之情,早就掏空了身体,因而使出来的招式全都是花架子。上一次袭击他们,安虞并没有动手,加上她本是女子,身材比男人瘦小,所以以为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兔儿爷。使了招龙爪手,便向安虞冲了上去…… “啊!” 一声惨叫撕破并不宁静的沁王府,万俟沁匆匆跟随报信的人赶到时,便看到自家娇生惯养的侄子被安虞双手反剪,扭成麻花般,动弹不得。万俟沁此时反而不急了。 “别嚷嚷。”他淡淡地阻止就要唱和自己来了的下人,走至一处树后,慢悠悠地看起好戏来。 他乍一听到自己家宝贝侄子竟然要找安虞的麻烦,瞬间就有些担忧起来。不过,他并非担心自己的侄子会怎么样,而是担心安虞会受到什么伤害。府里面的下人知道自己疼爱忠亮,自己再怎么重视安虞,她也毕竟是个外人,所以担心她会吃亏。现在看来,倒是他小看了她。 “你个兔儿爷,有本事跟本少爷真刀实枪的干一架!你这样使阴招,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汉!” “什么兔儿爷!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哼,阴招?对付你这种人,不分什么阴招阳招!” 安虞冷哼一声,招腿就往他的下阴处狠狠踢去! “啊~”又是一声惨叫真破天穹,凄厉得连正要上前分开两人的侍卫也胆颤心惊。 “什么兔儿爷?”树后面看得正起劲的万俟沁乍一听自家侄子的话,眉头一皱,问道。 “王爷,这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一旁的侍卫将一个月前徐忠亮在大街上拦下谢微行和安虞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他听。 “兔儿爷……” 万俟沁眯起眼看着那边打得正起劲的安虞,喃喃念着。 “王、王爷,要救表少爷吗?” 侍卫回头看了眼缠斗着的两人,咽了咽口水,心道:那位安公子下手可真狠啊! ------------ 第一百九十四章 竟是女人 好不容易分开了两人,万俟沁却并不急着派人请御医给徐忠亮看诊。 “舅舅,你可要帮忠亮主持公道了!” 刚瞄见万俟沁的身影,徐忠亮便大声哭诉了起来。而一旁的安虞则是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脸上的神情淡如止水,仿佛刚才狠命打架的人不是她。 “哦?主持什么公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舅舅,这个人明知我是你亲侄子,却还、还踢我……”徐忠亮狠狠瞪着安虞,“舅舅,他打我,也就是打了你的脸面,舅舅快把他押进大牢,判他个凌迟!” 安虞挑挑眉,没想到这个恶霸还有点脑子啊!竟然知道抬出万俟沁的脸面来的作文章。一边是自己的亲侄子,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现在她打的可是中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沁王爷的亲侄子,打了他意味着就是打了沁王爷的脸,再扩而广之,就是打了中幽皇室的脸,这个高帽子压下来,安虞就算能安然无恙地走出去,也会被中幽皇室所仇恨了。 “闭嘴!”万俟沁抚额,扭头对身后的赵管家说,“去请个御医来,把他扶下去,一个月内不得出门!” 虽说徐忠亮是徐家的少爷,不过徐家为了让自己的嫡子能够有所出息,早就将徐忠亮交给万俟沁带了,怎么教都是他的事。何况他也算是徐忠亮的长辈,有权对他作了处理。 “是!” “不是,舅舅——舅舅,你怎么能这样呢?我是忠亮啊!舅舅,我不要回去!舅舅——” 安虞看着被两名侍卫强行抬下去的徐忠亮,面无表情。 万俟沁无奈地对她道:“抱歉。让你见笑了,那小子被我们宠坏了。” 安虞摇摇头,没有说话。 “刚才没有伤着哪里吧?”万俟沁关心道。 他自然知道她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刚才他可一直都看到是她在打徐忠亮呢!因为没有人帮他,所以徐家的宝贝就这样被动挨打,毫无反手之力。 “没有。”安虞淡淡地看着他,以王府的办事能力来说,刚才自己的在开打的时候。万俟沁应该就能够到场的,可是一直到徐忠亮快被自己打晕了才出现。而且,两边的侍卫看到自己光明正大地打他们的表少爷,竟然一个也不上前帮忙,一定是受了某个人的指示,才不敢上前。而能够作出这个决定的人。定然是眼前这个沁王爷! “没受伤就好。”他说到这,眼神忽然变得幽深,看安虞的眼光也渐渐变得令她莫名起来。 “王爷?” 安虞有些犹豫地唤了声。万俟沁这才回过神来,轻轻一笑,“无事,你回去吧!你找辆马车好好送安公子回去,小心别再出什么事了!” 赵管家一凛,知道自己不能再把事办砸了,连忙大声应了下来。 看着那抹小小的身影渐行渐远,万俟沁这才低下头磨着大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似自言自语:“兔儿爷吗?有点意思……” 中幽国以山为主,也以山为尊。所以中幽国的人普遍上能骑善战。尤其是攀爬一类的活计。安虞要做的,就是筛选出其中优秀的人物。只是裁判却是一个大难题。幸好万俟沁不是甩手掌柜,除了不出面外,对于安虞的要求,都是尽最大能力地去满足。 因为擂台的事情除了知道朝廷大量扩招人才外,一概不知这一次的擂台的信息。就连是谁在背后策划,他们也不知道。更别说某些投机取巧的人想要趁机贿赂裁判。以达到自己一步登天的目的。当然,这也是安虞事先要求万俟沁的。 “哎,你听说纳贤会了吗?” 擂台赛比较容易让人误会,因此安虞和万俟沁决定给这一次的比赛取个名字,想来想去,最终决定以纳贤会为名。通过万俟沁的宣传,纳贤会的事情,中幽人人皆知。 “我当然知道了!嘿嘿,我还报了个名呢!不过,我也就是去凑个热闹,反正报名费也才一两银子,这比参加科举还要便宜呢!反正输了,也不会有啥事,赢了嘛,哈哈,到时老弟请你去喝一盅!” “哟,没想到你下手倒是挺快的!那你可别忘了刚才你说的这话!我还就等着你这只铁公鸡请老兄我喝酒!” “行行行!走走走,听说明天是第一次筛选,看看我去哪里比!” “最好能够知道谁是主考官,这样的话咱们就可以跟那人商量商量了。” “得了吧!我可是听说了,没到比赛,谁在谁那里考,都是指不定的!” “不会吧?竟然比科举还要严?” “那是!也不看看现在是谁当权……” 听着前面两人的议论声,安虞带着小元悠闲地顺着人流往前面走去。 “少爷,看来这一次我们可赚大咯!”小元窃喜地凑到安虞的耳旁笑道。 照例来说,这一次的擂台赛完全由朝廷拨银子办理,不过安虞见万俟沁一脸的便秘脸,就知道他不舍得,因此干脆想了办法,让每个参赛的人都交一两银子的报名费。如果想要得个好位置观赏的,按照位置的优劣,依次从高到低交不等的银钱。 因为交的银子不用很多,所以报名的人很多,想要得个好位置的人也是挤破了脑袋去报名。甚至有些人提前买了个好位置,但转手就把那个位置高价转卖了出去,因此幽州城中投机倒把的人实实地富了一把。而作为这次纳贤会的主办人——安虞,她以占两成的利也大赚了把。 “我们还要去海外,钱赚得再多,也不知道有没有命来享受。” 小元见安虞的神情有些沮丧,眼睛转了转,嘻嘻一笑:“要不少爷。我们就不去了吧!” 安虞摇摇头:“此行,必须去!” 不论凤占残书在不在那个岛上,安虞都必须去探一探虚实,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何况,又不是她一个人会去,郁尘还有谢微行都会一起去,自己的运气应该不会那么差吧! “少爷……你为什么非要去那个什么岛?是因为郁少主吗?”小元并不知道安虞要寻找凤占残书的事情,但她知道郁尘会去。所以直觉地以为她是因为郁尘才去冒险的。 “小元,郁少主确实会去,但我不是因为他才会去的,我是为了我自己。如果你觉得太危险,那么你就留下吧,正好那个宅子也需要人来打理。” “不行!”小元一听自己要被撇下。连忙摇头拒绝。 “……”安虞无奈地看着她倔强的脸,耸了耸肩,道。“算了,先完了擂台的事再说吧!” 第二天,幽州城热闹非凡,万巷皆空,只因为纳贤会。有万俟沁的支持,纳贤会全国皆知,很多人即使不是为了参赛,也都不远万里赶到幽州城来观看。纳贤会共分为三天,第一天比武道,武道又分成五个擂台。采取的是抽签决定自己的对手。每一场都会分出前三甲,共十五人。这十五人则是第一天的胜出者。 这个时空,因为五百年前有一次大乱,大元王朝被分成几个小国,表面上相安无事,实则暗潮汹涌,所以每个国家都格外重视武官。对于武夫也不像太平盛世里的那般歧视。而且中幽是山地国家,更是尚武。每一年的科举都有武试,这一次的纳贤会就是根据武试的方式来举办的。万俟沁曾放出风声,进入每场比试的前三甲者,可以直接进入仕途。也就是说,纳贤会中的武道,就是一次武试! “咦,那不是永州的少年拳王郑立吗?没想到他也来参加纳贤会了!” “废话,这次的纳贤会虽然不是科举,却跟科举一个含义,郑立有勇有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哇,你看!竟然是徐大人做裁判!” 武试的总裁判正是徐忠亮的父亲徐拓。徐拓是中幽有名的武将,一身正气凛然,用兵神出鬼没,深受各国的敬畏。只是可惜生了个武不能文不就的儿子徐忠亮,一天到晚只知道祸害他人。因为有这么一个霸气的父亲,那些受到徐忠亮欺负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诸位请静一静。”徐拓清了清嗓子,提起音量朗声说道,“为了吸纳中幽的有才之士举办了此次纳贤会,承蒙圣上眷顾,此次纳贤会的武试由徐某做总裁判……” 念完一些比赛时需要注意的事项后,武试这才开始。五场比赛,分别以东南西北中的方向依次摆开,而徐拓坐的地方略高于擂台,所以目光所到之处,一览无遗。虽然此次比赛和武试一样,但安虞担心花的时间太多,因此每一场都限定了时间。一柱香以内,必须出现一个胜出者,否则两人一同被刷下。而在场上,除了光明正大地比试,也可以使用暗器。除此之外,每场比赛都要点到即止,不能伤及性命。 然而比赛还没开始多久,其中东边的场地上爆发出一阵的混乱。众人回头望去,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擂台上竟然冒出一个女人来! ps: 推荐一部好友的书——《逃家小爱人》 她只不过才18岁,父亲竟然为了生意,把她给卖了。 “我要你马上和他订婚!”父言在耳。 笑话,让她嫁给一个只知道比她大了整整十岁其他一概不知的陌生男人,她不逃才怪。因为逃避这恼人婚约,聿贤悄悄地离家,回到祖国。 ———————————————— 只因小婴儿时纯真的一笑,意外的让他发现这个世界果然还是美好的,暗恋18载,本以为那个被他深爱的小女孩会如愿的嫁做他的妻。 没想到她竟然送给他离家出走这样的惊喜。 既然要逃,那么,乖女孩,请乖乖逃到我的怀里来吧…… ------------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波两折 “你是什么人?这里不是你们女人能来的地方,你还是快点下去吧!” “就是啊,小妞,这可是大老爷们比赛的地方,你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还是赶紧回家去!” 擂台下的人纷纷对着台上十五六岁的清秀女子指指点点起来。徐拓也已经注意到了,连忙将刚端起的茶杯放下,站了起身,以内力将自己的声音压下吵嚷声:“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只感觉自己的耳膜翁翁作响,六个字稳稳钻进自己的耳中,齐齐掩耳,扭头看去,才发现是总裁判徐拓,不禁闭起了嘴,安静了下来。 “大人,这里来了个女的!” 负责东擂台的人叫武键,在兵部挂名当个小官,现在没有什么战事,整天闲着,好不容易盼来个差事,谁知刚开始就来了个霉头。你说这小姑娘不好好呆在闺中,跑出来打什么擂台呢?打擂台也就算了,竟然正好挑到自己这个擂台!不过,他心里虽这样腹腓,却不敢说出来。 “嗯?”徐拓将眼神转向擂台上黑衣劲装的女子,虽隔着百米远,却声如洪钟:“你是什么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大人,小女子姓柳,家住百里州。悉闻朝廷为招纳贤士,特举办此次纳贤会。我身无长物,唯有一身武艺,因此想来为中幽做些实事,请大人明察!” 徐拓眉头一皱,真是胡闹!这个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却这般不懂事!他正要开口拒绝时。一个侍卫匆匆跑上台,在他耳旁低声说了几句,徐拓狐疑地看了柳姓女子一眼,淡淡点了点头。 “按理说,此次纳贤会并没有说女子不能参加……”全场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徐拓,柳姓女子更是期待地看着他。“罢了,这上面并没有说女子不能参加,何况。巾帼也有不让须眉的时候!柳小姐,比赛的规则你想必也知晓了,擂台上刀剑无眼,除了不能伤及性命,不论使什么手段,都是允许的。” “小女子明白,多谢大人!”柳姓女子高兴地展眉一笑。两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人群中,一个身着白衣锦袍的少年和一个圆脸大眼的少年凑在东边的擂台一眼不眨地盯着台上的打斗。因为刚才的那一段小小的插曲,本来看到柳姓女子都有些不满的人纷纷闭紧了嘴巴,却都好奇地等着看她的笑话。历史上还未没有女人入仕途的,也没有女人参加科举,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冒出了一个奇葩!而这效果也十分明显。因为东边的擂台下,看的观众明显比别的地方更多了!有几个买了其他擂台下的前排位置都不坐了,非要挤到东边擂台后面来看。 “少爷,你说那位小姐能赢吗?”圆脸大眼的少年低低地对身旁的白衣锦袍少年道。 “这一场应该能赢吧。”安虞双眼紧紧盯着一边往退一边防守的柳姓女子,漫不经心地回答。 小元撇撇嘴,嘟哝了句,安虞没有听清,回头瞄了她一眼。小元的心事都摆在自己的脸上,所以她这一看,立马就明白她心里的想法。她不禁笑道:“你想去参加也没用了。报名已经截止了。” 小元张了张嘴,惊讶道:“少爷,你怎么知道我也想上去比比?” 她确实很想上去比一比。她最近正好遇上了个瓶颈,正愁找谁练练手呢!自己的小姐她又不敢,万一自己稍不留神伤着了怎么办?谢公子吗?那就更别想了,自己可能还没有出招,就已经被他给撂倒了!其实最好的对手还是简琴声,只是可惜。那家伙现在在枫弄山庄,简直就是如鱼得水,他才舍不得出庄呢! “哼。”安虞不禁哼笑一声,白了她一眼。似乎在说:就你这点心事,谁看不出来啊! 小元委屈地眨眨眼,她容易么她!小姐忙着擂台的事情,她也要鞍前马后地保护着,别说找人练手了,就是能有个时间给她独立安排就不错了。 正在这时,一阵喝彩声响起,两人抬头看去,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那柳姓女子竟然反守为攻,一步步地把那个比她高出一大截的粗莽汉子逼入了死角,竟然连一丝的反抗也反不起来了! “好!真是好剑法!” 那柳姓女子使的,正是一套精妙的剑术。只见剑影重重中,粗莽男子的衣服被柳姓女子一剑一剑地划得如下雨一般,众人再定睛看去,那粗莽男子身上的衣服简直比乞丐还要烂了! “咣!”一声沉闷的响声结束了这场激动人心的比赛,原来粗莽男子手中的大刀不知什么时候被柳姓女子挑飞,深深没入一旁的墙上,还微微晃动着。 “喝!真是厉害!” 鼓掌声纷纷响起,柳姓女子轻轻一笑,对着粗莽男子礼貌的一抱拳:“承让了!” 粗莽男子也是硬气,重重一叹,眼里的赞赏却毫不掩饰:“姑娘剑法真是精妙绝伦,在下心服口服!不知能否告知姑娘的芳名?” 刚才柳姓女子只是说了自己姓柳,却没有说全名。中幽的民风较为开放,没有那么多的束缚,但是这样问一个女子的姓名,还是有些过分。 柳姓女子却毫不在意,笑道:“在下柳思眉。” “果然是好名字!”粗莽男子叹了声,似乎在说这人真是名不副实,取了这么个委婉的名字,没想到本人却是个这么厉害! 柳思眉那一场比完,接下来第二场开始了。 安虞若有所思地盯着柳思眉,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了,柳思眉一回头,两人目光相撞。酒窝隐隐出现,安虞也是一笑。两人目光若无其事地又移了开来。 “少爷,怎么了?”一旁的小元敏锐地发觉有些不对劲,低声问道。 安虞想了想,才开口对她说:“我们出来的时候,谢公子是不是不在家里?” 小元点点头,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嗯……那等他回来再说吧!” 万俟沁曾跟她说过,中幽夹在各国之间,与每一个国家之间都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如果这个微妙的关系就此失衡,也许中幽将四面楚歌!而这一次安虞举办纳贤会,宣传度够大,别的国家也一定会有消息。那些隐藏在中幽的线人定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一定会趁机打入中幽的内部。 所以,也可以说,这一次的纳贤会,也是一个引蛇出洞的机会。 这个柳思眉,以一介女身,竟然敢来参加武试,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得好好查查才行…… 其实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万俟沁对自己和谢微行会这么放心,按理说,自己是南齐人,谢微行是枫弄山庄的掌权人,不是更应该让他怀疑的吗?可是他不仅采取放任的态度,更将这么大的事情交到自己手上,这又是为什么呢? “啊——” 正想得出神的安虞被一声惨叫拉回了现实,她猛地抬头看去,只见擂台上,一名身着灰色粗布衣衫的男子胸前插着一柄两寸长的三棱飞镖!他双目死死地盯着另一名比赛的人,似不相信他会使这么毒的阴招。 “快救人!”武键只感觉自己右眼皮一直跳一直跳,没想到果然又出事了!他不就是想趁机大捞一笔么?可是结果呢?不仅没有捞到啥,就连现在这个位置都难保了!他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先是一个女人来参赛,现在又闹出人命来了! “快把他给我抓起来!”武键一边安排着救人,一边急忙派人将凶手看住。 徐拓正放心地巡视着擂台时,就看到东擂台出事了!真是不省心!刚才明明说了,比赛是点到即止的,不得伤人性命,可没想到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大人,我是冤枉的啊!”与那人比赛的男子被士兵押住,他连忙高声大喊道。 “哼,冤枉?徐大人刚刚明明就说过了,比赛期间可以放暗器,但不得伤人性命!你竟然还敢下如此毒手,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武键厉声喝道,如果刚才那人真出了事,那他这挂名的小官也别想再当了。他这一喝,还真是把自己的满腔怒火都给喷了出来。 “大人,小的虽然会暗器,但刚才那个暗器绝不是小的放的!” “不是你放的还能有谁放的?难道是我放的?!”武键气极地抬脚就要往那人胸口踹去。 “噗——” 一口鲜血吐出,武键毕竟也是个武官,再如何也是练过两下子的,这一脚踹过去,又满带着他的怒,因此使了十成十的力。 “你在做什么?!”东擂台一出事,立马就围上了许多人。徐拓靠着侍卫开路,这才挤了进来。一眼看去,就看到了武键的暴行,连忙喝道。 “大人,就是这个凶手放的暗器!”武键见来者是徐拓,连忙屁颠屁颠地夹起尾巴讨好地迎了上去。 “冤、冤枉啊!大人,那个暗器……不、不是小人放的……”那人忍着胸口的疼痛,咬牙反驳着。 ps: 推荐:《重启大明》 同历国难、同行军伍、同为囚友、同受膻腥之苦——如此君臣谁可离间?忠勇丁一长在帝心;厄难处,英雄只手擎天,重启帝国篇章; 征平南北、纵横四海、降税除役、解生民之倒悬——千古良相万姓传诵!腹黑丁一汗青重墨。得志时,大明日月旗扬,汉人热血烧燃 ------------ 第一百九十六章 凶手是谁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徐拓摇摇头,刚才擂台上只有他们两个,而且眼前这人也的确会使暗器,除了是他下的手,还能是谁? “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 “是,大人!” 那人吃力地抬起头看了眼神情冷漠的徐拓,满的不服,可是左右臂膀都被士兵给按压制住了,根本就动弹不得。他听说自己伯父说朝廷将举办一个纳贤会,于是兴冲冲地报了名,本想凭自己的真本事为自己博个好前程,回去光宗耀祖,却没想到碰上这种倒霉事。不错,他的确是会暗器,而且也的确是准备放了,但是他知道,那枚暗器不是自己放的! “慢着!”众人就要把他押下去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出来。 “原来是姜太傅!”徐拓眼尖地认出这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前太子的太傅姜源。随即眼神绕着那个被士兵按压着的人身上兜着了一圈,笑道,“姜太傅,此人意图暗杀薛公子,你不会是想来为他说情吧?” 姜孟看到自己的大伯,连忙挣扎着要往他那里爬,无奈按在自己身上的士兵死死地不让他动弹一分。他只得大声嚷道:“我没有要杀薛飞!那个暗器不是我放的!” 薛飞正是刚才被刺中胸腔的人,他身后是薛家,而薛家是属万俟沁的沁王一派。姜源是前太子的心腹,如今他的侄子却杀了拥护沁王的人,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姜源给了姜孟一个安定的眼神。淡淡地对徐拓道:“姜孟虽然会放暗器,但是却不会伤及人命,何况,薛公子现在还没有清醒,不如等他清醒了再来审判。眼前还是先把比赛顺利进行下去吧!不知徐大人意下如何?” 姜源此次是诗道的总裁判。武道和诗道是完全分开来的,但此次职责相同,也没有上下级之别。所以两人说起话来,可以直接一些,何况两人都是成精了的老狐狸,知道什么才是首要的。自然不会因为一些不高兴的事,弄得双方不愉。即使真是仇人,至少也不会表现出来。 “姜太傅说得极对。来人,好生地请姜公子下去。武试照例进行!” 只是一会儿的时候而已,徐拓就对姜孟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毕竟姜源现在也是手握重权的人,要是真不给点面子,这对两人都没有什么好处。不如就此做个人情,反正这是沁王爷和前太子的纠葛,他没必要把自己也搭进去。 “真是太可惜了!”小元看着擂台上发生的一切。喃喃念道。 “怎么可惜了?” “刚才中镖的人叫薛飞,是沁王爷部下薛大人的爱子。而这个人名叫姜孟,是前太子太傅的侄子。这两人,可是幽州城里有名的杰出子弟呢!” “哦?还有这种身份?”安虞若有所思地看着被士兵带下去的姜孟。 “刚才那场比赛真是激烈!没想到竟然闹出这种事来,我就说嘛,用暗器一定会出事!刀剑都无眼,何况是使暗器,只要没练到火侯的,暗器一定射不准!” 安虞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一亮。扭头兴奋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小元被她这正经地一问,问得有些直愣愣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你再重复一下刚才你说的那句话。” “我、我说什么了……” “你说刀剑无眼,何况是暗器,后面的呢?” “呃……只要没练到家的人,用暗器就一定会有失偏颇……” 安虞一听这话,眼神一闪。还没等小元回过神来,她就使出无影往擂台上飞去。 “且慢!” 姜孟就要被带离视线,就连下一场比赛的人都已经上台了,可是此时却突然冒出一个白衣锦袍的少年来!徐拓眉头一皱,不悦道:“你是什么人?打搅武试,你担当得起吗?!” 安虞闻言,微微一笑,清亮的声音悠悠传出:“大人,我能证明刚才的暗器不是姜公子所为!” 她的话音一落,全场的都议论纷纷了起来。刚才那一幕可以说是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的,那个暗器明明就是从姜孟身上飞出去的,现在台上这个小子竟然说他可以证明不是姜孟放的! 就连被带出去老远的姜孟,听到他的话之后,也都情不自禁地回过头去。士兵也不管他,任他欣喜而期盼地看着安虞。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徐拓怀疑自己的耳朵有些问题,又问了一遍。 “徐大人,姜大人,在下说,我有办法证明刚才那枚飞镖不是姜公子所为。” 她这一次说得很缓慢,却十分流畅,而且每个字都十分清晰有力,足够让在场的人再次确认。 “别胡说了!刚才那枚飞镖明明就是从他的身上飞出去的。除非他被鬼上身了,才不是他放的!” “就是,我也看见那飞镖是从他的袖子里飞出去的呢!” 台下的议论声再次高涨了起来,只有姜孟一眼不眨地望着她。安虞也没让他失望,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才抬起头淡淡地对徐拓说道:“大人,请给在下一点时间,不会耽误武试的。” 正在这时,破空传来一声尖细的唱和声:“皇上驾到——沁王驾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跪拜过后,众人一起身就看到小皇帝和万俟沁都在徐拓的位置上落座了。小皇帝毫无实权,可以说是个傀儡皇帝。但在这种公开的场面里,皇帝还得做做样子。 “朕听闻这边出了些事情,徐爱卿。出了什么事?” “回皇上,老臣监督不力,让有心人在台上伤及了性命,请皇上降罪!” “徐爱卿兢兢业业,为我中幽招贤纳士。何罪之有呢?”小皇帝在万俟沁的调教下,做话做事都有模有样的。“谁伤了谁?” “皇上,姜家公子,误伤了薛家公子。” 他的话说得有些巧,不说姜孟,也不提薛飞,只是用代表两派势力的名称代替,内行的看门道。外行的看热闹。果然,万俟沁听到后,玩弄着大板拇的手停了下来,轻轻抬起头看向再次带上台的姜孟。 小皇帝眼神转向一旁的万俟沁,似在询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万俟沁轻轻抬手,眼神在安虞身上绕了圈,落在徐拓身上。问:“此次擂台本是为朝廷招些有真材实干的人,所以不管是哪一场比赛。都是点到即止。为什么还会出现伤人事件?” 徐拓知晓他在问自己,连忙回答道:“回皇上、王爷,薛公子如今还处于昏迷之中,想必……” 他的话还没有落下,一个人急匆匆地往这边跑了过来。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那人就高声喊道:“薛、薛公子没气儿了!” 话一说出,场上顿时一片哗然,没想到只这么一会儿,一条命就这么没了。而姜孟更是如何没了骨头般跌落在地。满脸的绝望。如果薛飞捡回这条命,他也就不用害怕什么。然而如今薛飞已然死去,那他…… “皇上,比赛时不得伤及性命,可是现在姜孟枉顾律法规章,施放暗器,让薛公子白白丢了一条命。按律,当斩!” “不要!皇上,我是冤枉的啊!” “求皇上开恩,枉开一面!” 徐拓一听薛飞死去,就知道不管自己再怎么对姜孟好也没用,法不容情,现在正是表现自己的时候,皇帝和万俟沁都在这里看着呢! “慢着!”徐拓还没有来得及想好怎么处置姜孟,一旁的安虞坚决地说道,“薛公子不是姜公子所害!我能够证明姜孟不是凶手!” “这位公子,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枚飞镖是从姜公子的身上飞出去的,而且正中薛公子的胸腔,试问,众目睽睽之下,你还要怎样为他开脱?还是说,你和姜孟根本就是一伙的?杀害薛公子这件事情,你们早就蓄谋已久?就算你真有办法证明,刚才为什么不说?” “徐大人,我刚才就说过了,我有办法证明薛公子不是他杀的,你自己没来得及问我而已。” “好了,既然你有办法,那么你就放手去证明吧!”在场的,除了万俟沁的几个心腹,没多少人猜出眼前的这个多管闲事的少年其实就是这一场纳贤会的主持人。对她所说的话,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 安虞也不管那些带着有颜色的眼睛,只低着头察看着姜孟的手,而后轻声问道:“你是左撇子吗?” 姜孟有些发愣,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左撇子?不过他的话还真是温柔,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温柔的话呢! 安虞见眼前的人呆呆地点了点头,便欣慰一笑,直起身子看了眼他所使的武器——长柄弯月刀。这柄弯月刀算是质量轻的,即使是她,一只手也能够提起来。现在主人蒙难,它也只好乖乖地躺在地上…… “刚才听说你也会使暗器,能够给我看一眼你的暗器是什么样子的吗?” ps: 推荐:《系统之寻道》 是谁 在冥冥中掌握众生的命运? 是谁 在天道的倾轧下苦苦挣扎? 又是谁 在企图超脱轮回,追寻茫茫天道的瑰丽? …… 上一世,他一生悲苦,历尽人间百态;这一世,他剑指苍穹,意欲逆天。 他,抛弃牵绊,搏击天下;他,斩断情缘,势将冷酷进行到底。 他身带传承系统,逆天升级,手持黑色神剑,杀仙弑神,脚踏地狱冥犬,遨游各界。 问,浩瀚星海,谁主沉浮?问,天地万物,谁与争锋? ------------ 第一百九十七章 左手破绽 “我用的暗器有三种,分别的是梨花镖,三棱飞还有无影针。” 姜孟一边解释一边从身上取出三种不同形状的暗器,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习惯,有人惯用剑,有人却喜欢大锤,还有人更习惯使大刀……暗器也不例外。 “能帮我把薛公子中的暗器拿给我看看吗?”安虞扭头对刚才冲上来报信的人说道。 那人犹豫地看了眼徐拓,得到他的首肯后,他才匆匆唤人把那枚暗器取来。安虞用一块干净的布把手包好了才接过那枚暗器,稍一打量,发现这枚暗器果然和姜孟所使用的三棱飞相似。确实是相似,因为这种三棱飞的棱角分明,而且所用的材质都是一样。 “这……”姜孟也发现了自己的暗器跟那枚一样,“不对!” “怎么不对!” “我身上所带的暗器每种不会超过三种,你看,我身上的暗器全部都在这里,不可能会出现第四枚!” 果然如此,姜孟拿出每种暗器各三种,他身上就再无其他了。安虞点点头,拿起三棱飞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对皇帝和万俟沁道:“皇上,王爷,打中薛公子的暗器虽然是和姜公子身上携带的三棱飞一模一样,但是难道真的就是薛公子就真的是姜公子杀的吗?” 安虞没有等他们回答,而是自顾自地继续问姜孟,“你平时是用左手还是右手?” “左手。” 姜孟是个左撇子,这个很多人都看到了,因为刚才他和薛飞地激斗时,用的,都是左手。 “你刚才放暗器的时候还记得徐大人所说的规则吗?” “自然是记得的,因为我知道自己凭武赢不了他。所以我打算用暗器赢,但使用暗器不得伤及性命,因此,我时时警醒自己,千万不能伤及对方的门脉!” 有这话就够了。安虞抬头看向徐拓:“徐大人,能否请两名侍卫上来将刚才那一幕回放?” 徐拓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万俟沁开口说:“本王也想看看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纳贤会虽然是万俟沁在背后撑腰。而武道又是第一天,十分重要,但刚才因事耽搁,没有赶到。而且,有徐拓和一众官员在,他自然放心武道不会出什么岔子,可惜……还是出事了。 很快。刚才姜孟和薛飞打斗的那一幕就在两名身着红色锦衣的侍卫身上再次呈现出来。其中一个瘦高个子的侍卫扮演的是薛飞。他心脏中了三棱飞。正倒在地上,而姜孟而保持着侧躺的姿势。 “姜公子,你看看是不是这样?想想有没有哪里有问题。” 姜孟皱着眉,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看了好半天,他才摇摇头。 “你没问题我有问题!”安虞坚决地说道。“我刚才就问了你是用左手还是用右手!你难道没有发现,如果是你放的暗器,那么落地之后,就不应该是这般!而且,暗器也不是在他左边的心脏,而是在右边!我们习惯在有危险的时候,往左边绻缩,所以你们都忽略了这个问题!” 她的话一落下,全场的人便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如果不是她说明这个问题,他们很容易就会忽略左和右,也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姜孟也是用的右手,但恰恰是因为他使用的是左手,才会让所有人都误以为那枚暗器是他放的!但……既然那枚暗器不是姜孟放的,那又会是谁呢?众人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个问题,纷纷闭嘴看向安虞。 “从薛飞所中暗器的方向来看,不难推测这枚暗器……应该是从那个方向射来的!” 安虞果断而坚定地伸出手指着东南方向的位置,而那里坐着的人,正是刚才上场得胜的那名女子!此时的她,正悠然自得地喝着茶,似乎看眼前的这场戏看得正憨,没想到安虞这一指,将全场的目光都引向了她,令她的动作一滞,眼中却闪过一丝赞赏。 “啪啪啪——”万俟沁轻轻抚掌站了起来,目光锐利地看着那名陌生女子,似笑非笑道,“安公子的分析十分有理,薛飞不是姜孟所杀。” 事实的真相已经摆在众人的面前,等待着大家的,便是这名女子的回答了。 “不错不错!真真的不错!”那个陌生的女子似乎并不害怕,放下茶杯也鼓起了掌。 因为得胜的人都安排好了座位,所以那一排的座位里,只有她一人坐在那里。她这一笑,显得有些狂傲自大,仿佛看着自己精心设计出来的谋划被人夸赞,丝毫没有杀人后的羞愧心理。 “你是什么人?”万俟沁并没有看过名册,所以不知道她就是刚才打胜了的柳思眉。 “我?呵呵,一个外来人而已……” 她的话未说完,那女子便如风一般瞬间朝安虞飞去。一旁的人大惊失色地叫着“小心”一边提防着那个看似文弱实则凶狠异常的柳思眉。然而她的飘影术已经达到第五等级,速度快得让众人措手不及。 “咣啷!”一个脆响传来,只见小元拿着剑护在安虞的身前,她早就想找个人练练手了,这个柳思眉刚才在台上的时候,她就琢磨着什么时候找她一起切磋切磋,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但是,她怎么能对她最敬爱的小姐下手呢?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最恨的就是别人要对她家小姐不利么?哼,既然送上门来了,那可就别怪她不手下留情了! “小元,活捉她!”安虞见小元和她缠斗上,正步步打压那个柳思眉,也知道她心里面的那些小九九,因此不禁开口提醒她道。 因为这一场的意外,小皇帝已经被人重重护在了侍卫中间,而万俟沁却不怕死地走至安虞的身边,近距离地观看小元和柳思眉的战斗。 “她为什么要对薛飞下手?” “这也许是前太子的部下想要挑拨离间吧!”万俟沁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安虞转头打量了他一眼,说实话,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勾心斗角了。前太子?如果他足够聪明的话,就不应该这么挑拨吧?还有,这个柳思眉一介女身,这不更引人注意吗? “刚才你分析得很精彩。”安虞正想得出神时,万俟沁忽然低低在她耳边细声说了句。 “啊?”再转头看去时,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的打斗,似乎刚才说话的不是他。 小元和柳思眉的武功可以说不相上下,从一个擂台打到另一个擂台,柳思眉似乎也感觉自己遇上了对手,不但不想着逃跑,还越打越起劲。两人衣袂翻飞,如同两只交缠嬉戏的蝴蝶,让在场的人不禁看得津津有味。这个可比刚才的擂台赛还要精彩啊!真刀实枪的,还是拼尽了自己的全力,而且这两人的武功明显比那些参赛的人高几个等次。 正打得憨畅时,一声极细的笛声响起,柳思眉听闻,手上的动作突然瞬间爆发,凌厉而狠辣,小元只得改攻为守。柳思眉没拿剑的左手捏成一个诀,看样子是要凝聚自己所有力量准备给小元一个最后的冲击。 “不好,她要跑!”安虞稍一疑惑,马上就猜出她这是想来一招虚的,连忙冲小元大声叫道。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柳思眉将全身力量朝小元击去,身影一闪,跃上对面的屋顶,翻跃而去。 “快追!” 徐拓连忙下令。但人影已经不见了,往哪儿追去? 万俟沁眯起眼看着那个柳思眉消失的方向,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多谢这位公子给孟儿洗清罪名,否则……” 姜源见事已尘埃落定,便拉起姜孟朝安虞俯身一拜。安虞急忙扶起两人,说道:“姜公子本来就是清白,在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不,若不是公子出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自己身为前太子太傅,在朝廷里虽然不是一手遮天的人物,却也颇有声望,可是刚才若是要保住姜孟,只怕薛家一族定然不是放过这个机会的,他想要保住姜孟的命,也不可能。 虽然有这样一个插曲,武试最终还是在徐拓的安排下,照旧进行,没有任何的影响,只是加强了防备。万俟沁看了一会儿,便派人把安虞请了过去。 “王爷。” 万俟沁看着眼前这个低头垂眼十分乖巧的人,眼里闪过玩味,于是稍稍凑上前,似笑非笑地问:“听说,外间有些传言对你声誉有些不大好,这是怎么回事?” 安虞以为他叫自己过来是问纳贤会的事,没想到问的是这事!想起谢微行,她皱皱眉,整理了下语言才解释道:“王爷,坊间传闻作不得真。在下和司几先生是好朋友,相信王爷也是知道的。” “哦?是这样吗?”万俟沁打量了眼她的身材,明显的不相信。 两人又聊了几句,只是却绕开了这个话题。 擂台场地的旁边一处茶馆二楼,谢微行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下面的一切,安虞和万俟沁的举动自然也落入了他眼。 ps: 推荐:《重生之绝不错过你》 官方简介:重生到八十年代,修补前世遗憾!带娃经商驯夫郎,一手抓事业一手抓夫郎,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吐槽简介:披着创业女强皮的言情小宠文,内有忠犬一枚,慎入!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吾非良人 除了柳思眉那个意外,纳贤会可以说进行得十分顺利,而安虞几人也赚了个满盘钵。 “安公子,老板在内堂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来到繁荣布庄,店里的小哥就十分热情地对她说道。经过纳贤会,繁荣布庄的生意一举坐上幽州布庄之首的位置,接下来的几天,生意如洪流源源不断地往繁荣布庄里来。红火得让幽州城里所有的布庄都眼红。偏偏人家靠到了沁王爷这棵参天大树,愣是半点主意也没有。 周繁荣见生意这么好,就已打算好了分别在靠近幽州城的两个州里开分店,这几天也忙个不停。只有安虞,依旧悠哉着数银子,准备出海的事务。 “安公子?” 安虞回过头看去,只见一袭浅青色及胸襦裙的周嫣兰双目如秋水地望着自己。 “原来是周小姐。”安虞有礼地问道,“请问你父亲在吗?” “他就在里头。”周嫣兰有些犹豫地回答道,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周小姐有话对在下说吗?” 她的心事摆在脸上,一看就知道。只是不知道她能有什么心事,有个这么有能力的父亲,锦衣玉食着,自己也有足够的资本自怜自惜。 “听说,此次对纳贤会布庄里的生意完全是安公子的功劳,嫣兰代父亲多谢你了!”周嫣兰说罢,对着安虞就是盈盈一曲膝,一阵幽兰的香味扑鼻而来,果然人如其名——空谷幽兰啊! “周小姐不必客气,我和布庄只是合作共赢罢了,我提供布庄所没有,布庄共我我没有的,有银子大家一起赚而已。” “这怎么能是一回事呢?如果没有安公子,只怕我们繁荣布庄早就被精品衣行挤了下去。” 看来这丫头还不笨,虽然养在深闺。竟然知晓这么多的事情。想到这里,安虞收敛心思,淡淡一笑:“周小姐,即使没有我,以你父亲的能力,也完全不用担心精品衣行。” 周嫣兰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这时。周繁荣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周嫣兰和安虞后。愣了一愣,却很快反应了过来:“安公子来了!嫣兰,你去帮爹爹沏壶好茶来。” “是,爹爹。” 周嫣兰下去之后,周繁荣和安虞才坐下来。这一次的分成,安虞一共拿了三千多两,而周繁荣则更多,至于万俟沁,光是一个报名费,就有一千多两。也就是说,报名参加来比赛的人,就超过了一千人,而那些座位,一共是三天。每天收入就有两三千,三天加起来,上万还是没有问题的。因为每天的位置都是有变动的,想要再去坐到好位置来看比赛,就必须再花钱去买,否则,早被人抢光了。 那些投机倒把的人,也趁机发了笔小财。问起如何处理,万俟沁只得无奈地放任他们,毕竟这也是促进中幽经济繁荣的一个好法子。 “其实刚才嫣兰说对了,这一次多亏了安公子,我繁荣布庄才能坐上这幽州布庄首会会长之位,否则,即使精品衣行会放过我,布庄的生意也一定会惨淡下去的。” “周老板真是客气了,其实我相信以周老板的能力,即使没有在下,布庄的生意一定也能够欣欣向荣。” 据说,精品衣行也曾来过打扰这里的生意,只不过,因为两者的后台都十分强硬,最终闹到了州长那里,也是不了了之,而后两者表面上互不干扰,私底下却是暗潮汹涌。 “唉!”周繁荣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一次虽然赚得多,可是安虞打量了眼他的神情,似乎不见高兴,反而憔悴了许多。 “周老板,发生什么事了吗?能否告诉在下,或许在下能够帮一帮。” 话虽然是这么说,安虞知道自己没几天就要跟着郁尘出海了,昨天她收到郁尘传来的消息,出海的大船已经建好了,而且向导也已经找好了,差的,就是海上的破冰之旅。如今天气渐渐转暖,破冰之旅也离他们越来越近了,该早些作好打算才好。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时周嫣兰的丫环端着沏好的茶缓步迈了进来,将两人的杯子满上后,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周繁荣这才接着说道,“你有所不知。我膝下并无子,只有三个女儿,如今大女儿二女儿都已经出嫁了,偏偏这小女儿也到嫁人的年纪。如果到时候她也嫁出去,那我这生意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原来是担心自己有钱也花不出去!安虞不由得微微一笑。在她的观念里,有钱就从来不用担心花不出去。因为钱迟早都会有花完的一天,就看自己怎么花了。 “周老板,请恕在下直言。” “哦,安公子请直说无妨。”他看安虞的目光极其和霭,除了因为安虞给自己带来了财富,更因为她一个纳贤会的创办人就够说明她一定不是池中物。现在她更是受到沁王爷的青睐!她有才学,又有胆量,更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如果自己的嫣兰能够嫁给他,那真是狼才女貌啊!到那时,自己也不用担心繁荣布庄会被人给挤下去,有他在,谁也不敢动一分毫。 安虞并不知道他心里面想的这些,只是感觉周繁荣的目光有些奇怪。 “周老板?” “啊?哦……你刚才说什么?” 安虞叹了口气,心里不禁给他盖上一个老年痴呆症的帽子。听说古代的人,都很短命,看来这个老年痴呆症也会提前的…… “在下早就听店里面的上哥说,你素来喜欢接济贫民,既然如此,何不把这些贫民都召集起来,给他们事做,一来,也可以让他们有个落脚的地方,二来,也可以让你的钱有地方可去。” “哦?召集贫民?” “对,反正他们也是坐在那里干吃饭的,不如就给点什么事情给他们做,让他们有地方住,也有饭可以吃,给他们安家。” “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周繁荣激动地站了起来,“那么我这就让嫣兰去想想怎么做!” “周小姐?这……不大好吧?” “没有关系,老夫刚开店时,嫣兰就帮我独自看过店的,如今长大了,就更不用害怕了。” 就是因为长大了才害怕啊!难道他就不知道周嫣兰这种极别的美人,只要一上大街,就一定是祸水极别的美人吗?让她去召集贫民,还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给拐卖了呢! “会不会有些不大好呢?”安虞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周繁荣挥了挥手:“我们中幽的女人,比不得齐国的女子那般娇弱,你别看我家嫣兰这般娇软,其实她也能够上山采猎的。” 见他如此解释,安虞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倒是安虞多虑了。” “对了,为了庆祝这一次咱们合作的成功,不如我请安公子上醉仙楼一聚吧!” “我正要说这个!”安虞笑着对他道,“在下过几天可能就要出海了,所以除了庆祝成功,就是想跟大家告个别。” “什么?出海?”周繁荣还没有说话,门外便闯进了一个人,正是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周嫣兰!“安公子,你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出海呢?” 安虞只好解释道:“周小姐,安虞少年心性,只想趁着年轻,多走几步路,多见识一些风景。这里离海并不远,而且在下最想见识的,就是海上的风景了。” “可是听老人们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海。你这样去,会不会……” “周小姐多虑了,我们这一次出海,不仅请了老练的海导者,还请了许多水手护航。何况,在下也习过一些武艺以及识水性,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在现代的时候,她可是经常去游泳的。而且也出过海,除了遇上暴风雨,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但是……” “嫣兰!”周繁荣突然皱眉打断周嫣兰的话,“这是安公子的志向。好男儿当志在四方,你们女子又如何能够理解呢?” 安虞撇撇嘴,如果周繁荣知道自己就是个女人,不知道他会说什么话…… 周嫣兰看了看安虞,又看了看自己的爹爹,好半天才走到安虞的面前。安虞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从头上取出一支发钗,她细细地摸摩着,喃喃道:“安公子的志向,嫣兰佩服,只是嫣兰希望安公子能够早一些回来!这是嫣兰最喜欢的一支钗子,一直以来都伴着嫣兰度过一次又一次的困难,希望它也能给安公子带去平安!” 她说完,便将那支钗子塞到安虞的手里,在她愕然之中转身跑了出去。安虞愣愣地低下头,手里面的这支钗子,是一支漂亮的银簪,上面雕刻着一只十分精美贵气的蝴蝶,正微微展翅高飞。这么漂亮的钗子,她……就这样送给自己了? 人家都把钗子当定情信物送给自己了,如果安虞此时还不清楚这两父女对自己是什么意思,那她就真是傻到家了! ps: 推荐:《佳妻良夫》  人家穿越是好吃好喝,然后找个帅哥夫妻双双把家还。  怎么我就杯具的在穿越后,发现自己所爱的人居然是现世的青梅竹马……  更坑爹的发现自己非君不嫁?非你个头啊啊啊。  啊喂,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你就不要左来一帅哥,右来一美男好不好,鼻粘膜会容易脆弱的啊喂,说你了……那个风华绝代的,你干嘛要娶我啊啊啊。 ------------ 第一百九十九章 被人拦截 周嫣兰送个定情信物送给自己,这到底是哪门子的好事? 当安虞离开繁荣布庄后,周繁荣便急急忙忙地找到自己的女儿。这回她可闹大发了!他的确有想把自己的小女儿周嫣兰嫁给安虞,但是现在安虞要出海,他可不敢拿自己女儿的后半生来开玩笑啊! “嫣兰,你为什么要送钗子给安公子?” “爹爹,你不是说过,安公子是良人吗?那我把钗子送给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况……”周嫣兰脸颊微红,“安公子待人温和,女儿见他谈吐不俗,知他定非普通人可比。难道这不正是爹爹所希望的吗?” 他把周嫣兰从老家带到这里来,名义是为了让她增长一下见识,可是她一个女儿家,要增长那么多的见识干什么呢?其实他只是看中了安虞,让想自己的女儿和他多接触一些,也正好了了自己的心愿。 “可是你没有听他刚才所说的话吗?他过几天就要出海了,他这一出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你这样不管不顾的,知道耽误你多少时候吗?再说,海上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准他能不能再回来……” “爹爹!”周嫣兰提高音量打断周繁荣的话,有些气急地说道,“安公子一定能够平安回来的!” 周繁荣见她如此,无奈地一叹,看来自己还真是做错了一件事啊! 已经走远了的安虞并不知道两父女因为她手里面的银钗而各自烦恼不已。 “你手里的钗子是谁的?” “啊?”安虞想得出神,根本就没有注意身后竟然有个人跟着。 “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想起这几天他都不见踪影,现在却突然出现。不禁疑惑地问,“你这几天都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看到你?” “呵呵,想我了?”谢微行眯着眼打量着她,趁她不注意,一把将她手里的钗子抽走,“这钗子有些旧了,谁给你的?”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自己的呢?”安虞有些不满的问道。 “你一直都是男装。头上包个头巾就可以了,用不着钗子,何况,这银钗明明就是只有女子才能配戴的。你如果是买来自己戴,也不可能买一支旧的钗子吧?” “你不用管了!”安虞从他手里夺过钗子。不理他的话,绕过挡在自己前面的谢微行,继续往前走去。但没走多远,他便追了上来。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从繁荣布庄到宅子里,隔得并不远。只是现在大街上还有许多人,摩肩擦踵的,被这么一挤。速度就慢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惯性,谢微行有意无意地挡在安虞的前面,防止她被人撞着。 “前几天我挑了二十名水手,他们都已经上船了。还有引海的人。也有一个。郁尘那边想必也已经准备妥当了。”原来是准备这些东西去了,难怪没有看到他。不过,这些事情,他只需要吩咐一下,下面的人自然会帮他做好,为什么他非得自己去呢?“听说这一次的纳贤会你赚了不少,怎么?不打算请个客吗?” 安虞一抬头就落进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中去了。 “我……” “请问是安公子吗?”正当两人陷入一阵尴尬的境地的时候。两名黑缎锦衣的侍卫朝两人走来,恭敬地问道。 安虞扫了眼两人的衣服打扮,记忆里似乎并没有相关的认识的人啊!他们会是什么人? “你们的主子是什么人?”谢微行挡在安虞的身前,淡淡地问道。 “安公子上次救了我家少爷,我家主子特意在那里摆好酒席请安公子。”其中一人指着临街一家大的酒家说道。 两人顺着他的手看去,只见一家挂着“七八酒食”的酒家二楼,一个中年男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安虞。而他的身旁站着的,正是姜孟! 安虞顿时了然,于是笑笑:“请带路吧。” 因为对方只请了安虞,并没有说请谢微行,所以十分令人尴尬的是,走到二楼时,他便被那两人给拦了下来。他皱了皱眉,似乎还真没有碰到过这种情景,安虞也有些忍不住好笑。 “既然是安公子的朋友,那也就是姜维的朋友!”厢房的门打开,里面走出的,是个长着和姜孟酷似的脸的中年男人,他正是姜孟的父亲姜维。他虽已人到而立,但身上的气质却是更加得儒雅,如果只看姜孟的话,一定会想不出他竟然会有这么一个这么“文”气的父亲。 “你是……” “安公子!”安虞正犹豫时,姜维的身后就冒出一个人来,不正是姜孟吗?“上次一别,姜孟就一直想报答一下安公子,现在终于遇上你了!” 感情这人是一直在这里候着自己?安虞垂眼想到,但脸上马上挂起笑意:“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只要姜公子没事了就行。这是在下的朋友,司几。”安虞侧身将谢微行介绍给他们。 “司几?”姜维闻言,失神地念了句,“你是枫弄山庄的那个司几?” 安虞扭头看向谢微行,只见他脸上表情平静,忽然淡淡一笑:“正是。” 姜维惊讶地打量了眼谢微行,身材修长,玄色的锦衣直坠着,一丝不苟;双目温和,却如同蓄势待发,掩藏着锐利没有让他忽略。尤其是那与生俱来的气质,天之骄子般,无法令人移开目光。 “爹,还是快请安公子他们进来吧!”姜孟并不知道司几是谁,所以毫不顾忌。 “哦,对对对,看我这一愣神,竟然就在这门口站着,快请进来吧!”姜维回过神来,还煞有其事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微笑着请安虞两人进来。 房里已经摆放好了饭菜,都是热乎乎的,看来是上来的时候让人端进来的。这间厢房的位置还真是好,坐着一边吃饭还能够一边欣赏着街景,而且房间够大。正上面有一面屏风,隐隐约约中,可以看见里面似乎坐着一个人。 见安虞盯着屏风后面的人影看,姜孟连忙哈哈一笑,爽朗道:“我请了姒姑娘来伴奏,这幽州城里,还没有谁的琴声能够胜过她的呢!” “哦?那在下还真是有耳福了!” “早就听闻沁王爷身边有位第一谋士,名叫安虞。年纪轻轻却深得王爷的信任,难道说的就是安公子吗?”安虞的话音一落,屏风后面的女子轻声说道。那声音简直如黄莺鸟啼,声声入耳,令人如沐春风,连心情也不觉得一扫烦恼,想要和她继续聊下去。 “姒姑娘真过奖了,在下虽然是安虞,但是在下并非是王爷的谋士。只不过,王爷有所令,在下不敢辞而已。”也不知道是谁走露的消息,他们都已经知道纳贤会是安虞想的办法,而且还是一手操办的,连监督大臣也是她安排的。但是他们只知道安虞有名字,见过她人的,就只有那天武道上的那一瞥。传闻中,也最多就说安虞十分年轻而已。 “呵呵,安公子真是谦虚了。不知安公子喜欢听什么样的曲子呢?” “随便吧,欢快一些的就可以了。” 她不喜欢悲曲,尤其是那种没什么事却整天唉天叹气地牢骚个没完的。 “那好吧……” 姒娘调了调音,很快,便有一阵汀汀上耳的音乐声响起。几人听闻,都不禁沉醉其中。安虞眯着眼,静静听着,心里面的想法全部被放空,脑袋里面只充盈着这令人欢欣的曲子…… 一支完了,几人久久都没有回神,只有谢微行率先鼓掌,他们这才回过神来。而后几人客套了几声,才开始喝酒吃菜。 “她不会喝酒,我来代她吧!”谢微行拦下姜维正要给安虞倒的酒,语气坚决地说道。 姜维有些为难地看着他,最终还是安虞摇摇头,客气地说道:“我还是以茶代酒吧!” 谢微行刚才使着巧劲才将那酒移开,姜维虽然学过一些武,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只感觉到,自己和谢微行一碰,他便情不自禁地把手给移开了。他早就听说枫弄山庄的人,个个不简单,尤其是枫弄山庄的副庄主司几先生。当然,到底是不是副庄主,没有谁知道。但山庄里的人,都听他的话,而且也都十分尊敬他。 “这酒不错。”谢微行浅浅尝了尝姜维倒的酒,点点头赞叹一声。一旁的安虞见他喝得痛快,皱皱眉,今天他似乎有些奇怪…… 姜维微微一笑,眼神扫过姜孟,他会意,提起酒壶,给他满上。 酒过三巡,四人喝得兴致还算不错,至少身份的区别没有让几人尴尬。一个是万俟沁的谋士,一边是前太子的人,还有一个是枫弄山庄的人……这种奇妙的饭桌,安虞还真是第一次见,幸好,姜维见多识广,和谢微行聊起来,也能够说得畅快,再加上安虞时不时地加上几句现代的见闻,倒也让几人刮目相看。 “嘶——”一道急促的声音破空传,白光闪现,窗外竟突然飞进一支冷箭,直直地冲向安虞而去! ps: 推荐:《最强嫡女》 一次不寻常的穿越,死去又重生,是恐怖,是悲剧,还是庆幸? 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这一具刚刚死去的冰冷单薄身体,生前却为何丹田尽毁,屡屡遭挫,不堪一击? 不!既然我的灵魂已经住进这柔弱的身体,我就要改变这一切,我要变强,俯瞰天下,变成最强嫡女! ------------ 第二百章 疑是老乡 安虞自认一直以来都是低调做人的,即使策划了这一次的纳贤会,除第一天在武试上露了一下脸外,几乎没人知道她这个人。然而眼下这帮不要死地冲着自己小命来的人,又怎么解释呢? “你们是什么人?”她不发威,还真当她是只病猫吗? 这些人的武功都不在她之下,虽然有谢微行姜维等人在,但他们就像狗皮膏药一般,死粘着不放。从酒楼一直打到大街,越打越凶。 “哼,我们是索你命的人!”领头的黑衣人冷冷扔下这句话,便又带着他身后的敢死队冲了上来。 幸好,有人见情势不对,连忙跑去报案了。 谢微行手中没有武器,却无人近得了他的身,更遑论伤着他。也许是想多锻炼安虞,他有意无意地将人往她那边送。她练得多,但是临场对敌的经验太少,即使平时他也会跟好喂招,却无法真正让她得到锻炼。 她的剑法极快,何况逐雪剑本身便是又细又薄,黑衣人只能看到一抹色的身影在他们之间穿来飞去,根本不能抓住她的真身。无奈之下,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竟然摆出一个阵法,齐齐朝安虞击去。 “小心啊!”姜孟见黑衣人全都攻向安虞,心急之下,连忙高声喊道。他自己都无法顾及到自己,因为有一个黑衣人一直纠缠着他,就是不让他离开。而且两人正好旗鼓相当,谁也无可奈何谁。他瞥见一旁双手抱胸,悠哉着的谢微行。有些气愤。 刚才他明明看到这个自称司几的人也有武功,而且还是安虞的朋友,可是现在安虞有朋友了,他竟然不闻不问,还站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姜孟倒是没有误会他,他的确看得津津有味,不过。他看得高兴是因为他们的武功招式以及这个阵法,让他十分感兴趣。他们的武功套路有些错杂,不像是出自一个门派的,而是和安虞有些相像。他们的剑法也是极快,加上内功心法高深。死死地将安虞压在下风。 “攻东南面的左边。”谢微行眯着眼,以传音入密的方法告诉安虞怎样去破解这个阵法。 安虞接到他的指示,转身凝聚气力,攻向东南面的左边,守在那里的黑衣人没有料到她会一眼识破自己的阵脚,一时无措。被刺个正着。东南面倒下之后,她便趁胜追击,往旁边的阵脚攻去。果然这个阵法就如同一块破布般,被安虞杀得支零破碎。 “你们快去保护姜大人!” “快快,剩下的把刺客都给我围起来!” 就在阵法被击溃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原来官府的官差赶来了!谢微行微微一笑,等着安虞退回自己的身边。只是,黑衣人一见自己落于下风,而安虞又退了回去,知道事情败露,纷纷向四周逃窜而去。 “快追!” 领头的官差见黑衣人逃走,连忙带着官差向那些黑衣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爹。你受伤了吗?” 姜维摇摇头,草草扫了眼姜孟,见他虽然衣服虽然有些差乱,却没见什么伤口,便放下心来。他抬起头,眼神落在安虞的身上,关切道:“安公子,司几先生,没事吧?” 安虞淡淡一笑,道:“我没事。” 不仅没事,而且自己的功力似乎上升了不少。看来谢微行教给自己的武功,必须要在不断的实践中才能得到提升,下次还是要问一问他才好,免得走错了路。 “那就好那就好。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下手竟然这么狠辣!”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想必是因为纳贤会的事情吧!”安虞随便找了个理由解释道。她平时没有惹过什么人,中幽知道她身份的人也没几个。会找她麻烦的,那就只有最近发生的纳贤会了。 “既然都没有什么事,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谢微行开口对姜维说。 “呃……”姜维看了眼安虞,见她也点点头,只好说道,“那好吧,这一次被那些人给扫了兴,下一次一定得请回安公子来!” “姜大人客气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后会有期!” 看着安虞两人背影渐渐走得远了,姜孟这才开口问道:“爹,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 姜维叹了口气:“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就好。不过……那个安公子的武功还真是厉害!” “对对,至少比那个叫什么几先生的好多了!” “哼,你知道什么?!”姜孟原以为自己说对了,谁知姜维冷哼一声,“那个才是真正的高手!” “啊?这是为什么?” “你没有看到刚才那人虽然手无寸铁,但每一次都能够轻巧地躲开黑衣的攻势吗?这种手段,我想这些黑衣人交给他,不用一刻钟,都会被他给消灭个干净!” 姜孟细想了一下刚才情景,轻轻点了点头,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而被他们议论中的两人此时早就走得不见人影了。安虞脚下生风,身后跟着的谢微行虽然没有那么狼狈,但也走得很快。 “你走快点!”安虞回头瞪了眼身后的人。 “你走这么快做什么?难道你还担心那些黑衣人会来?” “当然不是。”安虞否认道,眉头忽然一皱,若有所思地说道,“刚才那些黑衣人太怪了!” “哦?怎么个怪法?” “那些人身上的气息让我感到十分熟悉……你看得出他们是什么人吗?” 谢微行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淡淡一笑:“看不出来。不过这些人的剑法倒是很像你的。” “对!他们的剑法跟我所使用的击剑很像,而且还融合了其他的剑法,若果我没有练逐雪剑的话,或许他们比我还要快。难道……他们是我的老乡?” 得出这个结论,安虞的眼神都亮了起来!谢微行见状,只是轻轻一笑:“所以,你就故意放了他们走?” 刚才安虞明明可以借机将那个领头的黑衣人抓住,可是在官差来到之前,她故意找了一个空子,将那个领头的黑衣人给放了!谢微行虽然疑惑,但他相信安虞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所以没有拦下他。 “原来你看出来了……”安虞撇撇嘴,不过心里也清楚。自己的武功都是他教的,除了自己在现代苦学的击剑,自己几斤几两,他甚至比自己还要清楚。 “我倒是很好奇你所说的那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安虞挥了挥手:“没什么好好奇的。其实跟现在这个世界差不多,不过,那个世界比现在更发达罢了,人也比现在的要多很多。” 他见安虞有些不愿意提,便也不再追问。 两人回到家里时,小元正巧出来,迎面撞上刚进门的安虞身上。 “哎呀!”小元一抬头便看清自家小姐的脸,欣喜道,“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你走得这么急,想干什么去?”安虞疑惑地问,平时她虽然有些大大咧咧,做事却很小心。这下竟然撞自己怀里来了,可见她定是遇着什么事了。 “你回来得正好,郁少主来了!” “郁尘?” “嗯嗯!”小元重重地点点头,拉起她就往屋子里飞奔而去,边走边说,“少爷,郁少主说,就快要出海了,他把行李都搬去了大船上。希望你也快点收拾好东西来,我正着急上哪儿去找你呢!没想到你就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路,等跑到客厅时,瞥见郁尘的身影才松了口气:“诺,郁少主!” 郁尘听见声响,转过身,无神的眼神虚空地落在安虞的身上。没想到隔了一个多月,他的感觉还是这么准,即使看不见,也能感觉到她站在哪里。 “郁少主,请坐。”安虞想了想,最终还是叫他郁少主。 郁尘愣了一愣,却还是温柔地笑笑,坐下来后,他才开口说:“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 “多谢关心,一切都还好。”安虞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就好。”郁尘顿了顿,低低道,“上次抱歉,我并不知他们会对你……” 安虞就知道他会提起这件事,她不以为然地摇头道:“我知道,他们并不是故意的。何况,”她失声笑了出来,“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她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便转移了话题:“听说大船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呢?” “你的东西收拾妥当了吗?” “嗯。万事俱备,只欠日期了。” “我已经请教过导路人,他说初八是出海的好日子,我看不如就订在这一天吧!” “好,我去和谢微行说一声。” “不用了,我也准备好了。”谢微行跨进客厅,清雅中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进来。 郁尘连忙站起,朝他的方向拱手笑道:“谢公子,别来无恙?” “一切甚好。”谢微行潇洒地回了一礼后,便坐在安虞的身旁,朝郁尘道,“郁少主不用拘束,请随意坐吧!” 郁尘闻言,脸色一变,他这话可是把自己当作这个家的主人啊! ps: 推荐:《都市轮回记》 面容娇好,出身不凡,人生孤独的大学毕业女孩一跃成神,玩转现代都市各界大亨。 ------------ 第二百零一章 扬帆出海 郁尘的来到令安虞十分开心,这说明自己出海的日子就要到了。 其实谁也不能肯定这一次出海就一定能够找到凤占残书,也许,不仅找不到,还得搭上自己的一条命。为此,小元没少在她面前劝说。 “少爷,你真的要跟着郁少主去吗?难道那个什么破天书对你就这么重要?甚至连命也不要?”小元嘟嚷着,不满地说道。 “你别瞎说,我难道就这么没用?出个海而已,别人都可以,为什么我就不行?” “可是,你怎么能跟那些人相比呢?你可是……”小元连忙捂着嘴,没再说下去。她本想,她还是丞相府的千金小姐呢!她总是会忘记自己的小姐早就死了,现在站在她面前是一个名叫安虞的男子……唉,她这苦命的小姐,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呢? “看来我在你的心里,还真是没用啊!”安虞将自己的行李打好包,瞥了眼脸色变幻不定的小元,轻轻一笑,无奈地说道。 “算了……”小元掘起嘴,“反正你都已经决定好了,我说再多也没用。” 安虞见她终于闭嘴了,轻了口气,笑笑:“你知道就好。” 以前总以为需要带走的西很少,可是现在一整理起来,却发现,理想和现实差距。安虞看着自己的左一大包右一大包,还有小元身上的大包裹,真是无语问天了。难怪他们给自己这么多天的时间去准备,而且还问自己需不需要帮忙,想来他们都是有过相关经验的。 “少爷,繁荣布庄的生意怎么办呢?”小元突然问道。 “没事,周老板知道怎么做的。至于家里面,枫弄山庄来照顾的。”她已经给了他许多设计图,够支撑繁荣布庄成为天下第一布庄了。但如果周繁荣不懂得利用,那一切就不能保证了…… 其实现在她更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家。安月几人是不能跟自己一起走的了,可是如果自己走了。他们又没人管教,也不好。幸好,谢微行有先见之明,枫弄山庄会派个人过来打点。有他的人在,就是中幽的皇帝,也不敢造次。 小元撇撇嘴,既然都已经安排好了。那她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这时正好响起一阵敲门声,安虞示意小元去开门,而她自己则将女儿家私密的东西放进包裹中,她如今也成年了。女人每月一次的事自然不能轻待。 “呃……是郁公子啊!”小元一打开门,便看到郁尘那张带着柔和笑意的脸。 “正是。你们收拾好了吗?我们该出发了。” ****** 临行那天,万俟沁派人送了份大礼来,而后便是姜维姜孟父子,周繁荣也带着他的宝贝女儿来了送行。安虞说不感动只怕老脸都会红透,扪心自问,她似乎从未真正把这些人当作真正的朋友对待。却没想到收到的,倒让她羞愧不已。她想,她会永远记住他们的。 从幽州城到玄狱海岸边的雪州需要五天的行程,而现在距初八出海破冰之旅的日子还有八天的时间。所以时间上绰绰有余,赶起路来,也更悠闲些。只是五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快,安虞他们就到达了中幽的一座临海城镇——雪州。 不知是什么人说过。面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心胸便会变得开阔起来。现在。安虞也终于深切地体会了一把。在现代的时候,她虽说也见过大海,却从未见过如此纯净的海洋。仿佛一块碧蓝碧蓝的翡翠,那一汪幽深的蓝,不令不忧郁,反正令人心旷神怡。 出海的一共是四艘大船,郁尘两艘,谢微行两艘。这一次出海,郁尘带上了静修堂的人,也就是当初把安虞“赶”出郁家堡的人,所以她跟着谢微行上了船。临上船时,郁尘那双无焦的眼眸,忧郁地望着她。安虞只当作看不见。 “你手上的是什么?”安虞回头看了眼身边的谢微行,扫到他手里的东西,不禁问道。 “航海路线图。” “哦?能看看吗?” 果然是一张航海图。只是,她是看不懂的了,这一片无际的海洋令她沉醉,但想要辨别这东南西北的方向,若是没有太阳,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我们现在在这里。”谢微行将她茫然的神情收入眼里,微笑着伸出手指着地图上的某一点说道。他的手指修长而白皙,骨节分明,让安虞不由得想入歪歪:他的手指一定很适合弹钢琴…… “你说什么?” “啊?”原来她的嘴比她的头脑更先一步地行动了,无意间,竟然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你刚才所说的钢琴是什么?” 她本想蒙混了事,却没想到他并不打算放过她。双目灼灼地盯着她,直到她无处可藏。 “是我家乡的一种键盘乐器,需要用双手弹奏。发出的声音宽广而优雅。” “还有这种乐器……”他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不一会儿便笑笑,“反正左右无事,不如你就跟我说说钢琴。” 安虞一想,也是,现在才刚出发,以后的日子指不定有多无聊。于是就和谢微行说起现代的一些趣事来。听了后,谢微行还让人备了笔墨,要她将钢琴的样子画下来…… 郁尘无神的眼睛,望着大海的前方,一看,就是半个时辰。站在他身后的李长贵皱皱眉头,轻轻拖沓着步子上前劝道:“少主,这里风大,还是进船舱里吧!” 李长贵是郁家堡的护法,也是看着郁尘长大的,所以颇受他的尊敬。在外人面前,他称呼郁尘“少主”,而私下里,就叫他小尘,可见,他在郁家堡中的地位。上一次将安虞赶出郁家堡,他也是顶力支持的一个。 “李老,为我准备一下,我要拜访邻船。” 李长贵一愣,犹豫道:“少主,是有什么事吗?如果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我会让人将消息送到司几先生手里的。” “不了,我要亲自上船。” 刚才他感觉到安虞也在船板上,还隐隐听到她和谢公子的谈话,只是后来……谢公子是南齐的人,又是枫弄山庄的司几先生,这个信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帮他保密着。如果自己将这个消息放出风去,或许中幽就只剩下郁家堡了,枫弄山庄定会因他而受到一定的影响。但他最终什么也没做…… 上一次郁家堡受到围攻,枫弄山庄袖手旁观,他该生气的,只是当他看到安虞不顾生命危险来救自己,而且还是跟他大吵一架后奔过来的。他每次想起,心里都会情不自禁地高兴、得意。如今,看到她刻意跟自己疏离,他很难受,只是素来温和的他,并没表现出来。 当郁尘登上谢微行船上时,安虞和谢微行正商量着怎么把钢琴造出来。听到郁尘造访,安虞有些意外,而谢微行则似乎已经预料,并不惊讶。 “郁少主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呵呵,司几先生不用客气,是郁尘冒昧了。” 安虞无语地看着两人,明明是早就认识,嘴上却要装着这么客气。她生怕他们还要客套,便连忙起身插口说:“都快坐下吧!郁尘,你怎么过来了?” 也许是刚才和谢微行说得欢快,又叫郁尘的全名了。幸好他身后跟着的不是李长贵那帮人,而是沉默寡语的阿丰。小元和阿丰也算是熟识,一见面,小元便不停地跟阿丰挤眉弄眼的。 “哦,也没有什么事,只是……”郁尘心思急转,他虽然想过来看望两人,可是还真没有想到以什么借口来看看他们,“只是我得了只海鱼,正好过来跟你们分享分享。” 说罢,给阿丰一个眼神,后者接受到信息,愣了愣,却还是硬着头皮到外面令他们船上的人把一只鱼送过来。这只鱼倒也确实是只海鱼! “原来如此,看来我们是有口福了!”安虞微微一笑。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听说有这种乐器,便商量着怎么造出来开开眼。”谢微行挥了挥手里面的图纸,给了安虞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哦?是什么乐器?” “一种用双手弹奏的乐器,可以奏出不同的曲调,除了能够弹出宫商角徵羽几种调外,还能弹出其他品阶的音调。但是,弹奏这种乐器,需要手指灵活度高的人。”安虞回忆有关钢琴的知识对他解释道。 “竟然还有这种乐器,看来我是孤陋寡闻了。”郁尘搜索着自己脑海中相关的乐器,最终还是徒劳无功,只得叹口气摇头道。 谢微行沏好茶,送到郁尘面前,笑道:“她也只是偶然想起的,我们没见过,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能造出来吗?”如果能造出来,这漫长的航行,也不至于变得那么枯燥。 见郁尘脸上向往的神情,谢微行和安虞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又 不约而同道:“可以一试!” ------------ 第二百零二章 海上钢琴 对安虞来说,选钢琴是个易事,但是造钢琴却不是她能力范围了。 她把钢琴各部分的组成用炭笔分别画了出来,谢微行只看了一眼,便就命人进来把图纸带走,说是去研究了。 安虞并不期待她所画出来的图纸能够成为现实,毕竟,这里的能力有限,而且又是在海上,许多材料都无法聚齐,更别说造出一架钢琴来。只是,造钢琴的人也不知道是科研精神太强了还是对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种特别的吸引力,每遇到一点不懂的就跑来请教安虞。 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到后面上升到专业级别,安虞这才对那个人另眼相看。 “在所有乐器中,钢琴最像机器。它简直就是一种机器,人用手操作的机器。其尊容谈不上优美,故此画家们很少让它入画。然而人机结合,人机相遇,它忽地灵通了!能弹了贝多芬,如哲人之沉思雄辩;弹肖邦,如吟诗;弹德彪西,如作画。它竟兼有了诗人、画家、哲人、鼓动家的功能。尼采、托尔斯泰、阿道尔诺们爱之,弹之,当然不是没有缘故了。” 这是出自辛丰年先生论述中的表白,不仅道出了钢琴的外型、内涵、精神,更道出了钢琴的社会功能。 但是钢琴究竟有多大的作用,安虞都不管,此时的她,只将钢琴当作一种消遣时间的功具、更当它是一个他乡故知的身份来对待! 没错,那个曾经让她轻视过的木工师傅,竟然在半个月中。造出了一架最简易的钢琴!即使有些按键音调并不准确,即使此时钢架的外观根本就不让人生不出半分的欣赏,可是事实就是……一架维也纳式击弦机! 说起来,很多人应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钢琴。但是和这种钢琴相关的人,那么应该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因为这就是贝多芬创造出举世皆知的钢琴曲时所使用的钢琴。 人类最早的钢琴并不是维也纳式击弦机,而是被希尔伯曼发明出来的钢琴,只是后来改良了,才有了维也纳式击弦机。 “这就是你们那天讨论的钢琴?” 听说这边造出了个大家伙,郁尘连忙跳上他们的船上。他虽然看不见。但并没影响他听安虞调音。在这个茫无边际的海上,他除了看书(别人念,他听),就是跟谢微行下棋了。实在没有别的娱乐节目。 “嗯,没想到木师傅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造出来,真是让我佩服不已!” “可惜,这琴的音调有些不准,如果在陆地上,也许还能改良一下。” 眼前一身墨灰色长衫,上面粘着许多碎木的中年男人。就是负责造钢琴的木师傅。据说,这些天他熬夜研究安虞所说的钢琴,他原本是负责造船的主管,因此这一次也被谢微行带在了身边。 他以前就知道谢微地身边带了个“小白脸”,所以一直以来对安虞也是不冷不热的。谁知这一次安虞的这张图纸令他大为感兴趣,也顾不得枫弄山庄里的传言。孜孜不倦地为那张图纸成为现实而努力着。 “木师傅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原想这玩意在这里定是做不出来的,可是没想到木师傅心灵手巧,最终还是被你弄出来了!至于音调,其实是可以调的。”安虞万分佩服地看了他一眼,安抚他道。对于他的心理,安虞还是能理解的,自己手里面做出来的东西,一味地追求最好,所以一点瑕疵也容不得。 谢微行见安虞低头检查钢琴,于是说:“我看这里的按键有一长排。似乎并不是我们所学的宫商角,难道这其中还加了其他的音去?” “对,这里的音,一共是七个,但是每七个之间。又被分成不同的级别,这就让单调的宫商角徵羽变得更丰富了。” “七个?是哪七个?”郁尘疑惑地问。 “分别是do、re、mi、fa、so、la、xi。” 安虞将七音符唱了出来,又分别讲明多出来的半音符fa、xi的特点。她一边解释,一边调音,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谢微行渐幽的眼眸以及郁尘惊奇的神情。 正当几人心思各异时,一首安静祥和的单调轻轻飘扬而出,谢微行、郁尘,乃至船上正忙碌着的人渐渐放下手中的事,倾耳倾听着从那架高大的机器里流泄出来的曲子,追随着它的步调,仿佛自己到了自己那青山绿水的家乡,配着这碧海蓝天的静谧,他们将那些忘却了的思念,统统勾出,伴着湿润不失华美的琴声,船上一片寂静。 海潮也变得风平浪静,海鸥低飞盘旋在船头,伴着琴声,悠悠低鸣。那一架高大的钢琴前面,那个身着朴素白袍的干净男子,十指轻巧地敲击着按键,似九天下来的神仙,不食人间烟火。一举一动中的优雅无不令人心生爱慕…… 当最后几个音调落下,船上的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有远处一个爽朗的笑声,以及一串的掌声惊得船上的人纷纷回过头去看。 “这位小姐的琴声真是动听极了!” 只见一个金发蓝眼的男子身着裁剪得体的燕尾服笑眯眯地望着安虞。在海上漂了半个月,没想到一碰到,就是个外国人!安虞惊讶地站了起来,因为激动,把她坐着的椅子也带翻了。谢微行状似无意地挡在她的身前,淡淡地笑着。 “请问阁下是何人?” “你这是在问我吗?”金发男子对他的做法看在眼里,却不表现出来,“我叫洛伦,来自遥远的莱英岛,或者说英国……” “英国!”安虞倒吸一口气,低低讶异一声。 谢微行很少看到她失态,对她的表现暗自记在心里。他知道安虞的底细,而眼前这人自称来自英国,她便有这样大的反应,一定跟她有关!或者说,他们也许都来自同一地方…… “洛公子,不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他的话问得有些无礼,海上这么大,他们漂了半个月,也碰过许多船商,可是他这么直接地问出来,就有点赶人的意思了。 洛伦虽然不是天朝人,没有那么多的弯弯肠子,但也不傻,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当即笑道:“这一架琴很有意思,顺着琴声,我就找到了你们的船。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上这么有趣的人,真是让我高兴!” 他的话说得不太好,似乎是现学的,幸好意思还能听得懂。 “什么英岛英国的,在下没听过。”安虞收敛神色后,微微一笑,优雅地甩了甩袖子,“这架琴还是在中幽时,和你一样,觉得新奇,这才搬来玩玩。没想到扰了阁下的兴致,真是不好意思!” “哈哈,原来是这样吗?”洛伦一脸疑惑,却也无可奈何。眼前这人听到自己是英国,却没有任何的反应,难道是自己错了吗?可是那架钢琴又怎么说呢? 他来自二十一世纪,自然也见过钢琴听过钢琴,甚至还学过一点。这根本就是现代才有的东西!听他这么说,难道跟自己一样穿越过来的人,不是他们? 安虞心里暗暗庆幸着刚才谢微行把自己挡了,否则那一幕的失态一定会被洛伦疑心的。 “既然洛公子无事了,那么请恕我们不奉陪。”谢微行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安虞配合道:“你们把这大家伙搬进里面去吧!省得摆这儿霸位置。” “是。”几人也都是看眼色行事的人,一得令,马上就动起来了。郁尘虽然觉得奇怪,却也知道在这个洛伦的面前装模作样。 站在洛伦身旁的一个华衣男子凑近他耳边拉低低嘀咕了几句,只见洛伦皱了皱眉,时不时地望几眼安虞那个方向,随后似有些不舍地点点头。 安虞可以确定那个叫洛伦的人一定是和自己一样穿越过来的,只是她不敢冒然相认。 其一,她现在和谢微行他们一起去寻找凤占残书,这个秘密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一定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其二,自己对洛伦并不了解,如果他抓住了自己也是穿越者的事情来作文章,只怕自己也不利。 所以,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安虞的沉默令谢微行和郁尘都颇为担心,两人都知道这是因为船外的洛伦。 “主子。”跟在谢微行身边的子哲闪身进了船里,低低道,“那人已经离开了。” 那人,指的就是洛伦。 谢微行点点头:“你继续观察他们。” “是。” 子哲离开了,郁尘这才开口说:“莱英岛位于我吉州大陆的东部一个岛国,素来与中幽有海上的交易,只是从未听说莱英岛上有叫英国的。” 刚才洛伦出现的时候,郁尘身旁的人就将他容貌形容给他听了。莱英岛在北翼的东北部,是距离较近的一个岛国。说是近,其实也有二百多公里,以现在的行船水平,除非是风平浪静,否则没有一个多月,很难到达。 ------------ 第二百零三章 再引贼人 洛伦的船消失在海际时,安虞这才松口气。 “那人,是和你一样?”谢微行静静地打量着她好一会儿才说出口。 安虞点点头,她有些心烦意乱。 只有他们两人才明白这一句话的意思,而谢微行见她脸色差,也不好多问。只好转移了话题:“那架钢琴到是有意思,你曾经学过?” “学过一点。” “刚才那支曲子叫什么?” 果然,提起刚才的曲子,安虞的脸色渐渐舒缓:“刚才那曲子,叫思乡曲。” “思乡曲?”谢微行讶异,不过很快便了然了,刚才听曲子时,他们便有种淡淡的思念,也许所思的不尽相同但如今她这一解释,他就理解了。 “是的。思乡曲……” 来到这里之后,安虞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家,只是再如何想回家也没用,因为她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不露馅,做好一个标准的古人。直到在石棺中,以为自己逃不出去,才会把自己的身份告诉谢微行。 直到听说了凤占残书的事情,她又再次燃起了希望。这一次,希望能够有所收获。 “主子!” 这时,子哲在门外有些着急地叫着。谢微行的眉不经意地蹙了蹙,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发现前面有船只!” 也不是没有见过其他的船只,就像刚才,洛伦的船也才走没多久。可是子哲这一次却十分着急,碰到什么船只了? “船上的人是姬恒轩!” 安虞闻言,猛地抬起头。他怎么来了?她不怕自己是苏府三小姐的身份被他拆穿,只不过,她深感自己还是离姬恒轩这个人远一些比较好。 “出去看看。”还未回神,谢微行便率先向门外走去。 姬恒轩的船就在他们的船的右边,甲板上的人很多。其中姬恒轩就站在众人之间,如鹤立鸡群般,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身边站着的,正是沐梓涵。 “姬大人,别来无恙啊!”谢微行勾起嘴角,笑着跟姬恒轩打招呼。 “呵呵,果然是谢公子!” “怎么,难道姬大人还认为有别的什么人?” 姬恒轩面无表情道:“不知谢公子怎么会跑来这里?” 谢微行闻言。双手背过身后,神清气爽地说:“欣赏过了烟雨中的江南,见识过了荒漠尘沙,自然也要来赏一赏这碧海之广阔。” “若是在下没记错,上一次北翼之战,谢公子不是赏过了海上风景吗?” 他所说北翼之战,就是三年前谢微行出征北翼,将北翼赶出南齐的事情。 “上一次被人坏了兴致,只盼望着这一次能够尽兴而来。尽兴而归。只是奇怪姬大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听说,姬大人正为南齐与大理的战事而奔波着,怎么还有空闲跟谢某一样呢?”南齐和大理的战事已经化解到最小规模了,最近正在谈判之中。这些,谢微行都是心知肚明的。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姬恒轩沉默片刻后,眼神一闪,依旧面无表情道:“原来谢公子的消息也有闭塞的时候!现在南齐和大理战事已经解决,南齐公主正前往大理的路上。” “哦?已经解决了?”谢微行假装十分惊讶。如果不知道他底细的人。定会被他骗去。 “正是。”姬恒轩轻轻皱了皱眉,据探子所报,这谢微行明明就是枫弄山庄的主事人之一,为什么他偏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呢?哼,最恨的,就是装模作样的人了! “唉,看来在下是没有那福分看到南齐与大理的和解了!” “谢公子出来有多久了?有想好去何处吗?”对于谢微行演的戏。姬恒轩已经彻底无视了。 安虞抬头看了眼谢微行,插嘴说:“我们出来只是顺风而行,并没有明确的目标。” 姬恒轩这才发现站在谢微行身旁的少年,他只感觉这人十分面善,却总是想不起究竟是什么人。他将心底疑惑全部收起,脸上无一丝表情地说道:“原来如此。” 其实他也明白安虞这么说,只是不愿意跟他们同路罢了。但他来此地,就是为了跟踪他们。又怎么会被他们的话所迷惑呢? 他扭头对身后的人低低说了几句,后者听后。点点头,迅速地跑开了。 “他想做什么?”安虞见姬恒轩似乎不愿再多说,于是拉了拉谢微行,低低问道。 “他要做我们的尾巴而已。” 要做就做吧,反正地图上也没有标出玄狱岛的具体位置,在找到玄狱岛之前,他们还真要盲目地寻找一番。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里,姬恒轩的船队都跟在他们的船的后面,这个狐狸一样的男人,跟着他们干嘛? 谢微行和郁尘则无聊时就下下棋,根本就不把姬恒轩放在眼里。 “难道我们就让他这么跟着我们吗?”安虞透过窗纱往外望去,只见姬恒轩的船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的身后,不论这边往哪个方向走,他们也跑着他们往那个方向走。 “你这么盯着他们,难道他们就会主动离开吗?” “可是,万一他们想对我们下手怎么办?” “他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郁尘淡淡问了一句,黑子啪地一声落下,那双无神的眼睛却望向安虞。虽然早就知道郁尘能够听棋,但是安虞还是觉得十分新奇。只需要听,就能听出对方的棋子落在哪个位置,这种功力,真是让人钦佩! “他……” 安虞刚开口,话就被船外的一个声音打断了。 “谢公子,我家大人送来上好鱼肉请您享用~”娇娇袅袅的,除了沐梓涵只怕就没有别人了。 谢微行落子的动作顿了顿,眉头不经意地蹙起,就连郁尘也不禁回头想要见识一下这个声音的主人。安虞突然感觉胸口涌上一口闷气,她猛地打开门,门外的人似乎没有料到门会突然打开,一时境愣在了那里。 “这位想必就是安公子吧?这是我家大人捕的鱼,请问谢公子在吗?” 她眼睛越过安虞的肩膀往里面张望,只是安虞又怎么会让她得逞呢?她跨出门槛,随手将身后的门掩上,淡笑道:“如此,那就多谢沐姑娘了!” 也不知道沐梓涵为什么能上船来,她刚才还以为她在姬恒轩的船上呢!谁知竟然跑到了门口。 “安公子原来记得奴家啊!我还以为安公子已经把奴家给忘了呢!”沐梓涵的眼神突然幽深了起来。 “像沐姑娘这样的美人,在下又怎么会忘记呢?子哲大哥,这鱼,你帮微行收好吧。” 一旁的子哲有些憋屈,刚才沐梓涵上船的时候,他想拦下她来,可是自己始终连人家的衣角都没有摸着,被她给占了先机。现在见安虞果然不忘提点自己,士气自然又高昂了起来。 与此同时,坐在船里的谢微行和郁尘轻轻交谈了起来。 “这个子哲能胜得了她吗?” 谢微行悠悠一笑:“郁少主以为呢?” 里面的话刚说完,外面就斗了起来。 安虞瞪着眼前相互瞪视中的人,有些感叹。本来还以为他们两个会打得天昏地暗,没想到他们都在意念之中相斗。所谓的意念,也是谢微行教过她的,两个人的功力达到一定的境界,直接意念相通就可以斗个你死我活。 当她问起在意念中会不会打死人的时候,谢微行只是高深莫测地瞟了她一眼,淡淡回答道:“你如果想要试的话,我会奉陪到底。” 以前她还没发现沐梓涵的武功竟然会这么高。子哲是谢微行身边身手比较高的一个了,他和少靖两人水平相当,但是少靖更灵敏机智,而子哲多了一份踏实。 一刻钟过后,子哲的身体轻轻摇晃,虽然很细微,最终还是被安虞所察觉出了。难道沐梓涵也得了什么指点,才会进展神速吗? 就在两人斗得脱不开时,一袭青色从船里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沐梓涵手中的鱼袭卷进去,子哲身体往后退了退,但他的步子却没有挪动分毫,只是几不可察地闷哼一声。 “既然谢公子已经收下了我们大人的鱼,那么梓涵就多有打扰了,告辞!” “不送。”船里轻轻吐出两字。子哲见沐梓涵离开,才微微咳了咳。 安虞担忧地扶住他,问道:“你不要紧吧?” 子哲摇摇头。谢微行打开船门,扫了他一眼,从身上取出一颗药丸,说:“咽下去。” 子哲二话不说,接过药丸仰头就吞了下去。安虞抬头瞪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手?” “如果早出手,只怕就不是我一颗药丸能救得了他了。” 安虞大吃一惊:“她的武功竟然这么高了?!” 谢微行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将眼神投向跟在他们后面的船上。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武功这么高就好了,怕就怕……” 郁尘也缓缓走了出来,那双无神的眼里,也染上了一丝忧虑。 “主子,我们要不要……”子哲缓过来后,狠狠瞪了眼那船,咬牙切齿地问道。 “不,我们要耐心点。” ------------ 第二百零四章 海上风暴 船在海上漂了近一个月,碰过几次或大或小的商队,但一直没有看到玄狱岛的影子。 “少爷,你说这个玄狱岛到底会在什么地方呢?” 小元有气无力地趴在船桅杆上,忍着一阵阵的胃空虚,扭头看身边的人。她一上船就开始头晕反胃,安虞想让她留在中幽。但她坚持一定要跟来,安虞无奈,只得随她。跟佛桑要了些治晕船的药,就让她一直卧在床上了。今天她终于更好一点,奈不住的她便跑来甲板上看海。 “如果我们知道玄狱岛在哪里的话,就不会盲目地漂一个月了。” “唉!我们好好地呆在幽州城赚钱不是更好吗?为什么非要来这里鬼地方呢?” 安虞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叫你别来,是你自己非要跟来的。” “可是……”小元嘟了嘟嘴,想反驳,却无话可说。 “好了,我想,不用多久就应该可以找到了玄狱岛了。” 小元疑惑地看着安虞,只见她的目光远远地望向海的另一头,那里平平稳稳,没有一点儿起伏。碧海蓝天之下的海洋,让她渐渐迷失了自己的心智…… 谢微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呆呆愣愣的两主仆。无声笑笑,他轻手轻脚来到安虞身旁,不经意地问:“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这倒不是,只不过觉得后面有条尾巴,总不是滋味。” 两人的目光齐齐掠过姬恒轩的船,都露出一种高深莫测的笑。安虞沉思片刻,说:“难道就让他们这么跟着我们吗?” “哼,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突然袭来的杀气令安虞怔忡了一下,不过很快这抹杀气便消逝无影,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因为在船上实在没有什么事做,郁尘干脆在谢微行他们船上住下来,每天都和谢微行悠闲地下棋品茗。幸好安虞不是什么腐女,不然少不了要yy一番。 “主子!”子哲从外面急急冲进来,“主子,前面有大雾!” 谢微行和郁尘连忙起身,心里却不由得同时叹道:终于到了! 雾气越来越浓,为了防止大家不走散,安虞立马让人把每条船都用铁链连起来,至于姬恒轩那条船……是时候把他给甩了,只不过,希望能够真的把他甩了才好。 刚把船连接起来。原本风平浪静的海上,果然掀起了风,起初只是微风,然而这点微风。却吹不开雾气,反而越吹越大,越吹越浓。不到一刻钟,风变大了,雾也变得更浓了。即使站在自己一米开外,也看不清对方。 “你先进去!”谢微行扯住安虞。将她往船里面推去,随即运起内力,对船上众人说,“大家都注意别被大风刮去。抓好绳索,固定好自己。” “是!”他的话以内力传到了四条船,虽然看不清人影,但是声音却很响亮。 原本以为这风刮过一阵就会消停,谁知,这风好像专门跟他们造反一样,越刮越起劲,海浪翻滚。船身摇摇摆摆。稍不留神就会掉进海里。众人只得抓紧自己身旁的固定物,不让自己平白地喂鲨鱼。 “什么鬼天气!竟然说变就变!” 安虞只听见甲板上的人低咒着骂开了:“是啊,刚才还是一碧千里的晴天。没想到这么会子就刮起了暴风。” “这海上的天气本来就是比人还善变,一会儿还指不定有什么雨等着咱们呢!” “雨?还会下雨?” “废话,不然你以为这些都是什么妖风不成?!” 一听说熬完这股妖风就行了,没想到风后面还有雨,大家都有些灰心起来了。幸好,这些人里,许多都有过海上经历,虽然极不愿意,但最终还是沉默着把自己手里的事做好。 “也不知道姬大人他们怎么样了……”安虞突然听到身旁的郁尘喃喃问道。 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安虞笑道:“姬大人的运气向来都很不错,至少,比我们的好。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郁尘闻言,笑笑:“嗯,虽然不喜欢他做我们的尾巴,但还是希望他别出什么事。” “放心吧,白头姬氏不是纸糊的。”谢微行一掀帘子,从船外钻了进来。 安虞向船外张望了眼,担忧道:“一会的暴雨,这船能撑过去吗?” “如果连这点风暴都撑不过去,那我们怎么还敢坐这种船?” “那也不一定,万一这次风暴是十年难得一遇的呢?” 她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何况,她的运气似乎一直不怎么样。 谢微行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平时挺聪明的,为什么这一次却看不出来呢?” “看出什么?”安虞一愣。 “据传玄狱岛隐藏在一片迷雾之中,而若果有外人想要寻找的话,就必须进入迷雾。如果找不到出去的路,那么就永远不要想走出去了。” 郁尘安静地解释道。安虞这才反应过来,这片迷雾并非自然现象,而是快到玄狱岛的现象。虽然外人知道有玄狱岛,也画出了航海的路线图,但不论是哪个路线图,都十分模糊,没有明确的地理位置。或许,这就是因为这一片迷雾挡去了他们前进的路线吧! “好了,我们得好好想想一会儿怎么出去才行了!” “难道谢兄的枫弄山庄也没有破解得出吗?”郁尘抬头,用那双无神的眼睛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安虞的错觉,为什么这话在她听来,好像带着一丝讽刺意味呢? “枫弄山庄倒还没有发达到无所不知,只怕以后也不会发展到那种地步的。” 就在三人心思各异的时候,船外的人突然都大喊了起来。安虞连忙一掀窗帘,只见雾气依旧很浓,但能够看得清不远处的天气,阴沉得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一样。 站在她身后的谢微行只看了一眼,便转身甲板去了。只听到他嘱咐众人注意安全,之后就没了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阴沉气息。 “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郁尘的手拍在安虞肩上,安慰道。 她皱着眉看向如墨染的天,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一个浪向他们的船打来,安虞惊得连忙打下窗子。船身被这浪一击,瞬间往后面摇去。船里的安虞重心不稳,往后倒去,幸好被郁尘拉住,两人就势倒在了船板上。 刚进屋的谢微行因为担心安虞,钻进船里,就发现滚成一团的两人,皱了皱眉,也不管还在摇得厉害的船,冲过去就把安虞从郁尘怀里拉扯了出来,关切道:“你没事吧?” 安虞正要开口,又是一个浪打来,谢微行将她摁在自己怀中,以一根木柱为支撑,稳稳地没有被摔出去。怀里的人被扯走,郁尘一阵的失落。忍下这异常的心思,慌忙稳住身形,他这才注意到风嚎浪吼的声音。 “少爷,你没事吧?”阿丰趁着风浪小了点,冲了进来,扶住自己的少主。 “没事,外面怎么样了?” “我们的船都还好,但是雨越下越大了,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阿丰的担心并非多余,再好再扎实的船,也经不起这狂风大浪长久的吹打浪拍。 “嗯,你安排好外面的人吗?”现在担心船是没有用的,在来之前,他们就已经作好了遇到这种暴风雨的天气。目前他们能做的,就是保证船上众人的安全。 阿丰抬头看了眼谢微行和安虞,垂下眼恭敬道:“都安排好了。” 郁尘点点头,不再说话。 “啊——”船外一声尖叫,船里几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阿大落水了!快快,把绳子拉住他!” “阿大,你在哪里?快、快拉住这绳子!” 几人只听到船外一阵忙碌,呐喊声、风吼声、雨声浪声……混成一团。谢微行眉头皱得更紧了,拉着安虞的手抱住木柱才对她道:“你呆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安虞一听,急道:“外面这么危险,你出去干嘛?” 谢微行见她关心自己,欣慰一笑:“不用担心,我没事。”说完转身钻出了船舱。 “小安不用担心,谢兄他武功已至臻化,不会出什么事的。” “嗯……”安虞心不在焉地应了声,眼睛却望向船外。心里想着,他的武功再高,也抗拒不了大自然啊!自己跟着他也学了这么多,总不能看着他忙,自己却躲在这里吧? 她想到此,毅然抬头对郁尘说:“郁少主,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船里了。郁尘憋着一口气,虽然看不见,却也呆呆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船舱直愣。 “少爷……”阿丰看了眼自家少爷,有些担忧。 郁尘摇摇头,心下微微有些难受。 出了船的安虞,身上所穿的衣服被吹得上下翻飞,发丝也被吹得凌乱不堪,她艰难地睁开眼,只是此时的甲板上,一个人影也不见了! “谢微行——你在哪儿——” ------------ 第二百零五章 岛上异景 安虞的叫喊声被迎面而来的一个浪花掩盖,等她定下心神时,浓雾竟然渐渐散开了。 只是,人都去了哪里? 会不会…… 她不敢再往下想,趁着此刻船身稳定,急忙向甲板上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谢微行——” 她的喊声吸引了船里的郁尘和阿丰。 “出了什么事?”郁尘手上一紧,抓着阿丰的手臂,关切地问道。 “甲板上没有人。”阿丰也是一脸的凝重。他刚才进船里的时候,这甲板上明明到处都是人影,为什么才这么一会儿,别说人影,就是鬼影也没一个啊! “小安,你别急,也许他们在别的船上。”郁尘提起音量对还在找人的安虞说道。 可是他的话却换来一阵死寂。只有扶着他手的阿丰颤颤道:“其、其他船……不见了!” 当浓雾渐渐散去,一直跟在他们船旁边的船队全都消失了,安虞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雾气,虽然浓雾散开,但是最少也只能看到五米左右,也许那些船在他们更远处呢? “阿丰,你去检查一下船尾,看看还有没有别人。” “是!” “不用了,”安虞插口道,“船上只有我们三个人。” 郁尘和阿丰皆是一惊,相互对视一眼。 “安公子,你觉得他们会去哪里?”饶是阿丰再不信鬼力乱神之类的,在见过这么诡异的情形后,心里也凉凉地升起一抹寒意。 “我想,他们应该上岛了。” 这个时候,安虞反而淡定下来了。她是一抹游魂。就算真碰上什么妖魔鬼怪,也不会觉得害怕,只不过是再去地府报一到而已。 郁尘慢慢向她走去,侧耳听了听四周,隐隐的,似乎听到树声。可是这个海上。没有树,又哪里来的树声? “你听出在哪个方向吗?”安虞期待地看着他,船的外面依旧是雾,根本就分不清楚东南西北。所以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分清方向了,用耳朵听,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郁尘眯着眼细细辨别。安虞和阿丰也都噤声不语。片刻后,郁尘闭着眼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安虞坚定地点点头:“好!我去掌舵!” “等等,你会掌舵吗?” “呃……”她犹豫了一下,有些心虚道,“没有,不过应该不会很难吧。” 郁尘摇摇头:“阿丰,你扶我去。” “是。”阿丰恭敬地扶着郁尘。安虞跟在他们两人身后,眼睛却时刻留意起船的四周。虽然那些人都不见了,可是船上的东西除了被大风吹得凌乱不堪外。就没有任何痕迹留下。 奇怪的是,如果这些人都不幸丧生的话,这里应该也会留下一些线索的啊!为什么什么都没有留下呢?如果他们是被别人抓走的话,他们人多势众,而且谢微行也在,他们不可能能对付得了他的。那他们到底遭遇到了什么? 正纠结着的时候,三人已经到了船舱室,这里可以看到前方,只是如今雾气挡着,也看不清方面有什么。郁尘吩咐着阿丰怎样使船行驶起来,靠着他的听觉,三人架着船往前驶去。 一路上,三人都没有再对话,只有郁尘时不时地吩咐阿丰往哪个方向驶去。 差不多过了两刻钟,前方的雾气越来越淡,前面的东西也可以看清楚了。 “快看!那是什么!”安虞皱着眉看着前方的一大块青色。 阿丰也欣喜起来:“少爷,前面有东西!” 郁尘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前面的寻块青色便渐渐显示在众人的眼里。原来,那竟是一座小岛!虽然不大,岛上的树木郁郁葱葱,很是茂盛。 “是玄狱岛!”安虞欣喜地趴在船桅杆上,冲郁尘嚷道。 郁尘的眉头没有舒展,反而皱得更紧了。 “只怕,这就是玄狱岛了!”好一会儿,郁尘才缓缓吐出一句话。 安虞回头打量了眼郁尘,咬咬唇,收敛心神,沉声道:“我们一会儿要小心行事。” “嗯,不知道谢兄他们在不在岛上。”郁尘喃喃道,“如果只有我们三人,只怕出了事,也照顾不来。阿丰,等下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切记要带着小安先走。” “少爷!” “郁尘?!” 安虞和阿丰听到他的话,都不禁齐齐喊道。郁尘笑着挥挥手:“我一个瞎子,就算被他们抓了,也不怕他们会拿我怎么样。但是如果你们两个离开了,就可以再计划怎么来救我,不是吗?” “为什么不能是我被抓住呢?”安虞看了眼郁尘淡淡的笑容,心里闪过难过,但很快被她压下,“不管如何,我们一会儿都不会出事的!” “对,少爷,我们一定不会出什么事的!” 阿丰心里也十分纠结。如果等下郁尘真被岛上的人抓住,他到底是听他的话还是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呢?听说,在一些偏远的地区,有些部族还会吃人。少爷若是真被他们抓住,他们才不会考虑对方是瞎了还是没瞎呢! 幸好,他们上岛时,没有冒出什么人来。安虞和阿丰小心地把船掩藏好,这才带着一些熟食上岛。上了岛后,三人才发现这个小岛很大,三人挑了一个方向,便小心地往那里走去。 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树丛中时,海上又忽然飘出三艘大船来,船上的人看到小岛后,也十分高兴。只有一个白衣锦袍人,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座小岛沉默不语。 ***** 令安虞意外的是,这座小岛倒是有点像热带,树木参天,藤条比人还要粗。如果这岛上真有什么人的话,不难想到,这些人一定是和那些土著人一样。 “停!”郁尘突然停下脚步,抬起手示意不要出声。安虞和阿丰都不明所以,奇怪地看着他。“前面有人。” 安虞闻言,也凝神听起来。果然,前面传来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似乎还有些吵闹不休。她蹑手蹑脚地靠近郁尘,轻声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论他们是什么人,对他们来说,我们都是外人。” 郁尘的话,安虞自然明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意思,因此她沉默片刻后,才开口道:“我先去查看一下,阿丰,你保护好你家少爷!” “不行,一个人去太危险了。”郁尘马上就否决了她的决定,“你的武功虽然提高了不少,但如今形势未明,你就这样冒然跑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安虞闷闷道,见郁尘的脸色也不大好,随即说,“放心吧,我一定会注意安全的。再说那些人又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她说着,给阿丰一个眼神,后者点点头。安虞之才轻手轻脚地离开,郁尘听着她离去的声音轻叹一声。阿丰知道他在担心安虞,便劝慰道:“少爷别担心,安公子聪敏过人,定能够全身而出的。我们就在这里好好等等她吧!” 现在也别无他法了,郁尘再一次恨起自己是个瞎子来了。可再恨,他的表情也毫无变化。 安虞一边向声源走去,一边小心地掩藏着自己的踪迹。没走多久,声音越来越清晰,她藏在一片大片子后面,头上和手上也都戴了草,所以一时之间,别人看到也看不出什么。 “快点!还给我偷什么懒!你,快点跟上去!” “扛不起来?扛不起来你还吃什么饭?不做事等会儿没饭吃!” “还敢赖在地上?哟,我看你是想吃我鞭子了吧?快点起来!小心我打得你永远起不来!” 安虞偷偷看去,眼前的景象令她大吃一惊! 她所趴着的地势略高,而下面则是一处缓坡,缓坡下面是一个宽大的草坪,说是草坪,其实都被磨得不见生灵了。草坪上人来人往,当然,也有不少人冷漠地站在一旁放风。 不错,刚才她所猜到都是对的。这些人确实像土著人,但这些土著人个个都你汗流颊背,肩上都扛着石块,之些土著人小的只有十岁,大的,也有佝偻着背的五十多岁的。 更令她惊讶的是,指挥着这些土著人的人,竟然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确实是外国人,他们就和之前在海上遇到过的洛伦一样,长得高大威武,腰间挂着的,都是细长的剑,而他们手里面拿着的,则是长长的鞭子。正往那些土著人身上抽去,那些不小心摔在地上的,更是引来一阵拳打手踢。看得安虞也像是被那人抽打一样,身上一抽一抽的疼。 土著人大约有三百人,许是过度操劳,身上只剩下皮包骨,具是一条布褂子兜着下身,其他地方都是暴露出来的,黝黑的皮肤,也遮不住被抽打的鲜红。而管理这些土著人的外国人,约有五十人。看样子,这里应该成了这些人的殖民地。 安虞心里有了计较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往回退去。 还未退走,只听到坡下一阵混乱声起,她连忙又趴回去看,只见草坪上,其中一个土著人拼了命地往外跑去。他身后跟着三个外国人,其中一个就在他的身后,神情惬意至极,显然是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 第二百零六章 各自行动 安虞知道自己不能出手,至少不能光明正大地出手。可是现在自己即使是暗中出手,也会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就在她纠结着怎么救那个逃跑的时,草坪上忽然又开始暴动起来。她低头一看,原来,那些土著人纷纷效仿起那人,他们把手中的石头往金发人身上砸去,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跑去。 只见其中两人竟然往安虞藏躲的方向爬来! 不行,再不走的话,等他们爬上来,一定会发现自己的藏身之处的。她左右打量了下,发现自己的身旁有一棵大树,大树枝繁叶茂,藏在树上,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 想到就做,她悄悄往大树上挪,如同猴子一般,迅速往大树上爬去。寻了个隐秘的地方便藏了起来,等她刚一藏好,那两个逃跑的土著人就爬上了坡。只不过,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金发男人。爬上坡的两人分开,各自往两个方向跑了。金发男瞄准一个距离自己近的那人,奋力甩出长鞭,顿时将那人卷了过来。 就在这暴动的一个端口里,第一次企图逃跑的人就被紧随其中想要玩猫捉老鼠的金发男给提了回去。按照惯常的做法,只怕抓回去的人,不会有好结果的。 安虞见树底下的金发男将手中的土著人捆好,提脚就朝另一个人跑去,而那个被捆住的人却留在了原地。安虞眼睛一转,见金发男逃得远了,又有草木隔绝了视线。于是不溜儿便爬了树。 “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 安虞低声对那个吃惊的土著人说道。很明显,那个土著人根本没有想到这附近竟然还会有别的人。原本想要大喊的他打量了眼安虞的长相打扮,立即明白这人和金人发不一样。所以才把出口话给憋了回去。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从中原来的商客,在海上遇着风暴,漂到这个岛上来了。”安虞回头看了眼金发男的去向,连忙说道,“快走,他们就要回来了!” 土著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着安虞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 留在原地等待安虞的郁尘和阿丰为了隐藏自己的身影,于是躲进一个大的树洞里面。这个树洞离他们分开的小路并不远,而树洞被各种草木遮着。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里还藏着人。 “阿丰,小安回来了吗?” “还没动静。” 树洞里,阿丰站在洞口向安虞离去的方向张望着。只过了片刻,洞外就有脚步声传来,郁尘和阿丰都不禁屏气凝神等待着。听这脚步声并不像是安虞的,而是有很多人的。 “你们快去那边看看!” 一个冷酷的声音传来,阿丰向洞外看去,只见五个金发碧眼的人正四处搜寻着什么。阿丰心下一惊,连忙倒退。郁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却也能听得到洞外那些人说的话。 “发生什么事了?” “少爷,洞外有人不知道在找什么人。” 郁尘的心不由得提起,找人?难道他们是在找安虞? “我们往树上面躲!” 郁尘当机立断,阿丰也不迟疑,扶着郁尘就从树洞中往上攀爬上去。幸好,这个树洞极好地让人爬跃!待阿丰两人爬上树上时,正巧一个金发男人往树洞里搜索。 “队长!这里没人!” “这边也没有人!” “队长,没有人!” 他们没有搜到人,很快便又朝前面走去。看样子。是想去前面找了。 树上的郁尘听见脚步远去,这才全身放松下来。也不知道安虞去了这么久。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想到此,他开口低低对阿丰道:“你去看看小安去了什么地方。” “少爷,我如果离开了。你怎么办?”阿丰急道。 “我就呆在这里,何况,万一小安回来看不到人怎么办?” 阿丰不愿意:“少爷,刚才那帮人明显不是小岛上的人,他们现在虽然走远了,但是一会肯定是要回来,你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郁尘摇摇头:“这里是树上,他们不会想到的。” 阿丰无奈,只好点头道:“那好吧,如果少爷出了什么事,记得拉信号。” “嗯。” 由于刚才那五个金发男都阳朝安虞离开的那个方向去的,阿丰只得在树上跳跃着前进,幸好这里的树都很高大,人藏在树上,树底下的人想要看清楚树上,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阿丰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但照这种找法,一定没办法找出安虞来。他想了想,抬头往外面看去,又倾耳听了听,似乎有海风的声音。看来前面不远就是他们上岸的地方了! “你们是什么人?!” 一声低斥,阿丰低头看去,只见那几个金发男的前面竟然出现一行人。正是在海上失踪的谢微行等人!他们一共有十几个人,就连姬恒轩和沐梓涵也在其中。 “这位公子,我们在海上遇到了风暴,漂流到了这里。请问,这是什么岛啊?” 沐梓涵人长得漂亮,声音又温柔,那些金发男一见这么漂亮的女人跟他们说话,顿时把声音放柔了。但他们说话的语气依旧有些生硬,而且还透着不耐烦。 “这里是什么岛不关你们的事,你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 沐梓涵等人对视一眼,最终她还是笑着说:“可是这位大哥,我们的食物不够了,如果就这样让我们离开,只怕会拉去喂海鱼呢!” 那带头的金发男正要说什么,突然被他身旁的一个人扯住,只见他附在他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两人的眼神还时不时地在沐梓涵身上转悠着。面对两人有些猥.琐的眼神,沐梓涵虽极不喜欢,却还是忍了下来。 “好了,既然你们是无意中漂到这里来的,那么我们就先带你们回去。但是,你们必须听从我们的话,不能随便看,更不能随便走动!” 沐梓涵回头看了眼姬恒轩,后者点点头。 “那我们就多谢几位大哥照顾了!” 金发男转身,带着那一大伙人慢慢地往回走。只是,在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谢微行落后一步,往路旁的一个草丛中躲了起来。 阿丰将这一切都看得清楚,他自然知道谢微行如此只是为了更方便行事。于是正要从树上爬下去找他时,忍不丁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谁!”阿丰一招反手爪却不想落后一步,反而被身后的人给制住。他正要怒羞成怒,抬腿踢向那人时,不禁意地抬头一看,只见一张清雅风流的脸印入眼帘。“谢公子!” 站在他身后的正是谢微行,他发现附近有一个极弱的气息存在,便想要看个究竟,没想到遇到的会是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谢微行上下打量了眼他,随即问道,“安虞呢?还有你家少爷?” “我现在也在找安公子。”阿丰见谢微行就要开口,马上抢答道,“我们刚才听到前面有声音,安公子独自前往一探究竟,可是一直到现在她也还没有回来。刚才那五个金发男子四处寻找人,想必是搜寻安公子的。” “你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吗?”谢微行想起那五个人对他们一众人的态度便有些可疑,因为这个岛闷热难挡,树木参天,如果人生活在这里,一定不可能会保持得了这么白净。 “我们在来时,不是碰上一个和他们相似的金发男子吗?会不会是……” 谢微行点点头:“有可能。”他叹了口气,接着说,“现在我们还是先找到你家少爷来吧!” “嗯,请跟我来!” 想起郁尘,阿丰这才着急起来,自己离开他这么久,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当两人穿梭在树枝上时,姬恒轩等人也发现谢微行不见了,这时,子哲将自己主子离开时所说的话告诉了姬恒轩,他们这才沉默不语。 谢微行都能够推测得出这些人不是这小岛上的人,姬恒轩自然也能推测得出。但他不能跟他一样,暗暗溜走,且不说他一头白发惹人注目,就是现在,带路的那五个人,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善茬,精明得很! 他们跟随那五个人,穿越过了茂密的丛林,趟过一条小河后,才到达一块比较开阔的山谷中。山谷里分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茅草屋,茅草屋的门口都站着人,但都是一些女人和三四岁的小孩。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去跟队长说一声!” 带路的一个人转身对他们说道,而后便飞快地奔向一座较大的屋子。没过多久,那人便再次出来,他对剩下的四人打了个打势,姬恒轩等人就被赶着往那座大的屋子走去。 之所以叫赶,那是因为,他们的手里面都有鞭子,而且腰间还配着剑,他们不执鞭的手,便自然地落在剑柄上。只有内行的人才能看得出来,其实这就是随时准备进攻的一个招式。 “听说你们是在海上遇到了风暴,才漂到这个岛上的?” ------------ 第二百零七章 使计留人 还没进屋,就听到这么无礼的声音,就连一向忍耐力过人的姬恒轩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只见屋内的正中央,一个长相豪放霸气的男子坐在一把破旧的木质大椅上。只是,和那些金发男一样,这个男人也是一头金发。最惹眼的,还属他下巴上的胡子,简直就像是鸡窝! “我是洛巴岛的主人,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几人对视一眼,姬恒轩向前踏了一步,不卑不亢地说:“我们是中幽的商客,原本是要到莱英岛交易的。没想到在半路碰到了风暴,风暴过后,我们无意中便漂到了这里。” “哦?原来是要去莱英岛的吗?”那男子站起身,他们这才发现,这个男子竟然比他们高出半个头来!这样的身高,放眼吉州大陆,只怕也没有几人吧。“你们都带了什么物品啊?” “有茶叶,有丝绸等等。”姬恒轩命人将谢微行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搬了上来。 那男子皱着眉抓起一条丝绸摸了几把后,又转到茶叶那里,低头嗅了嗅。看完之后这才点头道:“既然你们来到我们这里,这些东西就归我们管了!” “慢!” 疑惑地瞪着姬恒轩,洛巴冷哼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他带着自己的弟兄们无意间闯入这个小岛,没想到这个小岛竟然还有人住。听从了一个好友的建议。洛巴立马就让自己的弟兄们将这小岛划成了自己的殖民地。至于为什么要叫殖民地,他也不知道。不过,为了方便,他就把这个小岛取了一个和自己姓名一样的名字——洛巴岛。 他让自己的弟兄们监视起这些当地人,让他们做自己的奴隶,还让他们为自己建造新屋子。这种茅草屋住得他还真不爽! 正愁自己要吃的没吃的。要穿的没穿的时候,没想到竟然跑来几个吉州大陆的商客,真是天助他也! “这些物品,你既然想要,拿去便是,只是我等需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待准备充足了。再离开洛巴岛。” 洛巴有些不悦,这座小岛现在本来就是自己的,可是这个白头发的人跟他说起话来,好像他成了主人,自己成了客人一样。 “哼,这个小岛可是我说了算数,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给我做什么!阿萨。带他们下去!” 姬恒轩面对他的冷言冷语并不害怕,反而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是吗?那如果阁下有求于我时,你又当如何待我呢?” 洛巴讽笑一声:“求你?哼,下辈子吧!” “我姬恒轩从不相信下辈子之类的话,阁下若是不信,你可以试试使使力。若是使不出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做人可不要太自傲了!” 说完,闭起嘴巴,闭起眼睛,就是不去看洛巴。洛巴见他满满的信心,原本还不相信的他,最终还是暗自动了把力气,谁知,闷哼一声,他竟然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手脚?!”洛巴急急地抓住姬恒轩胸口的衣服,吼道。 然而姬恒轩并不理会他,淡漠的眼神扫向自己胸前的手,沉默着。一直站在洛巴左手边的一个腰间配着一把精致长剑的男子走了过来,礼貌地说:“洛巴,你这样对待他是没有用的,还是快放开这位先生吧!” 洛巴果然听从了他的话,看来虽然这个男人还是非常有权威的。 “哼,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姬恒轩慢腾腾地整理着自己的衣冠,拍了拍身上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灰尘,而后又慢腾腾地寻了把椅子,舒服地坐了下来,这才慢腾腾地开口:“其实不止是你会这样,就是你们所有人,你们到了这里之后,身上的病在下雨天都会发作,全身肌肉酸痛,我说得对吧?” 洛巴顿时大惊失色,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我是大夫。” 洛巴和那个配剑男人对视一眼,后者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洛巴这才正经地说:“既然你是大夫,那你说,我这病,怎么治?” 姬恒轩瞥了眼洛巴,没有说话。只是沉着脸坐在那里。跟随他多年的沐梓涵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盈盈地走上前,娇声说道:“我家主子在吉州大陆可是独一无二的名医,想要找他看病,你就得有负得起相应的服酬!” “什么报酬?”问话的是那配剑男子。 “放心,我们这里有的是钱财!” 沐梓涵白了洛巴一眼,有些自傲道:“我家主子替人看病,一不为名,二不为钱,只为试验!” “什么试验?” “病好了之后,必须为我家主子试一次药!” 洛巴仰头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试药就试药,谁怕谁!” “慢着!”配剑男子拦下冲动的洛巴,眼睛盯着坐在椅子上似乎正在闭目养神的姬恒轩,“试什么药?有什么反应?” “放心,我家主子只救人,不杀人。” 配剑男子还想要说什么,洛巴一把将他推开,冲着沐梓涵说:“行行行,我就答应你们了!” 听他这口气,仿佛求人的不是他,而是姬恒轩了。不过,得了他的保证,姬恒轩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而是从身上取出一颗红色的丸子递给洛巴。 “吃下这粒药去。” “这是什么东西?” “你尽管吃下去就行了,难道你还怕我们当着你的面,毒死你不成?”沐梓涵笑眯眯道。 洛巴被咽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吐出一口气,仰头,就把那颗丸子扔进了嘴。配剑男子眼睛紧紧盯着他,见他吃下那颗药丸后,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放下一口气。 “既然你已经吃下去了药引,那就请你准备好一间房间,我为你治病。” 姬恒轩将自己的要求全部告诉了洛巴,后者连连点头,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备齐全了,这才带着姬恒轩进了一间房间。房间里面有一只大木桶,木桶里面塞满了药材,各种药材的气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进去。”姬恒轩看也不看,便冷冷地对洛巴说道。 “啊?”洛巴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回头看着他,“进、进哪里去?” “进木桶里面去。”姬恒轩指了指正散发着热气的木桶道。 洛巴皱着鼻子,看了看那个大木桶,想到自己身上的病,咬咬牙,将身上的衣物三两下除尽,就钻进了木桶里。 他刚泡的时候,全身的肌肉又出现了那种酸痛的滋味。可是他却死死地咬着嘴,愣是一个字也没吭。姬恒轩瞥了一眼洛巴,似担心他会坚持不住,便道:“如果你坚持不下去的话,喊出来也可以。只是……现在是夜晚,如果你喊出声来,或许会打扰到他人。” 其实在这座小岛上,天气很快就会黑,只是,对于他来说,这个时间还十分早。外面的人有没有在休息他不知道,不过洛巴要是真喊出来,他的一世英明只怕也保不住了。 “我真要在这里泡他九天?”洛巴颤着声音抖着身体问道。 姬恒轩轻轻应了一声,洛巴只感觉自己能坚持三天就不错了。他可是他不泡的话,那他们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去治自己的病了。姬恒轩虽然说过会救他,却并没有答应会帮他们所有人。 所以想要拿到药方,就必须先吃得了这个苦。 “记住,你一旦进了这个木桶,一天之内,不能出来。如果想要解手……”姬恒轩顿了一顿,道,“如果要解手,自己想办法吧!总之你不能出桶。” “喂,等等……喂!” 洛巴见姬恒轩抬脚就要走,连忙喝止,可是因为他刚才的话,他又不得不忍着不能动。姬恒轩回头见状,冷道:“算你还听话,如果你出来,那么这次治病就算是前功尽弃了!” 洛巴听后心里竟然有一丝的庆幸,只是他表面上依旧假装一切都不在意。转过头,对他说:“你现在是在帮我治病,你还出去干什么?” “自然是吃饭填饱肚子来!”说完,姬恒轩再不理他,离开了房间。 “真是个饭桶!竟然就这样把我扔在这里,哼!我看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夫,应该是个骗子才是!” “既然你觉得他是骗子,那你为什么不出桶呢?” 洛巴的话一说完,门外又进来一个人,正是刚才配剑的男人。他打量了眼气郁的洛巴,脸上闪过一丝的讽笑。 “你来了?快点帮我叫人送饭进来,我饿了!” 配剑男子双手抱胸,也不跟他唱反调,扭头递了个眼神给一旁侍候着的人,那人会意后转身就离开了。 “撒克,你说那个家伙到底是不是骗子?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听从他的话?” “你不如出桶来试试?” “……不行!” 撒克干脆不理他,转身挥挥手,说:“你好好想想吧,我先去盯着他们了。” 见他真的不再理会自己,洛巴郁闷得想要泼口大骂,可是转眼又一想,自己蹲在这里,那帮人就没人看着,万一他们居心不良怎么办?有撒克盯着也好,万一出了事,他可以顶着。 ------------ 第二百零八章 夺命黑水 “你是什么人?” “我叫安虞,来自吉州大陆的商客。海上遇到风暴,漂到了这座岛上。” “我叫阿亚。” 安虞和阿亚在途中被金发男追捕,本来她是想带着阿亚回去找郁尘的,现在看来,找到他们,只会给他们带去麻烦。于是在半途的时候,转了弯,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这边。”阿亚拉住安虞,指了指一条掩盖在草丛中的路。 阿亚走在后面,只见他将两人蹋塌的草扶了起来,弄成无人经过的模样。安虞再次庆幸这座小岛虽然像热带雨林,但幸好这儿没有奇怪的虫子,也还没见过比人的身体还粗壮的蛇出没。 安虞就这样跟在阿亚的身后,一路往前面左拐右绕,终于走出丛林,来到一处山洞。洞口极小,只能容一个六七岁的小孩通过。只见阿亚站在洞口前,摩拳擦掌好一会儿,这才用力吸了一口气,凑到了洞前。 安虞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很快,她就看到挡在洞口的一块大石被他大力搬开!她原本还以为那个洞口是天生这么小的呢,没想到那块巨石竟然能够移动!也幸亏是阿亚这种有蛮力的人,否则,只有巨石搬人的份,哪有人挪石头的理呢? “从这里进去,就是我们家族的人了!”阿亚抹了把汗,转身对安虞说道。 听了他的话,安虞愣住了,她眨眨眼,说:“你难道就不怕我跟那此人是一伙的?” 阿亚憨厚一笑:“你跟他们长得不一样,而且面善,不会跟他们那样丧心病狂的。再说,我看人一向都很准的!” 安虞咂舌。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他们家族藏身的地方了。可是自己只是顺手救了一下他而已,他竟然就凭这点便信任地把自己往他家族藏身之地带去。真不知道是该说他愚蠢还是忠厚老实了。 不论怎样。安虞还是跟随他往洞里钻去。她这会倒没想过眼前的阿亚要害自己,也许跟他一样,看人比较准吧!何况,她两世为人,死过一次了,还真不怕再死一次。也许这回她死了。还能穿越回现代呢! 洞里很暗,不知道爬了多久。从一开始的窄,只能弯腰匍匐着前进,到后来,终于可以直立行走了。没过多久,前面终于出现一丝光亮。 “就快到了!”阿亚有些兴奋。 安虞想起那些繁重的工作,心里有些理解他这归家心切的心情。所以,沉默着跟在爬得更快的阿亚身后。 这边的洞口没有像刚才那样被一块巨石挡着了。只是,由得刚从黑暗中出来,眼睛一时接受不了光线。安虞只好抬起手遮着眼。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光亮并不强烈。为什么她有种光芒在刺的感觉呢? “不许动!” 安虞还未回过神来,就看到一根利刺对准着自己的心脏。她惯性地想要反抗,很快又冷静了下来,沉着地抬起头。站在她面前的,是一排的野人。 之所以叫他们野人。是因为他们衣不蔽体,只有关键的部位,或者用布,或者用枝条树叶遮掩着。他们之间有老有少,有男也有女。 “我是阿亚!” “阿亚?”一声惊喜的话语叫了起来,人群后面走出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阿亚。你回来了!” 看着两人相拥的场面,拿着利刺对着安虞的人也放松了下来。幸好阿亚还记着他还带着一个人,他松开怀里的女人,指着安虞大声说道:“是这个人救了我!” 恍然大悟的众人这才将手中的利刺放下,他们纷纷露出恩激的笑意,靠近安虞,送上自己的最真诚的感谢。安虞无奈地笑着接受。真想不到这些人,前一刻还凶巴巴地对待自己,下一刻就像对待一帝一样的态度。 “阿亚,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我家阿郎怎么样了?” “阿达妈,阿达他……我跟他一齐逃出来的。可是我被抓住后,那些人主去抓阿达了,之后就是这位恩人救了我。否则,我也回不来的!” 想起当时的情景,安虞想,金发男后来去追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阿达吧!只是可惜了,她当时只能救一个。而且就算是救了这一个,自己也是冒着很大的危险去救的。现在自己和郁尘他们走散,也不知道他们等不到自己会怎么担心呢! “我的儿啊——” “阿达妈,你快别哭了,至少,阿达他、他应该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头上缠着一条长长的布巾的妇人仿佛抓住一线生机一般,瞪大着眼睛,巴巴地望着阿亚。 “阿达妈,阿达应该不会有事。”安虞忍不住开口说道,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她努力让自己更有权威的样子,“你看,阿亚和阿达是一起逃出来的,那些人抓住了阿达,一定是要问出阿亚的所在,所以他们不会这么轻易让阿达死掉的。所以,他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一定后来不会有。 “嗯,我就相信恩人的话!”阿达妈果然信以为真,阿亚都没有劝住,安虞一个外人的话,她却毫不犹豫地信了。看来,人在极其担心的情况下,只要希望更大的,都会情不自禁地去相信。 “是什么人进来了?” 就在周围的人还要进一步劝说阿达妈的时候,一个淳厚而有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族长来了!”阿亚欣喜地松开拉着那个女人的手,向声源走去。 “阿亚?你……你回来了?!” 族长是一个长得十分勇猛的中年男人,虽然他已经过了最威风的年龄,但是从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还可以看出他年少定是个英雄! “嗯!族长大人,我是被这位小兄弟救起的,可惜,阿达被他们捉回去了!” 阿亚简短地将自己的经历讲给族长听,还将安虞郑重地介绍给了他们的族长。 安虞有些受宠若惊,她是真没有想到自己一个不经意的举动,竟然赢来这么多的热心。 “安小哥,你不用客气,我们玄狱族的人,一定会永远记着你的大恩大德的!” “客气客气……”安虞连连说道,忽然他身体猛地一顿,“玄狱族?” 族长点点头,扫了眼四周的族人,大手一挥,拍在安虞小小的肩膀上,压得她身体顿时矮了一矮。果然啊,老当益壮!这一拍,如果再加点力气去的话,一定会把她的魂都拍飞的! “阿亚,你刚回来,快跟我讲讲外面的情形。” “是,族长!” 安虞跟着两人身后,一路向里面走去。原来,在这个洞另一边,竟然是一片青山绿水!只是,那些金发男怎么都没有搜到这小岛上还有这么一个大好的藏身之所呢? 似乎看到安虞的疑惑,阿亚落后一步,对她解释道:“我们现在在地的下面,外面的人是很难知道的。” “什么?地的下面?”安虞惊讶地抬头,她抬头看了看天空。的确,这里是有天空,但这天空如同被挖了个大坑。光线正是透过这个大洞,照射进来的。 “这里是我们族人的圣地,没有遇到什么大的事,绝对不会住进来的。你今天想必也看到了,那些金发狼人把我们族人当牛做狗。我们想要反抗,他们就拿族里的女人小孩来威胁。” “他们是什么时候上岛的?” 安虞一问出这个问题,前面的族长便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边走边说道:“上个月。他们自称是来自什么莱英岛,因为在海上遇到了风暴,无意中来到了我们玄狱岛。我们热情地招待了他们,谁知那些狼心狗肺的人,竟然下药毒害我们,然后把青壮年都拉去做了苦丁!” “如果不是阿兰无意中看破了他们的计策,我们全族都会被他们所控制!” 安虞叹了口气,说:“我正是去莱英岛交易的商客,也是在海上遇到了风暴才无意中闯进了这里。只是……” 她想起自己来时碰到的那个洛伦,心里腾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只是什么?恩人,你有什么疑问吗?” 看着阿亚老实的脸,安虞无奈道:“那些金发狼人个个身手敏捷,想要对付,只怕不容易啊!” 族长点点头,长长的叹了一声:“是啊!” “对了,他们让你们做什么?” 想起他们似乎让他们搬动石头之类,好像是在挖什么。阿亚皱了皱眉,疑惑地说:“其实我也不清楚他们要挖什么。” 只有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想说却又欲言又止。安虞见状,便若无其事地说:“那些金发狼人想必是十分看重你们正在挖的东西,看来应该是你们岛上的什么宝藏了!” “不可能!” “不是!” 阿亚和族长异口同声地否定道。 “那又会是什么呢?” “……” 阿亚咬着下嘴唇,有些疑惑,又有些犹豫。 而族长在进了屋子后,请安虞坐下后,他才吐出一口沉重的郁气,说:“他们要挖的,是黑水——铜油。” ps: 我没看错了吧……怎么又涨收藏了?呀呀呀,没人给我章推吧?可是,为啥订阅就不涨呢??? ------------ 第二百零九章 求不戴绿帽子 安虞在这里和玄狱岛的部落里住了下来。 她现在能够确定的就是,这个小岛的确就是他们要寻找的玄狱岛,只是凤占残书到底在哪里,她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 玄狱族的人每天天不亮就会起来晨操,他们所练习的都是一些实打实的武艺。当他们从阿亚口中得知安虞其实也是一个高手时,族里的许多青年都想和她切磋。安虞倒是没有多想,只是族长却不允,说是不对这样对待恩人。 “你就是救了亚哥哥的那个小白脸吗?” 这是第一百零一次了,安虞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过,淡淡道:“如果你口中的亚哥哥是阿亚的话,那个小白脸应该就是我吧。” 这一次来的人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正太,他的手里拿着一根木棍,脸上也不知道在哪里抹了三条黑色的弧线,让他那张圆嘟嘟的脸蛋更是可喜。 “那我要跟你切磋!” 小正太将手中的木棍一提,尖尖的那一头正对准着安虞的眉心部位。还真是一个好战的小孩子啊!安虞心底微微叹息,但还是摆出那张居高的神情,道:“你想跟我切磋我就要跟你切磋吗?有这么好的事情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可是,阿亚哥哥说,当时你就是从天上飞下来救起了他的!所以,我要打败你,证明我有杀金毛狼人的实力!” 部落里的人每天操练,就是为的找个机会,出去把那些金毛狼人杀个片甲不留!这种心情安虞能够理解,只是,为什么他们全部拿自己当靶子呢? “哦?既然你说我是从天上飞下来救起了他,那我有之么高深的武功,为什么不把你的阿达哥哥也救回来呢?” 小正太是一个实心眼的孩子,被安虞这一顶嘴。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安虞只是好笑地看着他。 “阿宝,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妈叫你回去!”阿亚走了过来,他一看小正太这情形,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抱歉地看着安虞。 “阿亚哥哥!”小正太嘟着嘴,仿佛十分不乐意。 “怎么?你想让你妈在那里等你吗?” 小正太被他一堵。这才不情不愿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安虞见他走远了,才笑着说:“多谢你为我解围。你不用去练武吗?这会你不是应该在校场的吗?” 阿亚有些欲言又止地望着他。安虞眉头一皱,还未开口询问,他便自己开口了。 “是这样的,恩人,我们全族的人打算明天就出去,把我们的兄弟们都解救出来。如果……如果你想继续呆在这里的话,那么这里的食物想必你也知道在何处。如果你想出去寻找回去的路的话,那么跟着我们,也许会很危险。我知道有一条路通往海边更近。等天黑了,我就带去你先出去。” “所以,你们这是想以蛮力把你的同胞救出来?”安虞听到他的话,声音徒然提高了几度。似乎有些愤愤不平,也许是最近在这里住得被他们这种淳朴的生活给感染了,自己听到他们全族的人出去送死。竟然还会担心! “恩人,我们不是故意要丢下你不管的!”阿亚见状,连忙强调道。 安虞挥挥手,他们的意思,她十分清楚。只是……“你们的人数就算再多一倍,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族长现在哪里?带我去找他!” 阿亚见她神情固执,只得叹了口气。带着他去找自己的族长了。 玄狱岛的族长都是由族里最有能力,也是族里的智者出任。因此,全族的人对族长的话一直都是奉为上策,从不二话。这一次也一样。 “族长,你们这样跑出去,只会送死!”安虞一进主屋,便开口劝道。 族长对安虞的话,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仿佛早已猜到她会这么说。他叹了口气,指了指在座的几位:“这是我族的巫师,这是我的左祁大人,这是右祁大人。” 安虞恭敬地对三人行了一礼,直起身又接着游说道:“金毛狼人虽然比我们现在的人数更少,但是他们手里面有武器比我们的先进多了。而且族里面的人,多是十几岁的少年,如果要从他们手里面抢人,只怕是难上加难!” “哦?那依恩人之意,我们又该如何呢做才好呢?” 问这话的是族里的巫师,他是一个头戴大雁羽毛的智者,他在族里的地位比左祁和右祁还要高,如果族长不在的话,那么他说的话,就是权威。安虞瞥了他一眼,说:“我们不能蛮取,只能智取!” “你有什么计策可救我们族人?” 安虞自信地一笑,道:“既然他们在找铜油,那么我们不如就给他们铜油!” “啊?你说什么?!”左祁和右祁纷纷大惊,对于他们来说,大自然就是他们的母亲,现在敌人要挖他们母亲的心脏,他们不仅不誓死保护,竟然还要拿他们母亲的心脏送给那些狼心狗肺的人!这又怎么能不叫他们大吃一惊? “恩人,你应该知道,铜油对于我们来说是什么吧?”阿亚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安虞笑笑,点头道:“我自然知道自己这是在说什么做什么。你们想过没有,他们为什么要铜油?”她没有让他们回答的机会,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们无非就是想利用铀油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虽然我们现在不知道他们挖了铜油有什么作用,但是我却知道铜油可以燃!” 也许很多人都会以为,古时的铜油是桐油,但其实不是。铜油指的是石油,而非桐油,这两种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几人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对,火攻!” 接下来的事情,安虞就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几人,族长和巫师等人对她的看法不禁再上了一个层次。而阿亚更是将她奉为神明一样的人物,而对付金毛狼人和拯救放人的事情,他更是一扫先前的阴郁,满怀信心地下去办事了。 “看来,我们还是考虑得不周全啊,幸好恩人在,否则,我玄狱族的人,就此消失于世了!”族长感叹地拍了拍安虞的肩膀,心里对她无比地感激着。 “族长真是客气了。我也是听了你们的话,才想到用这个法子的。” “恩人,既然你救了我们全族的人,我也就不再跟你客气了。等我们把那些金毛狼人赶出了岛,我就把我的宝贝女儿许配给你!” 众人一听,齐齐愣住。就连安虞如同被人点了穴一般,呆呆地瞪着笑得一脸欣慰的族长。 “女、女儿?”安虞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呵呵,这会她该是在她妈妈那里。怎么?难道恩人还会嫌弃我的女儿配不上你吗?” 安虞连忙摆手说道:“不是不是,只是……” “那就行了!走吧,我这就带你去看看我的宝贝女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的这个女儿啊……” 化作慈父的族长顿时连一条针缝也不让安虞插了。拉着她就往族长夫人那里走去。 来这里几天了,安虞自然也见过族长夫人。都说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身后都会有一个聪慧的夫人,事实也证明了这句话是一个至理的名句。族里的外事,一切都是由族长负责,而族里的小事,全都被族长夫人打理得井井有条。虽然他们住得并不是豪宅别墅,可是却有种温馨的味道。即使身为外人的安虞,即使颇有挑剔的她也住得舒心。 “阿宝,快出来!”一到族长夫人住的地方,族长便扯开了嗓门往里面喊去。 阿、阿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安虞心里暗暗想着。还未等她想清楚,里面就跑出一个人影,这不是刚才找她切磋的小正太吗?! “阿爸,阿宝来了……”当阿宝看清站在自己阿爸身旁的人,她顿时愣住了,呆呆地指着她问道,“阿爸,你怎么把这小白脸也带来了?” “胡说!什么小白脸?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全族的英雄呢?” 阿宝很怕她的阿爸,被他这么一训,阿宝怕怕地缩了缩脖子,可嘴上依旧倔倔地低声道:“哼,他长得本来就很白嘛……” “他爸你不是在和巫师大人他们商量着明天出山洞的事情吗?怎么这会来了这里?” 出来的正是族长夫人——苍娅。苍娅是一个很性感的女人,即使是黑色的皮肤,即使没有精美的服装,却丝毫掩盖不了那风流的身段。据说这个族并非一夫一妻,一个女人可以被很多男人共用着,一个男人也可以被很多女人共用着。看来,这族里的人,每个人头上都是绿油油的帽子啊…… 当她得知这个习俗时,安虞顿时对美貌风流的族长夫人不敢再有任何想法了。可是,现在族长竟然要把他的女儿阿宝推给自己,虽然自己是个真凰假凤,但她就算真是个男人,也不会喜欢这么油光瓦亮的绿帽子吧! ------------ 第二百一十章 心有灵犀 安虞和阿宝的事就这么被族长大人一锤定音了,她仿佛看到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正微笑着向她扑来…… 第二天,族长依旧带着族人离开山洞,不过,这一次,他们并不是以蛮力去救人,而是依照安虞的计策。阿亚带着安虞等十岁以下的人以及一些受了伤和不能移动的人往另一条路走,向岛上的唯一一条河流走去。 “阿亚,你在这里保护好大家,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等等,我跟你去!”阿亚见状,忙将手中的水壶递给阿宝,站了起来,对安虞道。 安虞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其实阿亚的做法她还是有一点明白的,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自己就这样单独行动,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的。 “哎——”阿宝见他们就要离开,连忙拉住安虞的衣角,仰起一张胖嘟嘟的小脸蛋,嘟嘴道,“你们去没关系,但是一定要安全回来!” 安虞闻言,知道她这是在担心他们,于是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吧,我们会安全回来的。” 阿宝此时依旧是一副正太模样,不,应该说是萝莉模样。她的身体正处于发育时期,所以声音带着稚气以及圆润。让人听了,不由得更要疼爱她。 自从知道自己被指给了安虞后,阿宝只是反抗了一会就被族长夫人给说服了,而具体是怎么说服的,安虞就不得而知了。但是看当时族长夫人和阿宝打量自己的眼神。目测,也好不到哪里去的。 “安小哥。你真的会娶阿宝妹妹吗?”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看到什么人,阿亚和安虞却不敢掉以轻心。只是阿亚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因为他知道,安虞只是玄狱岛的过往商客,她不会为了玄狱岛民留下来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阿亚将前面挡着自己的芦苇扫开。回头扯起一抹笑:“因为我觉得安小哥不会留在岛上的。在安小哥从天而降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天上的繁星,只会一直往前走,而不会留下。” 安虞没有想到他竟然有这种感觉,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前面走着的阿亚咻地停下。疑惑的安虞不敢发出声。只好学着他定住自己的身形。 “前面有人。”良久之后,阿亚才回过神。嘴巴一张,无声地对安虞示说道。 安虞点点头,屏凝神静静地等待起来。没过多久,果然有一队人马往树林里走来,一行人有十几个,带头那个正是洛巴! 可是紧随在他身后的人却让安虞大吃一惊,那人不是姬恒轩吗?他怎么会和洛巴在一起?正当她凝眉思索时,她强烈感受到来自身旁的怒气。微微侧头望去,只见阿亚死死咬紧自己唇,死死握着拳头,死死瞪着那一行人…… 安虞在心底无奈地一叹。这个少年明明心智比她还小十岁,为什么现在却仿佛他才是自己的年长者呢? 幸好他们一众人也不知道赶去做什么,来得快,去得也快。等看不见他们行迹时,安虞正要开口喊他上路时,眼睛不禁掠过对面的树枝上,顿时惊愣得张大了嘴巴。 阿亚也发觉出安虞的不对劲,一抬头就看到她那副表情,立马回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他们所望着的树枝上立着一个人,一个身着白色长衫的人,一个身着白色长衫长相俊美如玉的男人! “你是什么人?!” 阿亚眉头一皱,就要冲上去,却被他身后的安虞一拉,他疑惑地回头眼神询问着。 “……你上得去?” 阿亚眉头更是一紧,而后才正经道:“我可以爬上去。” 安虞无视他这话句,从藏身处的草丛里光明正大地站了出来,还顺手拍了拍身上根本就没有的灰尘。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后,她这才老神自在道:“你还不快下来?” 树枝上的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做完一切,正看得有滋有味时,冷不丁地听到这句话,挑了挑眉后,慢吞吞却以神鬼出没般的速度瞬间飘到她的面前。 “啊——”阿亚刚要发出一声尖叫,谢微行便眼疾手快地封住了他的穴道,没想他这破嗓子引来不该引来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没受什么伤吧?” 两人都没有想到会异口同声地开口,听到后,相视一笑。 “你先说吧!” “你先说。” 又是一个心有灵犀,这下只剩一旁不能开口的阿亚干瞪着眼了。 斟酌了一下,安虞还是老实地先开口了:“风暴时,我和郁尘出甲板来找你们,可是却不见你们的踪影了,后来一路顺着树声漂到了这座岛。只是,上岛后,我和他们分开,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见过他们。” 想起郁尘,安虞便是好一阵的担心。在她心里面,不论郁尘如何,他始终是一个残疾人。而她……即使再不是什么好人,想起他都会不由得想要去关心。难道,这就是犯贱吗? “你不用担心他。”谢微行抬手将她的眉头抚平,“我在岛上碰上他们了,此时,正呆在安全的地方。想必,他应该是这岛上的原居民吧。” 谢微行手势一挥,点开阿亚的哑穴,淡淡地问道。虽然是问,却十足的肯定。安虞点点头,对阿亚解释道:“这是我的朋友谢微行,这是阿亚。” “阿亚,你没事吧?” “他不会是洛巴的人?”阿亚有些犹豫地瞪着他。 “不可能!”安虞一口否绝,“如果他是洛巴的人,那你们早就成了洛巴的阶下奴了。” 她所说的这些话并非是戏言,以谢微行的能耐,玄狱族人就别想有漏网之鱼。她的话虽然说得有些令他……难以接受,但以刚才这名男子的身手来看,也并非是什么大话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谢微行想起刚才自己跟踪洛巴一行人,却在这里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顿时就藏在树上巡视起来,果然被他找到藏在草丛里的她! “今天玄狱岛的人准备去救那些被困的兄弟。我和阿亚去探探风,没想到就碰上你了。” “原来是你们捣的鬼吗?”谢微行喃喃自语了会儿,看向安虞的眼光突然亮了起来,“你想怎么救那些人?” “安小哥以火攻再以调虎离山之计救出我的兄弟们!” “火攻?调虎离山?”谢微行挑眉看向安虞,后者一脸的平静,仿佛他们所说的跟她无关。“呵呵,确实是好计策!” “看来洛巴他们已经上勾了!”安虞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看向刚才那行人离开的方向。 “你不救姬恒轩他们?他们现在被扣在那个人身边,寸步不离。” “你有那本事去救吗?”安虞好笑地抬头看着他。 “你想让我去救吗?”谢微行低下头,看着只到他肩膀的女子,她满眼的自信与揶揄。 见两人打着哑谜,一旁的阿亚只感觉到自己的头脑都爆了,见终于有了许缝让自己插,连忙开口问道:“你们要救什么人吗?还是……刚才跟在洛巴身边的那些人?” “不,我们并不认识他们。”安虞一听阿亚提起,便马上否认了。 阿亚疑惑地看着他,刚才那些跟在洛巴身后的人明明就跟眼前的两人差不多模样的人,很明显,他们应该也认识的,可是为什么他们却不救那些人呢?还是说,他们已经有了别的法子? 和阿亚的想法不同的是,安虞和谢微行都不禁对视一笑。救姬恒轩?他们甩开他还来不及呢!有了这一次的教训也好,省得他们身后多了条尾巴。只是,他们也心知肚明,想要困住姬恒轩,难!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阿亚看了看洛巴他们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他们来时的方向。 “你觉得我们现在该选择哪一条呢?”安虞悠闲地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纠结的样子,忍不住逗道。 “我觉得……我也不知道……”他既想去洛巴那边为族长他们出一份力,又想回自己族里的地盘,解救那些被困的族人。 “那我们就随便挑一条好了。”安虞咳了咳,清了清嗓子,才伸手点着两个方向,“小公鸡点到谁就是谁!哈,走吧,我们往这边走,那边就交给你们骁勇善战的族长们吧!” “什么?”阿亚有些愕然地看着安虞用这么幼稚的方法选择了去玄狱族之地的方向。 “不想去救你的族人吗?” “……想!” “想就走呗!” 见安虞挑起眉头,似有不耐之意,阿亚连忙一正自己的神情,带头往自己族人的方向走去,而安虞和谢微行则跟在他的后面。 “有什么收获吗?”落后了阿亚一步的两人,开始咬起小耳朵来了。 安虞想起他们此行的目的,不禁失望地摇摇头:“他们从未听说过什么凤占残书,也没有什么族宝之类的东西。” “哦?呵呵,你竟然还知道打听他们的族宝。”谢微行失声笑了出来。 ------------ 第二百一十一章 翻身作主 跟随着阿亚一路走到玄狱岛的祖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可是洛巴离开,那么他们抓到的幼儿和老人去了哪里? “阿妈——” 阿亚四处寻找,却不见半个人影,心急的他大声喊道。洛巴带来的人手没多少,因此,他的手下,全都被派去了监工,祖地上没有人。 “阿亚,你先别急,我们分开找!” “不用了。”谢微行打断,“我想,你的族人应该全都在工地上。” 阿亚一惊:“不可能!” 安虞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道:“也许,他们被困在某个地方。” “嗯!” 其实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被杀了。可是安虞不敢说,担心阿亚听到后会担心。三人分别在各处搜寻了起来,安虞和谢微行知道,这个时候也是寻找凤占残书消息的最佳时机。 “我找到了!”没过多久,安虞就听到阿亚的声音。 “在哪里?”安虞和谢微行连忙朝阿亚的方向走去。 只见在一处地牢中,那些小孩和老人果然在那里。他们的眼神都有些呆滞,身上也都瘦得皮包骨。但他们看到阿亚的时候,都精神十足。 “阿亚哥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们的!”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仰起一张脏兮兮的脸蛋,欣喜地抱住阿亚的脖子叫道。安虞一看,原来地牢的锁被阿亚给砸开了。 “阿亚,你怎么会在这里?族长他们呢?” “索老伯,族长他们正在围攻金毛狼人,我们现在就去帮他们!” 索老伯是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他的右手拄着一根木棍当拐杖。身上只见骨头,不见肉。 “那他们是……”索老伯的眼神扫向阿亚身后的安虞和谢微行,眼神中带着防备。 “索老伯,他们是我们玄狱族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安小哥,我根本就别想见到族长大人,也别想来这里救你们了!” “原来是我们族的救命恩人啊!多谢你啊!” 索老伯一听阿亚的解释,顿时就要跪下对安虞表示感谢,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他们动不动就要跪,连忙扶起他。道:“索老伯,我们是从吉州大陆而来的商客,在海上遇上了风暴,幸好阿亚收留,所以,应该是我感谢你们才对!” “恩人,这里是玄狱岛。可惜啊,如今岛上遍布金毛狼人的势力,霸占了我们的家园,把我们族人都变成了他们的奴隶,唉,真是老天都不顾了啊!” “索老伯,我想老天会帮助我们的,你看,这不就派了安小哥来救我们吗?这一次。我们听从安小哥的计策,一定要把金毛狼人从我们岛上赶出去!” 阿亚睛亮晶晶的,说出来的话也是铿锵有力,早已失去信心的众人顿时热血沸腾了起来。安虞也佩服地点点头,一个民族能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家园,关键就要看这个民族到底能不能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虽然阿亚是说要大家一起去帮忙。但是实际上还是行不通的。因为这里面有许多都是毫无战斗力的群众,最终,安虞便建议他们留在原地布置好一些陷阱,万一那些金毛狼人回来,他们就跟他们死斗! 以武力止武力法子安虞是非常不赞同的,可是这个法子是谢微行提出的,而且得到了全体人的赞同,安虞也就只好随他们去了。何况,也许谢微行一个人就能够对付得了那些人。 “如果他们遇上危险,你会去帮他们吗?” “你想让我出手吗?”谢微行垂眼看了看身边的人。 “可是。你已经是他们其中的一分子了,他们把你当朋友呢!” “难道所有把我当朋友的人,他有危险时,我都要出手相救吗?” 这种逻辑,安虞说不过他,索性偏过头不去看他。因为有了安虞的提示。他们将族地布置成为一个大的陷阱,而里面则布置一些小的,尽量做到不引人注意。 做完一切,已经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了。可是洛巴等人依旧不见踪影。几人藏在四周,密切关注着唯一进族地的路径。因为体虚,趴在附近的几个老人已经昏过去了。而一些小一点的小孩,为了不发出声音,死死地咬紧自己的嘴巴,生怕因为自己而坏了大事。 就在大家都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来的路上果然传来急促的脚步,众人精神大振,定睛望去,安静地等待着。不一会儿,那条只能容下一辆马车的路上就出现一队人马,可却并非是金毛狼人,而是族长夫人他们! “是族长夫人!” 阿亚已经兴奋地在藏身的草丛中站起来了。其余的玄狱族人也都纷纷站起来,高兴地跟族长夫人他们打着招呼。 “阿亚哥哥!”只见一个并不瘦小的身影奋力地往他们这边窜了过来,安虞一见,十分识趣地往一旁谢微行的身边靠去,可是那个身影并没有窜上阿亚的身上,而是在他的面前定了下来,她疑惑地偏头打量了眼安虞,脸上露出激动的表情,“安郎!” 安……郎? 安虞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破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指了指自己,问道:“阿宝,你这是在叫我吗?” 阿宝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道:“那当然!你可是我的未婚夫呢!所以你就是我的安郎!” 安虞随即沉下脸,严肃道:“我有名字,叫安虞,而不是安郎,阿宝,你不要把我的名安改了。这样我会以为你在喊别人的,而且,这个名字也不好听。” 她自然是知道安郎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以为阿宝只是在跟她开玩笑,所以安虞并没有当真。只是现在她竟然改口叫自己安郎了,如果没人,或许她还会调戏调戏她,但现在谢微行就在自己的身边,她再不强调点,只怕自己一会儿吃不了兜着走! “嗯?安郎?” 果然,安虞刚思索完就听到了身旁一个似笑非笑的冷哼,安虞故意将这声不协调的声音忽略,专心应付眼前的阿宝。 “你都是我的未婚夫了,我自然可以叫你安朗,或者……虞郎?” 虞郎?怎么不叫自己鱼丸呢? 安虞头疼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阿爸他们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他呢?” “哦,我阿爸他们还在后面呢!他们把金毛狼人全部都抓住了,安郎,你的方法可好了!难怪我阿爸说,你是神人呢!” 提起族长,阿宝的嘴巴就没有停下来过。安虞抬头看了眼其他人,原来其他的人也都在叙述着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整个场面,就像个闹哄哄的菜市场。 就在阿宝唾沫星子满天飞、安虞头疼地被她喷着、谢微行似笑非笑的盯着安虞、众人纷纷诉说着离愁别绪的时候,路口又出现许多的人,打头的正是族长。而他们的身后,押着的,正是把他们当成奴隶来对待的金毛狼人。 只是可惜的是,他们已经不能再叫金毛狼人了,只能叫黑人!因为他们的身上全部变成了黑色的,而且他们的头发许多都已经被烧焦了。可见刚才的战事是十分得火爆啊! “族长!” “族长来了!” “我们的族长大人来了!” 一看清来者,大家都把视线转向了族长。他们都把自己的左手放在胸前,做了一个十分恭敬的礼节迎接他。后者也同样以这种礼,回给了他的族人们。 “哈哈哈——” 寂静之中,一个突兀的笑声将这场肃穆的场面打破,顺眼看过去,原来是一个被火熏得面目全非的人笑的。由于他的外表太黑,以至于他这么张口一笑,显得他的牙齿白得跟灰太狼一样。 “洛巴,你笑什么?”族长回头扫了眼那个放声大笑的人一眼。 原来他就是洛巴。知道他的身份之后,玄狱族的人都露出恨意的表情。 “族长,就是他把我们不当人看待的,也是他打死了阿桑丽,快把他给杀了!” “族长快把他给杀了!为我们的族人报仇!” “杀了他!杀了他!” 有一个人带头,后面的人都大声跟着喊了起来。族长抬起手,将声音压下去后,才清了清嗓子,说:“这个人,是我们全族的罪人,我们一定要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 族人听到他的话,又高兴地大声喊了起来。 “但是!”族长的咳了咳,音量往上提了提,呐喊着的人再次停了下来,目光一眼不眨地看着他们的领袖,“我们不能就这么让他死了,这太便宜他了!” “族长说得对,这个人是我们全族的仇人,我们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地死了!” 得到众人理解的族长这才放下心来,缓步走到已经不笑的洛巴面前,面色冷静地说:“你都听到了吗?之就是你们得罪我们的下场!” “哼!”洛巴高傲地一扬头,满不在乎。 族长也不生气,转头淡淡地下令道:“本族长宣布,每天砍他一只脚或一只手,再将那只砍下的脚或手剁成肉酱!把他的四肢砍完后,把他的身子放进药酒里面泡着,然后再一片一片地割下他的肉!” ------------ 第二百一十二章 赖你负责(新年快乐哦~) 新年了哦,祝大家马上有钱,马上有房,马上有车,马上有福……嘿嘿,想啥,马上就有! ****** 世界上最残忍的刑罚就是肉彘千片,比死还要更可怕! 所以当洛巴听到自己的下场后,立马白了脸色。但他不知想起什么,立马冷静下来,冷哼一声道:“你们敢!” “等你成了肉彘了,你看看我还敢不敢!来人,把他们给我带下去!”族长将他的垂死挣扎并不放在眼里。 “卓木错,你不要再犯糊涂了!我的兄弟会来找你报仇的!” 卓木错是族长的名字,族长的名字就如同皇帝的名字一般,不能随便被人喊的,所以洛巴一喊完,卓木错就将手中的柱扙奋力朝洛巴的腹中打去。 “啊!”洛巴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朝自己攻来,而且又因为手脚被捆住,无处可躲的他实实地将这一扙给接受了下来。 “你的兄弟?那就让他尽管放马来吧!本族长让他有命来无命回!” “你们给我等着!” 带下去时,洛巴还在不断地骂骂咧咧,经过安虞身边时,她忽然拦下,问道:“你的兄弟可是叫洛伦?” 洛巴一听,愣了愣,点点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兄弟叫洛伦?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安虞挑了挑眉头,淡淡吐出三个字。 “喂喂——” 洛巴想回头问个清楚,可惜带他下去的人并不文雅。卓木错吩咐族人们把他们布置好的陷阱全部撤去,不然的话,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他一抬眼就看到洛巴和安虞似乎在对话,不禁走了过来。 “安公子,这一次真是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我们玄狱族还真不知道怎么挺过一劫来呢!”卓木错极其真诚地行了一个礼,这是玄狱岛最隆重的一个礼了。 “族长大人真是言重了,快请起来吧!” “不。为了感谢你,阿宝就送给你当媳妇了!” 安虞一听。顿时无语地抚了抚额,有些无奈地说:“不用吧,我看阿宝现在还小,是不是可以等她再长大一点再谈这事情?” “谁说我小了?谁说我小了?你给我说清楚点!”她的话刚说完,那边就出现一个声音,有些气急败坏的嚷开了。 安虞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连忙回头。可一回头她便看到忍着笑的谢微行。她怒了! “阿宝妹妹好啊!” 虽然极其不乐意,不过幸好她见惯比阿宝现在穿着更加暴露的姑娘,所以面对她,她毫无压力。只不过…… “你说。我哪里小了?” 阿宝瞪着她,还特意挺了挺自己饱满得令安虞都黯然失色的胸.部,因为她胸前只用两块破布遮掩着,她这么一挺……差点把关键部位都暴露出来了。 安虞面无表情地将眼神悄无声息地移到别处,淡定道:“阿宝。就算你现在能嫁了,我也不可能会娶你的。” “为什么?”阿宝有些受伤地望着她。 “因为……”安虞叹了口气,扫了眼一旁的看戏的谢微行道,“因为我已经有心上人了,而且此生非他不可。非他不娶。” “啊?”阿宝眨眨眼,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有些犹豫地问道,“心上人?是谁?” “这个……你不用知道吧?”安虞双手环胸,好笑地看着她。 阿宝此时的心思千回百转,她以前的确是看不起眼前这个小白脸的。那时候一听说阿亚哥哥是被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救的,她就有些不相信。于是提着武器就要去找他决斗,可是阿妈把自己拦下来了,阿妈说,不能对他这么无礼。 可是,自己只是找他比武而已,哪里有对他无礼了?如果他有真材实学的话,那他还怕自己什么呢?于是趁着阿妈不注意,她便偷偷溜了出去。 终于找到他了,她并不认识他,可是她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因为他长得……的确很俊美!但是……身子材也太小了吧?只是比她更高而已,可是她现在才十几岁,还能长呢! 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她顿时就把她给拦下了,可是……她竟然拒绝了自己!他怎么能拒绝呢?他不知道这是作为一个勇士最为耻辱的事情吗?结果……阿亚竟然也帮着他说话!真是太太太可恶了!他一定是走了鸟运才碰巧救下阿亚的,一定是! 后来……他为阿爸出谋划策,把那些讨厌的金毛狼人都抓住了,把她的族人都救出来了,事实证明,她虽然没见过他出手,但他确实很聪明! 什么?他怎么能拒绝和自己成亲?她可是全族最可爱最漂亮的小公主啊!他怎么能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拒绝自己?哼,她还不屑嫁给他呢!小白脸! 原来,他已经有了心上人,为什么不是自己呢?难道自己不比他的那个心上人好吗? “我当然要知道!你说,她现在在哪里?你把她叫出来,我要跟她比一比,看看谁更好!” 安虞看着眼前瞪着灯笼大小的眼睛的阿宝,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道:“他啊?他没有你可爱,也没有你的身材这么迷人,更没有阿宝你这么讨喜。” “那你为什么还要喜欢的她呢?” “嗯?因为喜欢一个人,你就会把他的缺点也一起喜欢上了。所以呢,他在你眼里的缺点,在我眼里,也许就成了优点,你明白吗?” 阿宝有些费劲地听了好一会儿,眉头都拧在一起了,最终还是有些无力地摇摇头:“还是不懂。” “算了。”安虞终于放弃说服她了。 不过一旁的族长却一直在听着他们的对话,见阿宝还要开口,便皱着眉打断道:“安公子,据我所知,你们吉州人娶亲是可以一夫多妻的,既然如此,你可以娶你的心上人,也可以娶我家的阿宝啊!” 安虞闻言,仿佛感觉到自己被雷劈过一般,愕然道:“族长,这不大好吧?” 这世界上怎么还有父亲把自己的女儿送给别人当妾?当然,这个女儿还是自己嫡妻生下的女儿,据阿亚说,阿宝也是最受族长宠爱的一个女儿。 “怎么就不好了?”阿宝插口道。 “难道你宁愿做妾也要嫁给我?”安虞一眼不眨地看着阿宝道,“你要记得,你嫁给我之后,你不能再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连碰一下都不行。而且如果以后我不喜欢的你了,你也不能够随便离开,更不许胡闹!” 阿宝听完许久,才有些不相信地重复道:“……如果以后你不喜欢我了?”眨了眨眼后,突然欣喜地跳了起来,“也就是说安哥哥你现在是喜欢我的啦?” 这是什么逻辑?安虞愣了。 “呵呵……”就在安虞愣神的那一个间断里,一旁跑出一个毫无感情的笑声。安虞正是被这个笑声惊得回了神,不过此时的她不敢回头去看他的脸色,只好挑眉继续说服阿宝。 “阿宝,你是个好姑娘,我想没有多少人会不喜欢的你的,但是我喜欢的你还没到非要娶你不可的地步。何况,就算我要娶你,也得让我的心上人同意啊!” “安哥哥,你的心上人到底是谁啊?她在这里吗?”阿宝回头四下寻找了一番。 安虞咳了咳,眼角扫了扫谢微行,表面十分冷静心里却忍笑忍得有些抽筋道:“我的心上人正是我身旁的这位谢公子。” 她的话顿时让在场的三个人都陷入一种无比复杂的冷场状态,好半天,阿宝才有些颤颤微微地伸出手指指着谢微行,一脸不可置信道:“他……他就是你的心、心上人?!” “呃,安公子,这……” 族长一直都放任阿宝去纠缠安虞,除了他还不放心安虞外,那就是安虞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女婿,为人精明能干,而且一表人才。何况,他也十分宠爱阿宝,如果她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那就最好不过了。 只是,现在一听安虞的心上人竟然他身旁的这个男人,他便不乐意了。他们玄狱族虽然崇拜性,但是绝不崇拜同性之间的性关系!所以,他坚决不允许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 “族长大人。”安虞十分恭敬地一揖到底。 “阿宝与你……我看确实没有什么缘份啊!” “阿爸!” “族长大人英明!” 相对于阿宝的着急,安虞则是暗松一口气。 看着两人走远了的身影,安虞淡定地转过身,朝阿亚的方向走去。 “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说的跟我说吗?” 安虞不理会身后的话语。 “我是你的心上人?” 安虞忽略这句话。 “你觉得我是该高兴你说这句话呢,还是伤心你只是拿我当挡箭牌?” 安虞还是装作没听到任何人在说话。 “你难道不知道拿我当挡箭牌是会让我误会的。” 继续往前走。 “而我这么一误会,就可能永远都会误会下去的。” 没听到,不理他。 “我这么误会下去,你可要负起责任来的!” 叹了口气,安虞终于受不了停下了脚步。 “安哥哥,要不,我们现在就来谈谈你该怎么让我负责的事吧!” 谢微行转到她的面前,邪笑一声,挑起她的下巴,极尽诱惑道。 ps: 偶就希望马上有订阅,不要多少,能越来越多就好~ ------------ 第二百一十三章 默契十足 “安哥哥,要不,我们现在就来谈谈你该怎么给我负责的事吧!” 自从谢微行这话说完后,安虞就一直在躲着他,不是因为难为情,而是她实在面对不了这样厚脸皮的他! “安小哥,你最近都没有什么事情要做的吗?” 安虞疑惑地抬头,道:“怎么了?” “哦呵呵,看你似乎老是心事重重的,而且你看,我的屋子已经做好了……” “是吗?”安虞四处一扫,果然如此! 回到家园后的玄狱族人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所以他们决定把自己的屋子全部新建过。而安虞他们也正好因此作为借口留下来寻找凤占残书。至于郁尘…… “咦,那不是郁大哥吗?” 一个清淡的身影悠悠地往他们这边行来,安虞扭头看去,正是郁尘。因为郁尘的到来给玄狱族人带去了许多吉州大陆的商物,因此安虞把郁尘作为朋友的身份介绍给族长时,很快就得到了玄狱族人的喜欢。 何况,郁尘原本就生得好相貌,就连一直纠缠着安虞的阿宝,在看到郁尘的时候瞬间“移情别恋”了……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只要阿宝不来纠缠她,她已经谢天谢地了。 “郁尘你怎么来了?”他不是被卓木错抓着要他当准婿的吗? 最近因为阿宝的移情别恋,卓大族长也无可奈何地开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原先是要她当他的女婿的,现在竟然改为了郁尘。 “听说你在这里。就过来找你了。” “嗯,找我有什么事吗?”安虞扶着郁尘坐下,屋子的主人端了茶水出来,就留下空间给他们了。 郁尘并不急着回答,而是抿了抿唇问:“最近怎么没有看到谢兄?” “可能是去上山打猎了吧。”其实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至少那天之后,她就有意无意地躲着他,而他也没有来找她而已。 “打猎?”郁尘有些意外地提了提音量,若有所思道,“那他有没有可能是在找……” 安虞自然知道他说的是找什么,只是她确实不大清楚,而且他们也没有发现凤占残书的踪影,只得老实道:“有可能,不过,一直没有什么消息。有可能那个消息是假的。” “不可能!”回答的是站在郁尘身后的阿丰,他酷酷皱着眉斩钉截铁地说,“我们郁家堡的情报网虽然没有枫弄山庄的那么大那么广,但也决不会收集到错误的信息,何况这个任务是我们少主下达的命令!” “喔?那这个凤占残书到底会藏在哪里呢?”安虞细细回想着自己在现代看过的电视剧。喃喃道。“会不会是藏在玄狱岛的某个山洞中?或者……是玄狱族的压族圣宝?不可能啊,我明明记得他们是没有什么族宝的啊!那到底会藏在哪里呢……” “什么压族圣宝?”郁尘好笑地听着从安虞口中蹦出一个个奇怪的名词,摇头道,“据我所知,玄狱族并没有什么圣物之类,也许他们也并不知道什么叫作凤占残书。” “有可能……他们不知道凤占残书,所以随便扔了?” 阿丰的话说完,场面顿时有些诡异地安静。 “虞儿在这里啊,害我找了好久呢!” 正当三人陷入囧囧的境地时,谢微行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仿佛踏月而来一般,插了进来。安虞头也不回地就想站起身离开这个地方,可是她快,谢微行比她更快。 还没站起,安虞就感觉自己身上仿佛压着千斤重,可自己身上明明没有什么东西啊!为什么她想站起身却这么艰难呢?她的眼神掠过肩膀上那只修长的手,骨节分明,毫发可见。 “能把你的手拿开吗?” “虞儿,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谢微行扯过一把凳子,坐在她身旁,略带委屈地看着她。 “……没有。”安虞语气滞了一滞,缓缓吐出两字。 “既然没有,那这几天你为什么非要躲着我呢?” “我有躲着你吗?这几天你根本就不见人影,好像是你自己躲着不见我吧!” 睁眼说瞎话他还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呢!想难倒她?做梦! “记得那天我打算在族长夫人那里拦下你,谁知你得知我在那里之后,竟然改变主意不来了。难道这不是在躲着我吗?” “你说那天啊……那天我只是突然临时被别人叫走了,所以没去成……喔,原来那天你在那里等我啊!” 谢微行挑挑眉,道:“那么,我昨天晚上特意到你的房间等你,你走到门口时,还不进来呢?难道不是因为知道我在你房间里等你?” 一听他这话,安虞立马就跳了起来:“原来是你在我房间啊!” 谢微行理所当然地看着她。 “我还以为是什么杀手躲在里面想对我不利呢!所以我才没有进去的。” 看着眼前一直在狡辩的女人,谢微行也不生气,反正他这话也不是说给她听的。他笑意盈盈道:“那么刚才,你为什么一听到是我来了,你就想站起跑路呢?” “有吗?是你自己的错觉吧!我怎么会躲你呢?” 安虞继续若无其事地把白的说成黑的把没有的说成有的。可是她的这种辩解,听另外两人的耳中却完全不同的意思。 郁尘见谢微行和安虞这么有默契地一唱一和,心底的失望更盛,他忍住一阵又一阵的酸涩,扯起一抹苍白的笑:“看来你们两人之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 “什么误会?” 安虞和谢微行不约而同地回头,不约而同地回答道。 郁尘有些愣愣地听着眼前神情相似的人,一时有些接不上话。 “我们能有什么误会呢,是你误会了。” “我们不会有什么误会的,是你误会了。” 又是不约而同地回答,又是不约而同的表情。这一回,就连站在郁尘身后的阿丰也觉得有趣了,他眼角闪过笑意,脸上却因为死要面子,撑着依旧保持那张酷酷的脸。 “你老是抢我的话干嘛?”安虞皱着眉扭头瞪着谢微行。 “有吗?我倒觉得是你抢了我的话。”谢微行似笑非笑地瞪回去。 “……算了,我有些饿了,先去找吃的。” 安虞终于受不了,找了个借口抬脚就离开了。 = =’’ 虽然谢微行和安虞这么说道开了,但是安虞依旧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所以又是一连几天没有见着谢微行。而郁尘,她也已经好几天没有碰到他了。 “安哥哥,尘哥哥在这里吗?” 会这么没大没小没礼貌地冲进来这么泼口问出的,只剩下阿宝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道:“阿宝,你整天这么追着郁尘跑,难道你不会腻吗?” “腻?怎么会腻呢?”阿宝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突然又是灿烂一笑,蹦跳着跑过来,对她道,“安哥哥,你不知道,我原先觉得尘哥哥的身材比你还要虚弱,以为他比你还不禁用。后来知道他双眼又瞎了,更觉得他没啥了不起的。可是之后一接触,我才发现,原来他厉害着呢!呵呵~” 看着阿宝一脸甜蜜地笑着,安虞就知道她又在歪歪着郁尘的身材了。不过……什么叫作不禁用?她还想把他们的身材用来干嘛? 她抚额道:“阿宝,其实郁尘他家里很有钱,所谓大家业大的,你就不怕你这么嫁给他,他会欺负你吗?” “欺负?”阿宝瞪圆了眼睛,“我还没有见过比尘哥哥更温柔的人了!他怎么会欺负我呢?” 温柔?也对,她和他认识得也不算短了,可是她也没有见过他生气呢…… “安哥哥……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啊?”阿宝的声音突然一轻,欲言又止地望着她。 “哦?怎么了?是不是遇着什么困难要我帮忙了?” 阿宝扯起一个笑意,但这个笑却没有到达眼底,她咬咬牙嘟着嘴道:“安哥哥,那天,我听阿丰哥哥说,他家的少主是因为已经有了心上人,所以才不要我的。安哥哥,你知道尘哥哥的心上人是谁吗?” 安虞一愣,头脑有些懵了,脱口道:“他怎么也有心上人?”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呢!为什么你们两个都有了心上人?”阿宝眼神有些诡异地扫了扫她的周身,嘟着嘴说,“你们两个人的心上人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哈哈,怎么可能!”安虞连忙仰头笑了笑。 “可是,我喜欢你们两个,偏偏,你们两个都有了心上人!而且,在我们玄狱族里,没有哪个女儿是喜欢做别的小侍妾的!” “小侍妾也确实不能做,像阿宝这样的姑娘值得一个对你一心一意,始终不离不弃的男子去配。”虽然这个人很难找。 阿宝似懂非懂道:“我也觉得是!不过还是有些不大明白,总感觉尘哥哥的心上人,似乎跟安哥哥有关……” 安虞的心跳忽然漏跳一拍,她眨眨眼,嘻嘻一笑,挥手道:“你想多了,你安哥哥我,可是一介七尺男儿呢!何况,我并无姐妹,除非,阿宝愿意做我的妹妹!” ------------ 第二百一十四章 还想三P? 一个案台,两碗酒,三柱香。 安虞眼中突然浮现出桃园三结义的情形,只不过,这一回,她们只有两个人。 “大哥,以后,你就是我的大哥了!”阿宝扭头兴奋地望着安虞。 “做我的妹妹有这么高兴吗?” “当然啊!尘哥哥是你的好朋友,而你现在是我的大哥,这么一算,我和尘哥哥的关系又进了一步呢!” “……”安虞可以确定,眼前的阿宝已经完全被郁尘灌了某种不知名的迷魂汤,否则,怎么会十句话九句离不开他呢? = =”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安虞推门的手顿了一顿。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初刚来这个世界的安虞了。她房间里的气息,她自然能感觉得到。而且也知道里面那人是故意让自己感觉到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她。 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这是在怕什么呢?大不了就嫁给他算了! 想到这个想法,安虞顿时又震惊了。如果嫁给他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她还费那么大的力气找凤占残书做什么呢? “怎么,是不是又在想着该以什么要的借口躲开我?” 正当她犹犹豫豫的时候,她的房门便悄无声息地开了。她平复下起伏不定的心思,平静地抬起头,还煞有其事地挺了挺胸,绕过他走了进去。 “什么叫又?我只不过是在考虑到,既然你这么喜欢我的房间,我要不要干脆让给你。” “呵呵。那就不需要了。族长大人给你安排的,我这么鸠占雀巢似乎不大好。”谢微行挑挑眉,手指撩了撩额前的发丝。 安虞白了他一眼,原来你还知道不大好啊? 舒服地坐下后,安虞这才瞥了眼桌子上的东西。漫不经心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的正经。 “这就是你这几天上天入地寻找到的线索?”安虞撩了撩手里面的一个发簪。 发簪为纯金打造,可以看出其拥有者非富即贵。可是在这个玄狱族里,似乎没有谁用得上啊!而且这簪子的雕刻技艺也不是这个岛上的什么人能够胜任得了的。那会是谁的呢? “这是姬恒轩的。”谢微行撩起长袍,优雅地坐在安虞的身旁,淡定地笑着说道。 “姬恒轩?他不是……” 提起姬恒轩,安虞才想起那天跟着洛巴一起去巡视的他,现在洛巴抓住了,那么姬恒轩跑哪儿去了? “他……死了?”安虞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虽然她不怎么喜欢他,但是至少他没有做过对自己有害的事情。乍一得知他也许出了意外,她内心还是不大好受。 “不。既然只见簪子不见人,那么想必他已经逃离了。”谢微行只是有些想不通而已。 “什么时候逃离的?这事也许问族长会有线索。” “慢着。”谢微行很快就拦下了她,“姬恒轩现在是洛巴的同党,如果你现在去问他,也许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姬恒轩的目的跟我们一样。” 谢微行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安虞的脸看,准确地说,应该是盯着她的神情来看。他想看出安虞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一直都想不通,她找到凤占残书到底想做什么。 “那好吧!”仿佛作出什么重要的决定,安虞咬咬牙,抬头坚定地说,“你现在找到天书的线索吗?” 谢微行别开头,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捏着一只粗糙的杯子,淡淡道:“我已经找到天书在哪里了。” “在哪里?” “在阿宝那里。” 他的话音一落下。门外就有一丝的响动,安虞大惊,还未开口,她的身影就已经窜了出去。只有谢微行,回头看着被安虞撞得还在微微颤动着的门色起一抹诡异的笑。 “他逃走了!”安虞急急地窜了回来,却看到老神自在的谢微行,心下一转。 他的武功已臻至化境,他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出外面偷听的人?而且,刚才他明明有机会抓住那个偷听的人的! “你知道是什么人了?你故意说给他听的?天书不在阿宝那里?” 安虞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他这才轻轻笑了起来。随即倒了杯茶递给她,玄狱族里并没有茶叶,所以他们现在喝的,是用一种草泡成的茶,喝起来有一丝丝的甜涩味。 “天书确实在阿宝那里。” “那你刚才还说出来!”安虞倒吸一口气,她以为他是故意混淆视听的呢,原来他是真的说给那人听的!为什么?她垂眸稍一细想,便有些犹豫地说道,“你想让借他人之手找出天书?” 谢微行眼中闪过激赏,挑眉说:“虞儿的悟性还是不错的啊!” “哼。”轻哼一声,安虞将杯中的茶水喝个干净,突然想起什么,有些不放心地说,“如果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了天书,那我们不是白费劲了吗?” “有我在,你还怕他们拿得走吗?” 说起大话来还真是不脸红啊!安虞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的人。不过,见识到他越来越厚的脸皮后,她的接受能力似乎也提高得很快。 “那现在就祈祷他们快点找出天书吧!” = =’’ 自从那晚出现偷听者之后,安虞看谁都像是偷听的人。 “安小哥,你为什么……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吗?”阿亚奇怪地摸了把脸。 安虞和阿宝结拜的事情在阿宝大嘴巴下,很快就传遍了全族,因此现在安虞不仅是玄狱族的救命恩人,还是他们全族的外姓小王爷。当然,他们这里并没有什么王爷,只不过待遇相当于王爷级别罢了。 “哦,没什么,对了,我家的小元最近是不是常往你那里跑啊?” 想起小元,安虞又是一阵的无奈,这事情还得从刚一上岛的时候说起了。 由于小元和安虞是分开的,所以跟随着谢微行等人在同艘船,经历过风暴之后,她的晕船症又让她寸步难行。因此众人登岛时,她便留下来休养生息,待好一点的时候才上岛。 然而她一上岛就被一个四处巡视着的玄狱族其中一个长老的儿子阿素给抓了个正着。小元虽然晕船症好了一点,体力却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不是阿素的对手。 被抓回去之后,一直关在柴房里,小元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努力养好自己的体力,可就在她要寻机一报大仇的时候偏偏被安虞找到了。原来之是个误会,阿素顿时就手足无措。而小元也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对他怎么样,于是只好再次忍下。 不能找阿素报仇怎么才能发泄心中的郁闷地受的气呢?小元想起自己在枫弄山庄时学会的缠人的功夫,于是冷冷地勾起一抹笑,天天缠着阿素了。而阿素又住在阿亚的隔壁,所以小元在哪里,阿亚比她这个主子还要清楚。 阿亚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脸上有一丝不大正常的嫣红,状似有些难以启齿地问道:“安小哥,小元她……真是个女人?” 安虞愣愣地点点头:“小元是我的奴婢,自然是个标准的女人。怎么了?你问这个干嘛?” “呃……不瞒安小哥,我和阿素都很喜欢她,你看,我们能不能……” “不能!”阿亚还没有说完,安虞就打断了,“是这样的,小元她是吉州人,如果她要嫁人的话,也许嫁给一个吉州人会更好些。” 阿亚一听,连忙挥手道:“不是不是,我们不是想娶她,而是……想跟她一起行宗事之礼。何况,我和阿素都是出自真心的喜欢!” 安虞愕然了,张了张口,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宗事之礼=周公之礼=行房事=xxoo,问题是,他们还要三p?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玄狱族虽然崇拜性,却不会随便乱来……这个乱来是指不禁对方的同意就xxoo,所以阿亚会这么问自然是小元暂时还没有啥问题。可是她要怎么回绝他们?对于他们来说,对一个人有性趣了,他们便会提出有关的要求,但但但…… “咦,公子,你怎么来了?”小元的声音突兀地插入,将安虞的神魂勾了回来。 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略显削瘦的男子——阿素。 安虞终于找着回话的机会了!她微微一笑,拉过小元对阿亚和阿素道:“我知道你们族的规定,只是小元虽是我的奴婢,但她的决定我一向支持,所以你们说的事情,只要得到她的同意,那么我就不会理会的。” 小元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公子,是什么事情啊?” 她嘴角一勾,将她拉到一边,朝着耳边细声说了几句。小元的脸色顿时从白到红再转青最后转成黑的堪称川剧脸谱! “小元,你听懂了本少爷说的话吗?”安虞双手环胸,看戏一般地看着小元的脸。 “哼,公子,我安元就真的那么好欺负吗?” 很好,小元现在越来越有她调教出来的样子了。不过,看着眼前的她,她还是蛮想念当初那个纯纯的带着点倔强的小丫头。 ps: 呃,几更好呢?都没有人回个话啥的啊,那我还是先观望观望吧~ ------------ 第二百一十五章 贱人多情 看着小元和阿亚还有阿素三人进了屋子,安虞这才笑眯眯地走开。她才不相信小元会吃亏呢! “看你这么高兴,有什么喜事吗?” 还没走多远就碰上谢微行,他手里拿着一支不知道哪里来的毛笔,看样子想必是去学堂。因为玄狱族里都是口口相传的知识经验,所以一族的人都是文盲。安虞便建议在玄狱族里办个小学堂,正巧让谢微行去探个路,找找凤占残书。 她的建议得到族长的全力支持,其一安虞在族里的威信,其二,他也觉得该让族里的小孩念念书。因此,学堂的事情很快就落实下来。盖了几间茅草屋,笔墨纸砚之类的,因为所带的不多,所以安虞就把炭笔的做法说了出来。很快每个人都有笔了,至于纸,简易的纸做起来也不麻烦。 “喜事?你手里的不就是一件吗?”安虞打趣道,“谢夫子,学生这厢有礼了!” 谢微行也不客气,抬头挺胸,咳了咳,道:“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学生出来散散心罢了。” “真是调皮!”谢微行伸手一弹,弹在安虞的额头上。 “哎——”安虞抚着自己的额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还真弹啊!你手劲真大!” 谢微行一看,果然红了,连忙走上前,对着他的额头呼了呼气。 “好了好了,不疼了。”见他靠得这么近,安虞一下子有些不自然,脸红红的,闪开一边。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谢微行眼睛转了转,忽然说:“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安虞本不想告诉他的,但一想,自己不告诉他,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凑上前轻声将小元和阿亚阿素的事情跟他解释了一番。谢微行听后,无奈地又想伸手弹她额头。忽然又想到刚才情景,只得放轻了手势。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会儿若是被有心人传出,你家那丫头的名誉不就被你毁了?” 安虞自信地淡然一笑:“那你就等着吧!” = =’’ 没过几天,族里就传出阿亚和阿素两人不雅之事的消息。卓木错族长听说了之后,立马就将两人押到了主屋之中。结果,也不知道这两人跟族长说了什么话,后来族长便公布谣言是假的,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玄狱岛虽然崇拜性,但对同性之间的性。看得比一个人的命还要重要。这也是为什么阿亚和阿素两人的事情会被族长看重。也为什么族长公布是误会之后,族里的人这才放下心来。 “哈哈,你们两个最近怎么都不来找我玩呢?” 阿亚和阿素正在建造新的屋子,乍一听到这个声音,两人立马就如同刺猬一般,寒毛倒竖!抬头一看。正是安元这个妖精一样的女人站在他们面前,双手抱着胸,一脸笑意。 “呃……”阿亚撇了撇嘴。扯起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道,“姑奶奶,你就别再来找我们了吧!我们被你折磨得还不够惨吗?” 小元噗哧一笑,掩嘴道:“是么?我可是记得那天你们玩得很高兴呢!” 阿素在一旁弱弱地说:“小元姑娘,抱歉,我那天真不是故意的,我以为……” “好了,你们不用解释了,既然你们道过歉,也已经受过惩罚了。那我也就不记仇了。”小元手一挥,嘟着嘴说道,“不过。我有个小小的问题想问一问。” “小元姑娘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阿亚见小元的确没有想再捉弄他们的意思,便放下了心,笑着问道。反正小元是安虞的奴婢丫环,她上一次也是跟他们闹着玩的,并非真是想拿他们怎么样。 “我这么捉弄了你们,你们还喜欢我吗?”小元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仿佛要看清楚他们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 结果两人都是一脸的愕然,一阵的沉默过后,还是阿素最先反应过来,他摸了摸脑袋说:“小元姑娘,我们喜欢你,那是因为你独一无二,就算你捉弄了我们,我们也还是喜欢你!” 小元愣愣地看了看同样点头的阿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远处的安虞和谢微行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好半天,安虞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玄狱族的人是不是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回答她的依旧是一个弹指,虽然很轻,不过也足够她回味。 “你好像越来越喜欢弹我的额头了。”她瞪了他一眼,皱眉道。 “这是我对你表示亲昵的一种行为。”谢微行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 “呵——”安虞哂笑一声,转过身看向另一边的学堂,低下声音问,“最近有什么发现吗?” 他们把线索告诉那个偷听人之后,玄狱族里平静得比一面境子还要平。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学堂里也没有什么动静。只不过郁尘鲜少来找她了。 “估计快了。”谢微行神色不定,却肯定地回道。 = =’’ 近几天最大的新闻可能就属阿宝和郁尘了。 “小、小姐……”小元见安虞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前看着书,凑上打量了眼她的神情后,便低低地叫道。 这种时候叫她小姐,是小元学会另一种见风使舵的手段。因为她发现只要自己叫了安虞小姐,那么不论她是多么不想理人,她都会……至少给个眼神给自己。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她此时的语气也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了,可是,为什么她老有种风雨那个什么来的之前的那个什么风满楼的征兆呢? “小姐,郁少主和阿宝小姐的事情……” “他们怎么了?要成亲了吗?还是要私奔了?” 小元眨眨眼,安虞的脸上的确没有了第二种表情,依旧是她平时见过的最最平淡的那种表情了,可……“少爷,你真的不在乎郁少主跟阿宝小姐的事情吗?” 安虞这才放下书,认真地看着小元,好一会儿才道:“你想从我这里看出什么?还是想知道些什么?” 小元连忙挥挥手,她才不想被自家小姐嫌弃呢!她只想好好呆在小姐身边。 “不是,少爷,我只是觉得好奇怪啊!” “哦?小元丫头觉得什么奇怪啊?” “当然是您为什么不去跟郁少主说清楚,其实你心里还是有他的啊!” 小元一回答完,就发觉气氛似乎有些诡异到头了,她愣愣地看了看自家小姐。刚才问的那个问题似乎不是出自她,而是一个男声……她呆呆地转过身,果然,身后站着谢微行! “呃……呵呵,原来是谢公子啊!我去沏壶茶给您!”说完,以她所练的最快的无影飘走不见。 谢微行也不拦她,挑挑眉看向靠窗坐着的安虞。无奈后者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看书去了。他扯过一把椅子,神速却不失优雅。 “似乎你该跟我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心里叹了口气,放下书,安虞抬头正视他。 这是横亘在两人中间的纸,如果某人将这层纸捅破,也许结果会成两种情况。安虞不愿意再重复以前的后果,只得耐着性子跟他摊牌。 他此时的眼神如同夜空中的最远的那颗星,朦胧而幽远,却一眼不眨地将那一丝的亮光传递进她的眼眸深处,直达心灵。 她嗫嚅了几回,最终还是别开目光,淡淡道:“我想,我们还是先找到天书更好些。” 谢微行依旧没有动静,甚至连他的呼吸也是极轻极轻。都说世界上最累人的就是爱情了,现在看来,最折磨人的也是爱情。 “好。” 一声仿佛叹息一般的回答,却让安虞的心最终放了下来。她回头,撞进他那双已经恢复清明的眼,又是一怔,为什么她感觉到了心痛? “谢微行……” “其实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明天郁少主应该会向阿宝提亲,你要作好准备。”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安虞愣愣地看着消失的白色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她有千百种理由要对他解释清楚,可是为什么最终她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守候在他身边一辈子,而她又自私地不想将他完全地从身边推开。也许这就是她最痛恨的——贱。 贱人都是多情的,难道自己…… 安虞撇撇嘴,书也不看了。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正好夕阳斜照,晚霞满天。 “听说阿宝最近赖着族长大人要嫁给郁公子呢!” “郁公子?就是安小哥的朋友郁公子?” “除了他还能有谁!阿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喜欢咱们英俊聪明的安小哥,竟然喜欢一个瞎子!唉~” “虽然恩人长得确实不错,而且也很聪明,但是我看那个郁公子也不错啊!听说他教咱们种各种食物呢!要不是他,我们以后又要靠打猎度过寒冬呢!” “你说得也是……其实我看那位谢公子其实也很好,就是给咱们娃讲课的人。他啊,知识渊博,而且身上总是有种……好神秘的吸引力哦!” ps: 去外婆家了,没想到一直到八点才回,唉,失策啊!到底要不要码第三章呢……犹豫ing…… ------------ 第二百一十六章 郎情妾意 几人碎嘴让安虞的心起起伏伏。 “啊,安小哥哥?” 安虞回神,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几人的面前。她忙扯起一抹笑:“你们这是洗衣服啊?我出来走走的。”说罢逃也似的离开了。 玄狱族聚集在玄狱岛北面的一块盆地上生活,这里四面环山,一放眼望去,就能够看到十几里外的东西。易守难攻的地势使得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一代又一代,但是洛巴的到来却打破了他们守静的生活。 听族长说,洛巴当时用的是一种远程弓箭,箭射过来,极其有力,可以一箭洞穿三人。这种箭法,并非人力所为,而是一种机器。 吉州大陆里,虽然也出现了这种射箭的机器,但是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威力的弓箭,听上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弓箭似乎带点科学技术的味道。 “尘哥哥,今天我们要去学什么?” “今天我们要学的就是如何将这些线织成一匹布。” “哦?还能把这些线织成布?” “对,织成了布,我们就可以做成衣裳,你们也就不用再赤.身.裸.体了。” “可是……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穿着啊!阿爸说,因为这样穿着可以利于我们行宗事之礼!” “……” 郁尘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平时可以遮烈日防雨淋。” 两人的对话依旧进行,只有转角处的安虞无语地靠在墙上,不知道是该出去还是该离开。 “你既然已经来了,就出来吧!”正当安虞犹豫的时候,郁尘的话就钻进了她的耳中。 “原来你和阿宝在这里啊!”他已经知道自己在这里了再躲也没意思。索性光明正大地走了出来。只是当她看到织布机旁的两人时,还是不可遏制地怔了一下。 只见阿宝咬着下唇窝在郁尘的怀中,郁尘的手抓着阿宝的手,正交叠地握在织布机的木横杆上。真是郎有貌女有才,天作之合也许说的正是他们。 “怎么了?”郁尘察觉出她的心思,不由得问道。 安虞摇摇头,虚虚地笑道:“没事。只是听说……阿宝最近似乎都没来找我,就有些好奇而已。” “咦,安哥哥,你找我吗?”阿宝一听安虞是来找自己的,立马就站了起来,可是她是窝在谢微行的怀里,所以她这么一站起身,头顶就撞到他的下巴上去了。 “哎哟!” 阿宝摸着自己的头顶,无奈地瞪了眼郁尘。两眼一润,眼泪汪汪的。郁尘也疼得呲牙咧嘴,不过他修养好,即使是疼衮,也疼痛得漂亮。让阿宝看呆了,就连头上的疼也忘了。 “你没事吧?”阿宝关心地凑上前。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 阿宝平时穿的衣服跟族里其他女人一样,也是三点一式。而且玄狱族的人发育早,前凸后翘的。她这么一靠近,胸前雪峰直接贴郁尘的身上去了。 安虞抚上眼,心里鼓鼓涨涨的,有些不大舒服,不忍再呆下去,只得撇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一步”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郁尘无神的双眼抬起头望着她的背影离去,心中只剩无奈。 “啊——”由于走得太快,安虞一个不小心便撞到一堵肉墙上。 “你是……安虞安小哥儿?” 安虞疑惑地抬头一看,只见自己撞上的正是玄狱岛上最年轻的长老凡沐。凡沐长得非赏雄壮威武,所谓的八块肌肉对于他来说。真是小巫见大巫。这种身材是玄狱族最美丽的身材,也是最英俊的男人。但是,凡沐却不是族里最受女人欢迎的男人。 因为他长着一张不会笑的脸。 “原来是凡沐长老。幸会幸会!”安虞双手抱拳,笑着打招呼,“刚才在下走路不小心冲撞了凡沐长老,还请您见谅!” “唔。”沐凡低头紧紧盯着安虞,听到她话之后,只是模糊地应了声。 “那就多谢凡沐长老原谅了,在下还有些要事,就先告辞!” 安虞正要迈开步子离开,谁知不论自己怎么使力,就是走不动。她回头一看,原来自己的衣角被凡沐拉扯着。她只得无奈道:“凡沐长老,您还有什么事吗?” “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啊?我……我有事啊!” 这家伙怎么喜欢管起闲事来了?不是说他不喜欢笑也不喜欢多嘴吗?怎么今天还关心起她来了?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的“投怀送抱”? “你喜欢阿宝?” 安虞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话。喜欢阿宝?“什么?” “你喜欢阿宝吗?” 凡沐虽然加了个字,可是他说话时,嘴巴似乎跟刚才一样,并没有多打开一下。 安虞深深吸了口气,玄狱族的人……还真是奇怪啊! “我和阿宝已经结拜了,我们现在是姐妹。何况阿宝活泼可爱,我自然是喜欢她!” “你的朋友喜欢她?”依旧是那种不生不死没有感情的问话。 “他喜不喜欢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看阿宝对他是动了真情了。”安虞想起刚才那一幕,心下又是一涩,低下了头去。 似乎受到她的感染,凡沐也沉默下来。 “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凡沐没有回答她,而是绕开她,朝安虞来的方向离开了。 “真是个怪了……”安虞喃喃念了一句,甩甩头,什么也不想了。 = =’’ “郁尘受伤了?!”安虞一惊,咻了站起,手中的书掉到地上也不管,“我傍晚的时候还看着他好好的啊!他怎么就会受伤?重不重?现在怎么样了?是谁伤的他?” 一连串的问题让谢微行的眼越渐地黯然下去,不过他还是若无其事地说:“也许你现在去族长那里就能明白一切。” 安虞急冲冲地赶到族长那里时,主屋已经挤满了人。而她要找的郁尘并不在其中。 “安小哥怎么来了?”卓木错一眼就看到安虞。 “听说有人受了伤,就想过来看看。” 安虞定下心神,淡淡说道。自己火急火僚地赶来,连外衣也没有拉好,有些失态。 “对不起,是你的朋友郁公子。我没有派人照顾好他,让他受伤了……” 一族之长都道歉了,其余人更是把头低得很低。在他们面前的是对他们全族都有恩的人,而他的朋友也帮了他们不少忙,现在却被自己的族人所伤,他们定然是十分无奈,也十分愧疚的。 “族长,他在哪里,能让我看看吗?”安虞的神情不变。 “他现在暂时没事了。他就在里面,你想去看就去看吧。这位是我族的凡沐长老,你的朋友,就是被他所伤。安小哥,就算他是我族的长老,他既然无缘无故地伤了你的朋友,那么我们还是会依照族规则来惩罚他的!” 安虞现在还顾不上这些,她此时只想知道郁尘现在怎么样了。因此随意地挥了挥手后,她便一头钻时里屋,不管这些事了。 郁尘靠在低矮的床上,面色平静,一旁的阿丰脸臭臭地喂着他喝药。而阿宝则可怜巴巴地看着阿丰,想上前却似乎有些惧怕。 “郁尘,你现在怎么样了?”安虞疾步上前,关切道。 阿丰见来者是她,放下戒心,站起身对她说:“少主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那就好那就好。”安虞坐在阿丰原先坐着的凳上,打量了眼郁尘,发现他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精神却很好,显然没有受多大的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哥哥,这都是凡沐大哥不好!”阿宝抢先回答道,“你离开后,凡沐大哥就过来了。我以为他过来是想跟尘哥哥学习,没想到他一来就打尘哥哥。尘哥哥这么弱的身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而我也拦不住,幸好阿丰哥哥来得快,否则……否则……” 阿宝还没说完,就呜咽一声,自己大哭去了。虽然简短,但她还是听清楚了来龙去脉。 “凡沐长老为什么要对郁尘不利?”阿宝已经哭得双眼通红,身体也是一抽一抽的,安虞只好将眼神放在阿丰身上。 “我也不知道。但是那个人下手很重!”阿丰冷哼一声,想起刚才的场面,他恨不得再把那人狠狠揍一顿,不死不休! 安虞皱着眉打量了眼他,有些犹豫地问道:“郁尘哪里惹到他了?” “我家少主为人正派,做的事也全是为他们族的好事!怎么会惹到那种人?”阿丰没好气地回答道。 “那么,你们少主借了他的东西,他没有及时还给他?” “那更不可能!我们少主把船上能用上的东西都取下来了,怎么还会向他借东西?” “那……” “安公子,你不妨去问问他本人!” 就连阿丰都没这么好的耐性帮她解答了。不过他说的也是,她不如去问一问他本人。 “小安,等一等。”郁尘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就要从床上下来,“阿丰,你扶我起来,我和小安一起出去看看。我想凡沐长老应该对我有一些误会吧!” ps: 本来昨天想发的,不过看了看订阅……17个,那我还是留着今天发布吧,叹气,抚额,啥时才能涨点订阅啊…… ------------ 第二百一十七章 谁也不要 收藏的亲啊,能顺便扔个订阅么??0.0只涨收藏不涨订阅让我头疼得挠墙啊~~~ ***** 众人来到外面的时候,凡沐正被他们围在中间,他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凡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族长皱着眉瞪着凡沐,他是族里面最年轻的长老,做事虽然不及别的长老沉稳老练,但也绝不是那等心浮气躁冲动易怒的人。他到底为什么会突然袭击郁公子呢? “族长,凡沐长老或许对我有些误会。” 阿丰扶着郁尘从里屋出来,跟在安虞的身后,一出来便听到族长威严的话。安虞此时也点头赞同道:“凡沐大哥,你有什么疑惑不妨说出来。若是我的朋友做错了什么事,也好一块说清楚,总比什么都蒙在鼓里好。” 其余长老亦是赞同道:“凡沐,你是我玄狱族扣骄傲,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是这一次抓拿洛巴,你也是冲在最前头的。” “凡沐长老,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 “是啊,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啊!” 一旁围观的人也吵杂起来,安虞打量了眼神色依旧不动如山的凡沐,想了想后,便对族长说:“族长大人,不如就让我跟凡沐长老单独说几句话吧!” 族长愣了一下,扫了眼面无表情的凡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凡沐的身手一般人是动不了他的,就算安虞想动私刑,他一定会反抗起来。所以他并不担心凡沐会被安虞欺负。经过洛巴一事之后,卓木错对外来的人都有了一种防备状态,即使是救了全族的安虞。他也没完全放下戒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安虞把凡沐带到一处安静的屋子里,四处已经没有其他的人了。给他倒了杯茶后,她也不急着问他话。 “我是在一座荒宅中遇到郁尘的。那个时候,只觉得他是一个十分讲究精贵少爷。” 既然怎么问他他也不开口,安虞索性先开口讲起自己和郁尘的相识过程来。轻缓的声音如同一片羽毛,轻飘飘地落入凡沐的耳中。他伸手将面前杯子上的水一饮而尽。却还是没有说话,侧头听起安虞的话来。 安虞见他如此,嘴角勾起一抹笑,不急不徐地将自己和郁尘之间的点滴一路说来。凡沐也从沉默到开口问些问题,之后,两人有说有笑。令远处观看的族长好一阵的好奇。 “族长,他们这是在说什么呢?” “就是就是,你看,凡沐竟然也会笑啊!” “奇怪。安小哥儿和凡沐究竟在聊些什么呢?不像是在问凡沐有关郁公子的事情啊!” 郁尘也在一旁凝神听着远处两人的对话,只是可惜,隔得太远,又有风声将他们的话语往另一处方向吹,他根本什么也听不清。 “少主,安公子他……”阿丰犹豫地说。“他会不会对您不利?” “不要胡说!”郁尘想也没想就否定了阿丰的猜想。不论怎么样,他都不会怀疑安虞。何况……似乎自己先对不起她。 “他们谈完了!” 旁边的一声惊呼,众人抬头看去。果然,安虞和凡沐两人站起身往他们这边走来。两人神情都是轻松而遐意,想必是谈妥了。 “族长,凡沐犯了族规,请族长惩罚。”一走过来,凡沐便跪在族长的面前。 卓木错也不意外,只是疑惑地将眼神投向他身旁的安虞,似在询问他犯了什么错。 “族长大人,凡沐他无故攻击他人,犯了族规第三十三条。”安虞微笑着说道。她的神情就如同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熟不知她的话已经引起其他族人的不满了。 因为不论对于他们来说,凡沐犯了什么族规。凡沐都是本族的长老,现在却好像被安虞等人逼着去犯族规一样,怎么也不能令他们服气。 “这……”族长犹豫了一下,还期待凡沐能够为自己辩解一二,但他除了说那一句话后,就没再开口过,也没有了第二种表情。他重重叹了口气,挥手道,“来人,把凡沐带下去!” “慢着!” 人还没带下去,安虞就阻止了他们。她神情依旧淡笑着,见卓木错有些薄怒,不禁摇头叹道,“族长大人,如果凡沐真是无故袭击他人,那我就该怀疑族长的眼光了。” 这么大不敬的话让一众围观的人都纷纷愤怒了起来。 “安小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别以为你是我们全族的救命恩人就自以为是了!” “我们族长怎么能容得下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安虞听着一旁的骂声,也不生气,只是平静地看着卓木错。 “安小哥儿,我卓木错虽然不是什么圣贤,只是一个小小民族的族长而已,犯错自然也会。”卓木错浓眉皱紧,要自己在这么多族人的面前承认自己的缺点,还真是不爽!不过,成大事者,当能屈能伸! “族长大人言重了!其实您的眼光很不错,要不然,怎么会挑选出像凡沐这样的有勇有谋的长老呢?”安虞突然大声说道,一旁的人都惊了一下。 “族长大人,其实凡沐会袭击我的朋友是有原因的。只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好,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凡沐之所以会对郁尘无礼,正是因为一个情字!” “啊?什么情?” “情字?这是什么意思?” 卓木错似乎有些了解了,可一对上面无表情的凡沐,他又有些不大确定。他头疼地揉了揉额头,问道:“安小哥,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安虞这才笑眯眯地将躲在郁尘身后的阿宝拉了出来,看着小姑娘瞪着大大的眼睛,她挑眉道:“阿宝,我问你,你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阿宝疑惑地顺着安虞的手指看去,安虞指着的正是郁尘。她的问题一问出,就引来全场所有人的目光。就加一直没有第二种表情的凡沐也变了脸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阿宝。 “我、我……” “安小哥,你这个时候问阿宝做什么?”卓木错有些无奈地说道。 “族长稍安勿躁。”安虞回头看向阿宝,笑眯眯道,“阿宝,如果要你嫁给我们其中一人,你会选择谁?” 阿宝犹豫了。 如果是私底下问,安虞不用想也知道阿宝想嫁给谁。以前的她想嫁给自己,可是现在的她,只想嫁给郁尘。但是她就算再不懂事,她也知道郁尘不喜欢自己,也根本没有想要娶自己的意思,那么她还嫁给他干嘛呢? 众人看着阿宝委屈地咬着下唇,睁着汪汪大眼在安虞和郁尘两边扫来扫去。 “我、我……我谁也不要!”一甩头,阿宝终于甩出一句话。 安虞松了口气,微微一笑,紧追着问道:“那么你到底想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呢?” “我……我也不知道……” 见阿宝有些苦恼的模样,一些爱慕阿宝的人顿时不乐意起来了。一个下半身裹着一条青色绒皮的青年站出来毫不客气地说:“安小哥,阿宝现在还小,你这么问她,她又怎么知道?而且,你问这些跟凡沐长老打郁公子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这是许多人心里面都疑惑的事情,所以他这么一说出来,顿时就引来许多人的共鸣,纷纷赞同起来。 “这位大哥说得好,其实我这么问确实跟那件事情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想弄清楚阿宝心里面的想法而已。现在我已经清楚了,所以接下来的话也就不用再顾忌什么了。” 说着,安虞拉着阿宝走到凡沐面前,她把凡沐扶起来,脸上十分严肃地问阿宝:“阿宝,你觉得凡沐大哥怎么样?” 她的这句话一问,又是惹来一阵的骚动。但是身为族长以及阿宝父亲的卓木错此时却露出了然的神情,这件事情他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啊?凡、凡沐大哥?”阿宝愕然地看着一脸紧张的凡沐,眨眨眼,脑袋一片空白。 安虞也不理两人的“深情对视”,自顾自地对其他人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刚才我已经问过凡沐大哥了,他喜欢着你们的族里的小活宝阿宝姑娘,不过想必大家也了解凡沐大家的性子,若是想等他向阿宝表白,那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升起!” “阿宝最近和郁尘走得越来越近了,族里又传出阿宝要向族长请求下嫁郁尘。凡沐大哥听说后,心里十分着急,可是他又没有什么能力能够和郁尘争。所以当他找到阿宝的时候,正巧看到郁尘和阿宝举止亲昵,因此心中一怒,就对郁尘出手了。” 安虞这么一解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而凡沐的脸上却露出一抹可疑的红。他向来是个内向的人,被当众这么说穿自己的心思,他还是忍不住红了脸。而阿宝依旧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似乎还没有接受自己一直敬重的凡沐大哥会喜欢上自己,不过……凡沐大哥这个样子还真是可爱啊! 阿宝心里面的小九九安虞是不知道了,她眼神转向族长,微微笑道:“族长大人,依你之见,凡沐大哥还要受罚吗?” ps: 收藏的亲啊,能顺便扔个订阅么??0.0只涨收藏不涨订阅让我头疼得挠墙啊~~~ ------------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夜黑干活 “你这样做,是为了阿宝姑娘吗?” “如果我说是,你相信吗?” 安虞转过身看着谢微行,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从她刚才提议要和凡沐单独聊聊的时候,他就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观看。 “你说,我就信。” 安虞闻言,盯着他好一会儿,随后一笑,却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离开了。 谢微行无奈地低声一叹,他就知道她不会回答自己的。她在自己的面前越来越像个耍性子的小孩,越是逼她,她就离你越远。可是自己不逼,她会躲得更远的。 “安哥哥——安哥哥——” 正要进门,一旁窜出一个身影,正是阿宝。她倔着嘴,哼唧一声:“安哥哥,你为什么要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把我和凡沐大哥扯在一起?” “难道你不喜欢你的凡沐大哥吗?”安虞打开门,伸出手说,“进来说吧。” 阿宝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在她身后进屋去了。她欲言又止地看着安虞不急不缓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潇洒地坐下,认真地将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怎么不说了?你不是想跟我的说话吗?” “我、我……我刚才已经问过了。”阿宝脸一红,冲口而出。 安虞微微一笑,挑眉说道:“凡沐大哥喜欢你,你也喜欢凡沐大哥,这有什么不能公之于众的吗?还是说,你害臊了?” “你才害臊呢!我堂堂族长之女还怕别人说什么闲话不成?”阿宝被她一激,一拍波涛汹涌的胸脯,大声叫嚷道。 “既然你不怕,那还来问我干什么?再说。你的凡沐大哥是个好男人,你跟着他,他不会让你吃亏的。”就是担心你自己会忍不住去吃亏…… 阿宝得到安虞的话后,还是有些犹豫,她忽然放轻声音,嘟着嘴说:“可是安哥哥……” “嗯?” “我我答应了尘哥哥,如果他答应娶我。我就带他去看我们族里的禁物……” 禁物?安虞心头一振,脸上却丝毫不露声色,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什么禁物不禁物,难道他不答应你就不带他去?要是那样,那什么禁物不看也罢!” “不是啊!那个禁物其实……”阿宝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顾忌。 “你现在已经间接地把你家的尘哥哥推开了,他就算答应娶你,你也没办法嫁给他了。所以,”安虞站起身。眯起眼俯视着她道,“所以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安哥哥!”阿宝一急,站了起身,拉起她的手臂,说:“现在就只有你帮我了!” “为什么?” “因为……因为那天尘哥哥已经答应会娶我,就是因为他答应了。所以凡沐大哥才会冲出来打他的!我如果不实现自己的诺言,那我……我会受到诅咒的!” 原来如此,难怪那天凡沐会那么生气。安虞心里暗惊。就是不知道她所说的禁物是不是跟凤占残书有关。可是为什么会被列为禁物呢? “那你要我怎么帮你?” “安哥哥,你帮我把禁物带给尘哥哥看!看完后再帮我放回去!” “为什么要选我?” 阿宝嘟了嘟嘴,说:“因为阿爸不会责怪你。” 安虞真说不出自己的心里当时是什么滋味。荣幸?确实很荣幸,因为自己是他们全族的恩人,所以族长大人不论怎么样,都不会对自己太过分。倒霉?也确实有些倒霉。万一他们的禁物根本不是凤占残书,那自己沾手了,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留下个全尸。 “安哥哥~你就答应人家嘛~好不好~好不好~”阿宝见安虞面露不佳,以为她不答应,顿时着急地抱着她的手摇晃起来。而她的波涛汹涌正好又把自己的手臂夹在中间…… “停!”安虞借机一甩,把她给甩了开来,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说,“要我帮也可以,但是你得跟我签个合同。” 阿宝一愣,但还是弯了眉眼。 为学堂做的笔,安虞也要了一份,正好这会用得上。她拿着炭笔在纸上写份合同,然后念给她听。不过由于她不识字,所以阿宝也自制了一份合同,据说那是他们族里的族语。安虞倒是认识几个字,因为前些天无聊,跟着他们的长老学了一些。 见没有问题了,两人这才签下了合约。 “现在跟我说说你们的禁物是什么吧!放在哪里,到时候我也好放回去。” 安虞把合同放好,一抬头就看到阿宝望着自己有些失神。她摸了把脸,奇怪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啊?不是啊!”阿宝连忙低下头去,“安哥哥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的禁物放在哪里?我现在陪你去,这种坏事做得越快越好。” “哪里是什么坏事了?我听阿爸说过,那个禁物留在族里就是个祸害,如果什么人把那祸害毁了才好呢!不过毁了别人还是以为在我们族里,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办,就干脆列为禁物,谁都不许碰了。” “哦?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连你阿爸也这么嫌弃了?” “呵呵,也就是一本书。听说,如果谁看了那本书,一定会受到诅咒的!” “你为什么这么害怕诅咒?难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安虞不以为然地打趣她。 可是没想到阿宝被她这么一吓,立马掩住她的嘴巴:“嘘!”她四处查看了一下,瞪了安虞一眼,说,“安哥哥,你这样可不好!会被恶神听到的!” 恶神是玄狱岛下诅咒的神灵,他们受着玄狱岛的贡奉,也保护着玄狱一族的繁荣发展。如果哪个胆敢做对玄狱族不利的事情,那么恶灵就会诅咒那些人。洛巴就是很好的例子。 因为抓住洛巴后,他们要对洛巴施行肉彘千片,却没想到洛巴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当时守在他身边的人连救他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过。可是洛巴也确确实实消失不见了! 虽然族长现在还派有去岛上寻找,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半点消息。 安虞和谢微行都去检查过当时洛巴被带走的地方,想要从那里带走一个人还真是除了鬼灵什么的就别想做到!但是安虞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好了好了,就依你的吧,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阿宝见安虞不再开玩笑了这才放开她。 “晚上来吧,晚上阿宝来带安哥哥去拿禁物。” “嗯,晚上也好,夜黑风高的,办起坏事来,也更得心应手!” “哎呀,安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呢!”阿宝一听,有些哭笑不得地跺了跺脚。 安虞微微一笑,也不回答。 夜里,阿宝果然依约来到安虞房间。此时的月亮正半圆着,在外面就算不打着火把也能够看道路。安虞一路跟着阿宝来到一间废旧的院落里。院落距离主屋不远,但需要经过主屋。 两人摸着黑,贴着主屋一路摸索着过去。此时已经是凌晨刚过,很多人都已经睡熟。所以经过主屋的时候,里面只有一阵的呼吸声。 “安哥哥,就在这里。”阿宝停下,回头无声地对安虞说道。 她们现在正藏在那间废旧屋子门外的一丛矮树下。四处都荒无人烟,从石阶的打扫情况来看,这里应该是天天都有人来照看,否则不会这么干净。 “你去拿出来,我在这里等你。”安虞也无声地回答她。 阿宝有些犹豫,看了看那个屋子,犹豫了一下,扯了扯安虞衣角,凑到她的耳边道:“我怕,你陪我去!” 安虞叹了口气,只好点头。 屋子里如她所猜,打扫得确实十分干净,而且这里是一间卧室。卧室跟别处的屋子不一样,摆放的东西也极其讲究。正中的一张大大的案桌,桌子上空空如也。而两边则是几个书架,但是书架上也全是空无一物。只有左手边,隔着一面珠帘,摆放着一张床。 床上的被子之类的东西一应俱全,床边靠窗处还有一个梳妆台,只是梳妆台上没有任何东西。看这些东西,安虞猜测这间房间以前住着的该是一个女人。 正当她打量屋内的东西的时候,阿宝突然拉着她往床那边走去。 安虞以为她所说的禁物就在床上,正要凑上前去找时,阿宝突然抱住她往床上滚去。 “吱”地一个声音,安虞还没回过神,就被阿宝扯着摔进床上的机关暗道里了! “哎哟!”阿宝被撞得头晕眼花,张口就叫嚷了出来。安虞连忙爬起查看,迭声道:“阿宝你没事吧?怎么样了?” 暗道里面黑乎乎一片,根本就看不清任何的东西,安虞的武功也没有达到那种黑夜里能视物的程度,只得胡乱摸索一通。 “啊!安哥哥,你的手摸哪里?!” 阿宝的一声惊呼把安虞的神智都叫回来了,她定下心神,这才发现自己手下一片柔软,而且弹性十足,这个不会是…… “呃,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安虞还没有说完,“啪”的一声脆响,她立马察觉出自己脸上火辣辣一片。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ps: 还有一更,大概晚上7:45送上。 ------------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主屋失窃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刚才为什么没有跟我说这里有机关?” 安虞揉了揉还在又烫又肿的脸,阿宝那一巴掌打得还真实,看来玄狱族的女子个个都是女汉子,欺负不得啊!不过,自己也是活该,哪里不摸,偏偏摸了人家的波涛汹涌…… “你又没有问我。”阿宝无辜地仰起头看着安虞。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眼神了,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说:“算了,先找到出路再说。你身上带了火折子没?” “带了。” 暗道里有火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幸好还能用。有了火把,暗道里顿时透亮志来。阿宝拉起举着火把的安虞就往里面走去,看样子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到了,就是这个!” 一个方形盒子安静地躺在一处拱几处,阿宝欣喜地举着手中的盒子对安虞笑道,“找到了,就是这个!” “这就是你们族里的禁物?”她皱皱眉,这东西能有什么危险? 阿宝没有立即回答她,拿着盒子就要打开,安虞连忙拦下她,说:“小心点!” “放心吧!”阿宝抬头灿烂一笑。 “也许里面有机关冷箭,你先别打开。我们回去再打开它!反正你已经拿到了。” 阿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走吧,我知道从哪里出去。” “你知道啊?” “废话,我能进来,自然也能出去!” 原本以为出来的时候会费些精力,禁物嘛,应该会有一些什么暗器之类的。就如同上一次去地下古城一样。可是出乎她的意料,完全没有,这就好像是一间藏在地底下的屋子般,藏一藏这个见不得人的禁物。 “这里面装着的到底是什么?” 一爬上来,安虞就看到阿宝在那里左捏一下右掐一下,而她手里的盒子愣是没有被打开。 “不是说过了吗?一本书而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书当成是禁物。” 见阿宝费劲地开着盒子,安虞只好提议道:“要不我们拿块石头把这盒子砸开吧!” “这个法子好!” 阿宝说做就做。在地上寻了块比较大的石块,将盒子搁在地上,就要砸下,安虞又拦下了她,叹了口气说:“还是我来吧,你在一旁看着就好。” 阿宝疑惑地望了她一眼,见她不想解释,只好撇撇嘴站一旁去。安虞只是担心这盒子里有什么机关,若是近身砸开伤及两人就不好了。她把盒子放得远远的。再拿石块远远地扔过去。没想到一次就中招了! “哇!安哥哥,你真是太厉害了!”阿宝见状,高兴地跳了起来。 安虞眯着眼见盒子里露出一块白色的物体,便再没有其他的动静了。看来玄狱族的人确实恨不得让人把这东西盗走啊!什么机关都不设,还真是便宜她了。 将盒子里的东西拿起一看,里面装的东西跟自己身上带着的羊皮卷一模一样!安虞内心欣喜若狂。脸上却不动声色。看来玄狱族的人的确不重视这个东西,藏起来也不设个机关之类的。连这书也只是被个普通的盒子装着,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安哥哥。这东西你明天就拿给尘哥哥看吧!我就先回去休息啦~” 看着阿宝离开,安虞挑挑眉,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就这么简单地拿到了凤占残书。 安虞还没有想好该怎么把这书拿给郁尘的时候,谢微行就找上门来了。 “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跟你说。”见到他的第一眼,安虞冲口就是这么一句。 “原来你在这里啊,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安虞愣道:“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昨晚失盗了。” “什么?!”安虞大惊失色。 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和阿宝昨晚夜闯地道是不是被别人发现了。第二个念头就是,这禁物他们不是一直都想让它失盗的吗?为什么失盗了还要传出消息来? “你知道怎么一回事?”谢微行紧紧盯着她,缓缓问道。 安虞回神。忙把他拉进屋里,关好门窗后,才低低地说:“我昨天晚上拿到天书第二卷了。” “第二卷?”谢微行挑眉有些意外地提高了音量。 “是阿宝带我去找的。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安虞将腰间的凤占残书第二卷取出。 第二卷的封面和第一卷一样,也是用羊皮做封面,遇水不会湿,遇光不会被晒烂。但是封面也换了个字,把第一卷换成了第二卷。里面的内容依旧让人看不懂。 “没问题。只是……阿宝姑娘为什么会带你去找这东西?” “答应郁尘要给他看的。我正在想该怎么拿给他看。现在外面传出东西失窃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昨晚的事情有关,若是有关……” 若是有关的话,那么一定和阿宝脱不了关系。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说,有人指使她这么做?为什么呢?东西失窃,谁最得利?玄狱族? “你别乱想了,应该不是阿宝姑娘放出去的风声,如果是她,那么现在估计会有人来抓你。”谢微行将第二卷递还给安虞,又从身上取出一本和凤占残书相差无几的书出来,对她说,“这是假的天书。” 安虞一愣,接过一看,果然和真书很像!他的意思是要自己拿假的天书给郁尘?可是…… “真的和假的都在你的手上,你想拿哪一卷给他都行。” 谢微行扔下这样一句话就出门去了,把这个艰难的选择留给了她。 = = 当安虞来到主屋的时候,又是一群围观的人,见她来了纷纷让开一条路。正中站着的正是族长卓木错,一旁站着的正是族里长老们,还有站在他们面前的阿宝。 安虞心下一紧,阿宝该不会已经承认了吧? “安哥哥!你来了!” “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安虞只好低声应了一声,看向族长,问,“听说,哪里失窃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 “是这样的,昨天晚上主屋里进贼了。” 原今天一早族长进主屋的时候,主屋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但是检查一下,什么东西都没有丢失。 “族长大人,主屋里一般存放什么东西的?”昨天晚上?她和阿宝经过主屋的时候,里面还没有任何的动静,难道是昨天她们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吗? “主屋例来都是存放我族里的药草之类的东西,若是贵重,只怕还比不上你们的船。” 他说得倒是在理,再贵重也比不上他们的船贵重,那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呢! “不知道昨天晚上大家都在哪里?如果可以,最好还需要一些人能够作证。” 卓木错的话音一落下,众人议论纷纷了起来。玄狱族的夜晚十分枯燥,所以大约在八点的时候,他们就会开始入睡,一直到早上五点左右醒来。除非是遇上族里节日,需要守夜之类,否则他们除了睡觉似乎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阿爸,依阿宝看,既然没有丢失什么东西,那我们就这样算了吧!”阿宝抱着卓木错手臂撤娇说道。 “这怎么行?主屋是我们族里的重地,现在竟然出现这种事情,明显是有人想让我们不好过,难道我们还由着别人骑到我们头上来吗?” “可是你这样找根本就找不到什么结果。何况,我们又没有丢什么东西,找出人来了又能怎么样?” 卓木错平时虽然极宠阿宝,但是遇到族里的一些事情,他完全有大义灭亲的果断。此时更不会由着阿宝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阿宝,你阿爸说得不错,主屋这样的重地,代表着的是玄狱族的脸面,现在主屋被人擅自闯进,就是对玄狱族不敬。他这样做,你应该要理解他,支持他才对。” 阿宝见安虞都开口了,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只好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站在一旁去了。 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安虞对阿宝眨了眨眼,后者一愣,微微一笑。 凡沐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却不禁疑惑起来,这两个人到底在做什么? 因为不论怎么找,都找不到昨天晚上到底谁进去主屋,卓木错只好无奈地将事情放开在一边。 大家都走了之后,安虞跟在郁尘的身后。心中想着事情,根本就没有注意前面的两人已经停下来了。 “小安,你找我吗?” “啊?”安虞一惊,猛地一抬头,才发现自己离郁尘只差几厘米。她一顿,眨了眨眼,笑道,“是啊,找你说会儿话。你……有空吗?” 郁尘点点头,转过身,慢悠悠地朝自己的住所走去。 “你的伤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还会疼吗?” “已经好很多了。”郁尘依旧温柔似水,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春风。安虞有那么一瞬间想把真的凤占残书拿给他,可是…… “听说谢兄最近在学堂教那些孩子念书,还顺利吗?” 安虞想起自己去听课时的情景,微微一笑,点头道:“嗯,他上课还是很有意思的。” ps: 唉,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更这么多干嘛。看看明天还能不能坚持吧!反正能保持一天三更就保持,保持不了就算了。更多了,我本来就少得可怜的订阅又要掉了~叹气,我的订阅啊…… ------------ 第二百二十章 各显神通 昨天四更,今天嘛…… ***** 跟着郁尘一路往他的住处走去,安虞和他东拉西扯地,很快就到达了他的院子。说是院子,其实也就是一堆石头垒砌起来的一块小地方而已。 玄狱族例代都是住在这个森林里面,出了部落,这里到处都有猛兽出现,所以每处院落都会用石头砌好,防止猛兽进来袭击。 “其实我来……是想给你一样东西的。”安虞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从身上取出天书。 “这是?” “阿宝曾经答应过给你看的一样东西。” “禁物?”郁尘一惊,用手轻轻抚摸着安虞递给自己的天书,眉头一皱,拿到鼻子底下细细闻了闻,说,“这是一本书?什么书?” 安虞却没有立马回答他,而是抬起头一眼不眨地看着他,良久才缓缓问道:“郁尘,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嗯?你想问我什么?” “你当初,为什么要接近阿宝?” 这是安虞想了许久都想不通的事情。她知道郁尘对任何人都很温柔,只是他对每个人的温柔又是不一样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马上回答她,只是平静地用那双仿佛未失明的眼望着她。 “没……” 她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也许面对眼前的人,她永远说不了重一点的话,甚至连一丝的怀疑她也不愿意对他说。 “你刚才说,这就是玄狱族禁物?” “嗯。”安虞抬起头,见郁尘似乎有些怀疑,便说。“这个是昨天晚上我陪阿宝去拿的。” “昨天晚上?难道昨天晚上闯进主屋偷盗的人是你们两个?” “当然不是。我和阿宝根本就没有进主屋。昨天晚上我们经过主屋的时候,里面还很安静的,我想,那个偷盗的人应该是在我们离开之后才去的。” 郁尘这才点点头,随即将手中的天书推还给安虞,说:“这东西既然是你先得到,那么就交给你吧。我们此行的目的便是寻找天书。我们现在正在合作。交给谁都行。” “可是……” 安虞一愣,就要推卸,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郁少主都说了给你保管,那你给你保管吧。”回头一看,正是谢微行。“你现在不是在学堂吗?” “放心不下你,就干脆跟过来了。没有打扰到你们的谈话吧?” 他若有深意地看向郁尘,后者温温一笑,摇头道:“谢兄近日来为了玄狱族的未来而努力,着实让在下佩服。不想今天谢兄有时间登门。这是郁某的荣幸。” “那就好。”谢微行也不客气,枉郁尘说了这么多,他只关注结果就行。 他这一屁股毫不客气地坐下来,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安虞索性翻开天书假装认真看着天书了。只是这一卷的天书和她身上的那一卷一样,字符能够看得出是属于同一种,只是她依旧看不出这写的到底是什么。 “看出什么没有?” 原本是假装看。可是看到后来,她还真是研究起来了。所以乍一听到旁边的问话,她便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感觉这应该是某一个地方的语言。如果能够找出是哪一个地方使用的文字的话,我想应该会有收获。” 许久,她都没有听到下文 ,她情不自禁地抬起头,只见谢微行和郁尘都是一脸的神秘莫测。她愣了愣,问:“你们为什么要用这种目光看着我?” “呵呵,我也曾听过传闻说天书应该是由某一种文字书写而成的,只是他们都传出是神仙鬼怪所为,还从来没有谁怀疑过是哪一个地方的文字呢!” 安虞忍不住扔了个白眼,也许并不是没有人怀疑。而是他们担心自己这么一传出去,别人得到天书之后都会去找他的麻烦吧!而且,能够这么猜测的。一定是手中握有天书,既然他们手中有天书,他们就不会希望有人惦记着他,不如放出风声,即使手里有天书也没用,必须找出破解天书里面的秘密才行。 总之,不论如何,装傻充愣最好! “如果是某一个地方的语言,那就更好办了。我们可以搜集出吉州大陆里所有的文字,再拿出来对比。虽然这种办法有些麻烦,但总好过没有任何的办法。” 安虞可有可无地点点头:“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你觉得呢?” 两人的都看向谢微行,他又手残地开始玩起郁尘房中的杯子了…… “可行。” 于是,两人都开始命令自己的属下开始去搜集情报,只有安虞无所是事。她手下的人,目前就一个小元。她一个光杆司令似乎还真是什么事都做不了,现在她才想起来,自己来到这里这么久了,貌似依旧把自己当成一个过客啊! 待他们各显神通完,安虞已经带着天书去找阿宝了。借了人家的东西自然得还回去,不过,她将假的天书拿出交给阿宝,再原原本本地放回了暗道中。 “安哥哥,你说那天到底是什么人闯进了主屋呢?你说,他到底知不知道我们两个进了暗道的事情呢?” 安虞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道:“你这脑袋瓜子还是别想太多,早点回去睡觉吧!” 阿宝仰头灿烂一笑,点点头。忽然她从身上取出两人签的合同,说:“既然事情都已经办完了,我想我们的这个合同就可以毁掉了。” 安虞没有料到她竟然这么重视这个合同,在她眼里,陪她去钻暗道偷天书,都是玩的形式,根本就没有怎么当真。不过既然她这么重视,那她索性就陪好到底。 毁去了两份合同后,阿宝拍拍手,回房间睡觉去了。 “你还躲在那里做什么?”看着阿宝离开的身影,安虞对着虚无轻声说道。她的话音一落下,在一旁的树丛中就走出一个人。她转身看着眼前黑衣粗布的谢微行,不禁笑道,“你竟然也会穿这么粗糙的衣服,真是出乎我意料啊!” “哦?是吗?我可以把你这句话当成是在夸我吗?” 安虞哂笑一声,没有回答,转移了话题:“你来这里是想去主屋看看吧?” “猜到了?” = = 夜黑风高,幽幽水声犹如哭泣声,连绵不断地随风传来。 一丛矮树丛中,安虞和谢微行伸长了脖子张望着,不远处正是前几天失窃的主屋。现在是凌晨三点,饶是练过武的安虞,身上也有一丝的凉意。 还未回神,她的身上就披上一件黑色麻布衣,正是谢微行身上外套着的那件。她扭头一看,他一脸戏弄地看着自己。原来,他将那件衣服脱下后,里面的衣服正是他喜欢的丝滑锦缎…… 安虞扔了个鄙视的眼神给他,后者则回了一个“深情”的微笑。 她还真是无聊透顶,竟然跟一个脸皮比墙还厚的人讲羞耻!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 两人大约等了半个小时,主屋那里这才有了些动静。前几天半圆的月亮,此时已经圆满了八分,此时又刚巧破云而出,大地一片亮白,一眼看过去,十分清楚。 那人一身灰色衣衫,脸上蒙着同色的面巾,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人。只是,看他的穿着打扮以及举止动作,都不是玄狱族的人。可是那身形又不像是阿丰,郁尘那就更不可能了。那到底会是谁呢? 就在安虞深思的那一瞬间,那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溜进了主屋。身手果然敏捷!竟然落地无声!跟自己一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灰衣人进了主屋后,并不急着翻东西,而是四处巡视了一番,发现没有机关也没有人守夜后,这才开始肆无忌惮地开始翻箱倒柜。 “他在找什么?”安虞回头,无声地问谢微行。 两人离得很近,连呼吸声也能亲切地感受得到。对方身体中的温热源源不断地传到她的身上,将她身上最后一丝凉意驱赶殆尽。 “嘘,看下去你就知道。” 谢微行用的是传音入密,所以在安虞听来,就如同响在自己的耳边。呼吸声就近在耳旁,不知名的香气溢入自己的鼻间,令她有一阵的恍惚。微微定了定神,她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一定是故意的,因为她用眼角都看到他嘴角衔着的笑意了! 心里面巨大的不满,表面上却什么事也没发生。安虞不禁越来越佩服自己了。 就这么一分神间,又一个灰衣人来了! 这个灰衣人身影比之前的更加高大一些,安虞眯着眼望去,总感觉灰衣人二号的身影有些熟悉,却总想不起究竟是什么人。 只见灰衣人一号对二号说了句什么,两人便出了主屋,一路往废旧的小屋溜去。安虞一惊,他们难道是在找天书? “我们要跟去吗?”见他们走得远了,安虞连忙扯了扯谢微行的衣角,无声问道。 “你先回去,我去看看。” “不行,我也要去!” “你去会被他们发现的,而且,你打不过他们。” 谢微行的一句话就彻底让安虞打消了跟去看热闹的心情,的确,现在不是闹着玩,那两个灰衣人明显来者不善! ------------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内讧抓贼 第二天一大早,小元就跑来敲门,不过她的手还没有落下,安虞就已经打开了房门。 “又出什么事了?” “少爷,不好了!他们的主屋竟然又进贼了!” “是不是跟前几天一样?” 小元连忙重重地点点头,瞪大了眼睛说:“少爷,你已经知道了吗?” “不是你跟我说的吗?”安虞关上房门,转身道,“走吧,我们去凑凑热闹。” “少爷,为什么你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呢?”小元好奇地看着自家小姐,上一次她听到之后,不是很着急的样子吗?难道招贼也会习惯? “我为什么要着急?这里又不是我的地盘,主屋也不是我的地方,我着哪门子的急。” 小元一想,好像也是哦…… 主屋如同前几天一样,围满了人,不过这一次他们的神情要比上一次气愤多了。不论是什么人,也经不起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不知道的人戏弄。 “这些小贼,真是太可恶了!我看,我们还是派个人来守夜,说不定他们还会再来呢!” “对,要是上一次就派了人来守着,估计昨天晚上就能够抓住他们了!” “也不知道是谁说,这些小贼不敢再来了,哼!”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个裹着白色兽皮的壮汉一听对面传出一句轻蔑的话,不由得有些发怒。 对面站在最前面的一个手持尖棍的男子昂头讽刺道:“阿拉说得不对吗?若是前几天听了我们长老的话,派几个人来主屋里守着,怎么可能会再进贼?” “依我看,就是派了人来守着,你们也守不住这个主屋!” “你这是瞧不起我们野木长老!也是瞧不起我们野木子弟!” “瞧不起就瞧不起。你们这些每天就只知道坐着等我们分些兽肉给你们这些无能!” 两派人马分列两队,越骂越凶,你推我我推你。旁观的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劝架,没想到竟然被拉进其中,不参与都没办法。最后竟然一片混乱! “族长来了!族长来了!” “快点分开啊,族长来了。你们都快住手!” 这么一呦喝,扭成一团的众人顿时划分界线,分别站在两边。卓木错黑着脸望着站在门口的人,阴沉沉地说:“你们吃饱了没事做了吗?还是说,你们吃饱了,力气没哪儿花吗?”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全都低垂着头,连气都不敢大呼一下。虽然他们的族长平时总是乐呵呵地,好像没有一点儿脾气。其实他们这些跟着他许多年的人都了解他。平时不怎么生气,可是他一生起气来,族法加倍啊!此时,他们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 “刚才你们不是有很多话来说吗?怎么我一出来,你们全都成哑巴了?” 依旧没有人敢吭声,就连站在他身后的野木以及泗砂两大长老都不敢吭声。只得瞪着自己手下带的那些子弟。玄狱族总共就只有三个长老,凡沐是最年轻的,野木是最年长的。而泗砂由是带的子弟人数最多的一个。 他们之间,平时也还是很团结的,每次去打猎的时候,他们都是合作无间,但每个长老之间还是存在着嫌隙。也许正好应了那一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罢了,洛巴等贼人还没有抓到,现在如果处罚你们,只怕会让有心人趁机得势。明天开始,你们出去打猎。若是没有打着双份,那么族法加倍!” 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一众人都将紧绷着的心放松下来。野木和泗砂走了出来。恭敬地说道:“多谢族长大人宽宏大量!” “多谢族长大人宽宏大量,我等绝不让族长大人失望!” 见他们都有这样的诚意,卓木错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他放眼一扫,顿时又严肃了起来:“你们都下去吧,去请安小哥他们过来。” “族长大人,我们都来了。” 众人回头望去,正是安虞和谢微行还有郁尘。 “族长,我们抓到小贼了。” 安虞朝卓木错淡定一笑,说,“昨天晚上我正巧起夜,听到门外有响动,便联想起上一次主屋失窃的事情。在下料想上一次主屋的东西既然没有少的话,那么小贼定然没有找到他所需要的东西,所以一定会再回来的。” “后来,我偷偷跟在他们的身后,没想到,他们的确再次去翻了主屋,可是似乎依旧没有找到他们要的东西。我以为他们会就此离去,没想到他们竟然往那边的废旧屋子而去。我想起前几日阿宝妹妹对我说的话。” 安虞看向废旧屋子,接着道,“那个废旧屋子里放着的是玄狱族的禁物,普通人等绝不能进去。于是我便猜想他们想要找的,应该就是你们族里的禁物。” 卓木错惊讶道:“什么?他们进了那屋子?” 野木长老顿时上前一步,对他道:“族长,让野木去看一看吧!” 一旁的泗砂也急忙道:“还是让我去看看吧!” 禁物的事情只有族里面的族长和长老们知道,也不知道阿宝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泄露出去了。如果禁物失窃那他们的族将危险了! “族长大人,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怎么样?”谢微行突然开口提议说。 “呃……”卓木错犹豫了一下,便皱了皱眉,见其他族人都是一脸的好奇,那间废旧的屋子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存在的,不过,例代族长都会派一个人每天进去打扫,而且还经常派人去修葺。然而那里面也确实一直没有任何人住,这不得不让他们好奇啊! “罢了,一起去看看吧!其实说是禁物,也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危险。” 卓木错一挥手,一众人纷纷往废旧屋子那里挪动着。阿宝见他们竟然真的要去那里查看,心里面一急,脚步就落下了。她定睛打量了眼淡定如常的安虞,便挪至她的身旁。 “安哥哥,怎么会这样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 见她担心,安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对你失信了。我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了,不过,一会儿你看到那里面的人了,你就会明白的。” “人?什么人?”阿宝疑惑地看了眼废屋子。 “阿宝妹妹,你难道不好奇到底是什么贼吗?” 阿宝连忙点头,可是点完之后发现自己好像点错头了,又连忙摇摇头,说:“我当然好奇啊!难道……昨天晚上安哥哥真的把那些贼人抓住了吗?” 安虞却神秘一笑,并不说话。 这时,大家都已经到达了废旧屋子,只见里面什么也没有。废旧屋子里面一尘不染,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人进来过。 卓木错有些愕然地看着屋子,顿时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他回头没好气地说道:“安小哥,你刚才不是说过你抓住那些小贼了吗?现在他们人呢?” 安虞连忙安抚道:“族长请不要着急,你把放禁物的地方说出来,那么那些贼人自然也就会出现的。” 卓木错皱了皱眉,有些犹豫。 “族长,这也许是个诈!”一旁的泗砂凑上前,在卓木错的耳旁低低说了句。 卓木错更犹豫了。而安虞和谢微行郁尘等人却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站在那里四处打量着废旧屋子里的装饰。 “族长,我也觉得我们上了他们的当了!就算安小哥是我们全族的救命恩人,我们也不应该把咱们族里的一些秘密告诉给了她啊!” 这些道理,泗砂和野木就算不说,他心里其实也明白得很。而且现在如果说出来了,这里什么秘密也没有,那么他们就一定会更加地肆无惮。 “族长大人,阿宝其实早就把你们藏禁物的地方告诉我了。只不过我本人对你们族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我们现在也算是有了共同的敌人。请看——” 安虞说完,一拉床上的开关,床上顿时出现一个暗道。趁众人还没有回神的时候,暗道里便飞出一人。 “快抓住那人!”野木一见,立马大声喊道。 他喊得快,泗砂却追得快。因为废旧屋子外面还有人,所以那个人跑不了多远就被拼了下来。而就在所有目光都被那个灰衣人吸引过去的时候,暗道中竟然又爬出一个人! “这里还有一个!快点把他们都给我抓住!” 卓木错吼得声嘶力竭。野木和凡沐都缠着后面那个人。而安虞和谢微行三人则悠哉地站在一旁看着戏。阿宝有些兴奋,雀雀欲试。 “阿宝妹妹,你这是要做什么?”安虞打量了眼干脆利落的阿宝,立马拉住就要离开的阿宝问道。 “当然是去帮忙啊!” 安虞无奈地说:“你能打得过他们其中的一员吗?” 阿宝无辜地用大眼睛看了她一眼,说:“可是我们这么干站着也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有戏看,而且又不会去添乱,他想逃跑时,我们还可以看着点呢!” 阿宝一想,似乎有些道理,干脆也和他们一样,站在一旁观看,时不时地为自己本族的汉子们呦喝鼓劲。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多管闲事 灰衣人没过多久就败下阵来,但他们并不是败在玄狱族的勇士手里,而是败在谢微行时不时的绊脚下。 “抓住他们!”卓木错的一声令下,两名灰衣人顿时就被五花八绑绑了起来。 扯下面巾,众人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两人不正是那天跟在姬恒轩身旁的侍卫吗?卓木错自然是认出了他们。 他眼神深沉,盯着其中一个面色较冷静的人说:“你们闯进我族重干什么?” 那人虽然被绑着手脚,却还是很有礼貌地行了个礼道:“这位想必就是玄狱族的族长大人吧?”他见卓木错点头,接着道,“我们两人前来是为了寻找一个人。” “什么人?” “我家主子。” 卓木错一愣,问道:“你家主子可是那位白发先生?”两人点点头,卓木错愕然道,“既然你们是找你们的主子,为什么找到我这里来呢?” 两名灰衣人对视一眼,说:“我们已经找了很多天了,但一直没有他的足迹,于是猜测应该是你们抓了我们的主子。” “不可能!那天我们只抓了洛巴,因为我知道你家主子也是被洛巴困住的人。” “可……我们的主子去了哪里?” 安虞见两方都说不清楚,便站出来问道:“你家主子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就是洛巴被你们抓住的那天晚上。这些天我们一直在寻找我们的主子!” “你们的主子一般人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想来他也许是自己离开的。” 想起那个白发的姬恒轩。安虞就一阵的头疼。姬恒轩是个医生,他在海上跟踪他们这么久,而且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大对劲,该不会是看出自己其实是女儿身吧?虽然现在的她并不担心自己会被他认出是苏流苑。只不过这样一来,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家主子若是自己离开,一定会留下记号给我们的。但是自从他消息之后,就一直没有任何的消息。就连沐姑娘也毫无办法!” 沐梓涵可以说是姬恒轩的跟屁虫,现在姬恒轩离开,而她却没有跟随在他身旁,一定是他们的主子出了事。 “你们是说,洛巴被抓的那天你家的主子也不见了?”谢微行状似无意地问道。两人点点头。谢微行轻轻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说,“那天。洛巴也不见了。” “什么?!” 卓木错似乎想起什么。也点头说:“不错。那天我们虽然抓到了洛巴,不过他晚上的时候就被人给救走了。我们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他们。” 两名灰衣人对视了一眼,眼中的都是迷惑。 “也许将他们掳走的是同一批人。只是。他们为什么要把洛巴也掳走呢?”安虞喃喃道。 “小安说得对,也许掳走他们的是同一批人。”郁尘无神的眼神望远方。 卓木错眉头皱紧:“不论你们闯进我族重地是因为什么,这都是对我族的大不敬。我卓木错必须给全族人一个交待。来人,把他们带下去,交由三大长老负责!” “是!” “慢着!”灰衣人二号大吼一声,见卓木错投来不耐烦的眼神便说,“我们闯进你们的重地也是有原因的!何况,我们以为是你们把我们的主子给抓了,所谓不知者无罪,何况洛巴不是逃跑了吗?现在你们与其在这里想着怎么惩罚我们。还不如想想怎么去抓洛巴!” 卓木错冷哼一声:“洛巴要找,但是族规也必须执行!把他们带下去!” 不再让他们两个多嘴,强行把他们带了下去。 “还是要多亏了你们啊!”卓木错转过头感激地看着安虞三人,激动地说道。 安虞回头看了眼若无其事的谢微行,扭头对卓木错说:“族长不用客气。” “唉!”卓木错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半天才道,“我想,洛巴一定是还有同伙,不然的话,他们怎么能够把洛巴救出去呢?” “族长放心吧,洛巴迟早会被找到的。”就算找不到,他也会自己现身,毕竟像他这种人,一定会把被玄狱族反抗的仇给记上一辈子的。除非是死了,不然一定会想办法回来复仇! 主屋失窃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而暗道里的那一卷假的天书也瞒过了卓木错的眼睛。 “你还在想什么呢?”谢微行跟在安虞身后,进了她的房间,才开口问道。 “难道你就不好奇洛巴到底是被谁救走的吗?” 谢微行哂笑一声,没有回答。 “也是,我还从没有见过你对什么事情好奇过。”安虞瞥了他一眼,有些不屑地说道。 谁知谢微行却正了正脸色,严肃地回想了一番才开口:“谁说我没有好奇过?” 安虞挑挑眉,明显是在等着他的大话连篇。 “听少靖说了你教小言兵法的事情后,我不就好奇地趴在你屋顶上了吗?而且,我现在也有一件事情很好奇。” “什么?” “你家乡的事情。” 安虞闻言怔了怔,迅速地移开目后光后,若无其事道:“是吗?有什么好好奇的?” 谢微行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脸色,自然知道此时的她不愿意在这个话题里面纠缠下去。他也不逼她,倒了杯茶转移了话题。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你在这里呆腻了?” “这儿没有丹桂糕,没有糖醋鱼排,没有玉脂凝露,没有……” “停!”安虞很明智地选择打断他,“你直接嫌弃这里不适合你这种贵人居住好了!” 连郁尘都能住下,她才不信他住不下来呢!不过现在凤占残书第二卷已经到手了,也的确可以考虑该怎么离开这里了。 “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再呆下去,只会招人嫌弃,还是说你打算跟这些人同化?”谢微行挑着眉尖,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的身材。 安虞眉头一皱,没好气道:“你的眼睛看哪里?!” “我只是在想我们该以什么理由离开罢了。” 谢微行没有回答,看着她有些苦恼的神情沉默不语。 = = 主屋外,阿宝正缠着卓木错撒娇不知道说些什么,一旁的凡沐一脸的无可奈何。 “阿宝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呢?”安虞打趣地说道。 “安哥哥你来得正好,你来帮我评评理!” 安虞微笑着问:“评理?评什么理?” “你说凡沐大哥喜欢我是不是?” 安虞见阿宝一脸的严肃,也不禁正经起来。她瞥了眼一脸羞愧的凡沐,点头说:“那天他已经当着全族人的面承认了喜欢你。怎么了?难道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吗?” 阿宝连连点头,说:“这个男人明明说好喜欢我,结果呢?他昨天晚上竟然还跟小雨姐姐在一起,而且、而且阿素哥哥都看到他们两个行宗事之礼了!” 安虞心下一咯噔,顿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她看向卓木错,见他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一下子就知道这事很棘手了。清官难断家务事。 在玄狱族,宗事之礼是一件神圣的事情。只要男女双方自愿,不论是什么人都不能干预,即使是族长也不行。但是现在他最宝贝的女儿的对象竟然跟别的女人乱搞,而自己的宝贝女儿又哭闹个不停。他虽然不好怎么说,但是心里面毕竟还是更心疼自己的女儿。 只不过,宗事之礼是谁都不能干预的,他又有什么办法呢?玄狱族的人口本来就少,他们正需要用宗事之礼来多怀几个娃,这事他身为族长自然得多多支持。 “族长大人,”安虞想了想,这才说道,“我看这件事情还是阿宝妹妹不对。” 阿宝闻言,顿时委屈地瞪着安虞。 “安哥哥……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阿宝,我问你,族规是不是规定任何人都不得干预宗事之礼?” 阿宝嘟着嘴点点头。 “那你现在又在这里闹什么呢?凡沐大哥这是为了全族的利益好,你又有什么好闹的呢?” “可、可是……”阿宝以前不觉得族规有什么不妥,现在轮到自己身上了,她才发现这些完全就是狗屁不通嘛! 安虞微微一笑,看向卓木错,道:“族长大人,你也有错。” 一旁的人都是大惊,迭声问道:“安小哥,族长怎么会有错呢?” 在他们的眼中,族长就是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人,不论是什么人,都不能侵犯到他的身上。现在安虞一开口就说族长有错,这不是在骂他们识人不清吗? “安小弟,你可看清楚了?族长怎么会有错呢?他可什么也没有做啊!”凡沐也有些犹豫地说道。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他此刻恨不能把她拉到一边,要她承认族长没有犯错一样。 “我没有说错。族长大人正是因为什么也不做,才是最大的错!” 安虞一脸坚定地看着卓木错,她叹了口气,其实她早就看玄狱族里的这个规矩不顺眼了!本来今天是要来辞行的,没想到在走之前被自己碰上这件事,那就怪不得她多管闲事了! ------------ 第二百二十三章 小三来了 “族长大人,阿宝是你的什么人?”安虞严肃地问道。 “她、她是我的女儿啊!” “既然她是你的女儿,你作为她的阿爸,是不是凡事都应该以她的利益为重啊?” 卓木错有些疑惑地看着安虞,不知道她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这个当然,阿宝生下来就是像她的阿妈,而且越是长大,她的性子就像我。我卓木错虽然有很多女儿,但我最喜欢的,还是阿宝!” “既然阿宝是最像你的一个女儿,而你又是最疼爱她,那么她受一点儿委屈,你作为她的阿爸是不是该为她出这个气呢?”安虞挑起秀长的眉,一步一步紧紧逼问着卓木错。 “这是当然!”卓木错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安虞轻轻一笑:“既然如此,那么族长大人,现在阿宝受了委屈,被一个男人给骗了,你如果觉得刚才你说的话都是正确的话,那么身为她的阿爸,你会怎么做呢?” 卓木错一愣,扭头瞪向一旁有些愕然的凡沐,又看了看自己的宝贝子儿阿宝脸上的泪痕,气得手一伸,指着他骂道:“凡沐,你这个混蛋,你不是说过喜欢阿宝的吗?现在怎么又跟别的女人牵扯不清?” 安虞见导火线已经点燃,于是甩了甩袖子,站在一旁看戏了。 “你这么做,会不会有些不大道德?”身后一个戏弄的声音隐隐笑着问道。 安虞头也不回地说:“这种事情,就算不用我来做黑脸。迟早也会有别的什么人来做。趁着我们就要离开了,不如就看场好戏再走也不迟。” “呵呵……好戏?你就这么有把握能够处理得当?” “怎么?你还不相信我了?”安虞有些不满地回头白了他一眼。 后者无辜地一耸肩,邪笑一声:“相信!”不过还是补了一句,“至少还有我嘛!” “你这人!”安虞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在他略为得意的笑意中无力地摇了摇头。 他们这边吵完,卓木错和凡沐那边也已经进入了白炽化了。卓木错此时已经不是代表一个族长,而是阿宝的阿爸,即作为一个父亲了!他可以不用管那些宗事之礼的族规,也不用考虑凡沐是不是一族的长老,而仅仅只是一个父亲在考验自己未来的女婿。 “族长,你不能这样做啊!凡沐长老毕竟还是我族的长老,而且……这是族规,族规啊!” “是啊,族长。你再怎么样生气。也要遵守族规!” “阿宝是我的女儿。是我最宠爱的一个女儿,我看到她受委屈了,难道我不该生气吗?” “可是族长。旁人不得干预宗事之礼,即使你是阿宝的父亲!” “哼,这小子口口声声说要做我的女婿,结果呢?竟然跟小雨那丫头早早地行完了宗事之礼,你让我家阿宝还怎么见这个人?!” 在玄狱族,宗事之礼不得干预,但是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若是订亲了,不论如何,都不能在结婚之前跟别的人亲昵。虽然凡沐和阿宝没有公开订亲,不过那天凡沐在安虞步步紧逼的情形下。说出了自己心中秘密。这也就间接地在全族人的面前认定阿宝就是自己的心上人。而阿宝也没有拒绝,这就表示两人都已经同意了这一桩喜事。 可是现在凡沐却禁不住诱惑,自己在成亲之前跟小雨行了宗事之礼,这不仅在全族面前失信,更是不把阿宝的阿爸阿妈放在眼里了。 “族长!”最年长的野木长老大吼一声,成功地制止了卓木错扬起手对凡沐的那一巴掌,也成功地把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沉下脸,对卓木错说,“族长,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一族的长老!你若是无缘无故地对他动手,那么就犯了族规!难道你还要打下去吗?” 所有人都惊愣住了。仿佛都被定格了一样,都一动不动地,好像在思考这其中是不是哪个环节弄错了。可是,卓木错身为阿宝的阿爸,他见自己的女儿被凡沐欺骗,他也的确可以为了她去教训凡沐啊! 但…… “呵呵,”安虞这个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们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众人纷纷点头,可是点完头之后又发觉好像也没有哪里错了啊。 “族长,其实你们都没有错,错在族规。” “安小哥,你竟然敢对我族的族规不敬!”泗砂皱了皱眉,脸上不悦。 安虞悠闲地走到凡沐和卓木错的面前,看向泗砂道:“泗砂长老,我来请问你,如果你的夫人跟别的男人苟合了,你会怎么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泗砂闻言,正呼上来的一口气就这么一堵,堵在了胸口。 “你先别生气,我只是假设而已。”安虞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其实你很生气就说明了一个问题,是不是?” 她见泗砂和一众人都面露沉思,便说道:“我虽然不是你们族中之人,但是你们的族规我还是看过的,族规里说他人在行宗事之礼时,旁人不得干预。我想请问大家,族规里面有没有说这个他人,有没有包括已经成亲的人?” 众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那就是了,既然族规里面没有这一个规定,那么如果泗砂长老的妻子与别人苟合,那么泗砂即使知道了也无可奈何。现在我就很想问一问泗砂长老,你会怎样做呢?” 泗砂还没有说话,一个族人便站了出来,大声说道:“泗砂长老夫人绝不会做对不起长老的事情的!” “不错,泗砂大嫂子是个难得的娴妻,她和泗砂长老举案齐眉,是咱们族里公认的一对好夫妻呢!” “我也可以证明,大嫂子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的!”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为泗砂说话,而安虞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她见大家的情绪都被挑起来了,才开口说:“请大家安静一下,”场上顿时安静下来,“在下虽然在族里住得不久,但是也听说了泗砂夫妇的美闻。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拿大嫂子做例子。请泗砂长老别生气,我也相信大嫂子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现在只是举个假设罢了。” 泗砂咳了咳,清了清嗓子说:“我明白安小哥的意思。如果内子不经过我的同意便与他人行了宗事之礼,我想我会十分生气,甚至有可能杀了她!” 他的话音一落下,场中一片吵杂,议论纷纷起来。安虞满意地点点头,说:“我想大家现在应该都知道了吧?如果是你们所爱的人不经自己的同意就和别的人行了宗事之礼,想必大家都会十分生气。” “那么现在就请大家将心比心地想想族长此时的心情。”安虞指向的一脸愤愤的卓木错和一脸羞愧的凡沐,“他现在做错了什么?而凡沐也没有做错,因为这是族规规定的啊!”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安小哥,依你来看,这件事情该怎么办才好呢?”一个青年男子疑惑地问道。 他的话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都看向安虞。 “我能怎么办?”安虞摊开手,无奈地说:“我只是一介外人,又不是你们族里的人,何况,这事说小了,也就是你们族长的家务事,更轮不到我这个外人来插手了。” 安虞这么一说开,马上又让一些想要找麻烦的人的嘴巴给封住了。 “大家都不用再争了!”凡沐叹了口气,他垂头丧气地走到阿宝的面前,诚忍地说道,“阿宝,是我对不起你!” 阿宝小脸蛋一偏,冷冷哼道:“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没有奢望你的原谅,只是……我、我……” 凡沐还没有说完,一个小巧的身影便闯进众人的视线。只见小身影抱住凡沐的身子,大哭道:“阿宝妹妹,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众人定睛看去,原来那个小身影正是小雨! 安虞也不禁咂舌了,谢微行笑眯眯地凑了上来:“你得意了?” 安虞无辜地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我得意个什么劲?这可是小雨自己要跑来的,我虽然点了火,但是我可没加什么柴火啊!” 谢微行无奈地摇摇头,随她去了。反正这件事情都不关他的事,只要安虞玩得开心就行。 “小雨妹妹?”凡沐浓眉一皱,“你怎么来了?” “凡沐大哥,我如果再不来,只怕你、你就会被他们给打死了!” 阿宝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生气地把小雨从凡沐的身上扯了开来,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打死?” “阿宝妹妹……我、我……” “好了好了,我不想听你说话!凡沐大哥,你说,你现在是喜欢小雨还是喜欢我!” 安虞不得不佩服阿宝,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够看得下去,小三就在自己的面前啊! “阿宝……” “凡沐大哥!”小雨泪眼朦朦地望着凡沐,欲语不语的样子,再配着她火辣的身材,真是诱惑至极,“凡沐大哥,小雨知道你一直都喜欢阿宝妹妹,小雨不求什么,真的。有了昨晚,小雨一切都知足了……” ------------ 第二百二十四章 难为痴情 尽量在零点之前赶出第四更,嗷,能不能求个订阅啊啊啊~ **** 一切都知足了……一切都知足了…… 安虞抚额,这个小雨还真是不把火烧旺就不罢休啊!这明显就是一种挑衅啊! 果然,阿宝怒了。 “凡沐大哥,你不用回答我的问题了。”阿宝面无表情地看着再次纠缠在一起的小雨和凡沐,“我不要别人用过的东西!小雨既然这么喜欢凡沐大哥,那么你拿去好了!我不要了。” 如果不是现场的气氛太过严肃,安虞真想拍手叫声好。这么现代化的爱情观,看来她以前是看错了阿宝了。以前的阿宝因为自己长得不太像她心目的英雄,因此对自己不大感冒。后来被族长死死扣在一起,没办法才有想要把自己比下去的欲望。 但她绝不是爱上了自己。而郁尘,也许阿宝是真的存在一种朦朦胧胧的爱意,只是敌不过她从小到大的教育,最终还是放弃了。不然也不会选择接受凡沐。可惜的是,凡沐竟然如此草率地用他的下半身决定完他的下半生。 “阿宝……”凡沐感觉有什么从自己的心头挖去,他有种惶恐的感觉,想要挽留,却不知自己该怎样做。 “够了!”阿宝低吼一声,眼中有亮光在闪动,“就这样吧,阿爸,我不要凡沐大哥做我一辈子的勇士了,我想。小雨姐姐应该比我更合适他。” 阿宝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阿宝——” “凡沐大哥——”小雨惊恐地叫了起来,原来凡沐见阿宝心灰意冷地离开,仰头喷出一口血。倒地昏迷了。 卓木错不愧是一族之长,即使自己女儿遭受这种打击,他也能冷静地从容应对。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巫师来?!” 当所有人都散场了,安虞和谢微行两人这才悠闲地离开。还没走多远,迎面就碰上郁尘带着阿丰匆匆忙忙地往主屋方向走去。 “郁尘,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郁尘一愣,连忙道:“听说这边出了事,就过来看看要不要帮忙。” “放心吧,他们都没有什么事。对了,我们打算这两天就离开。你呢?” “离开?”郁尘又是一愣。“这么快?那……” “那东西既然已经找到了。那么我们就离开这里吧。” 郁尘眉尖一蹙,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 = 不远处的石屋里,凡沐昏迷着。嘴中喃喃说着什么。小雨守在一旁,她眼巴巴地看着床上的人。一旁是一个头戴箭羽裸着上身,下身只裹着一条虎皮的瘦高男子。 “巫师凡沐大哥怎么样了?” “小雨姑娘,你放心吧,凡沐小子没什么大碍,你就不用担心了。” “可是……他现在好像在说胡话啊!”小雨轻轻靠近,心下又是一阵的难受。自己爱着的人却心心念念着别的女人。这又怎么能不让她心痛? 瘦高男子正是玄狱族的巫师,他打量了眼此时大眼汪汪的小雨,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小雨姑娘。这世上的事,有很多都不是我们所能强求得来的。即使你能够守得了现在,又能守得了永远吗?” “守得了现在……守得了永远……”小雨喃喃地念着,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咬咬牙,猛地抬头冷笑一声,“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就守不了永远呢?” 巫师闻言,语气一滞,又是长叹一声,无奈地摇摇头:“我刚才所说的都是劝告而已,关键还是在于你个人怎么看。其实你这样,又有什么用呢?他心里没有你,就是没有你。” 小雨却不甘心道:“现在也许没有我,但是以后你怎么就能保证没有我呢?” “你如此执迷不悟,迟早会害了你自己,甚至把凡沐小子也害死!” “呵——那又怎么样?就算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他。我和凡沐过得好好的,偏偏有人要横插一脚,这又怎么能怪我狠心?” 巫师见小雨还是如此固执,索性不再劝说,嘱咐些凡沐需要注意的事项便离开了。 屋内,小雨呆呆地望着凡沐,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凡沐喜欢阿宝,她其实一早就知道的,只不过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开口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而他,也确实没有主动开口。都是因为那个安虞! 如果不是他,或许她现在已经和自己心爱的凡沐在一起了。凡沐大哥是她见过最温柔的男人,他虽然不善言语,然而他的心思却比别的勇士要细。她的阿爸在一次捕猎中不幸去世,她哭得眼睛都肿了,是凡沐大哥,是他给了自己信心,也是他让自己重拾生活的乐趣。 她知道自己喜欢上凡沐大哥了。可是……凡沐大哥是族里最年轻的长老,也是全族姑娘们眼中的最优秀的勇士。所以当她看到一个又一个的姑娘对他献着殷勤,她都会暗暗地将这些女人打发走。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从她的身边把凡沐大哥夺走的! “小雨啊,你最近在想什么呢?快把勿泥草收起来吧,这天都快下雨了。” 族里的草药都是由小雨负责,她从小就和各种草药相依为命。所以当她看向勿泥草的时候,满眼的兴奋。 最近阿宝和凡沐大哥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族,就连族长大人也对凡沐另眼相看。她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出手,凡沐大哥就要成为别人的丈夫了! 或许,玄狱族的族规可以让她继续和凡沐来往,可是她不要!她一定要把凡沐大哥抢回来! “凡沐大哥,你在这里做什么?”她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她看到凡沐独自在自己院子里喝酒,这种酒她知道,还是她亲手酿的呢! “原来是小雨啊,好久不见了!” 看着凡沐依旧灿烂而略带腼腆的笑,小雨心中一阵酸涩。她强迫自己把这种感觉压下去,努力挂起一抹笑:“凡沐大哥,这酒想必你已经喝腻了。最近我又新酿了一种新的酒,你想尝尝吗?” 凡沐一喜,脱口道:“就知道你又有好东西了!快拿出来让我尝尝!” 将手中的酒推开,小雨将一早就准备好的酒壶提了过来,又换过一个更小一点儿的杯子,对他甜甜一笑。凡沐顿时感觉自己的腹中有一股浓浓的热意,为什么他感觉眼前的小雨似乎跟以往不大一样呢? 他用力甩甩头,把这种奇怪的想法甩出头脑。定了定心神,将眼神集中在小雨新制的酒里。 “凡沐大哥,你尝尝吧!”小雨抬起头,露出自己认为最甜蜜的笑。双手捧起一杯,娇娇地往凡沐身上靠去。 “小雨……这酒真是香啊!”凡沐深呼吸一口气,亦是一笑。接过小雨手中的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一杯酒落肚,凡沐顿时感觉肚子暖洋洋的,头也晕沉沉的,不过那种烧酒过肚的滋味令他一阵的着迷,顿时抢过小雨手中的酒壶,连杯子也不要了,仰起头,就着壶嘴,顷倒而下。小雨新制的酒源源不断地往凡沐的口中流去。 当最后一滴落进他的嘴中,凡沐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愣愣地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酒壶,喃喃道:“怎么就没有了?我明明没有喝多少啊……” 小雨微微一笑,走上前,故意用自己的高挺压上他的手臂,娇声道:“凡沐大哥,你喝醉了~” “醉?真是笑话!我凡沐一大长老,怎么可能会喝醉?酒呢?快点拿出来!我还要喝!” 凡沐摇摇摆摆地,他一抬眼,就看到眼前的小雨竟然幻化成很多个,他努力地眨了眨眼,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呢……小雨,你什么时候成了三头六臂了?” 小雨娇声一笑:“哪里有,凡沐大哥,明明是你自己喝醉了!” 凡沐一甩手,身体顿时往一旁倒去,小雨连忙扶住他,无奈地说道:“凡沐大哥,你喝醉了,小雨陪你去你的房间休息吧!” “凡沐大哥,这是我的房间,你不能进去啊!” 她知道这里不是他的房间,可是,她要的就是去自己的房间! 此时的凡沐已经醉成一摊烂泥了,怎么可能分得清这是自己的房间还是她的房间呢?何况,她还特意在酒里面加了点料。勿泥草加入酒里面,可以让人的神智模糊,喝完的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喝醉酒一般。除非内行的人,否则根本就看不出到底是真醉还是因为勿泥草。 她扶着凡沐跌跌撞撞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幸好她的房间比较偏,就在药田的一旁,就算是白天,也极少人会过来,更不用说是晚上了。凡沐因为担心自己,所以也搬在附近。 “这、这……是、是什么地、地方?”晕晕沉沉的凡沐睁着眼看着小雨房间的布置,喃喃地问道。 然而他还没有打量完这间屋子,眼睛就对上一片莹光,仿佛充满诱惑般,他轻轻伸出了手…… “凡沐大哥,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是真的好爱你……” 凡沐最后的意识便是手下的一片柔软,只不过,这也是他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了! ------------ 第二百二十五章 祸水缠身 嗷嗷嗷~第四更终于码完,嘿嘿嘿嘿,第二次一天四更~ 当安虞找到阿宝的时候,她正在一处悬崖边扔着石块。请使用访问本站。 据阿宝的阿妈说,她小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呆在这里扔小石块。这是什么鬼爱好?以为扔块石头就能把自己心中的烦恼扔掉吗?还真是个没长大的娃啊! “阿宝,你难道不知道这么踢,会砸到huahua草草?那些huahua草草也是一条小生命啊!”安虞突然想起前世电影里的那个唠叨的唐僧,不禁多嘴劝道。 阿宝回头面无表情地瞥了眼安虞,又使劲把脚边的最后一颗石子踢下悬崖。 “算了,这么幼稚的游戏也就只有你这种长不大的小屁孩才会玩。我还是回去收拾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好了!” “你要走了?”听到安虞最后那句话,阿宝终于有点反应了“怎么突然就要走了呢?” “我可不是突然就要走哦,我们一早就打算好了的。”打算一找着凤占残书就离开,现在找着了,当然得按原计划撤退。 “可是……”阿宝低下头,欲言又止。 安虞也不着急,微笑着等着她想通。只是等了许久,也不见阿宝有个什么动静,她无奈地伸出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叹声说:“阿宝。” “嗯?”阿宝连忙抬起头,有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你真的那么喜欢凡沐大哥吗?”这件事情如果不解决,只怕自己也走得不安心吧。 阿宝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等了好一会儿,她才撇开头,在一处草地上坐了下来,眼神幽幽地望向远方。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凡沐大哥。只不过,我知道我……好像喜欢上安哥哥了。”阿宝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竟然轻得像是在喃喃自语。 不过安虞还是听到了。她暖暖一笑,也学着她在草地上坐下来。 “阿宝,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阿宝摇摇头,好奇地偏过头看着安虞。 “我们亲人好友之间,有一种爱,叫亲朋友之爱。这种爱,永远都不会变质。就好像你的阿爸,得知凡沐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后,他不顾一族之长的身份,为了你而大打出手。” “嗯,我知道!阿爸对我永远都是最好的!”阿宝高兴地叫嚷道“还有阿妈,她对我也是最好的!” 安虞点点头,欣慰道:“你有阿爸阿妈疼,那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然而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不像你一样,身边有阿爸阿妈,他们从小就只能靠着自己,冷了,只有自己知道,饿了,也只有自己知道。” “安哥哥……你有阿爸阿妈吗?”阿宝定定地看着身旁面露悲伤的安虞,鼻子突然一酸,带鼻音低低问道。 “我?我有,可惜,他们都不在了。”也许他们还在,只是对于自己来说,他们并不在身边,冷了只有自己知道,饿了也只有自己知道。 “安哥哥……” 见阿宝似乎想要安慰自己,安虞微微一笑,说:“阿宝不用可怜我。其实我都已经习惯了。何况,这只是我所说的其中一种爱,不是吗?” 阿宝侧头想了想,赞同地点点头。 “阿宝有朋友吗?” “唔……有啊!阿兰还有小兽还有……” “那么他们都对你很好吧?”安虞笑眯眯地看着阿宝点头,接着道“你看,其实他们对你也是一种爱,这就是友情之爱。” “原来是这样……”阿宝皱着眉似懂非懂。 “当然,除了这两种爱,最后一种就是男女之爱了。有一句话说得好,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男女之爱,是这世间最不可捉摸的东西了。有些时候,你甚至不曾发觉自己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可有些时候,你早早地知道自己有爱,却不能够说出口……” 安虞喃喃地说着,此时的她连自己说些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眼前仿佛出现一个邪魅的脸,他正靠着窗子,手中玩着一只精致的玉樽,狭长眼中似笑非笑…… “……安哥哥?” “啊?”安虞回过神,见阿宝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她立马魂归:“怎么了?” “你刚才的神情好奇怪啊!”阿宝嘟着嘴说道。 “呵呵,是吗?”安虞正了正脸色,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正要爬起的安虞却被阿宝一扯,顿时又倒了下去,好巧不巧地正好压在阿宝的身上。 “啊!” 一旁的树丛中发出一阵的尖叫,层叠在一起的安虞和阿宝不由得偏头一看,正是小雨!她正挎着篮子站在一棵树下,双眼紧闭着,喃喃叫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我、我只是恰巧路过这里,你、你们继续!” 安虞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女人恐怕的确不是故意的,而是特意的吧! “小雨姑娘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找到阿宝妹妹了没有?” “小雨是不是受伤了?伤得重不重?哎,你们后面的快去叫巫师大人来啊!” 只是一瞬间,小雨身旁就挤满了人。而他们也都一律整齐地顺着小雨朝向的方向望去。 安虞和阿宝就这么被人看光了,而且个个眼睛都瞪得跟灯笼一样。安虞挑挑眉,有这么夸张吗?她不过是不小心压在阿宝的身上而已。只是……当她低头一看时,却瞬间凌乱了。 原来自己正巧压在阿宝胸前的饱满圆挺上,这也就算了,阿宝今天穿的简直就比三点一式还要简单,她的胸前,明明就是两块破布嘛!不对,准确点,应该是破布条! 阿宝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大对劲,她低头看去,脸上一红。这场景,安虞还能说什么? “小虞儿~” 安虞还在石化的时候,一阵如同魔咒一般的声音钻进她的耳中,四处游走的魂再次集齐。从容地把自己的手挪开,从容地把阿宝的“衣服”拉好,从容地从阿宝的身上爬起,再从容地把躺在自己身下的阿宝拉了起来。 最后,从容地将眼神掠过靠在另一棵树下的谢微行以及早已目瞪口呆的众人笑道:“你们这是在找我们吗?” = = 安虞有些搞不懂自己的运气,好像每一次的白天来到主屋,这里都挤得满满的人。不过,这好像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待。 “族长大人,阿宝妹妹找到了!”还没有走到,就听到前面有人匆匆跑去报信了。 安虞牵着阿宝的手,也不去理会旁人的目光,十分淡定地从一众诡异的目光中走进了主屋。主座上端着的正是卓木错。他一见两人踏进屋来,霎时有些激动。 “阿宝,你跑哪里去了?现在外面很危险,你这样独自跑出去,你知道你阿妈有多担心吗?” “是啊,阿宝,你怎么能够随便跑到部落外面去呢?现在外面乱得很呢!” 站在卓木错后面的正是阿宝的阿妈,一个同样身材火辣的女人,虽然已经奔三了,可是该挺的照样高高地翘起。即使皮肤黝黑,却闪着一种健康的光泽。 “阿妈,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看到自己的阿妈,调皮的阿宝也变成乖乖女了,她眼神扫到安虞,顿了一顿后又笑道“有安哥哥在,你还担心什么呢?” 屋子里的目光瞬间就集中到安虞身上来了。安虞有种引火烧身的感觉,只是这个关头,她也不能有所退怯。 “族长大人,我已经把阿宝平安带回来了。我和我的朋友们也打扰你许久了,我看就趁这个机会跟族长大人告个别吧!” “不行!” 卓木错还没有回答,就有一个声音果断地拒绝了。众人一怔,定睛看去,正是阿宝。 “呃……”卓木错犹豫了一下,皱眉道“安小哥要离开了?” 安虞点点头,脸带笑道:“我们打扰得也够久的了,所以……” “所以你就想占完我女儿的便宜就这么拍拍手走了吗?”卓木错咳了咳,昂起头鼻孔朝天,有些傲然对安虞冷哼道。 “族长大人,我……” “不用解释了!”卓木错挥了挥手,打断了安虞的话“你敢不承认吗?” 安虞一怔,扫了眼事不关己的阿宝,又看了眼似笑非笑在一旁看戏的谢微行,深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淡淡笑道:“那么依族长大人来看,我该怎么做呢?” 卓木错等的就是她的句话,但他不能表现在脸上。俺饰地咳了咳,他这才瞥了眼阿宝,说:“既然阿宝都没有意见了,那么不如选个日子把你们两人的事情办了吧!” 没想到阿宝的事情转来转去,最终还是落到安虞这小子身上!他就说嘛,这安虞绝不是个普通人,长得俊,又聪明能干,让他做自己的女婿,他是十二分的满意! 阿宝一听,霎时得意对着安虞做了个鬼脸。 哼,谁让你刚才哪儿不碰,偏碰人家那里了呢! 安虞无语问天,她这是招谁惹谁?好不容易把这个祸水引向了郁尘那里,没想到现在又倒回了自己身上……(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二十六章 替身逃出(求订阅~0~) 一声令下,安虞马上被涌进来的一众勇士给押着回了房间。 门口两个力大无穷的壮汉,再往外走两步,就是一列手持长戟的勇士。安虞无力地坐下,除了坐下,她什么也做不了。因为只要一打开门,外面的人就会全神戒备起来,把她看得比洛巴还要紧! “少爷,怎么办啊?”小元急冲冲地跑了进来。 安虞揉了揉额头两边的太阳穴,叹了口气:“办法也不是没有,不过你要先把谢微行和郁尘找来。” 小元伸头看了眼外面的守卫,有些犹豫道:“可是……他们会让他们两个进来吗?” 安虞也不确定了:“总得试试吧!” 他们的确把谢微行和郁尘拦在了门口,不让他们进来。不过,谢微行只是靠近他们耳边说了几句话,他们就乖乖地放行了。 “你刚才跟他们说了什么?他们这些死脑筋竟然肯放你们进来?” 谢微行神秘一笑,凑近安虞耳边低声道:“这个简单,我只是跟他们说……我家的小虞儿还是个小雏儿,为了让阿宝姑娘的婚礼如期进行,我们请示过了族长进来教导教导你。” 安虞倒吸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笑得不怀好意的谢微行,冷冷一哼,扭头不理。对付他这种人,她已经掌握好方法了,你越是理他,他越是跟你瞪鼻子上脸,相反如果你这个时候不理他,他反而会放下脾气来。当然。也有人移这种人为——贱人。 “小安,你也别生谢兄的气。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进来看你。否则我们只怕进也进不来。” 郁尘虽看不见,却从两人的对话里能够听得出一些名堂来。谢微行只是衔着一抹笑。斜着眼打量了眼安虞,说:“这事是你自己惹出来的,现在想脱身,只怕有些困难。” “我惹的祸?如果不是你多嘴,我会惹上这祸吗?” 谢微行见她口气渐大,不由得叹了口气说:“听小元说,你有办法出去,说说来看。” 安虞这才摆正脸色,将房门关上了。 在外守候的人没过多久就听到房间里面似乎听到有争吵的声音,而且越来越激烈。站在门口右边勇士偏头问了问旁边那个勇士:“他们吵得这么厉害。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那人犹豫了一下。立马就摇了摇头:“不用了。族长只吩咐过我们好好看着安公子,不要让他离开房间,至于他们争吵……这个不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我看还是算了吧!” “可万一出了什么事……” “放心吧!谢公子和郁公子都是安公子的朋友,他们再怎么争吵,也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只要安公子还留在房间,我们就不要去管这么多。” 右边那勇士仔细一想,似乎有些道理,便不再多言。 不一会儿,郁尘就生气地打开房门,疾步往外走,也不怕摔倒。跟在他后面的谢微行还在劝说道:“小安也不是这个意思,谢兄。你就别这么生气了。你走慢点吧!就算不参加他的婚礼,留下来凑凑热闹也好啊!” 郁尘在他们的眼中,就是个温和的男子,即使双目失明,却也不会让他失去半点风度。所以当他们听到他的话突然怒起来,都不禁有些奇怪。不过回头看了眼房中,安虞正背对着他们坐在床上,一众勇士们又放下心来,反正他们要看守的人还在房里,管他们吵什么呢! 而谢微行跟在郁尘的身后一路走出了部落,部落外面,拿着包裹的小元正焦急地等在那里。她去找谢微行和郁尘的时候,安虞就叮嘱她收拾好行李,到部落大门外等着她,可是一直等到现在,也不见人影出来。 其他的人都已经上船上去了,小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正担心的时候,部落里面就走出两个人来。正是郁尘和谢微行,小元有些急冲冲地迎上来,看了眼两人身后,疑惑道:“郁少主,谢公子,我家少爷怎么没有跟着你们出来啊?” 郁尘顿了一顿,停下望着她:“你家少爷嘛……他说要留下来当新郎官,所以我们大吵一架,他固执己见,已经被我们抛弃了。” “不可能!我家少爷才不会做新郎官呢!”小元闻言,脱口反驳道。然而她刚一反驳完,她就感觉出了不对劲,有些疑惑地打量着郁尘。秀气的眉头轻轻皱起,狐疑道,“怎么感觉郁少主有些不大一样了呢……” 一旁的谢微行淡笑不语,只是看了眼身后,对两人说:“如果再不走,只怕我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郁尘亦是点头赞同道:“快走吧!” “哎,等等,我家少爷怎么办啊?” “都说了你家少爷要留下来当新郎官,让我们别等他了。” 郁尘说着就要去拉小元离开,谁知小元一甩手,双手叉腰,冷哼一声:“不行!” “又怎么了?我的姑奶奶?” “我要回去把少爷带出来!你们先行一步,我去去就来!” 小元就这么一溜神就跑得不见人影了,郁尘急急地扯了扯谢微行,瞪着他道:“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她?她这么一去,准会败了我们的计划的啊!” 谢微行却含笑看着他,又低头瞥了眼他拉着自己的手。郁尘顿时发觉有些不对劲,自己现在是郁尘,而不是安虞…… 刚才她为了逃出来,跟郁尘互换了衣物,所以此时的郁尘是安虞,而坐在房间里的安虞却是郁尘假装的。 “你在看什么?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你要我回去把他们两个救出来?”谢微行抬头看了眼部落,挑眉问道。 “呃……不,不是。”一回答,他立马又有些犹豫,“可是他们两个怎么办?” 谢微行嘴角忽然邪邪勾起,语气不明地说:“你担心郁少主出不来?” 安虞发觉背脊凉凉的,顿时把将出口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算了,走吧走吧!” 拉起谢微行,两人这才朝着海边出发。部落离他们上岛的地方有些远,其他的人都已经在船上等着他们了。只是现在,郁尘和小元都困在部落里面,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穿越过洛巴把玄狱族人赶去挖铜油的地方,安虞只感觉自己这几天一直生活在梦中。只有不远处被烧焦的河岸还留着不少的痕迹,证实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里就是那天我救阿亚的地方。”安虞指着某一棵大树对身边的谢微行说。 他抬头看了眼树,视线又落到他的身上,眉头一皱,伸手就将她身上郁尘的衣服给扒了下来。 “哎,你好好的干嘛脱我的衣了?”安虞连忙闪到一旁。 “看着这衣服有些不顺眼。” “你现在扒了我衣服,我一会穿什么去?”安虞将衣服拉好,转身往前面走去。 沿着这一条小径就可以到达海边了。这里原本是没有什么路的,是被他们确出来的。 “等等,有人追上来了。”谢微行突然抓住安虞,将她扯进一旁的树丛中。 安虞一愣,欣喜地就要说话,却被谢微行严肃的神情所摄,不敢多言。没过多久,他们刚才来的路上确实出现一个身影,正是小元! 谢微行放松下神经,拉起安虞拦在小元的身前。 “谢公子!”小元在听到响动的时候,手中的剑就已经出鞘,只是她没有料到是他们。 安虞好奇地打量了眼小元,她跑得很快,因为这里是大森林里,飘影术根本就使不开。所以她跑得有些急冲冲的,满头是汗。 “小元,你跑这么急做什么?对了,郁尘呢?” 小元有些不适应眼前“恢复双眼”后的郁尘,怔了一会儿才说:“哎呀少爷,你刚才就应该告诉我,你和郁少主互换身份的!” “你又没问,再说,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难道不应该受点惩罚吗?” “可是现在出事了!” 安虞一愣:“出事了?出什么事了?郁尘打算娶阿宝了?” 小元摇摇头,急急地说道:“有人围攻部落!” “围攻部落!” “到底是怎么回事?”谢微行冷静地问道。 “刚才阿宝他们发现少爷被郁少主替换了后,就要集体出来找你,可是没想到部落竟然被人围了起来!你知道打头的是什么人吗?” 安虞有些急道:“还卖什么关子?还不快点说出来。” “哎呀,就是逃走的洛巴啊!跟在他身边的还有姬恒轩姬大人!” 安虞和谢微行对视一眼,两人都很平静。 “现在怎么办啊?”小元有些着急。 毕竟在部落里面呆了一段时间,玄狱族的人虽然有些鲁莽,但是都很朴素,而且他们把他们当成座上宾。这一次他们有难,若是见死不救,她做不到。 所以一看到机会,她就悄悄地逃了出来,谢微地和自家小姐一定会有办法救他们的。 “那么郁尘怎么样了?族长他们打算怎么做?” “郁少主让我出来通知你们,族长打算把郁少尘也送出来,然后带着全族的勇士一起杀出去。” ------------ 第二百二十七章 英语对话 洛巴这一次回来,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安虞转头看向谢微行。 “走。不然留下来被他们给抓住押着去做他们的奴才?” 安虞没好气道:“能把堂堂谢家公子当做奴才来用,还真不知道祖上修了什么福呢!” 小元见两人气氛有些僵硬,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少爷,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 “回去,我就不相信我斗不过一个外国佬!” 外国佬?谢微行低低念了声,站起身紧随在两主仆身后。放她一个人回去救玄狱族人,他会放心才怪。何况,郁尘现在也还在里面。如果再制造出机会让他们两个来个共患难,他就永远别想把安虞拉回来了。 玄狱族部落大门外,一脸严肃的洛巴目光炯炯地看着里面。他一旁的姬恒轩一脸的平静。 “队长,一切都已经部署完毕了,请指示!” 洛巴冷冷哼道:“想要抓我洛巴?还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本!”他瞥了眼一旁的姬恒轩,突然仰头大笑,拍了拍他肩膀说,“放心,等我把他们全部抓起来,我们再来谈谈你的计划!” 姬恒轩白发随风舞动,偏硬是忍气吞声地承受住洛巴拍在自己身上的力气,勉强挤出一句话:“承蒙关照,等你成功了,我们再来共商大计。” “好!等我成功了,我一定让我的哥哥封你为大将军!”说完。洛巴一声令下,围在四周的人便开始往部落里面闯去。 然而此时部落里面,卓木错也已经布置完毕。妇儒幼小全部都被送进了密道,而族里面的勇士。则各自拿起武器,严阵以待。 只是还没等他们冲去出,外面就响起接二连三的惨叫声,渐渐的,围困他们金毛狼人纷纷倒地。 “阿亚,你去前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 阿亚悄悄潜到前面,只见围困他们金毛狼人都已经不在了,而是转移到了别处。他轻轻抬头看去,原来他们的首领洛巴被人按抓着,脖子上架着一把利剑。抓着洛巴的人身上穿着的是郁尘的衣服。可是那张脸却是安虞! “你们再过来我可就把你们首领的耳朵割下来了啊!”安虞提着洛巴有恃无恐地嚷道。 她和谢微行刚赶过来。就看到洛巴在布置人要把玄狱族围了。而他的身旁站着的。正是姬恒轩。这个姬恒轩也不知道是被动的还是主动的,若无其事地站在他身旁干看着。 和谢微行稍一商量,他们就决定来个擒贼先擒王。抓洛巴简单。但是怎么靠近却有些困难,而且还有个定时炸弹——姬恒轩。万一他站在洛巴他们那边的话,那么他们的胜算只能有一半,所以,必须先把他给解决了。幸好,谢微行在自己身边,他就交给他好了。 小元把守在洛巴身旁的金毛狼人引开,谢微行再缠上姬恒轩,洛巴落了个单,正好被安虞抓了个正着!把他抓住了。其他的金毛狼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纷纷转移了目标。 “你们来啊,我来看看是你们走得快,还是我下手快!” 安虞挑着眉看着越围越拢的金毛狼人,把手上的剑靠得更紧了。只是她用力太大,竟然把洛巴的脖子割出一丝血来。蜿蜒而下的鲜血把越走越近的金毛狼人吓了一跳,停下了脚步。 “ here!”(你们都不要过来!) 安虞一愣,脱口而出:“glish!”(你竟然会说英语!) 这一下不仅洛巴愣住了,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也都纳闷了。这个人怎么会说他们国家的语言?远处的谢微行眼睛里却是精光一闪,抿紧了唇。 洛巴有些艰难地抬起头打量了眼挟持自己的安虞,有些郁闷地说:“我们是莱英国人,自然是说莱英话!看你根本就不像是莱英国的小姐,你为什么会说我们国家的语言呢?” “我、我……”安虞语气一滞,是啊,自己怎么说都不可能说自己是在学校里学的英语吧?那她该怎么解释呢?犹豫了一下,她便定下心神,“我是从来自你们国家的一个商人那里学来的。我从小学习能力就很好,一学就会,所以现在会说你们的语言,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话语又是一转,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你们莱英国人不好好呆在莱英国,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是来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的!” “你们自己的什么东西?” “他们是我们的奴隶,可是他们都叛变了,我们现在来就是把他们重新变成奴隶!” 玄狱族的人和安虞他们长得也不像,不论是从皮肤上还是从穿着上。虽然穿着可以改变,但是一个人的气质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这也是为什么洛巴会这么解释。 “你胡说!” 安虞还没有回答,不远处一个人大声地回答道。众人看去,正是阿亚带着族长以及一众勇士们站在部落的大门旁,阿亚神情愤然,指着洛巴骂道,“我们不是属于你们的!我们是属于我们自己的!是你们闯进了我们的岛里面,杀了我们的兄弟,还把我们当作你们的奴隶!” 安虞眯着眼紧了紧手里面的剑,笑道:“你看看,到底是谁侵犯了谁呢?” “是他们侵犯了我们!” “我们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阿亚和洛巴不约而同的说道。安虞自然是知道其中的因果,只不过,她发现,洛巴带来的人当中,不少人手里面都拿着比较先进的武器——弩。所以她也不好表明自己的身份。只好给了阿亚一个眼神,随即看向其他的金毛狼人。 “your down!”(你们的首领在我的手上,你们想要他活命,就把手里的武器放下!) 洛巴一怒,正要开口,却没想到安虞靠近他的耳边,轻轻说道:“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何况,你死了,也许他们会踏着你的尸体,夺了你的位置,再回去享清福?” 他胸中满满的怒气顿时一泄,整个人都摊了下来。安虞给阿亚一个眼神,后者顿时明白过来。立马对身后的勇士们说:“快把他们全部都抓起来!” 金毛狼人想要奋起反抗,无奈安虞都拿洛巴作为威胁,无人敢动。失去了武器的金毛狼人全部被绑起。而谢微行则和姬恒轩悠悠地走了过来,族长眉头一皱,指着他道:“这个人和他们是一伙的,把他也给我绑起来!” “慢着。”谢微行淡然一笑,对卓木错道,“他是和我们一起的。他刚才被洛巴抓了,所以不得不跟他们站在一起。” 卓木错狐疑地打量着两人,最终还是将目光转向安虞,毕竟如果没有她,或许他们现在已经被金毛狼人杀了个干净了。“ 安虞见谢微行神色如常,便知道他应该是和姬恒轩谈妥了什么,便点点头说:“他的确是跟我们在一起的。那天闯进主屋的两个小贼正是他的属下,干脆把他们也放出来吧。” 卓木错这才放过了姬恒轩。 “对了族长,我朋友郁尘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是说那位郁先生啊?我已经把他从密道里面送出去了。”提起郁尘,卓木错这才想起今天本来是个什么日子,抓着安虞的手臂道,“安小哥,我家阿宝就这么不堪?” 安虞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族长,阿宝她天真烂漫,怎么会有什么不堪?只不过我真的不适合和阿宝成为夫妻啊!” 卓木错还想要说什么,看到安虞一脸的坚持,又想起自己宝贝女儿的笑容。他知道,如果真把阿宝嫁给了安虞,那么阿宝一定会跟随他一起离开玄狱岛,而他或许永远都见不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了。难道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心思几转的卓木错长叹一声,只得拍了拍安虞的手说:“算了算了,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吧!你再次救了我们全族,我们如果强迫你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只怕族神也不会答应的。” 见他终于不再强迫自己了,安虞这才松了口气,笑道:“族长放心,阿宝妹妹一定会嫁个比我更好的勇士的!” 把卓木错哄走,安虞一转身又对上一对似笑非笑的眼。 “笑成这样,要勾引人,也要看好对象来吧?” “我笑的对象是你,要勾引的人,也是你。” “哼。”对于他的巧语,安虞已经习惯性地该忽略的时候就忽略,该当笑话听时就当笑话听。“如果你是好奇刚才我和洛巴的对话,那么你猜对了。” 谢微行“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安虞不禁回头去看,只见他依旧笑得灿烂,不禁说道:“难道就没别的话想问我的了?” “有,你会回答我吗?” 安虞摇了摇头。 “既然你不会回答我,那我何必白费了力气来问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呢?” ------------ 第二百二十八章 离开玄狱 麻麻说,收藏不订阅的娃不乖乖~v~ ****** 洛巴再次被抓住,不过这一次,他倒比上一次更识趣了。 “你去把那个把我抓住的小子叫过来,我有话跟他说。”被绑住手脚的洛巴,还是一副上位者的态度,即使身上被玄狱族的人揍得全身都是青紫肿胀。 “你给我好好说话,老实呆着吧!想见我们恩人?做梦吧你!” “恩人?哼,我知道了,如果不是他,你们早就被我剁成肉酱了!” “怎么,你想报复?我告诉你,我偏不让你见恩人!” 随后,看守洛巴的勇士将他的嘴巴塞住,见他既不能动弹又不能说话了,他才得意地踹了他几脚,直把他踹得动一下都觉得全身疼痛才停下来。一会儿族长还要见他呢,要是被自己踢死了,那可就不好办了。 “族长大人,既然你们已经抓住洛巴,可别再被他给逃了。” 安虞对卓木错怎么处置被抓住的金毛狼人并不感兴趣,也并不觉得自己插手这件事情有什么不妥。在她看来,这些人闯进别人的领地也就算了,竟然还把这些本地人不当人来对待,这就让她想起自己国家的历史,那种屈辱,就连她也恨不得这些人剁了个干净! “放心吧,有一会就把他碎尸万段!”卓木错沉了沉脸,想起死去的族人,他绝不会再让他有机会逃脱了! “如此。那么我们就先离开了。郁尘想必还在等我们。” 卓木错点点头:“那我就不送你们了,阿亚会送你们去海边和郁先生集合的。” “好,多谢!告辞!” 和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姬恒轩。只是他离开之前,还是去看望了洛巴。不过并没有做什么事,只是扔给他一句话而已。 “你跟洛巴怎么回事呢?”安虞虽然很不愿意跟姬恒轩一道儿走,不过现在好像甩也甩不开他了。只得任同他跟着,而且把他放在自己的眼前,也不怕他搞什么动作。 姬恒轩沉默了一阵,似乎在组织语言,当然到是组织真实的语言还是谎言之类,安虞就不知道了。 “我是被洛巴抓走的。”好一会之后,姬恒轩才蹦出这么一句话。再无下文。 “就这样?”安虞忍不住扭头狐疑地打量了眼姬恒轩。 姬恒轩只是低低应了一声。便没再开口。安虞冷哼一声。跟上阿亚,不再理他。跟在几人身后的谢微行却意味深长地看着姬恒轩。 阿亚带着他们走的是另一条通往海边的路,不用多久。他们便走出了森林。迎面的海风吹拂起几人的发丝,只是还未等他们踩上金色的沙滩,面前就被一队人给围了起来。 “小心!” 小元将身旁的安虞使劲推开,而谢微行则把安虞往自己身上带,双双落在一旁的草丛上。一支冷箭就擦着安虞原站着的地方飞过,带起一阵的箭风,深深没入一旁的大树上。 “什么人?”阿亚瞪着眼前的人。 “安公子是你们!”安虞被谢微行扶起,定睛看去,正是郁尘他们带来的人。 而远处,还有一队的人往他们这边赶来。郁尘被阿丰扶着。一旁飞奔而来的不是阿宝又是谁呢?他们刚才听到这边有脚步声,便匆匆赶过来,以为是敌人,便放出冷箭,没想到差点错伤了安虞。 “你们没事就好。”郁尘无焦的眼睛看向安虞的方向,微笑地说道。 “阿亚哥哥!安哥哥,你们没事?那真是太好了!阿爸他们呢?他们怎么样了?阿亚哥哥,你出来的时候,阿爸他还好吗?” 见着阿宝没事,阿亚也十分开心。 “阿宝妹妹,族长他们都没事!幸好安小哥抓住了洛巴,不然我们都危险了……” “安哥哥,又是你救了我们……”阿宝喃喃念着,感激地看着她。 “你抓着我的衣服,只怕我的衣服都要被你抓破了。”安虞低头瞥了眼被她攥在手里的衣服,不禁打趣她道。 阿宝一慌,连忙松开,嘟着嘴道:“对、对不起啦……安哥哥,你这是要离开了吗?” 安虞点点头,抬眼打量了下郁尘,见他没事,她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阿宝说:“我们呆得真是太久了,趁着最近的天气好,是个出海的好天气。否则如果再遇上什么风暴,又不知要把我们吹到哪座岛上去了。” 想起风暴,安虞似乎想起什么,顿时凝眉不语。阿宝以为她这是在伤感,便不顾他人还在场,张开手,抱住安虞的腰身,难过地说:“安哥哥,你就不能留下来娶我吗?难道你真的不喜欢阿宝?” “啊?”被阿宝抱住的安虞全身僵硬,头脑一片空白,这个丫头…… 一旁的谢微行见状,皱眉一皱,走上前,将阿宝从安虞的怀里面扯了出来。一甩便甩到阿亚的身上,不悦道:“好了,我们已经到了海边,你们回去吧。要是那个洛巴再逃跑了回来寻仇,我们可没打算再救一次!” 有些不满的阿宝一听这话,顿时就着急起来了。她原本是不愿意出来的,但是阿爸命令自己送郁尘他们到海边。她不得不送,所以把他们一送到海边,她就想倒回去帮忙,但是郁尘让人把她绑了起来,不让她离开。并拿出自己阿爸身上的戴着的牛角,言明这也是她阿爸的吩咐。 刚才听到阿亚的话,知道阿爸没有事,她才放下心。但洛巴还没有处死,他能逃走一次,也许就能逃走两次。不行,她必须回去保护自己的阿爸,保护自己的族人! “安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好我自己,也保护好我的族人的!你们也放心去吧,如果有机会,你、你一定要再回来看望阿宝啊!” 阿宝狠了狠心,猛地抬头对上安虞的眼,咬牙说完这一番话,飞也似的窜进草丛消失不见了。 “恩人,安小哥,我们全族都会记着你们的!你是我的恩人,更是我们全族的恩人!如果你们会再回来,我们玄狱族人永远都会热情地欢迎你回来的!” 安虞点点头,阿亚转身,也窜进草丛,消失不见。 两人消失许久,安虞都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呆呆地望着那个方向发着呆。 “走吧,时候不早了。” 谢微行将她的身子掰正,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往船的方向走去。站在旁边布置完自己事的姬恒轩刚一过头来看到这一幕,顿时有种奇怪的感觉。 谢微行……牵着一个男人的手? “主子。”姬恒轩正皱着眉思索这诡异的一幕的时候,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 “主子,我们也起程吧。”沐梓涵的声音很小声,因为她知道自己主子正在想事情,但眼看着他们都已经上船了,她心里有些着急。 “嗯,你做得很好。”姬恒轩看眼自己的大船,点头面无表情地称赞了句。 沐梓涵欣喜地勾了勾红唇,踩着小步子紧跟在他的身后也上了大船。 郁尘并没有和谢微行两人一同上船,而是带着阿丰匆匆回了自己的船上。船上的东西却一个不少,安虞有些奇怪,听了他的解释后,她才不得不佩服他的心够黑。 原来,船上的商品确实是御了大半给玄狱族的人,不过当时谢微行见郁尘的船就藏在附近,于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船上的商品给御了下来,交给玄狱族的人。而自己船上的东西则还留有大半。 “你难道就不怕郁尘他上来找你算帐?” “你觉得他会来找我算帐吗?” 安虞想了想,摇摇头,道:“你这人脸皮也真够厚的!” 谢微行却不以为然道:“现在这世道,只有脸皮够厚的人才能活得更好!” 安虞对于他这句话竟然反驳不了! 倒了杯茶坐下来,望向风平浪静的大海,安虞想起刚才自己头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猛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 安虞趴在窗户上,看着平静的海面,突然问道:“出岛容易吗?” 谢微行亦是愣了下,他本就是个聪明的人,经安虞这么一说,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扬声叫了外面的掌舵师傅进来,对他吩咐了几句后,才让他出去。 “那天我们是经过一阵风暴之后,才顺着水流飘到玄狱岛的。而我们地图上根本就找不到这座岛……”安虞自言自语着,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海面。 谢微行此时反而不紧张了,悠闲地坐下来,欣赏着天色与海际相平的景色。 “你知道那天的风暴是往哪边吹的吗?” “唔?”谢微行有些意外,随即笑道,“那日风是从西北往东南方向吹去。” “那我们现在是往哪个方向走?” 谢微行挑了挑眉:“往西北方向走。” “你怎么知道?” 一问完,她就明白了。这家伙原来早就想通了,亏得自己还费了这么多的脑细胞去思考!索性她也撒手不管了,反正这家伙比自己还聪明。 两人难得“相对无言”了会,就在安虞觉得这气氛实在有些让自己坐不住,思索着该想个什么游戏来缓和一下气氛时,门外响起一阵骚动。 “主子,姬大人求见。” ps: 麻麻说,收藏不订阅的娃不乖乖~v~ ------------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三方会谈 姬恒轩带着沐梓涵进来的时候,安虞独自出了船舱。 “安公子,我们主子请你过船一叙。” 刚走出来,对面的船上的就传来一声话。那是郁尘的属下。 她回头看了眼谢微行,他正招待着姬恒轩两人。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谈什么,不过谢微行自然不需要她去担心。于是踏上桥,往郁尘的船上去了。 郁尘在甲板上,他目光沉沉,面朝大海。 一望无际的大海一直都是安虞最欣赏的风景,却也是她最害怕的风景。 曾有人说过,一个人如果离开土地,那么这也就意味着他的生活也从此飘泊无依。生活在海上的人更是如此。但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生活方式,她不认为自己的观念有什么不对,也不认为别人的生活方式就会比自己更好。如人饮水,各自知晓而已。 “你看得见海吗?” 郁尘“看”得有些痴迷,令安虞有些不忍打扰,却又有些好奇,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偏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只能听到。” “姬恒轩是名医,不如请他帮你看看眼睛?” 郁尘闻言,心中突然一震,恍惚了会儿才回过神来。感觉有什么东西悄然绽放,瞬间释放出刹那的芳华。定了定神,他才缓声说:“多谢,只是……我早已请姬大人看望过了。” “结果呢?”安虞不禁好奇地跟上他,问道。 “想必你也知道。我的眼疾并非是我自己怎么样,而是自我在娘胎里带出来的。我们每个人出生,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不同的是,我身上还带着胎毒。胎毒的后果便是双目失明。” 郁尘的话在轻拂的海风中摇晃,洒向未知的海域。却也令安虞莫名地萌生出一种淡淡的伤感,她情不自禁地扶上他的手,低下头想掩饰自己那一刻产生的莫名心动。 “那么,除了姬恒轩,这世上,应该还会有别人能够医治好你的!我相信!” 她没有抬起头来看他,只听到一阵柔柔的笑。她心一急,猛地抬起头,但没有料到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得太近。她这一抬头。使两人的脸只有一厘米的距离。郁尘虽看不见。却能够真实地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暧昧,皆是一愣。 “少主——” 安虞一惊,连忙闪开。而后若无其事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却不想正巧对上对面船上的谢微行。她怔了怔,一时竟然有种被抓奸的感觉,呆呆地站了那里了。 “怎么了?”郁尘头一偏,皱眉望向那个莽莽撞撞的人。 “呃……”因为不小心把自家少主的好事给破坏了,那个侍卫还处在石化中。 郁尘有些不悦:“到底出了什么事?” “啊少主!谢公子请您过去……”那名侍卫急急忙忙说完,连礼也忘了行,直接就这样了下去。 “我知道了。”郁尘回头,发觉安虞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便问道,“小安。既然谢公子请我们过去,那我不如一会再跟你说天书的事情吧。” “你叫我过来就是因为天书的事?”安虞突然涌上一股怒气,就连说话的音量也提高了几度。她、她还以为……是了,似乎一直都是自己在胡思乱想……“我们过去吧。” 说完,安虞也不等他,独自率先跳回了谢微行的船上,就连一直若有似无地盯着她的谢微行,她也不理会。径自进了船后,在姬恒轩诧异的目光中,在沐梓涵疑惑的表情下,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不一会儿,郁尘和谢微行两人一同钻进了船舱。几个人现在在茫茫的大海上飘荡,有些事情,也许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只是那层窗户纸一直没有捅破,这也让几人能够平静地相处下来。表面的平静却代表不了他们之间就没有矛盾,也许他们只差一根导火线。 “虞儿,你喝这么多茶,不怕喝坏肚子吗?” 自从进来,安虞就一直沉默不语,只是一个劲儿地喝着茶。其他几人心里面也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也没有开口。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交手,自然有着各自的打算。 “不是你叫我们来的吗?我不茶喝干嘛?” 谢微行挑了挑眉,眼神掠过郁尘,只见他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虽然动作很小,但还是被他给捕捉到了。他淡淡勾起一抹笑:“姬大人远从大理而来,想必跟我们的目的一样。郁少主虽然与我们合作,但天书就那么几卷。” 见他提到正事,姬恒轩和郁尘纷纷正经起来,虽然表面上来看他们还是一副不要紧的样子。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自己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全身也都在为天书两个字而紧绷着。 “谢公子,我大理虽然是个小国,但天书势在必行!”姬恒轩语气平淡,但字字清晰,明显是用上了内力。 “姬大人,我还是刚才那个条件。不如你再考虑考虑。” “呵呵——你真以为南齐能够赢?”姬恒轩冷冷一笑。 他来找谢微行正是因为天书,大理在这么紧张的时期还派他出来寻找凤占残书,可见皇帝重视的程度。不过当他得知谢微行和郁尘往海上而来,他就猜测到了他们应该是为了玄狱岛上的天书。没想到他们竟然比他早了一步,把第二卷拿到了! “不如试试?”谢微行只是随意地回答道。 越是这种表情,姬恒轩心里越是没有底,大理和南齐交战,虽然是以少对多,然而南齐在这些年里,纸醉金迷,早已忘了战争这个词语,因此皇帝才会让姬恒轩出来寻找天书。 “郁少主,听说天书里面有一种法术可以使人宛若新生,找到了天书,你的眼睛完全不是问题。你觉得怎么样呢?”姬恒轩转头看向郁尘。 “在下早已习惯了失明的日子。能够医好,那最好不过,医不好,那也无所谓。有些时候,明眼人能够看得到的,还未必有我这个瞎子看得清楚。” 他笑得很轻松,对姬恒轩的话也没有一丝的反应。安虞却沉默了。她知道郁尘也在找天书,但是却不知道他找到来做什么。郁家堡如今也不再是过去那个任人欺凌的对象了。即使是沁王想动手,也得掂量掂量。 “瞎子哪里有正常人方便呢?”姬恒轩轻笔一声,“如果郁少主能够恢复视力,那么我相信,不仅是女人,就连男人见了,也会为郁少主的风采所折服的!” 姬恒轩若笑非笑地望向安虞,谢微行眉头紧,周身的气温冷了几度。 “姬大人,我认为,还是各自凭借自己的本事去拿吧!”随即扬声对外面的守候的人道,“来人,送姬大人回船上好好想想!” 姬恒轩也不生气,瞥了眼依旧沉默不语的安虞,又看了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郁尘,转身,大笑出门而去了。 “你这么送客好像有些不大礼貌。”安虞咕哝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了看门外。 “哦?如果是有礼的人,我对他礼貌点也是应该,只是某些人,那也要看看他够不够格让我以礼相待!” 这句话说得好,安虞赞同地点点头,恍惚一笑后,抬头对郁尘说:“不知道刚才你想对我说什么呢?” 郁尘一愣,没有想到她会现在问自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我跟随阿宝从地下道出来的时候,偶然得到了这个。” “凤……”安虞低叫一声,却顿时反应过来,掩住嘴,惊讶地瞪着他手里面的书。 上面的凤占残书四个字清俊秀丽,虽然是用繁体字写成,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第几卷?”还是谢微行更镇定些。 “第四卷。”郁尘平静地回答道。 安虞拿过第四卷天书,翻了几页,对比了第一卷的字体,确定是真的天书。但是里面的东西她还是看不懂,只得无奈地扔在桌面上。这种东西如果真有传言中那么神奇,那么到底该怎么使用呢? “阿宝知道你拿了这个吗?”突然想起阿宝那张可爱的小脸,不禁问道。 他和阿宝是一起出来的,而这一卷天书是在地道里面发现的,那么阿宝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第一卷的时候,明明她自己可以去取来交给郁尘,为什么她非要拉上自己呢? “她知道。这一卷正是她交给我的。” 安虞沉默了,阿宝难道已经猜到他们去他们岛上的目的吗?可是她为什么要帮助他们呢?去玄狱岛寻找天书的一定不可能只有他们几人,否则也就不会有传言说在这片大海上某个小岛上藏着天书了。 “阿宝让我转交给你,她说……”郁尘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阿宝说,既然她不能够常伴你左右,那么帮助你完成自己的心愿,她也十分开心。” “她真是聪明。” 三个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安虞才慢慢开口说道。 “小安,我想阿宝姑娘对你是真心的喜欢。” 那又怎么样,别忘了,她可是个女人啊!而且,眼前的这两个人又不是不知道。 ps: 今天我奶奶八十岁大生日,陪了她一整天,晚上八点多才回来。本来是三更的,今天貌似完不成了,只能明天再补上。 ------------ 第二百三十章 突遇船队 “那这卷天书怎么办?” 她现在拥有第三卷和第二卷,而眼前摆着的是第四卷,再集齐四卷,那就大功告成了。 “既然是阿宝姑娘交待的,自然由你拿着。” “可是……”放在自己身上,会不会不大安全?虽然她相信郁尘不会出卖她,但难免会被一些有心人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到时候,以她的身手想要守住这些天书,悬! “那就谢兄保管吧!” 正往嘴里灌着茶的谢微行轻应了声:“好啊。”动作依旧行云流水。 “那就这么决定了。”郁尘的话一说完,船外就响起一阵异动。 脚步声匆匆赶来,安虞飞快地把天书扔给谢微行,自己跑去一把拉开船帘,就要往里面闯的侍卫一愣,显然没有料到安虞会提前揭帘子。 “外面出了什么事?莽莽撞撞的。” “主子,姬大人的船离开了我们船队!” 侍卫只觉眼前闪过一个影子,再定睛一看,谢微行竟然已经出了船舱。远处,姬恒轩的船正往起扬帆向东北方驶去。 “他想做什么?” “莱英国。” “莱英国?”安虞讶然,从这里往北边去,正是莱英国的方向。“他去那里干什么?” 谢微行扭头朝安虞倾城一笑,安虞望着他的笑发怔。忘了自己说的是什么,也忘了自己将要说什么。她不是花痴,可以说来这里她已经对这些美男们免疫了。可此时还是控制不住。 “不论怎么说,我们拿到了两卷,已经达到目的了。其他人要做什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谢微行眼睛眯起。望着远去的船,冷哼一声,“我倒是挺想看看他这是要耍什么花招!” = = 姬恒轩离开没过几天,在海上飘泊的众人终于走出迷雾海域。只是,等待着他们的并不是阳光大道,而是一排整齐的船队! 五艘船一字摆开,均是严阵以待。五艘船的船身都十分瘦小,船型流畅,船上挤满了士兵,但不同吉州大陆的人。他们都是金发碧眼。安虞和谢微行远眺。只能看清中间那艘船上站着一个身着红色铠甲的高大男子。有些眼熟。 “你们是什么人?” 还没有开口,对面船上就传来了一声激昂而洪亮的声音。不是内力。安虞眯眼一看,登时惊讶了。那人手里面拿着的不正是喇叭嘛! “怎么了?”发觉安虞的神情有变,谢微行疑惑道。 “看样子,他们应该也是莱英国的人了。你认识他们手里面的东西吗?” 谢微行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他们手里拿着的是一个黑色的圆筒,正对着一只眼睛向他们这边看来。细细地在自己记忆中搜寻相关记忆,可惜的是,他确实没有听说过这种形状的东西。 “他们手里拿着是最近莱英国流行起来的千里眼。” 两人回头,郁尘已经踏上他们的船。阿丰跟在他的身后,神情有些凝重。 “千里眼?”安虞喃喃念道,想起上一次遇到过的洛伦。脸色煞时变得有些难看。她猛地抓住谢微行的手:“我们斗不过他们。你快想个办法吧!” 还从来没有见过安虞对什么人什么事认输过,而且还是未曾交过手未曾陷进去的悪!因此谢微行和郁尘见她这般,不禁都极其意外,纷纷关心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 “小安,你难道知道了什么?” 安虞只是一味地摇头,叹了口气:“一言难尽,总之,如果一会儿我们交起手来,尽量避开他们,不要和他们死缠着。否则……只怕我们会死得连尸骨都不见!” 谢微行见她不像是有说笑,而且安虞的为人,他也不是不知道,自然明白她有自己的原因。于是扭头对子哲说了几句话后,却见子哲运起内力,对对面的船队缓缓说道:“我们是从吉州而来的船队,刚才在迷雾中迷路了,这会才转出来。请问对面的朋友又是何人?” 对面的船队上的人正交头结耳着,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安虞有些焦急地看着他们。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对面的人一定和上次见面的洛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这个时空根本不可能产生望远镜这玩意,而且刚才郁尘也说过,那是新近研制出来的东西。 按照这样的推理,望远镜的研制方法应该是跟洛伦透露出去的,或者说,就是他研制出来的!洛伦上次看见自己弹起最简易的钢琴,想必也猜出自己是跟他一样穿越过来的。那么他有没有可能会在对面的船上呢? “我们是莱英国的人,来这里接位朋友,请问你们有没有见过他呢?” 子哲看了眼谢微行,后者面无表情,没有下一步的指示。安虞对子哲摇了摇头,子哲才扬声说道:“我们没有见过莱英国的人。” 对面船上的人又沉默了许久,一直没有回话。安虞也渐渐安定下自己沉浮的心。如果他们想要对付他们,那么就算她现在着急也没用了。不如想想一会儿将遇到的情况。 过了约半刻钟,对面船上的人手都收起了手中的弩。中间那艘船缓缓朝他们这边驶了过来,子哲听到了刚才安虞的话,此时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主子,怎么办?他们朝我们这边开过来了!我们需要戒备吗?什么时候动手?” 郁尘突然插口问道:“他们是一艘船朝我们这边过来还是全部朝我们这边围拢过来?” “一艘。” “如果是一艘的话,那么他们应该不是要对我们不利了。先别轻举中妄动,先看看再说,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子哲你让全船戒备,万事小心为上!”安虞完全不管子哲是谢微行的属下还是自己的属下,语速极快地吩咐下去。 而子哲飞快地瞥了眼自家主子,见他毫无异议,便知道他这是要自己听从安虞的指挥。 双方之间隔着约有五百米的距离,然而那艘船走起来却很快,不到片刻就已经靠近了他们。船上的人头上戴着一顶硬质的三角帽子,怎么看,都像是加勒比海盗里的杰克船长的帽子。也不知道眼前这些人会不会跟他们一样,是海盗。 若他们真是海盗,安虞才不会奢望他们像杰克那样。在她的印象中,海盗比强盗还要凶猛,也更加无人性。遇上打不过,最好还是避过吧! “你们就是从吉州来的商人?”不大顺溜的汉语听起来却格外舒服。 对面船上一个头上戴着羽帽的英俊男子十分绅士地问道。说他英俊,那是因为他完全不像其他的莱英国人留着长长的卷胡子,而是有着白皙的皮肤,俏挺的鹰勾鼻,湛蓝色的眼眸犹如一汪碧波荡漾的湖,迷人至极。安虞那一瞬间甚至怀疑起刚才的判断,他怎么会像海盗? “我们正是吉州商人。”谢微行冷了冷脸,安虞眼中的柔意,他又怎么会忽略到呢? “是这样的,我的一位兄弟叫洛巴,他就在这附近的一块小岛上,但是我们在这雾外守候许久也不见他出来。不知你们在雾里面见没见过我的那个兄弟呢?” “洛巴?”谢微行挑了挑眉,瞥了眼有些紧张的安虞,微微一笑,“我们并没有见过什么洛巴。不如你们进雾里面去找找?” 那人有些犹豫,站在他一旁的人突然上前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可是我们听说,在这片迷雾里面,我们很容易迷路。所以不敢冒然地进去。” “是吗?那看来你们的那位兄弟对你们来说并不是很重要啊!” 对面船上的人,大部分的人都听得懂吉州话,所以当谢微行这句似是而非的话语传到他们耳中后,他们的脸色顿时变了几变。 “哈哈,这位先生真会说笑,洛巴确实是我们的兄弟,但是他让我们在这雾外等着他,只是我们已经等了一天一夜了,还是不见他从迷雾里走出来。” 谢微行挑挑眉,不再说话。他已经达到目的了,后面的话,说跟不说也无所谓的了。 安虞这时走上前,笑道:“我们虽然没有见过一个叫洛巴的莱英国人,但在来的时候却见过一个叫洛伦的莱英国人。” 英俊男子欣喜地眼睛里的蓝色渐浓:“洛伦兄弟?他可是洛巴的亲哥哥呢!也是我们的好兄弟!原来你们来的时候见过他了!” 原来洛巴和洛伦还真是亲兄弟啊!不过两人的基因似乎也相差太远了些,一个四肢发达,一个清秀得跟花旦一样。 “你们现在打算去哪里呢?”安虞正低头想事情时,英俊男子又问道。 “我们打算回吉州。” “那么就祝你们一路顺风吧!”英俊男子说完这话,站在他一旁的人又靠近他的耳旁说了几句话,但他表情不变,却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安虞有些好奇他们的悄声私语,无奈自己的功力不够,即使距离这么近,她也听不清楚。 “,lest leavefuture trouble。”正暗自苦恼的时候,谢微行突然靠近她耳旁蹦出一句英文,吓了她一大跳。 ps: 今天最少三更,gogo~ ------------ 第二百三十一章 水怪来袭 “你……”安虞讶异地瞪着谢微行。 “虽然不懂是什么意思,不过第一次学他们说话,看你这样子,应该学得还不错。” “你怎么学的?” “根据他们的口型,就这么说出来了。” 安虞简直惊恐了,眼前这男人就是传说中的学霸? “刚才他说的这是什么意思?”郁尘突然插进来问道。 “那人想杀了我们以免后患。”安虞冷哼一声,眼神掠过英俊男子身旁的人。 许是察觉出安虞的目光,一双冷利的蓝色眼眸扫过安虞。那种感觉就好像从地狱出来的恶魔,使她由心到身地感到死神的临近。身旁的谢微行也察觉出他的目光,悄悄移步挡在安虞的身前,郁尘则轻轻皱起眉头。盲人其他的感官异常敏感,自然也深有体会。 走得远了,安虞才全身放松下来。他们船上应该还没有出现火药枪弹之类,否则,刚才指向他们的应该就是长枪杆子了。这也是令安虞放下心来的另一个原因。 “回吉州的话,需要多少天时间?”来时遇上的那个洛伦似乎就是往中幽方向而去的,如果现在回去,应该能够查到他去吉州大陆的目的。所以此时的安虞,突然很想回去。 “半个月。” = = 接下来的时间里,众人全力赶路,准确来说,应该是安虞急着赶路。而谢微行和郁尘…… “郁少主的棋艺果然精湛,谢某不敌!” 一颗棋子准确地落在棋盘上。那准确度令安虞有种他眼睛全好了的错觉。安虞喜欢看下棋的,却不喜欢自己动手去下。因为她不喜欢费时间在这种娱乐上,她宁愿和小元斗嘴。 “少爷……”正想起小元,小元就如同心有灵犀般。第二次出海,小元的晕船感虽然减轻不少,但想要她活蹦乱跳,还是有些难度。 “怎么了?” “我、我是不是你最宠受的保镖?”小元有些犹豫地走近安虞。 不用猜,她只要露出这么表情,一定是做了什么让安虞不高兴的事了。她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说:“你觉得呢?” 小元四顾环望了眼,撇撇嘴说:“我觉得是!” “哦?为什么?” “因为你身边就我一个人保镖!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最宠爱的一个!” 安虞叹了口气。这家伙在她的调教下。越来越不把她这个小姐放在眼里了。说起话来。也不会把她当小姐看。“说吧,做了什么事。” “呃……”小元犹豫了一下,还是弱弱地坦白道。“我把那台什么琴给、给弄坏了……” “琴?”安虞心中一动,想起来时的路上,谢微行让人去做出来的钢琴,“去看看。” 谢微行看着安虞离开,把手中的棋子一扔,站了起来对郁尘道:“走吧,看看我们的成果如何。” 谢微行听安虞说过,海上有一种鱼极富营养,不过捕起来却很费劲。反正在这海上也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干脆自己动手去试试。看看能不能把那种鱼钓起来。郁尘得知后,也要参与,并提供了专门抓鱼的迷药。 钢琴不能放在晒得着太阳的地方,但也不能放在潮湿的地方。但是安虞赶到时,却有种无力感——好不容易造出来的钢琴,此时已经被拆得四分五裂,只能依稀看出是钢琴的样子。 “我很想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这架钢琴惹着你了么?还是说,你打算把这些木板用来做柴烧?”安虞喃喃地念着。 小元抓了抓头,极其委屈地说:“我、我只不过是想知道为什么它不发出声音来而已……” “然后她就运足了内力想要征服这琴,可能是用力过猛了点……”一旁的子哲幸灾乐祸道。刚才怎么没注意他也跟来了?他不是守在谢微行身边的吗? “得了,我看你跟这琴上辈子是仇敌,不然也不会跟一架无辜的钢琴作对。” 安虞叹了口气,吩咐子哲去把那个师傅找来。她虽然知道这东西有什么零件,但要她来弄出一架或者来修,那就算了吧。何况,她也没这个心思。 把钢琴的事情扔给他们几个,安虞这才得以脱身。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甲板上围着很多人,她疑惑地走上前,船身却猛然一震,她一时没有料及,被狠狠地甩向船外。 和她一样被甩出去的还有围观的中的几人。安虞一咬牙,攀着一旁的船杆站了起来。因为刚才甩出去时腰撞上一块硬物,疼得她冷汗直冒。 “快收网!把它捞上来!” 谢微行一声大吼,只见一条半船大的鱼跳跃着直奔上天。却在飞跃起来的那一刹那,一支箭羽迅速地朝它射去。安虞见状大吃一惊,没想到竟然被他们给钓着了! “咻!”箭羽扫过,带出一丝冷风,半船大小的鱼瞬间无力地往海上倒去。涂在箭羽上的毒在鱼用力往上跳时,通过血脉传至它的全身。 “抓到它了!我们抓到它了!” 船上围观的人纷纷欢呼起来,这条鱼是他们见过最大的一只了。海上的生物极多,也常有所谓的海怪出现,所以很多人就算想出海捕鱼,也不敢离岸太远,捕的也都是些小鱼小虾。捕的这些小鱼小虾足以让他们为生,若是贪多惹怒了海怪,只怕谁都担当不起。 “你没事吧?”一个温柔而关切的声音在安虞的耳边响起。 安虞抬头一看,是郁尘。他的眉皱起,带着一丝的愁容,刚才捕的大鱼似乎跟他无关。 “你们怎么抓住它的?”安虞对那鱼不知道死了还是昏过去的鱼扬了扬下巴问道。 “我们在网里面放了些鱼饵,就把这鱼引来了。” 过程自然没有他说的这么简单,因为安虞知道他们前几天也放过网,但捕的鱼都没有这一只这么大个儿。 “运气真好,知道那是什么鱼吗?” “什么鱼?” 安虞淡淡一笑:“鳐。” “鳐?” “对,它们一般生活在海底,极少会出现在海面上。你们能够把它从海底引上来,还真是服了你们啊!”想要抓这种鱼也不是很难,只是想要引它上勾,有点难。 “原来如此,难怪以前不曾听说过这种鱼。还以为是海怪呢!”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海怪?我看有人妖还差不多。”安虞自言自语了一句。 “人妖?什么人妖?”谢微行早就看到两人靠在一起了,便把鳐交给属下,向他们走来,一过就听到安虞在碎碎念,不禁问了出口。 “鱼里面有妖怪,人里面也有妖怪。”而且人妖比别的什么妖还要恐怖。 谢微行低应了声,就把扶着安虞的郁尘挤了开来,自己扶上她的手。“你受伤了?”想起刚才捕鱼时,船身似乎震动了一下,便问道,“是不是刚才撞到了?” “少、少爷!我看到海怪了——”小元急急忙忙地冲了出来,因为用力太过,就这么直冲过来,谢微行搂着安虞的腰身,轻巧地转了开去,躲过她的冲撞。 “什么海怪?我看是你大惊小怪了!” “没、没啊!你快看!”小元指着远处的海域,果然,一大片鳐正朝他们这边快速游来。 小元这副嗓子,这么被她一喊,瞬间船上的人都听到了。众人纷纷向远处望去,都是一脸的惊恐。有些胆小的,一见这副情形,尖叫道:“海怪来了——海怪来了——” 不一会儿,每艘船上的人都听清了。 “怎么办?主子,那条鱼我们到底要不要还给他们?可是那条鱼现在还昏迷着啊!” 安虞心里面也有些着急,据她所知,鳐并非是群体性动物,而且也不具有攻击性。可是现在它们成群结队地往他们这边游来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有没有解药?”安虞扭头看问郁尘。刚才箭羽上涂的药应该是他涂上的药。 郁尘也明白她此时的想法,点点头,让阿丰去他的船上取来解药。回来的时候,那些鳐群已经快到他们那里了。安虞有些着急,无奈自己的腰还疼痛着。谢微行无奈,只好替她忙着这些事情。 “把这些药加点水,往那鱼肚子里灌,不能让它逃脱了。” “是!” 子哲下去后,安虞还是有些担心,走至桅杆那里,看着快速往他们而来的鱼群,脸色凝重。 “先让我看看腰上的伤,这些鱼……交给他们去对付。”谢微行低头看了眼额间挤成“川”形的安虞,抱起她就要往里走。 “等一下。你刚才为什么不让那条鱼离开?是因为想拿它来威胁那些鱼群?” 如果这家伙抓着那条鱼,让它在海下和他的同胞们回去,也许是她最好的选择。可万一那些鱼群并不把他们看在眼里呢? “那你说我们还能怎么办?”谢微行无所调用地摊了摊手。 安虞看向郁尘,他此时也没有别的法子。安虞望了眼鱼群,突然记起自己曾在苏府书房时看到过的一本书籍,那本书里面能够用一支竹笛来控制这些鱼或者说动物,如果…… ------------ 第二百三十二章 仙乐醋意 “来人,放大鱼!” 就在大批鱼群来到之前,谢微行下令将捕捉到的大鱼放开。不过已经来不及了,大批的鱼群已经开始朝他们的船队发起攻击。它们虽然没有尖利的爪子,但是它们数量众多,围在船的四周,用它们有力的头将船拱起。 摇晃的船身令安虞行走得有些艰难,幸好,从甲板去放置琴的地方并不远。修琴的师傅正弯着腰将最后一步修好。跟在她身旁的小元有些不解。外面的鱼群正大肆作怪,安虞此时却跑来这里! “少爷——”小元一开口,船身猛地一晃,连声音都走了调。 “小心点。师傅,有没有修好?”安虞扶着一旁的船柱,稳住身形。 “已经修好了,安公子,在下先出去看看主子要不要帮忙。” 安虞点点头,朝一旁的小元道:“你也出去看看他们要不要帮忙,这里有我一个人就行了。” “好,少爷你自己小心啊!”小元忍着晕船带来的恶心感,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现在就看看你到底行不行了!” 船外,谢微行带着一众随从将郁尘所有迷药带在身上,抛向大海。然而药量太少,兼之又是在海上,因此鱼群没有退反而有变本加厉的倾向。 “快跑啊!鱼怪来了!快逃啊——” 船上到处都是惨叫声,夹杂着海中鱼群里的怪声。到处都是一片混乱,可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那些跳入大海人最终也没见逃出去。扑腾在水里的人。被大鱼撞飞或是挤下海底。 谢微行跳上桅杆,随即往下俯冲而去,他要杀一儆百! 就在此时,船舱里突然传出悠扬的钢琴声。纯色的音质如同冬日午后的暖阳,柔和却不失温暖。又如同落入玉盘中的颗颗钢珠,比玉石发出的声音更令人震撼。恬静的音乐使在场的人都不禁停下手中的动作,安静地凝听着。 俯冲的谢微行在听到音乐时,已然离大鱼咫尺之近。原本怒气冲冲的大鱼,在听到音乐的时候,竟然渐渐安静下来。谢微行骤然收回手,一掌打在水面上,水珠溅起的水珠打在他润白的脸上,悄然顺着优雅的线条流了下来。 琴声还在继续。只是越加柔美。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意味。抛洒在大海上,流进已然平静下来的大鱼耳中。它们到底有没有耳朵谢微行不知道,只是眼前的景象令他太过震撼。令他不得不相信这些生物,也有着与人一样的灵气。 海潮不断,船身也随着它摇晃起来,只是使这平静之中更添了一种悠然。仿佛置身在充满鸟语花香的之地,令人忘了所有,也忘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不知过了多久,漂浮在边沿地区的大鱼缓缓游走,一条、两条、三条……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大鱼往回撤去,而原本他们捕捉到的大鱼也夹在其中跟随它的伙伴缓缓离去。琴声还在继续。外面的大鱼在悠扬的琴声中,已经散得一干二净。 当谢微行来到琴声传出的地方时,看到的那一幕令他一生都难以忘记。不止是他,好奇的一众人也都纷纷来到琴房,将眼前那一幕永远铭记在心,并流传而出。 谪仙一般的少年优雅地坐在一架古朴却简单的钢琴旁,手指飞快地在琴键上敲出一个个音符,那些音符组成一曲优美的音调,正是这个音调令大鱼们纷纷散去。 安虞弹的曲子其实是钢琴曲里面十分有名的一支——《梦中的婚礼》。她记得不大清,不过弹着弹着,她仿佛回到了现代,回到了她的琴房,回到了那个令她梦寐以求的家…… 一曲又一曲,谢微行突然感觉眼前的人渐渐模糊起来。他心中莫地惶恐,突然走上前,将还未回过神的安虞拉起,脸色深沉,眼中却是又是恐惧又是心疼,纷杂的表情透过他的眼神,传达进安虞的眸中,而后直达心底。 = = 大鱼怪走了之后,船上的气氛更加诡异了。至少小元觉得跟他们在一起,自己会闷到想要跳海。不过,子哲却不这么觉得。 “这是七个音调,看来你已经掌握了这基本的弹法。接下来我们需要学习是……” 自从那天大鱼怪事件后,谢微行就执意要跟安虞学习钢琴。郁尘原本也想学,不过由于只有一架钢琴,而且船上的材料不多,不能如上一次那样,做出一架钢琴来。再加上谢微行有意挤兑,郁尘学琴的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谢微行的学习能力是安虞见过最快的了,可以说是神速。学得快安虞就有些吃不消,因为谢微行在学完该学的知识后,他便开始要求学习英语。 “你先学好琴再说。”安虞一口回绝,他学英语做什么?难道他还想出国? “自然是有用,若是下次遇着莱英国人,你不在我身旁,我也好跟他们正常交流。” “你可以请别人来教。” “眼前就有一个免费的夫子,我为什么要花这冤枉钱去请别的夫子来教呢?” 安虞默然,原来跟自己学是不用花钱的。但他想得也太简单了吧! “跟我学也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自己身上的武艺就是跟他学的,自己教他钢琴就已经算是回报。现在他再要求学英语,她就吃亏了,那么不如趁机捞点好处。 “哦?什么条件?要我以身相许吗?” “你!”安虞抓狂,这家伙能委婉点说话吗?不对,这种事情,不需要委婉,直接拍死! 郁尘来找安虞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看来在下来得不是时候。” 安虞扭头看去,郁尘正靠在门边,月光从他的身后射进来,柔和了一地的皎洁。 此时正是初月挂梢头,配着微波粼粼的海面,一派天朗气清。和畅的海风略带着咸湿,扬起了他的发丝,随风轻舞。安虞有一瞬间的错觉,却被身后单调的琴音砸碎。她这才回神,很好地挂起一抹笑意。 “郁尘,你来得正好。你不是想学琴吗?我现在正式开一个培训班!” 不要怪她不讲情面,虽然自己一身武艺是谢微行教的,但是这可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所以不能怪她。再说,她现在可是免费教了谢微行钢琴。 “培训班?什么培训班?”郁尘一怔,喃喃念着这新造的词语。 “你想学琴,那么我就干脆建立一个班,目的就是教会你们使用钢琴。当然在费用方面,看在我们是好朋友的份上,就收你一个时辰五十两的价吧!” “什么?一个时辰五十两?”惊讶的不是郁尘,而是站在他身后的跟屁虫——阿丰。 “嫌贵了?那好吧,打个八折,四十两吧。” “安公子,你既然与我家少主是好友,那你就应该免了这个束修吧!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学琴这么昂贵的,而且还是按时辰算钱!你怎么不去抢呢?” “这话你就说错了,亲兄弟还明算帐呢!况且,这的确比抢更好赚钱。” 对安虞这一番无厘头的辩解,阿丰完败。郁尘却不生气,温和笑道:“好,我答应。” “呵呵,还是郁少主更明白事理啊!” 一旁的谢微行看完了戏,便咳了咳,说:“我不用再进你的培训班了。” 废话,如果自己进了她的培训班,那他们就不是同一辈的了。 “可是你还是得叫我一声……师傅!”安虞挑眉说道。 “师傅?”谢微行似笑非笑道,“不知道你教了我什么呢?” “钢琴啊!”安虞脱口回答道。可是回答完了之后,她又反应过来,貌似都是自己在念叨,而学完全是靠他自己在学。这个师傅,似乎有些不大正道啊! “怎么着这也是我教给你的。”最终她还是纠正了一下。 “嗯?那你先叫我一声师傅听听。” “凭什么?” 谢微行朝她颠倒众倾一笑,趁安虞还没有回神,就将她搂进怀抱,这是他第一次当着郁尘的面与她靠这么近。安虞完全呆了。这家伙难道真的一直没有把她一身的男装看在眼里吗? “放开我!” 谁知安虞怎么也挣脱不了。谢微行只是轻轻松松地一只手搂着她而已,可是他的那一只手,就死死地把安虞困在怀中。 安虞眼中精光一闪,双手抓住谢微行的手掌,身子往下一沉,只一瞬就从他的魔爪下逃了出来。 “叫师傅吧!乖徒儿~” 见谢微行挑衅似地看着自己,安虞胸口一滞,冷哼一声,说道:“算了,你不进培训班就不进吧。反正郁尘已经准备进我的培训班了。” 谢微行只是微笑着看着郁尘。后者仿若对这一切充耳不闻,淡淡说道:“小安只需要把这琴的乐理告诉我即可,学琴之事,我若有何不懂再来请教你,如何?” 安虞一愣,还是点了点头。这样也好,省得自己每天还要抽出时间来教他。 “我双目不方便,白天有事要处理,不如就把时间定在晚上,如何?” 两个如何,安虞又想点头,谁知一旁的谢微行突然重重地咳了出来。她一愣,差点上当! ------------ 第二百三十三章 小元春事 时间日复一日,在安虞看来每天都一样。只有身旁的人似乎总是在跟自己作对,她纠正过许久,依旧对他无可奈何。 “你自己说过,我可以旁观。何况,我还没有向你收束修呢!” “但你听课就听课,请不要随便插话。” “不知道是什么人说过,不耻下问。” 邪笑着看着无可奈何的安虞,谢微行心情大好。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安虞抚额,自从答应郁尘每天给他讲课一个时辰,谢某人便厚颜无耻地跟来了。跟来还是小事,提的问题越来越精辟,令她每每无法正常下去。诸如—— “……你要尽量使自己融入音乐中,将自己想象成音符……” “你这样行不通。”一个不协调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 “因为人永远都无法变成音符。” “这只是一种比喻。” “但是你说过音符总共有七个,而且每一个都有不同的音阶,那么要把自己想象成哪一个呢?”谢微行双手环胸,眯着眼看着安虞和郁尘之间的距离。 “我说过,只是比喻而已。你弹到哪个音符就把自己想象成哪个。” “那就更不合理了。” “为什么?”安虞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有些警惕地看着谢某人。 见安虞离郁尘远了一点,便淡笑一声,回答道:“因为七个音阶变幻太快,想要将自己一个一个地去想象去融入。原先的我又将去哪里呢?” “他已经融入音乐中去了,血液也在音乐中流动。” “这样一来,那我岂不是死定了?”谢微行摊了摊手,有些无辜道。 “你不会死。因为这些都是想象,都是比喻。”安虞无力辩解地说道。 “如果弹着弹着,想象突然有些短路了,又该怎么办呢?”谢微行状似深思了一会儿,用从她那里新学来的词语问道。他发现,听她讲起她那个世界上的事情,还真不错。 安虞叹了口气,已经无力地坐下了:“那么你就停下来。” “如果是重大场合呢?那我这一世英明岂不是毁了?” “英明重要还是你的小命重要?”安虞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可一说完,就发现跑题了,无奈地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还学不学?不学的话。今天我就不教了!” “好,不教了!” 果然,还是中招了…… 安虞有些脱力地想道。谢微行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把自己的授课时间缩短,提前下课,而郁尘也不急,每次都是微笑着看着他们两个绕嘴,对安虞教多长时间都毫无异议。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回到船上,安虞便不再客气,皱着眉瞪着眼前一直淡笑着的男人。这家伙太令她捉摸不透了!对安虞的心思,谢微行也知道一点,只是从来都不解释。子哲曾在少靖那里了解过。可惜,少靖脑子虽然比他好用,但想要从自家主子的一举一动里了解他的心思,难! “你不是知道吗?”谢微行双手背向身后,望向远方的海平线,忽然扭头对她一笑。 “我知道的话还要来问你干什么?” “那么既然你不明白,那么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想要了解你的一切。” 安虞突然感受到自己的心突地一跳,那一步节骤令她想要就此天长地久下去。 “为什么。” 虽然不想问出这三个字,但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也许是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是因为她想亲耳听到他的解释,又或者…… 他的眼神因为这三个字变得飘乎起来,那一瞬间,他几乎失去自己一直以来都自例的自制力。只不过,最终他还是轻轻地开口了:“因为……我好奇到底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 = “少爷,你和谢公子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你们两个……都有点怪怪的呢?” “哪里怪了?”安虞看着手里的书,头也不抬地问道。 “你们……”小元嘟了嘟嘴,却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吐吐舌头,俏皮道,“就有!” 安虞这才将手里的书放下,唉了口气道:“我看你最近才是怪怪的。说吧,你和子哲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什么跟他怎么回事?”小元冲口回道。 “我发现最近子哲最近一见到你就绕路走,而且脸上还有可疑的红哦!” 昨天她偶然看到子哲看着某一处发着呆,眼神呆滞,而且脸上红扑扑的,看着就引人遐想。也不知道是不是谢微行有爱美癖,他身边的侍从就没哪个不养眼的。少靖是一个,子哲是一个。他们虽然说不上什么妖孽,但五官如削,尽管风吹晒地,却依旧白皙。 虽然平时总是板着一张脸,但走到大街上,也能收到一箩匡的手绢什么的。只是,子哲脸红……这种事情,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而且有一个细节,小元一出来,子哲便绕路离开。 “说吧,是你到底把人家怎么样了?” “啊?少爷,什么叫作我把人家怎么样了?你知不知道,那天我在洗着洗澡,那个家伙竟然突然闯了进来!说也不说一声,真是太可恶了!”小元怒气冲冲地说道,“太可恶了!” 可是她头一抬便看到安虞灿烂的笑脸,把自己满眼都占了个全。小元一愣,眨了眨眼:“那个……少爷我、我我去看看我的衣服有没有干!” “慢着!”安虞突然勾住她的衣服,“虽然你说得比较快,但是我还是听清楚了。” “啊……少、少爷……”小元结结巴巴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在安虞锐利的眼光中低下了头去。可是她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见安虞有下一步的动作。 “他把你的女儿身都看光了。” 安虞不是问,而是十分肯定地说道。 “我也不是故意让他看的嘛!都是他,门也不敲一下,就这么闯了进来!”小元泪眼朦胧地仰起头看向安虞,“少爷,你可要为我作主啊!” “好哇,走吧,我现在就给你作主。”安虞拉起她的手,就往外面扯去。 “哎,子哲,你这是要去哪里啊?”一出门,正巧碰到一幕黑影。不是子哲又不是谁呢?看来他应该是一早就躲在这附近的。只是不知道刚才自己和小元的对话有没有被他听去。 “安公子好!”子哲见提起自己的名,无可奈何,他只好来到两人的面前。 这是安虞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一个人。他和少靖不一样。他比少靖更阴柔,而且脸上的线条也更深刻。 “少爷……”小元满眼怨妇地扯了扯安虞的袖子,提醒她办正事。 “哦,子哲啊!”安虞叹了口气,她穿越过来也有一年了,认识她也有一年了。时间过得果然很快啊! “安公子,你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吧!”子哲低着头,谁也不敢看。 “听说你把我家丫头……”安虞故意一顿,看向两人,果然两个人都紧张兮兮地瞪着安虞,尤其是小元,拼命在子哲看不到的地方对安虞挥手摇头。安虞缓缓挂起一抹笑,接着说,“听说你把我家丫头的门给踹得不轻!” 她听到两人都长长地呼出一听气,安虞又突然说,“还把我家丫头的身子给看光了!” “啊!少爷!”小元急忙地叫道,想要捂住她的嘴,可是安虞又怎么会乖乖地让她得逞呢?手一挥,躲开她的追击。 “说吧,这事该怎么了。”安虞状似小元家长一般,板起脸,严肃地看着把头低得很低的子哲。 沉默的子哲此时心里面极乱。 那天他想起一个招式,于是匆匆忙忙地跑去找小元。因为他知道,小元虽然是个女子,但是酷爱习武,所以两人就在这无聊的时间里互相切磋熬过去。 在他的眼里,小元就一大大咧咧的男人(她穿男装确实看不大出来她是个女人),因此那天进她的门也没想那么多。可是那一脚下去,入眼的不是大大咧咧的男装小元,而是一个光裸着身子,前凸后翘,肤如凝脂的美人!还是刚出浴的! 他顿时呆愣住了,而且很不幸地,流鼻血了。 被看光了身子的小元自然不可能平静地放过他,那一巴掌,直到现在,他都能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匆匆扔下一句话,子哲便逃离了事故现场。 那天之后,他只要一闭眼,小元出浴的画面就情不自禁地浮现在眼前。只要一提起剑,他的眼前就幻化成小元出浴的情景。总之,最近做什么事,总能看到小元出浴的那一幕。 所以一遇到小元,他便绕路走开。 他不知道小元是怎么想的,所以他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绕开她之后,便又跟踪着她。以至于这几天他的轻功都好像更高了,虽然这是不可能的。 他曾听少靖说过,安虞(那时候他只知道苏流苑)身边有一个十分傻冒的丫头,对安虞很是忠心,因此对小元的印象只剩下傻冒两个字了。 ------------ 第二百三十四章 冤家聚头 “少爷,什么怎么办?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嫁给这个莽夫的!”安虞还没有回答,小元就抢先说道。 子哲到现在还在沉默着,谁知道他到底是在搞什么鬼!那天自己好不容易弄到点干净的水(淡水)来洗澡,舒舒服服地洗完正要穿衣服的时候,没想到这个莽莽撞撞的家伙竟然就这么踹门闯了进来!还自以为是地说会对自己负责! 负责?负什么责?她才不要嫁这个莽夫做自己的相公呢!要嫁也得找个好欺负的家伙。她每次跟子哲比武,都是她输,如果以后她和他吵起架来,那不得亏死?她才不要嫁给他呢! “莽夫?”子哲愕然,随好怒气冲冲道,“谁是莽夫?我子哲跟随在主子身边从识文断字到现在,什么时候鲁莽过?” “如果你不是莽夫,那天你为什么门也不敲一下就这样闯进来了呢?” “是你自己不好好关门的!我进去的进去的时候,你的门明明就开了一缝!” “胡说,我都把门关紧了,再说,我就算没有关紧,你也不应该不敲门就进来吧!” “我每次进你房门都不敲门,为什么这一次你偏偏说是我的错呢?”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难道还是我重演一遍?我就知道你是个大色狼!大色鬼!”小元撸起袖子,双手叉腰,大声骂道,一旁的安虞忍不住微微侧了侧头,因为她的口水喷到自己身上来了……这个小元。情绪也太过激动了吧? “色狼?色鬼?”子哲被她骂得满脸通红,气极道,“你那个跟块木板一样的身材我还会色?我子哲又不是没见过美人的男人,还会色你这样的水桶腰平板身材?”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竟然还嫌弃起我来了。你见过比我美的女人,那你就去娶别的女人啊!干嘛还要对我负责?谁稀罕你的负责了!” “我、我没嫌弃你……”子哲突然声音一低,脸一红,低下头不敢看小元了。 小元见他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就要喷出口的话溜了个圈又倒回肚子里了。安虞微微一笑,看来不用自己插手,这两个家伙自己就能解决这事儿啊! “小元,我真不是故意的,而且、而且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子哲突然昂起头,大声对小元说道。 “哼。谁要你负责了?你不是说我的身材跟木板一样吗?你不嫌我的腰跟水桶一样吗?” 子哲被她憋得满脸通红。却又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咕哝了好一会儿都没个所以然。最终犯下心,眼一闭,大声说道:“那是我胡说的!” “哟。你说胡说就是胡说了?那我猜你所说的要对我负责也是胡说的咯?!我看你根本就不想对我负责,那正好,我也不要你对我负责!” “小元……”子哲只小元一甩手,就要离开,心下一急,连忙扯住她。 一旁的安虞看得津津有味,这可是现场版的电视连续剧啊!而且这两个人都十分投入,连自己这么大个的活人都忽略了。 “放开!” “不放!” “你放不放?” “……不放。” 子哲此时的神情真是太绝了!安虞有种想要鼓掌的欲望,只是实在不忍心打扰入戏的两人。 “啊!”子哲突然大声尖叫,跳了开来。颤颤地指着眼前的小元。满脸的不可置信。 小元趁他不注意,狠狠地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下去。那一口可以说是把她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也难怪子哲会叫得这么惨绝人寰。“谁让你不放来着!给你个教训,我家小、少爷说过,对付一些小人,就该用更小人的法子对付,对你这样的,自然得用小人法子咯~” 见小元俏皮一笑,子哲满腔的怒火突然发不出来了,可是依旧很生气,她怎么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口?而且,都咬出血了…… “哼哼,瞪我干嘛?反正我就是不要你负责!” 小元挥了挥手,再也不管子哲了,转身离去。不过她这么一动,船上突然响起一阵的异动人,安虞眯眼一扫,果然,虽然明面上没见什么人,但是躲各种角落里的,不是跟她一样看戏的人又是什么呢? “唉,果然是一出好戏啊!可惜就这么没了。” 刚想完,她的耳边就响起一个声音。谢微行背着手悠闲地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刚才他一直都在那里面?她怎么没有发觉?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武功太高让自己察觉不到他的气息还是因为刚才小元和子哲的感情戏太精彩了…… “主子……”子哲见谢微行竟然也在,脸上的红更深了。 “你的伤再不去处理,只怕这印痕就去不掉了。除非你愿意让那个齿痕永远留在你手臂上。” 谢微行状似无意地瞥了眼他手臂上的牙齿痕,淡淡说道。 子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告了声退离开了。安虞无奈地摇摇头,这两个人明显就是冤家对头。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走到一起去,不过他们两人的性子倒是挺合的。 “笑什么呢?不打算给你家的丫头主持公道吗?” “我虽然是她的主人,但是我待小元一直都是以妹妹的身份来对待,所以她的去留,我都会尊重她的意见。她喜欢不喜欢我不知道,但她的选择我是一定不会干预的。” 说着,安虞的眼神若有似无瞥了瞥船侧的过道。子哲刚才可是从那里离开的哟,不过子哲有些絮乱的呼息,她是绝对忽视不了的。 谢微行顺着她的眼光望去,勾了勾唇角,笑道:“看来,子哲虽然是我的侍卫,我也不好怎么插手这件事情了。你那个丫头还真是像极了你啊!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安虞哼了一声:“什么叫作脾气越来越大?本少爷从小锦衣玉食,自然是有脾气的。越来越大我不知道,但想强迫我做一件自己不乐意的事……休想!” 谢微行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是啊,不论别人为她做多少事情,不论自己如何强大,她就是她,外人从来都不能强迫她做半点她不乐意做的事情。 = = 小元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心里暗暗想道:刚才咬得那么重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怎么样了。走的时候自己瞄了眼,大血如注啊!虽然她跟他不熟,可是还从来没见过他受过什么伤。 而且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太过绝情了?她还刻那天鱼怪来袭时,自己不小心就要落水,还是他跳下来救的自己呢!救命之恩还没有报,她就咬了他一口,而且下口还很猛。 “算了,谁让那家伙说我身材来着!哼,不管他了!” 自言自语地说完,她的心里却不这么想。那天还听郁公子说鱼怪伤的人太多,船上的药材不够用,那他现在受伤了…… 小元突然着急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想起自己刚出海的时候,自己因为晕船,只能躺在房间里面。她素来喜欢了热闹,突然要她乖乖地呆在房间里面,真要她的命! 还是子哲跑进来跟她聊天,弄各种各样的小玩意给自己解闷。他知道自己是姑娘,可是每次进自己的房门他都不敲。她也提醒过他了,可是他竟然说在他的眼中,自己就是他的哥们! 那时候她的心里难受极了,但她却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哥们吗?其实她也当他是自己的哥们,在玄狱族的时候,他为了自己要找阿素报仇,可是因为自己说要亲自动手,他马上就答应了自己。可是后来他还是偷偷找阿素大揍了一顿,当时自己知道后,很是生气,找到他大骂了他一场。那时候他的脸色很难看,最终他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了。那时候她的心也很难受,但依旧不明白为什么。 还有离开玄狱岛的时候,他准备了大量治晕船症的药,也正是因为那些药,他们两个这才合好如初。不对,不是如初,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好上过? 小元甩甩头,子哲天天跟自己切磋,因为船上的空间太小,所以两个人便发明了另一种打法,用树枝,而且不能碰到船上的任何东西,否则就会被罚。他们打得很开心,而她突然发现,自己睁眼闭眼全都是他…… 这种情况令她有些惶恐,于是鱼怪走后,她一直都避着他。可那天她洗澡时,他竟然一脚踹开门,就这么闯进来了!而且还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身材看! 那一巴掌真清脆,不过打完之后,她心情又复杂起来,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了。 她知道他一直在回避自己,正好,她也不想看到他! 但是……他怎么能这么说自己?身材像木板?腰像水桶?他怎么不去死?那个该死的男人,羞辱了自己也就算了,没想到他竟然还看过别的女人身体,还拿自己的身体跟那些女人对比! 太可恶了!绝对不能嫁给这种男人,她才不要他那个大色狼的负责呢! ------------ 第二百三十五章 通房丫头 十分感谢大家帮千金订阅,真的无比感谢~v~ ***** 子哲望着手上的齿痕发着呆,身后一抹黑影闪过也没有注意。 想来想去的小元实在放心不下,最终还是溜了出来。来到子哲的门前,却发现他背对着自己,看着手臂上的齿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这一幕却让她莫名地好了心情。 “什么人!”子哲眉一皱,发觉门后有气息,虽然很弱,还是被回过神的他捕捉到了。 “是我!”在子哲开门前,小元自己先破门而入,待见到子哲那张有些尴尬的脸时,她也突然没了舌头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头一低,看到手里面的药瓶,便咬了咬牙,冷哼一声道,“这是药,每天一早一晚抹一下。” 小元将手中的药瓶塞到子哲的手里,就要转身离开,却突然被子哲拉住。 “你为什么不肯要我对你负责?”女人不都是那样的吗?自己看光了她的身子,自然就要自己为她负责,可是她却死活不要自己负责,还对自己大发雷霆。 小元甩开他的手,傲然道:“因为我家少爷说过,如果一个男人想为一个女人负责,那不如不嫁,因为即使嫁过去了,也是只有自己吃亏的份!” 子哲头疼了,原来是安虞事先就教过她的。也难怪了,自己的主子那么厉害的男人,连安虞都没有搞定。那自己碰着她的丫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把她搞定了。 “喂,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我家少爷说了。只要我不乐意的事,谁也强迫不了我。所以你去求我家少爷也没用,你就别再白费力气了!” 小元的话钻进子哲的耳朵里,他突然萌生出一种无力感,眼前这个女人还真以为自己穿男装穿久了就成了个男人? “小元,你是个女人,而且年龄也已经不小了,难道你真想就这样永远呆在你家少爷身边吗?他、他迟早也会嫁人的……”子哲的话低了下来,毕竟安虞的女子身份还没有让别人知道。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家主子成亲了,你就不要他了?” “我怎么能敢不要我有主子?”子哲一急。连忙脱口说道。 “那我的事情也不用你来管!”小元深吸一口气。不行。又要发脾气了,“算了,我现在过来只是给你送药。其他的事,你就别多想了。” 看着小元毫不留情地离去,子哲黯然了。 小元满脸怒气地从子哲的房间里出来,迎面碰上郁尘和阿丰。小元的事情他们两个也听说了。船上的日子太无聊了,而且就这么大块的地方,有一点什么八卦瞬间就能传遍。所以当阿丰看到小元从子哲房间里出来时,脸色变了几变。 “少主,我去去就来。”阿丰望着小元的背影,低声对身旁的郁尘说道。 郁尘点点头,他过来找安虞学钢琴。现在已经到船舱门口了,自己就能摸索进去。 阿丰跟着小元来到甲板,此时海风微拂,海鸥低飞,一派生气。可是小元想着自己的心事,完全没有注意四周的美景。阿丰忍不住有些气郁,自己都放重了脚步,她竟然也没有察觉出来,如果自己是敌人的话,她早就毙命了! “看来某些人的春到是真的到了啊!” 小元一惊,转身看去,只见阿丰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的身后,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 “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就你这样,也活该被吓死了。”阿丰冷哼一声,“受委屈了只知道自己跑来发呆,却不知道去找机会报仇,这好像不是你的作风啊!” 想当初在郁家堡的时候,她和简琴声两人,从早晨打到天黑还没罢休的意思,这两家伙除了切磋就是因为简琴声无意间说了她娘们不像娘们,爷们又不像爷们…… “什、什么报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元无力地辩解道。她就知道,这事一定会传出去的,可是没想到会传得这么快。都是子哲那家伙干的好事!小元暗咬银牙,把子哲的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个遍。 “哼, 你就别再掩饰了。”见小元还想要辩解,阿丰更是气极。 “我的事情不用你来管!”小元头一撇,不去看他。 阿丰走上前,双手抱胸,也不去看她。只是看着远处的海平线,淡淡地说道:“我才没有关心你呢,我只是担心安公子而已。” “少爷?他怎么了?” “现在你女子的身份已经公开了,你家少爷的身份也一定会惹人怀疑,虽然这船上的人都是自己的人,严加束口也许能够防着点。但是有心人想要抓到一点蛛丝马迹也容易得很。”阿丰将自己少主的担心告诉小元,其实他想要说的并不是这些…… “啊?”小元平时脑筋有些大条,对这些掩藏在事情后面的阴暗面根本就不会去想到,可是现在被阿丰这么一说,自己的小姐好像的确很危险啊!“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阿丰翻了翻白眼,“你和子哲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这才是自己要问出口的话啊!阿丰看着小元有些迷糊的表情,又有些不忍心。 “我现在就去找少爷说去!”小元风一般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阿丰有些愕然,没想到小元最近的身手又更好了,离开时,连自己想拦也拦不住。他只是想看看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会不会跟子哲……现在可好了,竟然被她给溜了。 小元如风地冲到安虞的面前,她此时正在跟郁尘讲着钢琴的最后一课,被她这么一打断,两人只好停了下来。只有一旁的谢微行神情愉悦,好脾气地问她怎么了。 “那个……”小元咽了咽口水,眼前的谢某人为什么看着有些诡异呢?这两人都是知道自家小姐的秘密的,说出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 “我的身份现在已经传出去了,那、那……”小元指着安虞,愣愣地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谢微行回头看了眼安虞,笑道:“每个大少爷身边都会有一两个通房丫头,你长得伶俐俊俏,做小虞儿的通房,她不吃亏。” 安虞和小元皆是惊讶地微张着嘴,没想到谢微行这么一个说法就给圆了过去。 “南齐谢公子俊名远扬,又是世家出身,想必是早早地就有了通房,只怕姬妾也已经是无数了吧!”安虞冷哼一声,瞪着谢微行讥讽道。 谢微行却不生气,只是看向郁尘,道:“我谢微行一向以养生为道,从不喜欢陌生女子近身,你不相信吗?不如我让少靖子哲进来给你谈谈?” “停,你的这点秘史还是留着给别人听吧!” “小安身边有个通房应该不会引人注意。”一旁沉默着的郁尘也难得地开了口。 “为什么?”安虞皱眉,有些不解地问。 郁尘微微一笑:“小安生得俊俏,如白面书生,一看便知是从大家族里出来的富家公子。” 安虞郁闷道:“什么叫白面书生?我看上去就那么像个风流的男人吗?” 好歹她还是一个女人啊!别人不知道,难道这两个家伙也不知道吗?自己已经故意把自己的脸化得黑一点,可是现在竟然还说自己是白面书生! “对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你怎么就知道我像个白面书生?” 郁尘轻轻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安虞。一旁的小元也十分好奇,难道郁尘的眼睛已经好了?可以看到自家小姐长啥样了?她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盯着郁尘的双眼。 “不用看了,我的眼睛尚未复明,对于你的长相,我只是根据他人描述,自己想象出来的而已。” 安虞这才了然:“可是你想错了,如果你说我是黑面书生还差不多。” 一旁的谢微行突然插口道:“郁公子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啊!虞儿,今天的时间似乎到了吧。” 安虞抬头看了眼沙漏,那里正好流完最后一料沙。 “反正还有一点,今天不如就讲完吧!”安虞算了算,对郁尘道。 他自然是没有问题,但谢微行的脸色就不怎么样了。安虞自动忽略。 被三人忽略的小元很无辜地被赶了出来。门外的阿丰眼神闪了闪,嘴角有些僵硬地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们怎么说?” “都怪你,我成了通房丫头了!”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小元满腔的怒火都上来了。她瞪了眼阿丰,冷哼一声。 “通房丫头?”阿丰一愣,随后道,“这不正好吗?你是安公子的通房,只怕谁都不会怀疑了。而且有你作证,安公子的身份更不会惹人质疑了。” 小元转眼一想,觉得十分有理,顿时高兴地跳了起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正高兴完,子哲就拿着一只瓶子走了过来。看到小元跟阿丰在那里有说有笑的,心里一突,想也不想地就走了过来,连见着小元的尴尬都忘了。 “没什么,你上完药了吗?”小元挥挥手,心情愉快地问道。 ------------ 第二百三十六章 找上门来 “这是你的药,还给你。” 子哲的语气有些冲,而且完全不给小元疑惑的时间,一个转身就离开了。小元愣愣地看了看手里面的药瓶,嘟哝道:“哼,真没礼貌!” 两人互不干扰,正中她下怀。 阿丰看了眼子哲消失的方向,走犹豫了下,还是跟了上去。子哲和阿丰没有交过手,从两人的气息上来看,也是不相上下。 “出来吧。”子哲背对着阿丰,淡淡对身后的人说道。 阿丰脸上并无惊讶,他如果不知道自己跟在他身后,那才是自己高估了他呢! “原来是阿丰啊!请坐吧。” “多谢。” 阿丰依言坐下,却在屁股挨着椅子时,突然脚下一转,闪了开来,他一抬眼,对上子哲挑衅的目光。就在这一刹那时间,两人便交上了手…… 也许在别人看来,已经过了许久,可是对他们两人来说,只是眨眼间而已。子哲朝阿丰一笑:“双刀客果然名不虚传,子哲承让了!” 阿丰微微舒了口气,扯了扯嘴角,坐了下来。子哲虽然胜得有些狡猾,但不论怎么说,人家毕竟技高一筹。想起小元的事,他琢磨了会儿,对子哲道:“你打算对小元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阿丰眉头一皱:“小元是女子的身份我们都知道,现在你把她、”顿了顿,“你难道不打算为她负责呢?难道谢公子身边跟着的。就是这等不负责的男人吗?” 子哲怒了,自己跟小元的事情跟眼前这家伙是什么关系?何况又跟自家主子又有什么关系?“小元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理好。我也会对她负责的,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既然你知道该怎样做。那我也就不多说了。少主还在等着我,我就先告辞了。” 看着阿丰离开,子哲冷哼一声。 = = 一缓半个月的时间过去,船队终于到达中幽的海岸。郁家堡和枫弄山庄的人都来接人了,而安虞,也有人来帮忙。在来一到达岸时,谢微行就派人去找人来接了。 她带的东西不多,来了人最多也就是道个喜而已。但令她惊喜的是,竟然来了一个熟人。 “你是……”安虞眨眨眼,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头上挽着两个丫环髻。五官秀气干净。让人一看就觉得亲切。很熟悉的面孔。只是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安公子是我啊!娟娟,凉城的娟娟,你还记得吗?”娟娟欣喜地看着眼前一脸疑惑的人人。自己的恩公啊!那时候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可能会走到现在的! “娟娟?”安虞想了想,眼前的面孔突然清晰起来。凉城……“你是娟娟?那个老奶奶的孙女?凉城巷子里的那位老奶奶……你奶奶现在怎么样了?” “安公子,太好了!你终于想起来了!”娟娟一喜,随后眼神又黯然下来,“可惜,我奶奶还是没能熬过去……自从你走后,奶奶身体每况愈下,唉,虽然有钱。奶奶的身体实在熬不过去。不过,要不是公子的钱两,只怕奶奶也不会走得那么安详了。” “娟娟,你要节哀。”安虞拍了拍娟娟的肩膀,叹了口气道。 娟娟抹了把眼泪,点点头。看了眼安虞,解释道:“我把奶奶的后事处理后,我就来中幽寻找公子了。我记得当时公子说过自己会来中幽的,没想到公子真的在这里!” “可是……这么多人,你怎么就知道我在这里?” 人海茫茫,这古代又没有高科技,找个人都是一个一个地去找,而且万一是同名同姓的人,那不是大海捞针吗?而且当时的自己还在海洋上漂漂荡荡着。 “安公子这都多亏了周老板呢!”娟娟笑眯眯道。今天来这里就是因为周老板叫自己来的呢! “周老板?繁荣布庄的周老板?” 娟娟重重地点头,道:“是啊,我来到幽州城后,因为身上的银两都用完了,所以只好去找事做,正巧繁荣布庄扩展,我就去了,没想到安公子你的大名在布庄传遍了呢!” 安虞有些尴尬地笑笑:“然后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了?” “嗯!今天一个人跑来的告诉我们你刚到岸,周掌柜的干脆就派我来接你!” 终于弄清楚了,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一个举动,换来娟娟的追随。 “山庄出了点事,我回去看看,你有打算吗?” 安虞扭头看了眼谢微行,疑惑道:“山庄不是有花啡在吗?出什么大事了?” 谢微行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重。安虞知道他急着回去,也不留他,说道:“我要去繁荣布庄。” “那好,子哲就留下来保护你,万一有事,他在你身边我也更放心些。” “嗯。” 谢微行走了,郁尘便来了。只不过,郁尘来是因为天书。 “你现在要带走天书?” “不,还未集齐,我要了也没有什么用。但是放在你这里,毕竟太过危险。”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安虞皱眉看着郁尘。 “不如放在一个隐秘的地方。” “我已经放好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她自然不可能放在身上,而且如果别人知道了,直接一搜自己的身就会暴露。藏在别的地方,再怎么样,别人也会顾忌着点。 “原来如此。” 见郁尘依旧有些犹豫,安虞只是假装看不见。 “少爷啊,你好像变了很多哦~”小元扯了扯安虞的衣袖,悄悄说道。 “我变了?哪里变了?” “如果是以前,你一定会把天书交到他手上的。可是现在你竟然假装没听到!” “是吗?我只是觉得天书比他更重要而已。何况,是他自己矜持,也是他先把我推开的。” “嘿嘿,果然惹谁都行,就是不能惹少爷啊!” 瞧瞧小姐这小心眼,就是因为被郁公子的那帮无能的属下阴了一把,虽然表面上没啥表示,可是心里面记恨得很!下次自己可千万不能惹到了小姐啊,不过自己是小姐唯一的丫环兼保镖,她相信小姐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的。至于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娟娟嘛…… “你说少爷曾经救过你和你的奶奶?”小元有些不可置信地瞪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娟娟问。 娟娟不认识小元,只知道她是安虞的贴身丫环,而且会武,貌似还挺厉害的。所以她很敬佩,于是十分恭敬地作了个九十度的大礼:“姐姐,我叫娟娟,安公子路过凉城的时候,曾经救过我,要不是公子,只怕奶奶就要暴尸荒野了!” “哦,那你现在来找我家少爷就是为了报恩?”小元有些了然,点点头,虽然心里面有点不舒服,但是一切都是为了安虞,多个人侍候,她不是更轻松了吗? “嗯,为了报答公子,我一路从南齐追随到中幽,快半年了,终于让我等到了公子!” “戏文里都说,某个英雄救了个美人都会以身相许,难道你也要以身相许许给我家少爷吗?” 娟娟闻言,脸一红,她虽然不是沉鱼落雁之姿,但是也算得上清俊秀气。而且来到繁荣布庄后,吃穿都更好了,人也圆润了许多,更显得明艳。 “元姐姐说笑了,公子那等风流才子,娟娟又怎么配得上呢?” “也就是说,你真有这个想法咯?”小元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突然很无力。 娟娟连忙摇头道:“元姐姐,公子救过我,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如果公子没有这个想法,我自然也不会自作多情的!” 见娟娟这样理智,小元瞬间气顺了,脸上也有了丝笑意。她拉过娟娟,指了指正跟周繁荣说话的安虞说道:“我看你还是很有可能的,而且我家少爷到现在连个通房丫头也没有!哎哎,你可别这么看着我啊!我虽然是少爷的贴身丫环,但是我可是很规矩的。” 小元的话还没有说完,娟娟就狐疑地看着小元。她年纪虽小,大宅子里的一些事,也听别人说起过。每个大少爷身边,都会有几个贴身侍候着的丫头,这些丫头面貌没有一等,却也不能次到哪儿去。因为她们都准备着给少爷做通房用的。 眼前的元姐姐是安公子的贴身丫环,而且又俏丽可爱,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元姐姐,难道安公子已经有了心上人吗?” “呃,为什么这样说?” “戏文里不都是这样说的吗?” “你都说了,那是戏文里。少爷是个有洁癖的人,而且……”不知道想起什么,小元突然凑到娟娟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娟娟一脸的惊疑。 “不会吧!元姐姐那怎么办啊?”听了小元的话,娟娟十分着急起来。 “所以现在你来了,这样的重担当然就落到你的身上了。放心,我会帮助你的!” 小元拍了拍娟娟的肩膀,笑眯眯地看了眼远处的安虞。据说,前些天小姐背着她,鼓励子哲那个混蛋努力把自己娶回去啊,哼,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胳膊往外拐?自己虽然只是个丫环,但她也是有人权的!这话还是她教给她的呢…… ------------ 第二百三十七章 消息泄露 安虞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出有些不对劲,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她一时又说不出来。 今天周繁荣把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布庄的收益情况都跟她说了下,在她看来,周繁荣就一台提款机。只要自己把资本投进去,不用多久自己就能够换取大量的银两了。因为他举一反三的能力,实在是让安虞太佩服了。 她在捶了捶腰,在床上坐下。突然一惊,跳了开来,警惕道:“什么人?” “安公子果然名不虚传!”房梁上跳下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他的手里拿着一把约十厘米宽的大刀。虽然蒙着脸,却也能看到他眼睑下的疤痕。 “你是什么人?为何三更半夜闯进我的房间?” “哼,我是什么人你就不用知道了。听说,你从玄狱岛回来?而且还带回来了两卷天书,不知在下能不能借来看看呢?” 安虞一惊,自己今天上午才上岸,现在晚上就有人来查了。谁放出风去了?而且这人就是有备而来的。她心里面一瞬间略过许多念头,但脸上却丝毫不露,淡定道:“我的确是从一座海岛上回来,只是你所说的什么天书地书的,我倒真不知道呢!难道是我在梦里带来回的?” “废话少说,你到底拿不拿出来?!”大刀一侧,闪出冰冷的光芒,刀疤脸的眼突然眯紧。 “你们这帮蠢蛋,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一个调虎离山计,就把你们给骗过来了。难道你们不知道骗你们的那个人,或许此时正拿着你们所说的什么天书地书笑话你们呢!” 这些话自然是胡说八道,但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自己的身手对付他一个人或许绰绰有余。但是她发觉这附近的陌生气息不止这一个。如果他们采用车轮战术,那自己可就惹大发了! “你少在那里离间,那个人怎么着也不可能会骗我的!” “是吗,骗不骗你,只怕只有你自己心里知道。”安虞若无其事地双手抱胸,虽然她心里面有些紧张。前段时间谢微行又把自己的武提高了一层,正好需要一个人来练练手,希望结果不要太差啊!否则这第一个就失败了,那后面的岂会把自己的笑话都看光? 刀疤脸犹豫了一下,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又是一个人落地无声。他也是个拿刀的人。和刀疤脸一样的打扮。 “大哥。你不要被这个娘娘腔给骗了,他这是在拖延时间呢!我们两个一起上,把她抓住了再来慢慢逼问。我就不信,天下最大的一家情报组织还敢骗我们!” 最大的情报组织?安虞心中一动,他们所说的是枫弄山庄吗?最大的情报组织不正是枫弄山庄吗?难道是谢微行透露出去的?不可能,他一定不可能出卖了自己! “你们是在枫弄山庄那里买来的消息?”安虞脸色阴沉,眯着眼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不是听到了吗?这世上最大的情报组织不是枫弄山庄还能是哪里?”黑衣人二号满脸不屑地说道。 “哼,那我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说完,安虞便如鬼魅船往两人面前闪去,无影无踪的身段瞬间让将两人擒获! 安虞冷着脸看向已经倒地的两人:“再问你们一遍,到底是什么人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你们的?” “枫、枫弄山庄啊!”黑衣人二号没有料到安虞的手段这么高明,吓得结结巴巴地说道。 “把经过说给我听听!”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谢微行绝对不可能把天书在她的身上这个消息卖出去的。可是他不愿意不代表他属下的那些人不愿意啊!就像上一次自己被郁家堡赶出来一样。他们还不一样把消息拦着不让郁尘知道吗?到了后来。就算他不同意,那也已经木已成舟了。 “南齐和大理已经混乱成一团了,他们说,是因为凤占残书出现,才引来各国纷争。现在如果谁拿着凤占残书七卷,那么他就是命定之王!所以现在大家都在为天书的事情而奔走着。” “我们知道中幽枫弄山庄是最大的情报组织,于是花下重金去买天书的消息,而最新的一个,就是两卷天书正藏在一个名叫安虞的人身上。于是我们广搜人员,终于知道原来你就是那天跟枫弄山庄的副庄主司几以及郁家堡少堡主郁尘一起回来的人!” “给你们消息的人长什么样?” 两个黑衣人怔了下,随后是后面那个黑衣人回答她。 “他们卖消息从来都不会出现面容的。” 这种事情都是天下皆知的,为什么眼前这人好像完全没听说过呢?他不是江湖中人吗?可为什么他有一身如鬼魅般的武功?太可怕了! “原来是这样。”安虞有些疲惫道,“现在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应该不止你们两个吧!” “是、是啊!”他们刚买到这个消息时,出去一打听,原来已经有好多人都在打听安虞这个人的消息。也难怪这一次枫弄山庄收的银子更低!看来他们还是吃亏了…… “呵呵,那你们就陪我在这里好好等着那些人吧!” 说罢,安虞扯下一条床帘,将两人绑起,困在一旁的床柱上。旋身坐在床上,眉头又是一皱,转身瞪着床上,低哼道:“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她的话一说完,床上的被褥就动了动。原来被子里面裹着一个人! “娟娟?”安虞有些愕然地看着床上的人。 “公、公子……”娟娟有些委屈地看着安虞。 “你怎么会在这里?”难怪她刚才进门的时候发觉哪里不对劲,气息不对,而且床上的被子也不对。原来这都是因为被子里面藏着一个人的关系! “公子我……”娟娟还没有说完,突然伸手一指,尖叫道,“公子小心!” 安虞未回神,就被眼前的娟娟一把推开,滚在了床沿。 “娟娟——”剑插入肉体的声音,安虞抬起头便看到一把冷冷的剑插入娟娟的胸口,那一瞬间,她的头脑中闪过许多画面。电视里似乎都是这样放的……不,娟娟不会死的!她绝不会让她死的! “吟——”逐雪剑出鞘,一声剑吟响起,满眼的白光,犹如漫天的雪花,扑天盖地往窜进房间里的人袭来。他听说那个带着两卷天书的人就住在这个房间里,他飞身进来,本以为自己定能马到成功,谁知还是被她给逃了。 一阵剧痛向他卷来,为什么自己腹部那么痛?他颤颤地低头一看,只见鲜红的液体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腹部流下,滴落在地上。而自己要杀的人早已不知所踪,窗门大开着,想必他是从那里跳出去的吧……可是为什么自己连看都没有看清他长啥样子呢? “那、那是什、什么剑法……” 刀疤男眼光一闪,看着大开着的窗户道:“不管什么剑法,我们能捡回一条命算我们走运!” = = 安虞抱起娟娟疯狂地往大街上跑去,看到一间挂着回春坊牌子的店,奋力用脚将门踹了开来,大声喊道:“大夫!大夫,你快看看我的朋友,快帮我看看啊!” “哎呀什么人啊?这里已经关门了,你们去别处看!” 里间走了同个头戴白巾帽的中年男人,他十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你如不看,我就把你的屋子烧了!”安虞将娟娟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转身狠狠地瞪着那个大夫说道。 那男子见安虞满脸杀气,连忙摆手道:“好好好,我看,我看!你先别急,我先看看她的伤。” 安虞让开身,她也知道自己这样不行,可是她已经想不出别的法子来了。娟娟胸口中剑,而且是穿胸而过的。这样的伤如果伤及筋脉,抢救不及时,就是再好的医生也无济于事。 “大夫,她怎么样?” “左肩中剑,穿体而过,虽然看似凶险,幸好没有伤到筋脉。而且你来得及时,她暂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我先给她包扎一下,你去外面等着。” “多谢大夫了!” 松了口气,幸好幸好,她就知道,还好自己没有跟那人缠斗。但想起泄露自己身上有天书的消息的事情,安虞的脸色顿时又难看起来。 “少爷——少爷——”门外响起一阵呼喊,是小元寻来了。 “我在这里。” “啊?少爷你、你怎么样了?”小元闻言,疾步飞了过来。上下打量了眼安虞,见她没有什么伤口才急忙说:“少爷,我听到你房间有打斗声,就急忙奔过去,但是我只看到一个死人,我以为我以为你……” “我这不没事了吗?”安虞连忙安慰道,一抬头看到子哲正匆匆往她这边赶。疑惑道,“子哲不是跟你在一起的吗?” 小元回头看了眼有些心急的子哲,摇头道:“我才没跟他在一起呢!我以为他跟在你的身边,所以就很放心,可是没想到,我只是一会儿不在你的身边,竟然就有人来刺杀你!少爷,到底是什么人要杀你?他们要是再敢来,我小元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ps: 目测第3更将在十一点准时发布,谢谢支持,mua~ ------------ 第二百三十八章 山庄被毁 “子哲你来得正好,你刚才去了哪里?”小元气势汹汹地双手叉腰,瞪着有些气喘的子哲。 子哲有些疑惑,他扫了眼安虞,见她没事,便回头答道:“我刚才看到一个黑衣人闪过,就追上去了,可是那个黑衣人好像故意引我离开,我一察觉不对,就马上返回去了。可是已经太晚了。我见窗户大开着,就寻过来了。安公子你没事吧?” 安虞拧着眉,摇摇头指了指里面道:“幸好是娟娟把我推开了,否则你们就不可能见到我。” 小元和子哲大惊,紧张地拉起安虞的手。 “现在想必大夫已经帮她包扎好了,我们进去看看她吧!” 进了门,那个大夫果然已经包扎好了,正在一旁写方子。他见安虞进来,便抬头对她道:“这位姑娘虽然说没有伤到要害,但是穿体而过也不是等闲之病,这是内服的药。我已经给她包扎过了,现在还不宜移动。你们就在这里先照顾好她吧!唉……” “多谢大夫,刚才有失礼之处请多多包涵。”安虞自然知道这个大夫是不想惹事的主,连忙道歉说道。 那大夫挥了挥手,摇摇头:“理解,你们好好看着她吧,这几天千万不能下水,吃的东西也最好让她吃得清淡些。对了,她的左手往后可不能提重一点的东西,否则就该废了。” 安虞认真听着,一一点头答应下来。之后便将手里的药扔给小元。让她下去熬。 “子哲,你老实跟我说,枫弄山庄到底出了什么事?” 谢微行如果想抢回凤占残书,一定不会借别人之手。而且他是唯一个知道自己拥有三卷凤占残书的人,他若是真想害自己,完全可以说三卷而不是两卷了。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事! “安公子这……”子哲有些犹豫地看了她一眼,“这是主子的事,安公子不用担心。” “问题是现在不是我要管,而是他的事情已经把我给扯下水了。”安虞摊了摊手。 子哲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坦白道:“花啡叛变,他跟姬恒轩合作了!” “什么?花啡?”安虞不可置信道,“他怎么跟姬恒轩勾搭上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我也不知道,反正那天快到岸的时候。就有消息送来。主子虽然面上不急。但是心里面已经隐隐在担心了。花啡是主子最好的好友。而且已经架空了枫弄山庄的势力,现在的情报完全落入他的手中,主子这也是没办法才会离开你的……” “停!”安虞完全没的听到他后面的话。只抓住一件事,“你是说在船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得到消息了?” 子哲点点头。 “那他为什么不跟我说?”一问完,安虞就知道自己又白问了。谢微行那种人,事情都不会主动说出口的,何况他那会儿就算说出来,也没有什么用。自己那会子还在海上漂泊着呢! “安公子……还有一件事情。”子哲叹了口气,说,“南齐和大理现在已经被人控制,王浈王公子和苏浣清苏公子下落不明。他们都是在战场上消失的。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安虞大惊:“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情?” “也是在海上的时候。”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他为什么不亲口告诉自己呢?是怕自己会怨他吗?还是不想看到自己伤心?他难道就放心得下让自己一个人去面对? “主子说了,这些事情已经公布天下了,就算我不说,你也会从别人那里知道,与其让你听到模糊的谣言,不如把实情告诉你。主子还说了,你会坚强起来的!” “呵,他还真是放心啊!”安虞有些咬牙切齿道,不过,她现在不论是听到王浈还是听到苏浣清,都不再心痛了。 “安公子你不要紧吧?”子哲不会安慰人,可是眼前这个女人,是自己的主子看上的,主子不在,他得守护好啊! “没事。”安虞深深吸了口气,说,“你们主子他有没有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 = = 谢微行说得简单,做起来却难得很。南齐和大理被陌生势力控制,虽然这事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苏浣清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哥哥,而王浈……自己跟这家伙的关系她也还没有解开。她心里总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谢微行现在到底在搞什么? 娟娟受伤不能移动,所以安虞就托了那个大夫找个人照顾她。她带着小元和子哲去了谢微行给她准备好的一处院子里躲着。已经三天了,只从子哲口里知道郁家堡和沁王联手派人进攻枫弄山庄,花啡逃走,不知所踪。昔日的枫弄山庄已经不复存在。谢微行被传因为山庄被毁,颜面无存,已经躲起来不敢见人了。 “放他娘的狗屁!谢微行还不敢见人?那这世上就没人了!”安虞冷哼一声。 “可是小姐,谢公子的确不见了啊!不然的话他现在应该会来这儿找你的。” 因为这个院子里只有女人的衣服,所以安虞没有衣服可换,只能恢复女儿身。没想到这里的衣服还真合身,当小元给安虞梳妆好后,简直就惊为天人!她就知道,她家小姐才不会逊于那什么第一美人第二美人的!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沁王和郁尘为什么要进攻枫弄山庄?” “是哦……小姐,难道郁少主不是因为跟谢公子抢你,才借机把枫弄山庄给毁了的吗?” “就你瞎想!”安虞伸手在小元额头上一弹,“别胡说了!” “嘿嘿,小姐,你就小声地告诉我嘛,你到底喜欢郁少主还是喜欢谢公子,好不好?” 安虞手上一顿,愣愣地看向窗外。 “小姐?”小元见安虞想装傻,不禁嘟了嘟嘴。 这时,子哲突然闯进门,他看到安虞和小元都在,松了口气。只是在看到安虞那张精致的脸时,还是呆了呆,小元跺了下脚,他连忙低下头道:“安公子,哦不,安小姐快走!花啡已经找到我们的藏身之所了!” 安虞顿时起身:“走吧,我们去枫弄山庄!” “什么?”小元和子哲都是一愣,“枫弄山庄?” “对,我想,谢微行这个时候应该是在那里。反正这里也不能再呆下去了。不如回去。子哲,枫弄山庄有没有密道什么的?” “密道好像没有,但是我知道一处院子他们一定不会进去的!” “哦?”枫弄山庄就那么大,怎么还有什么地方他们不敢进去的? “跟我来吧!” 他们前脚刚走,后面就进来一队人马,正是花啡等人。 花啡挑了挑指尖,眼神掠过院子,轻哼一声:“没想到司几还真会金屋藏娇啊,这么个好地方,就是我也不舍得走了呢!” 院子里到处布置好了机关阵法,但花啡和谢微行是一处生活过几年的,知己知彼的,他的阵法在他的眼里就如同回自己家一样简单。 “看来,他们走得并不久,你们去追,你们留下来守着。” “是!” 刚布置完任务,就有属下通传姬恒轩要见他。 “花公子,这个地方真美啊!”还未见人,沐梓涵娇柔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沐姑娘喜欢?”花啡挑了挑细长的眉眼,看向沐梓涵。 姬恒轩没有说话,只一脸思索地看着窗前的一本书。很明显,不久前,这里正有一个人坐在这里看书。 “呵呵,喜欢是喜欢,不过看来这里已经有人住过了。我可没有用别人用过的东西的爱好。” “哦?看来这个精致的宅子可就之么毁了啊!” 似乎是应证他所说的话一样,话音一落,那边就的屋子就塌了下来。原来花啡带来的人已经在拆这个宅子了…… 姬恒轩皱了皱眉,对他道:“这里明显没有人了,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大的力气拆了这里?” “为什么不拆?也许他们把天书藏在这里也说不定呢?” 这完全是可能的。 “我们既然已经是合作关系,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只是,别给我弄出什么岔子来就好。” “姬恒轩,你也别忘了,你现在是在我的地盘上。”花啡微笑着说道。 “哼,那在下就有劳先生费神了!” = = 子哲走的路都是山间小路,如果没人带路,也许还真会迷路。走了大约两个时辰,几人才摸到枫弄山庄的西北角。 “这里进去就是佛桑先生的院子了。” 佛桑是大夫,住在枫弄山庄靠山那边的院子最好不过,方便他上山采药之类。而且西北角的院子更幽静,院落也大,里面种着各种药。佛桑不喜人打扰,也从不参与任何的纷争。郁家堡和沁王的人马进庄时,他们无人敢进他的院子,笑话,他一介神医,若是惹怒了他,不要命? 佛桑和姬恒轩不一样,姬恒轩以毒为主,以针疚为辅,而佛桑是个专职的医生,以医为主,毒为辅。因此山庄毁了,佛桑却还在。 “你确定佛桑不会出卖我们?”小元看了看根本没有人把守的小门,有些犹豫。 ------------ 第二百三十九章 逃往南齐 “放心吧!佛桑先生是主子的最忠心的朋友了!” 见子哲毫不犹豫地翻过墙,而她家小姐也二话不说,跟了进去,她也无可奈何,只得跟进去。 山庄里的确加强了戒严, 只是佛桑的院子一如往常。或许他们都在忌惮他的能力,又或许只是留着一道口子让谢微行他们去钻。 “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子哲打头,安虞其次,小元断后。佛桑的声音一出现,立马就让几人警惕起来。只见中堂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的,正是佛桑,以及跟在他身旁的药童。 “佛桑先生,山庄被毁,没想到你这里倒好像没有什么改变嘛!” 安虞落落大方地微笑着靠近,佛桑看到她时,愣了一下,随即淡笑起来:“安小姐请进吧。” 佛桑不惊讶自己的女儿身份,安虞也不惊讶他已经知晓自己的女儿身。小元和子哲进去,却不想里面正坐着一个人,滚了黑边的荷叶边的衣裳随性地披在修长的身材上,此人不是谢微行又是谁呢?安虞正巧落坐在他的对面,对他的突然出现,似乎已经料到了。 “你果然在这里,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谢微行悠闲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块玉佩正绕在手里面把玩着。子哲眼尖地认出那正是枫弄山庄情报楼里的听命牌! “楼里出了内奸,即使有这块玉佩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最重要的是,万一使用了,会把他们都引过来。唯一的办法就是,等。” “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该我出手时。” 可是他愿意等。安虞却不愿意等。她站起身,看向佛桑:“先生这里只怕也不是长久之计,不知道哪里有安全的地方。” “这个……只怕不有主子更清楚些。”佛桑又把皮球踢回谢微行身上。 安虞把目光投向谢微行,后者依旧有些漫不经心。 “你想回南齐吗?”沉默许久,谢微行终于低声问道。 南齐?提起这两个字,安虞怔怔的。这两个字离她有些遥远。在这个时空,她对这些都没有归属感,只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去追寻应属于自己的生活。就如同去寻找天书,就如同自己会放任自己的心去和眼前这个人接近,就如同她放心地让自己和小元感情渐深…… 她已经在无形之中在这个时空渐渐地适应下来。南齐之两个字也成为一个虚无的字眼。她恍惚一笑:“如果你想回去的话。我可以陪着你一起。” 谢微行之才缓缓抬起头。他眼睛里的明亮令安虞有那么一瞬间自己是唯一。而她也的确是他此时的唯一。一起么?他想,也许会很趣的。 = = 要从重重封锁里面冲出包围圈,对别人来说。也放根本就不可能,可放在谢微行身上,安虞却觉得完全有可能。 “小姐,我们会回苏府去吗?”小元有些兴奋地扯着安虞问道。 此时他们刚从中幽逃出来,往南齐奔去。说是逃,其实是大摇大摆地舒舒服服地出城、出中幽。她只知道谢微行把他们一行人都在脸上涂涂抹抹好半天,便光天化日之下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出来了。 “不知道,看他的打算吧。”安虞看向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人,说道。 小元吐吐舌头,她才不会去问呢!要命哦。自己的小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成了谢夫人,虽然说是为了逃命,但在她看来,完全可以扮成兄妹,为什么就不行呢?看来自己的小姐是真的认定了他了。 “主子,有消息送来。”子哲将手里的纸条递到谢微行手上。 谢微行打开纸条看了眼,手一揉,纸条顿时化成一团粉末随风一吹,洒落一地。 “出了什么事吗?”安虞见他速度慢下来,瞥了眼他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大对劲,连忙问道。 他扭头朝安虞露出一抹笑:“佛桑先生只怕暂时出不了中幽了。所以我们这段时间里,最好不要出什么事,不然,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个能起死回生的大夫。” 安虞一讶,为了避免人多目标大,当时佛桑和他们是分开来走的。按照计划,现在佛桑应该是可以跟他们在下一个镇子上相遇。可如今却出出了这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抬头对上谢微行略紧的眉尖,心头一跳,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你不用担心了,一般人对付不了佛桑。他既然让我们先去南齐,他自然是有全身而退的法子。”一回头,谢微行便对上安虞那双担忧的目光,心头一暖,微笑道。 听他这么说,安虞这才放下心来。 谢微行和子哲骑马,安虞和小元坐马车,两马一马悠悠地往南齐的方向驶去。 子哲抬头看了看天色,以现在的速度要赶到下一个镇子只怕有些吃力,便打马靠近谢微行身旁:“主子,现在天色已晚,我们要不要加快速度?” 谢微行也抬头观察了下天色,思索了会儿,便回头对马车里的人道:“夫人,你想在这野外露宿吗?” 安虞听见他的称呼,身子抖了抖,夫人?现在他们已经逃出来了,怎么还叫自己夫人? “一切听……听夫君的。” 既然他起玩,那么她就陪他玩好了。反正她有的是时间和精力! 谢微行心情愉快,眯着眼,看向前方道:“我刻前面有一条河,今天晚上我们就在河边过一晚。”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当他们赶到那里的时候,日头正巧落下去。因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算不想呆在这里,也得在这里混了。安虞倒还好,又不是什么身娇肉贵的千金大小姐,即使以前是,现在也不再是了。只有小元多有抱怨,却也是为安虞抱怨。 “这是……这河里的鱼?”安虞有些不可思议地瞪着眼前的鱼。 小元嘻嘻一笑,乐道:“小姐,你看!子哲的那叫什么鱼?” 说罢,安虞的眼前则出现一条手掌大小的鱼,跟子哲那条手指大小的鱼一对比,还真是云泥之别。谢微行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抓鱼和拾柴火的事情全都落到小元和子哲的身上。也正好给两人创造些机会,但依安虞来看,子哲还是要加把劲。她家的小元,总是软硬不吃,也不知道心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子哲你家主子到底去干什么了?怎么还不回来?” 安虞手脚干净利落地将手里面的鱼解剖,而后拿用树枝串起架到火堆上烤着。虽然有些生疏,不过看着烤得噼啪作响的鱼,安虞还是很满意。 “主子他受了点伤,又接连着赶路,所以现在找了个地方调养去了。” “他受伤了?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安虞一惊,这些天看到的他都是面色如常的啊! “夫人别担心,主子他只是受了点轻伤,都是花啡的毒计,否则以主子的身手想要伤到他,做梦都别想!”谢微行受伤的时候,子哲并不在他的身边,也就是说他应该也是通过别人之口得知的。为什么却没有人来告诉自己呢? 安虞沉默片刻,咻地站了起来。子哲和小元都被她吓了一跳。 “小姐,你要做什么?” “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看看他。”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应,向刚才谢微行离开的方向走去。 “小——”小元正要站起跟着她一起去,却被一旁的子哲扯下,“你拉着你干嘛?” “让夫人和主子两人清静一下吧,我们只管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来就好了。” 小元咕哝了会儿,眼神有些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小姐。就要回到南齐了,真让她有些激动! 当安虞找谢微行的时候,他正坐在一棵树下盘腿而坐着。闭目养神,手也没有捏成会么形状,只是仿佛极其随意一般,坐在那树下打个盹儿般。 “啊!” 安虞知道他应该是在练功,知道自己此时还不能打扰他,所以很小心翼翼地想要靠近他坐下等他一会儿的。但没有想到谢微行突然睁开眼,出其不意地将她的手一抓,吓得安虞惊叫一声。 “你怎么来了?”谢微行惊疑不定地放开她的手,额头上尽是冷汗。 安虞也不好过。刚才那一对上眼,谢微行的目光如同地狱来的死神一样,冷冽而毫无一丝的人气。刚才他这是怎么了? “我听说你受了点伤,就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你坐在这树下睡着了……” “我没有睡着。”谢微行声音还带着一丝冷意,只是刻意地掩藏了,“刚才在练功,以为有人要偷袭,幸好。” 他站了起来,执起安虞的手,沉默地往河边走去,他没有解释刚才的那一幕,而安虞也没有问起他,刚才为什么会离她那么遥远。 还未走到河边,安虞就闻到一阵的鱼香味了。小元和子哲见两人手牵着手从树林中走出来,都是一呆,新月刚升,两人背对着那一弯新月,男才女貌,仿若从天而降! ------------ 第二百四十章 索灵阁 现在风头最盛的应该就是索灵阁了。 “你连索灵阁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好意思问出来?告诉你吧,据说索灵阁的人都是海岛莱英国的人!唉,那些金毛狼人真是阴险,隔着千山万水竟然也能控制这么大的门派。” “胡说,你知道个屁!索灵阁以前是北齐皇室的暗卫队,但是莱英国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索灵阁给控制住了,就是现在的北齐皇室,也无可奈何,被他们给控制住了!” “我看你才是胡说八道呢!索灵阁是在北齐没错,但是跟北齐皇室屁大点的关系也没有!” “唉,不论怎么说,我看过天下啊,就要大乱了!” “难道你不知道这天下早就大乱了吗?前些天还听说天书在索灵阁呢!也不知道最终会落到谁的手上。现在咱们南齐和大理就这么毁了,接下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国家。” “你的消息也太闭塞了!听说北翼早在几年前就被莱英男的控制住了。” “什么?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我可是从海上来的!” “唉,看来我们这些老百姓又没好日子过了!” 听到纷争不断,不少人都摇起头叹起世道来。而在茶楼的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一袭浅青色的安虞和墨色长衫的谢微行四人眉尖都拢起一缕轻愁。 “走吧,我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再说。”安虞看向谢微行。见他也难得地担忧起来,唉了口气道,“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不是都活着吗?” 谢微行抬头挑起长长的眉。优雅道:“我看上去那么怕死吗?” 安虞愣了下,笑了笑,没有说话。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怕过什么,一路跟他同行过来,就算是面对死亡,他也没有皱过一次眉。 “这里是什么地方?”安虞抬头打量了眼这个小院落。 “买来金屋藏娇的。” 安虞还未说话,那边的小元就已经不满了:“什么?金屋藏娇?小姐,你看看他还敢藏娇!” “你惊讶什么?谢公子可是南齐的四大公子,藏几个娇有什么好惊讶的?” “哼,小姐。怎么你好像不生气呢?”小元疑惑地看着她家的小姐。 “我为什么要生气?这是谢公子的事情。他有多少红颜。有多少娇,又跟我什么事呢?” 小元愣了下,随即得意地看着含笑不语的谢微行。 “不。怎么会跟你无关呢?这个院子是我离开南齐去寻找你的时候,亲自过来挑选的。专门买来送给你。现在主人已经入住了,也算是把藏娇做得更名副其实了。” 安虞原本的似笑非笑有些挂不住,幸好一旁的小元机灵,她惊讶地瞪大着眼睛:“咦?这么说,这个院子原本就是你买来送给我家小姐的咯?这还差不多嘛!” 这时,子哲匆匆从门外冲了进来。 “主子,有消息送到!” 谢微行点点头,子哲便不避安虞之嫌,低声述道:“属下收到消息。索灵阁内的确有天书,不过现在的索灵阁已经全部被莱英国的人控制住了。如果想要拿到天书,只怕会很难。” “我只想知道结果。”谢微行垂眼想罢,面无表情地扔出一句话。 子哲迅速地看了他一眼,应了声便转身退了出去。安虞想了想,问道:“你这里有莱英国的所有资料吗?” “莱英国?”谢微行托着下巴思索了会儿,道,“出来。” 安虞和小元都是一怔,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不一会儿,地上突然闪出一个黑影。 “这是树隐,可信任的人。以后你如果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树隐即可。” “树隐?”真是奇怪的名字啊!而且武功还不俗,飘影术应该是在六阶以上。只是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有问题直接问树隐? “树隐见过夫人!” “我不是什么夫人。”安虞想也没想地脱口反驳道。一抬眼却见谢微行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又是一怔,随即严肃道,“听说索灵阁现在被莱英国所控制,是真的吗?” “回夫人,正是。” 看来自己说话还是没有什么效果啊,自己刚刚明明说过自己不是什么夫人,他硬是没改口。算了,还是先谈正事要紧。 “你把你所知的莱英国的事情都说给我听听。” 莱英国是一个海岛国家,但是距离北翼有些远,甚至比玄狱岛还要远些。那里的生活习惯完全就是旧时的西欧,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不是女王制,而是如同吉州大陆里的国家那样,皇帝制。需要注意的是,前一年莱英国才刚统一。没想到元气还没有恢复,他们就开始往吉州大陆里面发展了。 “也就是说,莱英国这一次是想统一吉州大陆?” 树隐点点头:“目前来看,他们的目的正是控制吉州大陆上所有的国家。” “哼,他们想得倒是挺美的。难道他就不怕各国联合起来一致对付他们吗?” “他们借北齐之手已经控制了南齐和大理,北翼已经成为他们的附属国,而中幽……只怕最终也不得不臣服于他们。” “他们控制的是索灵阁,为什么会说他们控制了整个北齐?” “北齐索来都有一明一暗两帝,这是因为当初大元王朝被分南北两齐时,北齐两帝分治,明帝治文,暗帝治武,共同维护北齐的发展。” “也就是说,索灵阁掌握了北齐的武力,不得不听从于被莱英国控制的索灵阁?” “夫人英明!”树隐见安虞一点即通,低头恭敬道。他一早就得知他们将有个夫人了,但是一直没有面对面跟她交流过。现在看来,主子的眼光不是不错的,至少没有找像别的闺中女子般无趣的人,眼前这个夫人,配主子那真是天作之合! “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找你。” “是。”又是一个黑影闪出,地上顿时空无一物,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树隐退出去,安虞扭头问谢微行:“花啡带走你多少人?” “怎么了?”谢微行意外地看道她,见她神情严肃,也不由得正经道,“花啡带走的,是山庄的人,那边我早已有准备,所以对我并没有什么损失。你不是好奇我们怎么出中幽的吗?” 安虞狐疑道:“难道你早有预料?”见谢微行淡笑不语,顿时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不去找花啡报仇?他可是背叛了你的人啊!而且,你还对他这么好!” “你觉得我对他很好?”谢微行难得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看来你还是对我不是很了解啊!” 安虞撇撇嘴,刚才小元已经给两人泡好了上好的绿茶,清香四溢。她端起轻轻抿了口,唉了口气道:“索灵阁的天书有多少卷?” “一卷,第五卷。” = = 过了几日,安虞被一阵吵闹声吵醒。 “小姐不好了!”还没有起来,小元便飞快地奔了进来,“小姐,好多难民啊!哦不,不对,好多逃难的人啊!” “逃难?逃什么难?”安虞一愣,连忙穿好衣服走下床。 他们现在所处的镇子并非是南齐的京城,而是靠近南齐京城北边的一个小镇子。这里怎么会有逃难的人呢?除非…… “北齐三十万大军压境!可是现在的南齐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啊!迟早他们会打到这里来的。我们现在怎么办?谢公子又不在,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谢微行不在?你看到他去了哪里吗?” 小元摇摇头,拉着安虞有些担忧道:“小姐,我们要不要也去找个地方躲躲?” 她虽然是她的丫环,可是安虞从来没有把她当作是自己的下人,从来都是待她如姐妹。这个时候,小元自然凡是都以她的安全为上,绝不会让她受半点的伤的。 “我们先出去看看。” 待两人来到门口时,大街上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安虞拉过一个肩挎包袱的大婶,急忙问道:“大婶,你们这是怎么了?” “唉,三天了,北齐三十万大军就在那里虎视眈眈着,可是皇上什么都不做,这不是等着受死吗?我们还是早点走,省得到时候被北齐的那些金毛狼人给抓了吃了!” “北齐的金毛狼人?”安虞迷惑道,“金毛狼人不是莱英国的人吗?怎么成北齐的了?” “现在的北齐可不就是莱英国走狗控制着的吗?那些人,都是吃人长大的!也不知道北齐的人是不是都被他们给吃干净了……” 那个大婶一边走一边叹着气摇着头往前走去了。 安虞抬起头看了眼,小镇上的人走得都差不多了。虽然留下来的,也有一些,但脸上的写满了焦虑,应该也犹豫要不要离开。 “小姐,我们要不要……” “我们先进去再说。” 安虞转身向屋里走去,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还是先回去问过谢微行的意见再打算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养成询问他的意思的习惯,看来跟他在一起久了,还真是学会依赖人啊! ------------ 第二百四十一章 奶娘归来 一直到晚上,谢微行两主仆才回来。 “他们是……”安虞看着跟在他们身后的人,有些疑惑道。 子哲的身后跟着个身披灰色大麾头罩垂帘斗笠的人,神秘兮兮的。见安虞打量着自己,那人缓缓将头上的斗笠取下,抬起脸—— 玉色的肌肤,悠远的眉眼,如樱桃般挺俏的嘴唇,组成一张惊人的脸蛋。掩在大麾下面的衣服虽然低调,却还是能看出是上好的锦缎,配上这窈窕的身姿以及雍容的气质,真可谓是位绝代佳人啊!就连身为女子的安虞和小元都不禁看呆了。 “小女子卓雅,见过安姐姐。” 安虞突然有种吃错东西的感觉,瞪着这张精致的面庞道:“我记得我父母只生了我一个孩子,上无姐姐下无妹妹,还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来一位你这样的绝代美人。” 一旁的人闻言齐齐一怔,卓雅随即笑道:“是卓雅冒昧了。” “虞儿,这是北齐卓雅公主。公主,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安虞。” 见谢微行对她这么珍而重之,安虞挑挑眉,再不理会他们的看法,转身往屋里走,边走边对小元道:“小元,收拾行李,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 跟在安虞身边这么久了,小元自然知道此时她最惹不得的,连忙跟在她身后应道:“嗯嗯!” “谢大哥她……”卓雅见安虞这么干脆地离开,一时不知所措。 “不用担心。子哲你安排公主在这里住下,我去看看她。” 子哲有些幸灾乐祸,不过他不敢表现出来。今天一大早他就跟着谢微行出去了,现在的南齐到处都乱得很。子哲本想开口跟谢微行说自己留下来保护安虞两主仆的安全,可是没想到谢微行先封了他的口,让他就算想留下来,也无法说出口了。 “以安虞和小元现在的实力来看,她们两个留在这里很安全。你现在跟我去接个人,这个人很重要。” 然后就接回来这么个大美人。他都有些搞不懂自己的主子到底在玩什么了!他不是喜欢安小姐吗?现在却说别的女人更重要,这不是明摆着让安小姐受气吗?也不知道自己一会儿去找小元,她会不会连自己也不理了…… “小姐,那是什么公主嘛!真是太丑了!”小元见安虞一路上都沉默不语,便咳了两声说道。 安虞没有吭声。脚下不停顿。继续往前面走去。 “看她那样子就不像是什么好女人。还公主?真是笑死人了,既然是公主,为什么不好好地呆在北齐皇宫里面呢?竟然跑到这里来跟小姐你认姐妹。真是说出去都会笑掉大牙呢!” “那你说说,她为什么不好好呆在北齐皇宫呢?” 小元见安虞终于肯开口了,立马笑眯眯地凑上前说道:“我猜啊,她指不定是在北齐皇宫里面呆不下去了才会逃出来,正好遇到谢公子,偏偏谢公子是个心软的人,见她孤苦无依立马就把她往家里面带。什么公主不公主的,现在来了这里,她还不都得乖乖低头吗?” 安虞的脚步慢了下来,淡淡道:“她是公主。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如今正逢乱世,我们管好我们自己的事情来就行了。你先去看看有什么东西需要带上的,我在屋里等你。” “哦,好吧,小姐你在屋里坐会儿啊,我去去就来。” 看着小元离开,安虞推开门,毫不意外自己的屋子里什么时候进来个人。 “你速度还真是快啊!那位公主呢?你不用陪她吗?” “子哲会安排好。”谢微行就坐在八仙桌前,手里悠闲地沏着一壶茶,茶烟袅袅,带着凝神的香气钻进安虞鼻间,令她起伏的心顿时平静下来。他见她坐下,微微笑道: “五百年前,大元王朝最后一名皇室子孙外逃出海,途中遇到风暴,被莱英国的人救起。于是那名皇室子孙开始在莱英国人的扶持下,渐渐地长大,只是他的身上流趟着大元王朝皇室的正统血液,为了让这个血脉能够保证纯正,那个皇室子弟拒绝与莱英国人结婚生子,最终逃回吉州大陆。虽然过程很艰难,但是那个人他已经做到了。” 安虞低着头认真听着他的叙述。 “一代又一代地繁衍生息,只可惜大元王朝似乎真的元气已经尽,五百年后,大元王朝的最后一个血脉竟然是个女子。”谢微行顿了顿,手指无意地敲击着桌面,“虽是女子,大元王朝的追随者却从不放弃一丝希望,硬是要这个女子承担起复兴大元王朝的使命。” “然后呢?那个女子是什么人?卓雅公主?”安虞垂下眼,皱了皱眉,这么狗血的事情,他为什么要说给自己听?他想告诉自己什么? “呵呵,卓雅公主只是北齐公主而已,和大元王朝没有关系。刚才就是我今天得到的消息。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莱英国人为什么敢这么大胆地来吉州大陆吗?” 安虞点点头,莱英国人天生就是好战分子,他们身上流趟着的,正是不断地向外扩张,不断地掠夺他人的土地以及人民。莱英国现人已经统一,而且国内昌盛正是向外扩张的最好时机! “他们起先以凤占残书控制北翼,又以凤占残书挑起大理和南齐的战争,等两国两败俱伤的时候,便将手伸向北齐。索灵阁是北齐的地下皇室,可如今落在莱英国的手上,想要对付他们,就必须把索灵阁的暗帝找到。” 安虞突然想通一切,脱口道:“卓雅公主就是北齐的暗帝?!” 谢微行笑着点点头,眯着眼道:“嗯。” “哎呀!”门突然被撞开,小元跌了进来,她他无辜地抬起眼,委屈道,“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明天去哪里?”谢微行扫了眼小元手里面的包袱,想起刚才她说的明天就离开,语气淡淡地问道。 安虞从容地解释道:“你没发现镇上空荡了许多吗?北齐的大军马上就会把这里压平的。” “放心,他们不敢压过来。” 安虞望着谢微行满怀信心的微笑,沉默不语。 当天晚上,安虞辗转反侧,依旧毫无睡眠,隐约之中,听到有笛声缭绕。声音时隐时现,断断续续中,带着一丝苦涩,带着一丝幽怨。笛声吹奏出来的音乐原本是清扬的,但这一支曲子,却令人闻之即泪。 她从来不想去管任何的闲事,就好比现在,她不想卷进什么战争,虽然有意要集齐天书七卷,却也从未想过要正面和那些人敌对。她想要的东西很少,能够达到目的她就满足了。 笛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安虞正准备入睡时,突然发觉自己房外有一缕极轻的气息传入。她凝神静止不动。什么时候了,为什么还会有人? 只感觉那一抹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但毫无杀气,正犹豫时,那抹气息正要触及到自己床上时,她奋力朝床里滚去,扯下床帘,向那人甩去。 “小姐!”一个老妪的声音低叫出声。 安虞愣了愣,直起身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你是什么人?” 借着洒进屋里的月光,安虞看到来者是个蒙着脸的人,他个子较瘦小,矮矮的,但双目精灼而锐利,脚步跨出,不是内八也不是外八,而是可攻可守的步子。 “你是……南齐苏丞相的苏家四小姐苏流苑吧?” 安虞眼光一闪:“不,你找错人了。我是安虞,并不认识什么苏府小姐。” “可是……不对啊,你模样确实和夫人极像的啊!” “是吗?什么夫人不夫人的,我父亲娘亲在我一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蒙面老妪依旧不可置信地打量着安虞,这个时候,睡在隔壁的小元已经听到响动冲过来了。 “小姐,出什么事了?” 一同进来的还有谢微行和卓雅。当他们看到老妪时,纷纷停住身子。 “你是什么人?三更半夜在这里做什么?”谢微行皱着眉扫了眼安虞,见她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 “我是来找我有小姐的。”老妪低低说道,有些犹豫地在小元脸上扫来扫去。 “咦?你是……奶娘!”小元听到老妪的声音,想了想,突然惊喜地叫了出来。 “你是……”老妪眨眨眼,“小元!” “是,是我!” 小元冲上去,欣喜道:“奶娘,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小姐啊!”随即抬头看向安虞,叫道,“小姐,这就是你的奶娘啊!” 安虞还是有些犹豫,保持着一段距离,问道:“奶娘?你不是离开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后来被人推下池塘,好些事情都已经不记得了,奶娘你勿见怪。” 对小元使了个眼神,后者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我去掌灯!” 谢微行也转身对还在疑惑的卓雅道:“看来是熟人,小雅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卓雅的名字太过招人注意了,于是改为小雅,低调一点。将她劝回去后,小元也正巧点燃了灯。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往事如梦 “嫁给你可以,但是我要约法三章。” 这是安曲眠扔给苏荣的回答。 十五年前,苏世荣南下巡视,偶然间遇上安曲眠。那时的安曲眠走投无路,带着唯一的奶娘四处求生。明知眼前的男子绝不是什么好人,却还是无可奈何地跟了他。 同年底,苏流苑出生。 因为不是足月出生,苏流苑身体极其虚弱,相比于同龄孩子,她看上去总显得有些营养不良。幸好,苏世荣虽然不是什么专情的男人,在对待自己的孩子方面,却一视同仁。 苏流苑出生时—— “夫人,小姐这么柔弱,往后可怎么办才好呢?” 安曲眠恍若未听,温柔地注视着已经睡过去的苏流苑:“阿姆,我觉得苑儿以后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孩子,就很心满意足了,以后她会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夫人,咱们不一样啊!你难道都忘了老夫人是怎么交待的吗?” “阿姆,娘亲忘不了是他们的事情,我只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何况,苑儿现在,你又不是看不到,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她身上压着这么大的担子吗?难道你还看不透这些吗?” 安曲眠的情绪有些激动,奶娘张了张口,最终只剩下一叹:“夫人,既然夫人都已经想好了,老奴就算是拼了老命,也会护好小姐的!” 奶娘转过身,孤寂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安曲眠低头看着苏流苑沉睡的脸宠默然无语…… “夫人啊——夫人——” 强烈的光芒照射进来,长若小扇的眼睫毛扇动了几下,这才轻轻睁了开来。安虞抬手挡了挡眼前的光芒,双手撑在身体两旁坐了起来。 刚才的那一幕。为什么这么像真实的?连安曲眠也那么得真实,而且,她身上的气息令她感觉很温暖,就像自己在现代的时候,靠在妈妈的怀中,那样令她不愿意醒来。 “小姐,你醒来了啊?!”门轻轻打开,小元俏皮的脸探了进来。 “现在什么时候了?”安虞坐床上起来,也不用小元照顾,自己动手穿衣。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原先小元都会帮着她穿好衣服。梳好发的。但她向来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小元也就见怪不怪了。 “奶娘她……”小元整理了下思路,试探性地开口道。“小姐,你会跟奶娘离开吗?” “如果我会,你会跟着我离开吗?” 看也不看小元,安虞就知道她心里面在打什么算盘了。最近她和子哲两个人的恋情还真是像芝麻开花一样,不可遏制地节节长高。如果自己真跟奶娘离开的话,那她到底是选择自己的小姐呢,还是选择自己的爱情呢?恐怕这对于小元来说,是一个很非的选择。 “哦呵呵,小姐啊,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都说好了。可跟在你身边永远永远呢!”小元无意识地低下头,两只黑而亮的眼珠子不由自主地向左边瞥,两只手有些不知所措地举起又放下,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排。 安虞抬头打量了眼小元,嗤笑一声:“你啊,舍不得子哲你就直接说,何必要在我面前甩宝呢?!我们怎么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心里面在想些什么,我还不清楚吗?” “呃……小姐,好吧,那小姐会不会跟奶娘离开啊?”小元见自己的小心思被识穿,连忙瞪大了眼睛凑上前问道。 “这件事情嘛……”安虞放下手中的毛巾,伸手在小元的光洁的额头上一弹,笑道,“你猜!” 昨天奶娘花了两个时辰将自己为什么离开为什么现在又回来的事情全部抖出,最后还扔下了一句话:“公主,夫人做的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你为我们大元王朝的一统而做的啊!请你一定不要辜负了她的殷殷期盼!” 安曲眠病死之后,奶娘就离开了。那时候的苏流苑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却并不知道自己原来是块肥得流油的肉。 安曲眠是大元王朝的第几代传人,安虞已经忘记了,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去认真听。她只知道现在奶娘回来,目的就是为了带她离开,回大元王朝的旧部地盘,担任起复兴大元王朝伟大的历史使命。 可是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知道,她是从现代莫名其妙穿越过来的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她在这里逍遥快活的时候,她在现代的父亲母亲,或许正为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伤心着。她只有一个目的——回去。 “小姐,你醒了。” 一打开门,就碰到奶娘殷切的脸,安虞咳了咳,扫了眼也刚出房门的谢微行,朝奶娘稍一点头道:“奶娘,我今天想去我娘的墓前看看,你能带一下路吗?” 奶娘愣了下,随妈点头:“小姐,夫人见你长这大了这么漂亮了,她一定很开心!” “你要跟着一起去吗?”安虞看向谢微行。 正在这时,卓雅走了过来,她已经换过一身更为朴素的衣裳,米白色的粗布衣衫穿在她的身上,竟然也会那么光彩夺目。 “这是……安小姐?” 她眼神诧异地打量着身着男装的安虞。青色的长衫,头上戴着一顶小巧的书生帽,简直就像一个满腹诗书的书生。安虞熟练地朝卓雅一拱手道:“小雅姑娘早安。” “安……公子有礼了。”微微曲膝,卓雅竟然有种脸发烫的感觉。 “在下打算去母亲坆前看看,不知两位如何打算?”话虽然是问的两个人,可是安虞的眼神却看着谢微行,一眼也不眨。 “可是,今天微行大哥要跟我都有事情啊!” 谢微行正要说话,却没想到小雅抢先低低解释道。 “哦?”安虞眉目不变,甚至什么动作也没有变,只是一直含笑看着他。“那么在下就先行告辞。” 挺直着的腰,带着奶娘的依依不舍的小元,悠闲地离开了院子。 小元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了呢?她偷偷瞥了眼脸上春风得意的小姐,又悄悄看了看一旁的奶娘,只见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头时而皱起,时而又舒展开来。 这两个人到底在做什么啊?小姐要去看夫人的坟,应该会很伤心才是啊! “小元,让你带的东西都带齐了吗?”安虞偏头问一旁的小元。 “啊?小姐,我我已经都带好了!”小元连忙说道。突然想通什么似的,她连忙驱着马赶到安虞的身旁,“小姐,你要我带上行李做什么?难道我们上完坟就不回去了吗?” “嗯,不回去了。”安虞脸上的笑终于隐去不见,目光悠远地望向远处的山峦。 小元一愣,眨了眨眼,道:“可是小姐……” “是公子。”安虞神情淡淡语气淡淡地纠正道,“以后,都是公子了。” 小元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脱口说:“公子,我们真不回去了?!” 安虞笑眯眯地看着奶娘:“奶娘,既然你说我是什么大元王朝最后的血脉,那我很想知道天书到底是什么。” 奶娘闻言,十分紧张地左右张望了下,连忙挥了挥手:“哎,这可不能让旁的人听去了!” 安虞只是笑着看她竖起耳朵检查着四周的动静,这才靠近她,细声说了起来。 “小姐,天书是咱们大元王朝皇室历来守护的东西,也是天书守护着我大元王朝。五百年前,乱臣贼子将天书一分为七,分隔各地,也让大元被分成南北齐、大理、中幽、北翼、金国七大国。唉,可叹我大元王朝真应了那句巫语,又要从头开始咯!” “巫语?什么巫语?”安虞疑惑道。 “哎,这个我知道!大元王朝的巫师说的话就是巫语!”小元欣喜地抢着说道。 从奶娘口中,安虞知道小元是大元王朝的影卫队里的人。他们每一代都是为了守护大元王朝的遗孤而存在着,不论男女。安虞有时候会想,像小元这种粗神经的影卫,也许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当然,她并不是说小元的能力不行。只不过,这么活泼的人,还真想不到是什么影卫。 “小元说的也不错,但那只是广义上的解释,其实我所说的巫语是指咱们大元王朝神官所测天命得出来的预言。” “你说神官?”安虞皱皱眉,抓住了这两个字。她想起自己在中幽的地下古城时,所看到的那些壁画,似乎里面就有大元王朝的神官。“步云柯是大元王朝的神官吗?” 奶娘闻言,脸上一喜:“小姐,你都听说了吗?” “是公子。”安虞纠正道,“他是哪一任神官?” “公子,步神官是我们大元王朝第一任神官!他可拥有至高无尚的神力,不仅能够探测未来的事情,而且还可以来回穿梭时时空!不过可惜,预一次未来,将会耗费一些大元的气数。” “有这么神吗?”安虞脸上表情有些不屑。但此时她的心里却十分激动,来回时空?那是不是证明自己如果也拥有了那种神力,她也能够回去呢? ------------ 第二百四十三章 前朝遗孤 “奶娘,怎么样才能做神官?” 奶娘疑惑地瞪着她:“公主,您可是真正的公主,不是神官!” 安虞真想仰头大笑几声,公主?她还真不稀罕。 “照你刚才的意思,想要复兴大元王朝,就得把天书集齐,重聚才能够实现,不是吗?可我手里既没有天书,也不是什么神官,怎么才能让天书重新重聚复兴?” “公主,这些事情,你只需要回到旧部,你就会明白怎么做了。” 安虞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就这么想让自己回什么旧部?“旧部在什么地方?” “一会儿上完坟,奶娘就带你去跟大人们汇合!” 见奶娘一脸不愿再多说的样子,安虞只得闭上嘴。也不知道那些什么旧部是什么人,竟然这么执着地一直到五百年后。想当初反清复明的那些人,折腾了一辈子,结果呢?还不是被一一消灭?历史的轨迹一直都是朝前发展的,各国合合分分,都是自然规律,她又没多管闲事的习惯,更没这种心情。目前看来,还是走一步算一步你吧! 安曲眠的坟并不在苏家的陵墓中,而是埋在一处荒山里。这里山高水长,极目远眺,尽是起伏的山峦。安虞虽然看不懂什么山水,但这里的位置还是让她莫名地心情开阔起来。 这俱身体的母亲就躺在这个小小的坟包里头,很简易的一个坟墓。里面却躺着一个身世不凡的人。看着墓碑上的字,安虞心情情不自禁地难过起来。而昨晚的梦,似乎再次重现…… “公主,小公主已经长成这么大了。唉……”安虞沉默地看着墓碑时。奶娘已经跪在坟前低低轻声泣语了起来,“老奴虽然只是公主跟前的一个奴婢,却跟公主比亲人还要亲。现在,小公主已经成的了。老奴虽离开她许久,但我已经把所有的旧部都召集起来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大元王朝一定能够再次出现的!您就安息了吧!” 重重的头碰地的声音传来,正在处理杂草的小元听了,连忙将手里面的东西扔下,把奶娘扶起来,一边急忙说道:“奶娘。快起来吧。你额头没事吧?” “我不碍事的。”奶娘扭头看向依旧沉默着看着幕碑的安虞。低声说,“小公主,你快跟公主说说话吧!”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安虞直着背,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给安曲眠上完香,奶娘这才带着安虞往北方走去。小元心里对子哲再不舍,此时也得收起心了。相对于小元的依依不舍,安虞的心,宛如一汪古水,也许她这一走,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但她想,她绝不会后悔。既然心里面早就作好了选择,又犹豫什么呢?趁热打铁。或许自己想要的,只是伸一伸手就能够着。 = = 北齐三十万大军压境,却始终按兵不动。南齐新上位的皇帝,昏庸无能,朝中有一点才能的人,都被几大世家网罗而去。人人自危,就连凡事不沾边凡事又爱管的苏丞相也托病在家休养生息。苏丞相之子苏浣清和王家公子王浈一直到现在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王家再心疼,也无可奈何。 北齐欺的,正是此时南齐的如一张破布,只可惜,谢家的流云剑谢微行正巧赶回了南齐,还带着北齐的卓雅公主回去。顿时一场危机化解,而婚事又要进行了…… “公子,这里就是南齐最北边的小镇了。出了这个小镇,再往北走十里,正是北齐的边界。” 安虞看了眼远处,转身进了客栈。开源客栈是镇子上最大的一家客栈,因为是南北齐的交界上的一个镇,所以这里不仅有北齐的人也有南齐的人。上个月还闹着打仗,镇子一瞬间跑得半个人影也不见,谁曾想,现在又把战事化成喜事。 “这种日子才是人过的啊!前些天,可把老子给吓坏了!” “嘿嘿,我说老光头,原来一场子虚乌有的战事就能够把你给吓成这副鸟样啊?” “去去去,难道你不怕?天大地大,怎么着也不如自己的命啊!” “我们还真是命大的主,如果北齐真打过来,咱们镇可是第一个沦陷的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们南齐和北齐不是向来交好的吗?还有那什么双齐合约都还在呢,为什么还要举兵相见?难道他们北齐吃饱了没事干?” “人家北齐吃饱了没事干会来对付以兄弟相称的南齐?”白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老光头,胡三儿凑上前,低声说,“我听说啊,这些都是那些自称是大元遗孤的那什么公主给弄出来的事儿!据说啊,大元王朝的晟妃娘娘当初求夜萝公主救自个儿的皇子。夜萝公主向来与晟妃娘娘交好,便把自己的弟弟送到民间。天书被分,大元王朝被灭,小皇子长大成人了,那些有心要复兴大元王朝的人,自然不会放过那个小皇子。” “不会吧?你怎么就知道这是大元王朝的皇室遗孤做的?” “笨!咱们南齐和北齐好好的,打什么仗?咱们两国打了仗,谁会得利?” 老光头见胡三儿吊自己胃口,也不生气,好奇地说道:“难道不是北边的金国,东边的中幽和北翼吗?哦对了,还有南边的大理!” “北翼早就成了别国的附属了,中幽?那小门小户的,也就打打闹闹还可以,别的就算了吧!” “那是金国了?可是北翼怎么就成了别人的附属国了?” 胡三儿嘿嘿乐了一下,拾起一棵花生米,扔进嘴巴里有滋有味地嚼完才回答道:“你看你这什么耳朵啊!北翼早就成了那些个金毛狼人的属国了!这些事早几个月都传遍了,你这家伙竟然到现在也不知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老光头见他拐着弯来骂自己,只是乐呵呵一笑,说:“我这不忙着打听南北齐的战事么!” “你啊,就光顾着你的那些个店面,命都没了,你还顾着那些身外事干嘛呢?真是理解不了你。”别人不了解他老光头,他胡三儿都跟他认识几年了,难道还不了解吗? “现在没战事了,我可又有生意了,你还别说,中幽那边的药草最近卖得真是越来越快了!” “尽发国难财,当心发死你啊!” “低点低点!”老光头连忙让胡三儿降低声音。 坐在胡三儿和老光头隔壁一桌的人,正是侧耳认真听着的安虞三人。安虞见邻桌的那两人将话题越扯越远,心思却全不在这上面。 “大理经过和咱们南齐一战后,基本上都不会再出来冒充大国了。可惜咱们南齐向来都喜欢以文治国,派个公主过去和亲,马上就没事了。这种法子虽然好,但没过几年,两国又起纷争。这就叫什么来着呢?” 坐在胡三儿他们前面一桌的人又开始高谈论阔起来。安虞坐在这客栈的大堂里用餐,其中一个很明显的用意正是想在这里听听最新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的消息到底是怎么传到这个小镇上的。可爆料的,的确是最新的事情。虽然,她并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这个啊,就叫作好了伤疤忘了疼!” “哈哈,确实!我记得上一次苏丞相家的五小姐要被当作公主嫁给大理什么王子时,我还在想呢,又一个好好的闺女又要被人给糟蹋了呢!” “苏丞相家的女儿?我还听说过三小姐四小姐,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什么五小姐的。” “这也不能怪你,要怪啊,只能怪苏家的三小姐四小姐太出名了,而五小姐呢?据说不仅是个丑无盐,而且还是半个傻子呢!” “什么?傻子?丞相家里,还能出傻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议论的人纷纷仰头大笑起来。 “你们还真别笑,你们知道苏五小姐最终是怎么死的吗?” 其他人闻言,止住了笑,疑惑地睁大了眼睛看向那人。就连小元和奶娘也都不禁好奇地看向那边。只有安虞,仿若无人地吃着自己的菜,喝着自己的茶。 “哈哈,听说她是自己傻到扑到大火里面,活活烧死的!” “咦,这个我也听过的!据说,当时那火啊,竟然不是火红的,而是蓝色的!平时我们看到的火,如果是小火,自然是有蓝,可那场大火,不对,那场蓝火袭过的地方,真是连点烟渣子也不留下的!真是太诡异了!” 一旁的人听了,有些不可思议,皱眉道:“什么蓝火,我看啊,应该是鬼火才是!” “也不知道苏五小姐惹下什么脏东西,自己死就死了,还把两国的战事给牵扯进去。” “你也不能怪她,那苏五小姐能知道什么呢?” “哎,也是,得了,咱们还是别再说她了。吃酒,来来,咱们吃酒。” “对对,吃酒吃酒,好不容易北齐南齐联姻,咱们不用再过当难民了。” 话题顿时又被转移,只有小元怒气冲冲,想要冲过去找那些人算帐,偏偏奶娘死死地压着她,不让她起身。 ------------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安天崖 “奶娘,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找那些人算帐?真是气死人了!” 奶娘瞥了眼依旧满脸怒气的小元,翻了个白眼说:“如果人人都跟你这样冲动,还不知道能活着多少人了。” “小姐,奶娘不生气,难道你也不生气吗?”见奶娘不理自己,小元转头对安虞努力起来。 小元心里面想什么,只有安虞知道。奶娘这么一动就是几年,不说她为什么凭白无故地消失又出现,就说自己为什么就要相信她,如果只是想要得到凤占残书,也不必依靠奶娘啊! “你也知道他们对苏流苑的恨意,如果他们认出我来,你觉得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小元闻言,靠在马车车壁上思索,好一会儿才犹豫地说道:“他们会把小姐给杀了?” “我想他们大概不希望我死吧。” “那?”小元眨眨眼看着安虞。 “他们会希望苏家小姐继续嫁给大理的云霁王子。”奶娘抢着回答道。 小元这才恍然大悟,抓了抓头说:“我明白了!南齐和大理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混乱,但是别的国家若是知道南齐和大理和好,一定会眼红,继而破坏两国之间的和睦关系!” “孺子可教也!”安虞朝小元微微一笑,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小元的肩膀。 这些关系是最简单的因果关系和利益关系,可是对于小元来说。只有直来直去的友好或敌对关系,其余对于她来说,都很费脑筋。当然,笑得一脸得意的小元不知道安虞心里的想法。 “对了。奶娘,我们到了北齐后,是不是就会有其他的大人前来汇合?” “他们不会主动现身,我们先去我们的据点,那里会有人接待我们。” 小元转了转乌黑的眼珠,嘿嘿一笑,凑到奶娘的面前,眨了眨眼道:“奶娘,难道你就不怕你找错了人?万一小姐根本就不是你们要找的什么前朝遗孤,更不是什么公主呢?” 奶娘眼神淡淡地掠过正闭目养神的安虞。最终落在小元的身上。平静道:“我一直都派人跟着你们。除了中间有段时间出了点事情。处理完事情后,才知道你们都去了海上。我便一直等着你们回来。再说公主现在的容貌和公主越来越像,就算不是公主。只怕也脱不了关系。” 安虞闭着眼,面无表情,心里却冷笑着:不是她脱不关系,而是她脱不了关系。长着跟公主那么相像的容貌,就算自己真不是大元王朝的遗孤,她也会将错就错。把自己当作遗孤强行带走,到时候自己也许想争辩也辩不了了。 “唔,原来是这样么?”小元眼睛骨噜骨噜转了转,嘿嘿一笑,“那奶娘。如果咱们复国了,我们以后是不是都可以住在皇宫,大鱼大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奶娘含笑点点头:“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 = “听说谢公子回来了!” 一声惊呼,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陶狗儿说起话来都有劲多了!“知道北齐的三十万大军为什么会退兵吧?那可是谢公子的功劳!” “狗儿,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早就听说谢公子葬身海底。” “什么葬身海底啊!也不想想谢公子是什么人?人家在四年前就已经是海上无敌了,北翼的水军多厉害?可谢公子请命孤身前往后,北翼不照样乖乖滚回他们老窝去了?” 四年前谢微行的事情可以说一直都是各国津津乐道的神话般的传说。一年前谢微行葬身海底的消息传出,京城女子(包括了少女以及少妇~v~)纷纷抛下手中丝绢,以此祭奠对谢微行的爱慕之心。但是谢家却对此一字不漏,这也使谢微行葬身海底更令人信服。这也就为什么谢微行又出现了的消息会让所有人都吃惊以及……期待。 “狗儿,谢公子的事情你可不能胡说啊!要是被谢家知晓了,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嘿嘿,我陶狗儿虽然平时不大靠谱,但谢公子是什么人?我从小可就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呢!一岁便能言,两岁便能走,三岁即可吟诗……” “去去去,谢公子虽然厉害,也没你说的那般神奇,你就继续瞎说吧!” 众人一听陶狗儿又开始编排谢微行的神奇事迹时,顿时就没了听下去的欲望了。因为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都是胡说八道!谢微行从小就被送到别处去抚养了,所以他十三岁以前的事情,无一人知晓。但当他满十三岁回到谢家时,那才真的是风靡全南齐。不仅人风流邪肆,而且他带着一种仿佛对任何人都如沐春风,令人拒绝不了,也忘不了感觉…… 当然这都是众人眼中的谢微行。至于具体如何,也就只有接触过他的人了解。陶狗儿就是其中一个。虽然,平时的他的确喜欢夸大了说,因为他都是在掩饰自己的身份。 “哎哎,你们都别走啊!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呢!为什么就没有人相信我呢?”陶狗儿失望地看着人群散尽,连忙拉扯着脚速慢些的人,叫嚷道。 可是没有人会听陶狗儿说,个个都无聊地继续干自己的活去。南齐和北齐的战事虽然告一段落,但难保又会跟别的国斗上。因此大家都有种世界末日,要赶紧享受的觉悟。 “怎么个个都不相信我了呢?我陶狗儿虽然一向胡说八道惯了,但谢公子的事情我可从来没打谎儿的。最近谢公子就回京城了,你们这些个红粉啊什么丽颜啊,也不关心关心。” “红粉和丽颜为何就要关心关心我?”一个清冷如清晨最凉的那滴露的声音敲打着陶狗儿的隔膜。 陶狗儿头也不回地脱口回答道:“那当然了!谢公子可是京城各大闺秀的梦中情人!不关心怎么怀春呢?你说是不是?”陶狗儿嘻皮着一张脸回头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主、主子……原、原来是、是您回、回来了啊……” “我要再不回来,只怕这京城各大闺秀的梦就要碎了。不回来还能怎么着?”谢微行嘴角微撇,似笑非笑地看着陶狗儿如同见了鬼一般,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谢微行和安虞有一点极其相似,那就是,自己的下属见了自己,都不要下跪。但那些奴性十足的下属,再三强调不了,也就只能随他们去了。 “我要找个人,你去给我安排下去。”不去看陶狗儿那张脸,谢微行抬脚往一处巷子里拐去。如果安虞在的话,她一定能够认出,这条长长的寂静的巷子的尽头,正是那家低调得不能再低调的茶馆……可惜,她此时远在北齐,而谢微行却第二次完全失去了她的消息。 “主子,你要找的……是不是一个名叫安虞的女子?”陶狗儿有些怕怕地悄悄抬头瞄了眼站在石阶前的主子。 谢微行的身子一顿,咻地突然转身,眼神略为犀利,吓得陶狗儿连忙低下了头去。他还没修练到那种可以空手承受自家主子诡异的目光…… 他沉默了许久,就连陶狗儿都觉得自己就快要受不了的时候,他才淡淡地说道:“看来你还不是那么没用。少靖告诉你的?” 陶狗儿连忙点点头,连气儿也不敢粗喘一下,就怕再来一次这样的目光。这种目光让他有种身压千斤顶的感觉,真希望以后不会再遇到这种情况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你还在闲在那里四处造我的谣?” “冤枉啊主子——”一听谢微行的这句话,陶狗儿什么目光啊什么千斤顶啊都忘到脑后去了,他嚷嚷道,“主子,我那可不是造谣,有知道,真亦假时假亦真,事实往往就在这样的浑水中沉了底,不见了影。嘿嘿,主子的心思,其实少靖大哥已经告诉过狗儿了,主子想要就此消失于世,咱谁还敢坏了主子的好事呢?” 谢微行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当初自己看中陶狗儿的,并非是他那一手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追踪术,而是他的那颗七巧玲珑之心,很多事情,只需要说个一,他便能知晓后二三四了。对于自己来说,可以省下不少的事情。 “喔?原来狗儿竟然如此知我心啊!” 陶狗儿背脊一凉,惊得连眨了几次眼,才从谢微行冷冽如寒冬的眼神中反应过来。打了个寒噤后,他对低眉垂脸收敛心神道:“主子,狗儿一心为主子!主子说一,狗儿不敢说二,就是想二也绝不会二的!不对,狗儿从来不会在主子要一的情况去做二的!” “……”谢微行斜了说得有些纠结的陶狗儿,二么?“行了,你要一还是要二都与我无关。下去的找人,三天内我要答案。” 所谓的答案正是人在何处,而不是找没找到。 陶狗儿还在想自己到底是一还是二的时候,谢微行已经不见了人影。而他也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在他的心目中,谢微行的身影从来都是来无影去踪,武功也从来都是天下无双的! ------------ 第二百四十五章 逢劫巧避 感谢月色茫然、错花心、的打赏和评价,感谢紫川青冥的粉红票,还要感谢燃燃姐的小金猪,这是千金收到最大的一份礼物!谢谢谢谢~ ***** 在天朝的历史上,乐正原本是管理礼乐的一种官名,但后亚他们的后代便以他们祖先的官名作为姓氏,乐正氏正是如此诞生的。 “咦,小姐原来你知道啊!” 他们已经赶了半个月的路了,奶娘一边和安虞介绍大元王朝的一些旧部,一边赶着路,安虞也不会觉得无聊。只有小元,时不时会冒出一两个“怪”问题。 “我随便猜的。”安虞抿了口水。 其实就算是活了两世,安虞也是第一次听说乐正这个复姓。在前世,即使是网络大爆炸也从没有了解过乐正这个姓氏。 “奇怪,小姐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只是觉得乐正很耳熟。” 小元还要说些什么,马车忽然重重摇晃了下,奶娘顿时让几人警惕起来。安虞扭头看去,只见奶娘双眼微垂,全身都进入防备状态,犹如一只警戒起来的虎,随时准备起来一冲而上。 “我等是梁山寨的人,不知几位这是要往何处去啊?” 奶娘闻言,皱了皱眉,似乎在思索什么。安虞却在听到梁山寨的时候,差些笑出声。难道是因为这里是山,所以才叫寨而不叫泊吗?奶娘碰了碰她的脚,只见奶娘递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便独自下车去了。 “各位好汉,我家公子他体弱多病,听说梧州有位神医,所以这才赶忙赶急地往那里去呢!” “呵呵。不管你去做什么,我们既然守在这道上,你们想过此道,就得留下点东西!” 安虞又不禁想笑出声了。打劫就打劫吧,还说得这么斯文。不过,想起刚才奶娘下车时的那个目光,她只好从一旁拿出一盒白粉状的东西往自己脸上抹去。都说了是看病,如果一会儿那帮人一撩车帘,看到自己红润的脸,会相信才怪! “呃。各位好汉啊!我家公子这些年来。就只剩下这么些银两了。求各位好汉行行好啊!” 马车晃动了几下,想来奶娘应该是跪下来给他们磕头了。小元身子一动,被安虞使劲按了下去。她轻轻朝小元摇了摇头。就算小元能够对付得了那些人,恐怕这么一来就会暴露了他们的行踪。何况奶娘如此做定是不想让他们的行踪暴露,忍一忍也就过了。 “就这么点银子还想从这里过去?我看你也太小看我们梁山寨了吧!” “啊?好汉不要啊!” 只听马车外一阵异动,拉着马车的马受到惊吓,长嘶一声,奔着前方飞快地奔去。 “小姐,小心啊!” 他们请的赶马的人是个很老实的人,刚才把奶娘拉下车时,顺带着把他也拉了下去。所以车上只有小元和安虞两人,紧急中。小元死死拉着安虞的手,才让她免去撞在马壁上的痛苦。 只是安虞也被这起起落落抛得痛苦:“我、我没事……得、得快、快点想、想怎么下、下车!” 安虞胡手乱抓一通,这才勉强抓到门边,她探头往外看去,才发现受惊后的马慌不择路,竟然往悬崖那边跑去。要问她为什么知道那边是个悬崖,其一,她看到树林尽处一片雾气腾腾。其二,凭借着她以往不算多的电视剧来看,一般都会如此发展…… “小元,上来!”安虞用另一只手将小元扯了上来。 抓住门槛的小元也发现马车不对劲,有些惊恐:“小姐怎么办,那边好像是个悬崖!” “那里有一处草丛,我们必须跳下去!” 疾奔之中,风呼呼地往马车里面刮着,两人说起话来也大了许多。小元顺着安虞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一处草丛,使命地点了点头。 就在快到那处草丛时,两人对视一眼,费了她们平生最大的力气朝那一处草丛跳去。只不过,安虞跳的是另一处,如果两人都跳同一处,也许她们即使不坠崖也会撞伤的。 “哎哟!疼死我啦!” 安虞忍着疼紧紧闭着眼,腰间似乎撞到一块石子,烙得她气都喘不过来,不像小元那般,听声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 小元爬起来朝安虞看去,只见她正坐在那里,似乎极力忍着什么,连忙收起苦瓜脸,担忧地朝她那处爬去。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哪里疼啊?” 安虞还没有回答,一声高高的吼叫声响起,两人朝那声音望去,只见那匹黑马似乎想要停止,无奈已经来不及了,连马带车坠入了浓雾之中。 小元张了张嘴,愣愣地扭头对上安虞的眼神,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感觉。别看安虞已经死过一次,对于死亡,或许没人会喜欢上。尤其是,她感觉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不能死!至少,暂时不能死。 “小姐,你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小元扯了扯安虞,只是她这一扯,正好扯到她的腰。 “你如果再乱碰,我不受伤,也会被你扯出伤来。” “唔,怎么办,奶娘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你又受了伤,我们上哪儿去找药啊?” 安虞拍了拍小元的手,朝她笑道:“没事,你先扶我起来。” 两主仆还未起来,就听到前面有人声。安虞和小元两人惊疑在对视一眼。 “找个地方藏起来!”安虞当机择断道。 如果是奶娘和车夫找来,他们的说话声一定不可能会这么大声。何况,如果是奶娘他们,也一定是一边走一边喊他们的名字过来的。 安虞受了伤,不好爬树,小元只好扶着她到一棵大树后面躲起来。随后将压塌的草都扶了起来,将两人的痕迹抹除。刚做好一切,只见有一大批的人马往这边奔来,安虞悄悄从一旁望去,打头的是个头缠干草的高大男子,他目光炯炯,人极为有神,脸上线条分明,只是皮肤稍黑,令人望之生畏。紧跟在他身后的正是奶娘,她此时也骑在高头大马上。 “啊!前面有一处悬崖!”前面探路的一个瘦小男子惊讶地叫嚷道。 ps: 总感觉上一章的章节名有点不对劲,今天终于反应过来了,是天涯……啊啊啊,昨天开始又要过断网的日子了,各种不方便…… ------------ 第二百四十六章 北上寻虞 “主子不好了!” 一个急促的脚步声打断谢微行手上的动作,一滴墨水“啪”地落在华丽的宣纸上,四溅飞起的墨汁将他青色的锦衣染上点点乌黑,有些难看。 皱了皱眉,只听到门外的人喘平了气急急说道:“主子,找到小姐了!在虎跳崖!” 手中始终握着的笔终于放了下来,他拾起一旁的抹布,拭干手后,才走出书房。门外的人连忙将头低下去,他并没有看眼前的人,而是望向北方,良久之后,他才喃喃自语:“虎跳崖?这次你是不是玩大了点?竟然独自跑那么远……” 从准备出发到行动,子哲只感觉一切如梦。前一刻才收到消息,要找的人在虎跳崖,没想到现在就开始出发。 “主子,少靖来了。” 一辆挂着金边的华丽大马车外,少靖恭敬地说道。只是他的眼睛却向一旁的子哲挤眉弄眼的,子哲翻了翻白眼,这家伙是主子身边最胆大的一个。主子也最喜欢少靖,因为他对主子的心思摸得最透。 “你提前上路,找到她之后,暗中保护。千万不能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危险,否则,你就不用再回来了!” 微风拂过,掀起金色的车帘,露出谢微行冷漠的脸。少靖自然知道“不用回来”的后果。枫弄山庄花啡管家背叛了主子,虽然他得来暂时的风光,可如今花啡管家却如丧家之犬般,无处可逃。主子以赤诚之心相待,却换来这种结果,即使主子不发话,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也容不下花啡。 “属下遵命!” 当初他留下少靖下来,目的便是经营好从枫弄山庄转移出来的势力。少靖当时还十分好奇,枫弄山庄一直以来都动营得很好啊,为什么现在反而要暗中把枫弄山庄刮分呢?这不是要把枫弄山庄给架空吗?现在看来。还是主子更有远见啊!竟然已经猜到花啡的异心,难怪他们这些人只能做属下,却做不了主子这种掌权人。 不过少靖也挺得意的。因为他没有猜到枫弄山庄的下场,却猜到了主子的桃花开在哪里。 苏流苑,不。现在应该叫她安虞安小姐了。安小姐跳入那蓝色的诡异的火中时。谁都认为她死定了。偏偏主子愣是不信她就这样离开了,派人四处打听她的下落。没想到她还真是厉害!一招金蝉脱壳就逃离了这一切,还用另一个身份活得好好的。 让他一直不明白的是。那个蓝色的火究竟是怎么弄出来的,众目睽睽之下逃之夭夭~看来以后安小姐如果不跟着他家主子,他还是瞪大眼睛看着她点好。否则,若是再来一次无故失踪,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呢! “主子,我们现在去哪儿?”少靖已经离开,子哲知道自己的主子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去做。否则,不会这么高调地弄来超长马超豪华的马车来的。 “去西京。” 西京是北齐的京城。北齐是一个很矛盾的地方,因为那儿有着南齐的委婉。同时也拥有着大金的豪爽,同样的,北齐的京城西京就是一个夹杂着各色民俗的城市。 “小姐,这里真是漂亮啊!你快看那只动物,怎么会这么奇怪啊?!” 安虞抬起头,往对面张望了眼。淡笑道:“那叫骆驼,你看它的背上是不是有一只隆起的峰?”小元点点头,她接着道,“这种骆驼叫单峰驼。还有一种骆驼四脚更粗壮更短小,适合在沙砾和雪地上行走。而这种单峰驼更高在。身躯也比双峰驼要细瘦,能将人带着横穿沙漠。” “这位小姐真是博学多才,见多识广,小生佩服!” 小元还没来得及感叹,旁边就来了个头戴巾帽一脸白净的书生端着只杯子走过来插话。小元很生气,她最讨厌自己跟小姐说话的时候,旁边的人突然跑过来打扰。所以瞥了眼兴致缺缺的安虞后,她便理直气壮地站了起来。 “你这人好没礼貌!我跟我家小姐说话,你跑来多什么嘴?我家小姐自然是博学多才见多识广,怎么着,你还羡慕嫉妒恨了?” “这位姐姐误会在下了,在下绝没有任何羡慕嫉妒之心,更没有什么恨意,在下只是觉得这位小姐值得在下结交,便冒昧地过来了。” “哟,原来你是觉得我家小姐值得你结交啊?诺,那边也有位小姐,依你这意思是不是那位小姐就不值得你去结交呢?还是说,人家根本就不够你结交的格儿呢?” 小元牙尖嘴利的时候,就连安虞也不得不佩服,这丫头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说得真是太绝! “呃,姐、姐姐……”书生有些手足无措,茫然地看向安虞,似想向她求救。 “什么姐姐不姐姐的,我可不知道自己老爹老妈帮我多生了个弟弟啊!” 书生闻言,恨不得挖个地缝跳下去,气得颤颤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小元。 “小元,不得无礼。” 时候差不多了,安虞站起身,淡淡地喝斥着小元。说是喝斥,其实宠腻多些。她一向是个护短的小姐。 “是,小姐。”小元这才乖乖地退到一旁,眼睛却依旧得意地盯着那个书生。 “这位公子,不知站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呢?” 那个书生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看向安虞,道:“小姐,这是你的丫环吗?这也太、太……” “嗯?太怎么了?”安虞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请恕我多言,小姐的这个丫环实在有辱小姐的名声,这种刁奴,留在你的身边,只会害了小姐!”书生仿佛将刚才受的气找到了个发泄的窍门,一口气将自己心里面的话全部吐出。 一旁的小元气呼呼地瞪着他,要不是安虞悄悄踢了她一脚,顺便还瞪了她一眼,她一定会马上冲上去让那个酸书生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刁奴! “这位公子的话说得不错。”安虞还煞有其事地拍了几下掌,就在书生想要得意一下时,安虞又咳了咳道,“但是,这关你屁事?” ------------ 第二百四十七章 莫名生气 书生顿时被安虞羞得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得,端着杯子的抖得厉害,杯中的茶水随着他这一抖,洒落了几滴,全都溅在了他的身服上。 “这位小姐何必如此得理不饶人?其实徐公子只是一腔好意想要与小姐结识罢了,不如这位小姐就看媛芳的面子上,就此放过徐公子吧!” 媛芳?元芳?安虞头脑中突然冒出两个字,一时没忍住,轻笑出声。李媛芳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刚才她说的话很好笑吗?当然,李媛芳绝不会知道安虞把她的名字联想到了另一个人身上去的。何况,“元芳你怎么看”这五个字,安虞是不会对她说出口的。 “首先,媛芳小姐如果是有兴趣加入这位什么徐公子之列,我是无所谓的。其次,你说得理不饶人?我不得理,也无饶不饶人的问题。徐公子想结识谁都与我无关。”安虞冷冷扔下几句话,也不去管这两个人会怎么想。 李媛芳和徐忠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李媛芳叹了口气道:“这位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 “哦?那依李小姐的意思,我该如何呢?” “你怎么知道我姓李?”李媛芳闻言脱口问道,她记得清楚自己并没有跟她说过自己的姓氏啊! 安虞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偏头道:“喔,蒙的。” 李媛芳却没多想。北齐的民风开放,女子出门都是常事,在外也不需要戴面纱之类。她平日里虽然极少出府,但怎么着也算是名门家族的世家女子,眼前这个冷漠的小姐听说过自己的名字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知这位小姐姓甚名谁呢?” 安虞有些不耐烦地缩了缩手,站了起来。她今年已经十五岁了,身高如同前世那般高挑,可是在李媛芳的面前,也只能是相差无几。她平视着有她。冷冷道:“这位李小姐,我并无结交你的意思,你好好地凑上来算是犯哪门子的贱?” 李媛芳似乎从未听说过一句脏话,因此在听到安虞毫不犹豫地说自己犯贱时,她脸色煞白。还倒退了一步。幸好被站在她身后的徐忠扶着。 “你这女子真不识好歹,在下真心结交,你却误我一身脏水。李小姐好心好意地来劝说。你却、却如此骂她!” “哟,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我在骂你们呢?看来你们的智商还不至于低得不能见人啊!”安虞冷哼一声,完全不管他们能不能听懂自己所说的话,径自说着自己的话去。 “我坐在这儿跟自家的丫环聊着天,你们来过来凑哪门子的热闹?何况,我家丫环刁不刁换不换,难道是你说了算的?你们又是什么人?竟然连我家里的事情也管着,真是天大的笑话!”安虞越说越大声,说到后面。旁边坐着的客人纷纷用怪异的目光注意着她了。 小元也发觉了她的不对劲,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角,安虞闭了闭眼,深深呼吸了几次,才闭开眼,冷冷对小元道:“算了。我们走吧!” 见安虞带着小元离开,所有的人都暗暗地松了口气。 小元沉默地跟在安虞的身后,她悄悄抬头打量着自家的小姐,发现她一直都冷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心里有些打鼓。她知道小姐此时心情极差,可是她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姐平时的克制力连她都觉得恐怖,可是像刚才那般失控的,还真是没见过。 上一次她们从虎跳崖脱险时,她的性子就发生了些改变。变得……变得令她也看不透她的心思了。她知道这都是奶娘的错,她为什么要害小姐呢?小姐可是她看着长大的啊! 只记得那天,他们看到奶娘跟在那个冷漠的大男人身后,一路追到悬崖边。奶娘毫无担忧之色,当她看到悬崖下深不见底的雾时,便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如今这世上再没有什么前朝公主一事了!苏大哥,以后咱们的事情全都听你的!” 那个冷漠的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的感觉,他眼神深沉,看向崖底的带着一丝的兴奋,淡淡的说道:“放心,事成之后,我定会让你尽享这人间的富贵荣华的!” 等他们都走后,安虞疼得受不了,缓缓滑落在树下,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腰,小脸疼得变了形。小元当时只是觉得害怕。 奶娘固然可恶,但是小姐和她又没有什么感情,她为什么会这样在意呢? 可是小元不知道,安虞在意,很在意。只是,她在意的并非是什么前朝公主。就如同她之前所想,反朝代的事情反历史的事情都不会成功的,就算她跟着奶娘找到了什么前朝旧部,而那些旧部也十分愿意追随着她一起为了光复大元而努力,她也绝不会听从他们的话,做他们的什么公主! 她只是想着,等自己拿到天书后,她便带着小元悄悄离开。奶娘一腔热血,她不能尊从,却也不能背叛,没想到,事情还没有开始,奶娘却做出这种事情。 或许,花啡背叛谢微行时,谢微行也是这种感受…… 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离开他这么久了。想起那个捉摸不透的男人,安虞咬着牙在小元的撑扶下,缓缓离开了虎跳崖。 “小姐,那个什么李小姐徐公子的,你别在意……” “你觉得我会在意那些人?”安虞打断了小元的话。 小元眨眨眼,她差点就说,你就是在意了!不过现在这种时候,她才不想撞抢口上呢! “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在在这里呆下去,我们可就要被奶娘他们发现了!” “正好,我想要找她算帐。”安虞想找奶娘,因为只有找到她,才能找到天书。可是当初奶娘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和前朝旧部联系的方式,想要找那个神出鬼没的奶娘,难如登天! “咦?小姐,你真要找奶娘啊?”小元惊讶道。 安虞扭头扫了她一眼,道:“你知道方法?” ------------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主动出击 “客倌请进,您是打尖儿呢还是吃饭?” “吃饭,有雅间吗?” “有有有,快请进!” 远远的,朱老二就看到一个一身贵气的人往他们店里走来,他心里顿时高兴了。在这里混了也有几年了,平时看人那叫一个准儿。像眼前这位脸上无一丝表情,凤目长眉的,尤其是他腰间的那块碧绿的玉佩,那可是上好的和田玉啊!自己好好招待招待,准能盼来个“小费”! “小二,你见过这位小姐没有?或者说,这位公子。” 子哲从身上取出两幅画,问朱老二。朱老二一愣,细细打量着子哲手中的两幅画。第一幅画里面画的是个梳着少女发饰的丽质女子,约莫十五六岁模样。神情淡淡,嘴角略带着一丝轻讽的笑意。而第二幅,则是一个清秀俊逸的少年,眉目清朗,似笑非笑。 两幅画里的人眉目间有些相似,朱老二便认为这是两兄妹或是两姐弟。只是,这位小姐…… “咦……” “怎么了?想起来了吗?”子哲见他犹豫不决,有些着急地问道。 朱老二紧紧拧着两条粗粗的眉头说:“这位小姐我好像前几天就见过的。那天徐公子想上前搭话,谁知这位小姐不买帐,这位小姐的丫环还将徐公子羞辱了一番。后来李媛芳小姐看不过去,便上前劝说,谁知也被这位小姐给一并骂了。最后,我见这位小姐往北城那边走去了。” 子哲扫了眼门里的人,见他没有下一步指示,便取出一锭银子,扔给朱老二,说:“行了,你下去吧,这是赏你的。” 朱老二见觉得眼前一花,手里顿时多了几分重量。他低头一看。登时喜笑颜开,这玩意可不是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么?没想到那个带刀的随从这般大方,连连道了几声谢,才退了出去。 “主子,要发信号问问少靖吗?”子哲仔细地关上门。问道。 谢微行靠坐在窗前。一只手里毫不意外地玩弄着一只酒杯。杯子碰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响声。少靖应该在安小姐的身边,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雅间里一时寂静无声。 “你现在去西院,调些人过来,把那些人都监视起来,切勿打草惊蛇。” “那安小姐那里……” “我会看看。” 子哲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他知道主子决定好了的事情,绝不会再有改变。何况,那个人比什么都重要,主子又怎么会在意其他的呢? = = “少爷,你确定奶娘真会来吗?”躲在一处茶馆的角落里。小元低低地问道,她的眼神却从未离开过柜台。柜台那里有什么?除了一个胖胖的老板外,再无他人。只不过,她盯着的,却是柜台那里的一个像月又像弯刀似的记号。 “不管怎么样,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的话音一落下。小元就兴奋摇晃起她的手臂。安虞抬头看去,茶店里进来一个人,看那身形,和奶娘简单无二,只不过。她的脸上已经装成了一个人老妇人了。她瞥见柜台上的记号后,有些警惕向四周扫了眼。小元和安虞纷纷低下头,若无其事地喝着茶躲过一劫。 再抬起头时,奶娘正和老板说着话,可是离得远,小元凝神去听也听不全。 没过多久,奶娘便转身出了门,安虞和小元对视一眼,纷纷起身,跟着另外一位客人一起离开了茶店。小元左右张望了眼,锁住奶娘的身影,和安虞尾随着她。 “老板,你这个是多少钱一斤啊?”远远的,只看到奶娘在一处卖茶叶的地摊那里停了下来。 “茶叶有分旧茶叶有分新茶叶,不知道你选哪一种呢?”卖茶叶的老板亲切地问道。 “我想要旧茶叶二十斤新茶叶二十斤,我要先看一眼这两种茶叶,可以吗?” 卖茶叶的老板闻言,眼光一闪,立马笑眯眯道:“当然当然,我这里没有你要的份量,不如你跟随我来?” “好。” 奶娘跟着那个茶叶贩往他们屋子后面走去。跟在后面的小元皱了皱眉,喃喃道:“她在干什么?旧茶叶有什么好喝的?还要二十斤,真是奇怪!” “这是他们的暗号。对上了,那个老板才会带她回去,如果对不上,那就不是他们的人。” 小元惊疑的回过头,低声道:“少爷,你怎么知道?” “猜的。”安虞淡淡扔下两个字,拉起小元若无其事地就要跟着他们两人而去。 “又是猜的……”小元咕哝了句,嘟嚷着跟在安虞的身后。 奶娘他们进去的是一个有些暗的小巷子,因为刚下过雨的原因,巷子两边都是滴落的雨滴,啪嗒啪嗒,使寂静的小巷子笼罩上一层淡淡的诡异。就连跟在安虞身后的小元也不禁全身警惕起来。 也不知道转过了几个弯,只见前面一个小门边,守着一个人,正是刚才卖茶叶的那个老板。安虞打了个手势让小元轻点,两人背靠在巷子一旁的墙壁上。 糟糕!他们要往这边来了! 小元扯了扯安虞的衣角,让她赶紧离开。可是如果这个时候离开,那些人定会听到动静。就在那一刹那间,安虞的脑海中已经掠过无数个想法,最终牙一咬,拉过小元。毫无形象地将手架在小元的肩上,嘴巴无意识地说道:“我、我没喝、喝醉呢!来、来,咱、咱再干!” “什么人?” 小元脑袋死机后终于回过神来了,连忙笑道:“我家少爷喝醉了,我扶他回去呢!走这儿更近些!” “谁说我喝醉了?!我才没醉呢!” 小元的话刚说完,她肩膀上的安虞便扬手迷糊地抬起头,直嚷嚷出声。小元十分无奈地看向挡在巷子中间的几人,奶娘不在了,但是那个茶叶贩带着两个人。茶叶贩和另外两人一对眼,有些犹豫地让开了道。 小元忙说道:“嘿嘿,谢谢各位让道了。哎少爷啊!都说了那徐公子没怀好意,你还喝下去,回去夫人又该责怪小的了!” “去去去,你个奴才知道什么?老、老徐才不会呢!嘿嘿……”安虞又是一阵醉话连篇。 走出老远了,还能听到两主仆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茶叶贩摇摇头,带着两个同伙,快步往巷子外面走去。 小元觉得,以后决不让子哲碰一点儿酒,否则,就让他跪搓衣板去,或许,罚他去外面站一晚上!安虞只是假装醉一下而已,就让她有种想杀了她的感觉,更不要说真的醉酒了。当然,给她再大的胆子,她也不会把她家小姐给杀了的。 “老、老徐啊……来、来,咱哥俩儿再、再来干、干一杯!” “唉,少爷,就快到了啊,你再坚持一会儿!”小元往后看了看,见没人了,这才将肩膀上的手一扯,钻进了一个院子里。 安虞也不再装醉酒,清亮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小元。而后者则是一脸的不乐意:“少爷,没人跟来,你就别再念着那个什么 徐公子了!” “我才发现小元其实也挺聪明的嘛!竟然懂得了随机应变,果然是孺子可教也!” 小元翻了翻白眼,道:“少爷,小的可是一直都很聪明来着,不是有个词叫大知若愚吗?” “是大智若愚!”安虞伸手在小元的额头一弹,无奈笑道。 “好了,现在说正事。”安虞神色一正,严肃道,“刚才你看到奶娘出来了吗?” 小元摇摇头,道:“只看到那个卖茶叶的人,还有两个人。” “这里估计是他们其中的一个据点。现在天色快暗下来了,等晚一点我们去那里探探。” 小元自然无异议。 夜黑风高,正是做偷鸡摸狗的时候。 “少爷,还是我去吧,你去太危险了!” “我能不能理解为,你在小瞧了你家少爷我?”安虞挑了挑眉,一把将头罩拉下。 “嘿嘿,我哪敢小瞧了少爷啊!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少爷能带上我,还是我的福气呢!” 这是安虞改良后的头罩,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全身无一处不黑的。小元当时啧啧称奇,都怀疑安虞不是第一次去做偷鸡摸狗的事了! “什么偷鸡摸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安虞好气又好笑地敲了敲小元的头,道:“奶娘如果一直没出来,那么那里我们看到的那个男人,一定也还在里面。他的武功,只怕我也对付不了。到时候打不过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总之,不能死耗在那里。听明白没?” “知道啦,放心吧,我逃走那绝对是没问题的!” 从巷子里进去他们才发现,这仅仅只是一个宅子的后门。不,不仅是后门,而且还是其中一个后门。宅子如同一座小型的迷宫,里面被分成四个小院子,每个院子的布置一模一样,就连种的树也差不多大小,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捏算好的。从巷子里的那个门进去,是西南边的一个小院子。 ------------ 第二百四十九章 窝里起讧 【少爷,我们现在去哪里找奶娘啊?】 小元用眼神无声地问安虞,后者指了指屋顶,正巧院子里头栽着一棵一人合抱的大树,大树在屋顶高矮处分叉,其中一根枝正好往屋顶那边探去。两人一溜儿往树上爬,刚踩在分叉上,树下的屋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别忘了交待给你的事情!” “放心吧,我不会忘的!” 走出屋门的人是个五短身材的男人,而和他说话的则是安虞两人要找的奶娘。安虞和小元躲在树上,一动不敢动。只等那个五短身材的男人出了后门,两人这才往屋顶上面的那根树枝爬去。这里的屋顶全部是瓦,所以踩在上面,会发生声音,安虞两人只得步步小心谨慎。 两人在树叉上一直等了半个时辰,才继续动作。脚踩在瓦上,发生一声沉闷的啪嗒声。安虞顿了顿,连后面的小元也不禁凝神静气起来。幸好,过去许久,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揭开一片瓦,探头往下看去,只见屋内地板上铺陈着一块大红色的地毯,屋内的陈设古朴而典雅,一面透明的美人的屏风将床里的风光挡去,但是依旧可以看到床上侧躺着一个人影。脸朝里,安虞伸手向后面的小元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安虞侧着耳朵往屋子里听去,只听见屋里的人,呼吸绵长,均匀之中,偶尔带着一两声小呼噜,看来应该是已经睡熟了。她把那一片瓦轻轻放回去,带着小元往另一半屋檐走去。 悄悄直起身子,她才看清小院的分布。原来这座小院子是一座典型的四合院!她们现在所在的屋子是四合院子里的西边的耳房,主屋再往右走就是了。 就在安虞思考到底去哪里找自己要找的东西时,在这座小院的北边的院子中的其中一个屋子,突然亮起了火光。安虞顿时朝那边走去。之所以没有发出声响,是因为她们现在走着的是屋顶上的屋脊。落地无声,而每栋屋子之间的距离离得都不是很远。所以安虞两人很快就到达了北院。 “云娘,既然你都知道苏大人的意思,那你又何必再作挣扎?” 安虞在最接近北院花园的一个屋脊上趴了下来,往下看去,正好能看到有两队人马在那儿僵持着。左手边的人是个身穿铠甲的高大男子。而右手边的人。正是安虞要找的奶娘! “哈哈哈,”奶娘冷笑一声,“我云菲活了四十几年从来没有看错过人。没想到这一回竟瞎了眼,苏承志好好好!敢做不敢当!你不是想杀了我吗?有本事自己出来!我当初会相信你,帮你合谋杀了公主,现在,你却反过来要杀我灭口!哈哈哈——”她凄惨地仰头大笑,笑声中透着一股悲凉,令一旁的人闻之心酸。 “云娘你还是快把天书拿出来吧,否则你知道苏大人的手段的。” “高统领,你觉得我会交给你吗?”云菲冷冷地瞪着对面的人。高高举起右手,“他不是很想拿到这玩意儿吗?你让他自己来拿!” 高木林沉默许久,眼神却始终没离开她,他见她神色激动,只得漫声道:“云娘,你也知道。如果不是你中途生变,大人又怎么会出此下策呢?只要你交出天书,相信大人会让你走得轻松些。何况这四周都是我的人,即使是这北齐,也都遍布着大人的兵马。你又能逃到哪里去?” “放心,我不会逃的,我只想见他一面,问几个问题而已。” “大人是不会来的。” “我有的是时候来等他出来。”云菲摇了摇头,说道。 高木林无可奈何,站在他一旁的人悄声对他道:“大人,要不要……” 还没有说完,高木林便抬起一只手,如果这种小事都办不到,他高木林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他抬头看着云菲道:“云娘,你为什么不肯把天书交给大人?难道你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云菲闻言顿时大怒:“什么背叛?如果不是他不信我,我会走到这一步吗?我早就准备好了要把它交给你们大人的,可是只差一天,就只差一天,没想到给我的就是这种结果!” “既然你已经打算好了将天书交给大人,现在又何必如此固执呢?” “我云菲虽是一介女子,头脑却还过得去。你我已经兵戈相向,难道放下武器你还能把我放了?真是笑话!这种话你还好意思说出来吗?” “云娘,你真不打算交出天书吗?”高木林的手悄悄抽出一小截刀柄,眼神沉了沉。 云菲冷哼一声,将手中天书反手藏在身后,双脚程攻守状。 “慢着!” 就在两方正要纠缠起来时,一个人黑影从高木林的身后闪了出来,正是那天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苏承志。 “呵呵,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云菲冷笑一声,只是却露出一种释然的表情。 “云娘,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现在就说出来吧!”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如果你说你想要天书,我原本就打算今天交给你,可是等待着我的是什么呢?难道这就是你对待功臣的法子?难道你就不怕其他大人寒心吗?” 苏承志耐心地听完云菲将所有的话都说完,这才慢悠悠道:“你做得没错。” “既然没错,高统领现在又是为什么?”云菲头一昂,轻讽道。 “高统领只不过是奉我之命行事而已。” 云菲倒吸一口气,忍着怒火质问道:“就因为我手里的天书?” 苏承志摇摇头:“不止。你在寻找公主?” 云菲一愣:“寻找公主?”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不错,我的确是在找公主,因为我听说有人在城里看到过她。怎么,难道你就因为这,就要把我也一起杀了?” 苏承志也不否认,只是沉默以对。 “哈哈哈——”云菲又是一阵大笑,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我终于明白了啊!不错,我是在找公主,可这又能说明什么?我找到她,只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 第二百五十章 巧夺天书 “如今正是大事将成之际,万事需小心谨慎!”对云菲的质问,苏承志毫不掩饰地回道。 云菲冷笑一声:“大事将成?你这么有把握能拿到我手里的天书?你真以为我不敢毁了它?” 苏承志沉默了,好半天,他这才开口:“我只相信——人定胜天。” “那你就去试试,看看能不能胜过天!” 云菲大声吼出,身子瞬间往他们冲去,但她的手却在半途,使劲扬起,奋力扔出院子。天书划出一个弧线,轻轻落落地往安虞隐藏的地方。 在她抛出天书那一刻,苏承志便反应过来,立马对身后的命令道:“去找回来!谁找到有重赏!”刚说完,云菲的身子便冲到了他的跟前。只一刹那间,苏承志便如鬼魅般,闪开,险险地避开了云菲手中掩藏着的短刀。 “少爷你先走,我来断后!”小元见下面的人匆匆往屋顶上爬,急忙对安虞说道。 “好!你自己小心点!” 扔下一句话,安虞便沿着原路往回走。还未走出多远,只听身后一声巨响,她忍不住回头望去,原来那些人已经借着木梯爬上来了,只不过,上来一个,小元便打下一个去。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安虞想了想,将手中的天书小心地放在衣服里,脚下加快了速度。 “快看,那上面还有人!”也不知道是谁大声叫道,众人这才看到小元在那里。 “是云娘的帮手。我们快阻止他们!” 越来越多的人往小元这边压来,而花园里的云菲听到声音后,眼神掠过小元,根本没有看清什么。她这一分神。苏承志这边便攻了上来。云菲只得专心对付眼前的人。 “你们从后面包抄,你们往这边爬上去!切勿让他给跑了!” 他们并没有看到安虞离开,因此以为只有小元一个人前来帮云菲。此刻的安虞已经从院子里出来,她并不担心小元,她的逃跑能力,她还没见过比她更好的! 不一会儿,她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小心翼翼地取出天书。里面的内容既熟悉又陌生,白色的羊皮卷封面上,刻着一个五字。看来。奶娘没有说谎。只是还有一卷又在哪里呢? 还在思索的时候。好突然听到门外的异动。 “小姐!”小元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背靠在门上,将脸上的黑头罩取了下来。她的眼神扫过安虞手里的天书。急忙问道,“那是真的吗?” 安虞点点头,却还是皱着眉道:“奶娘当初说过,前朝旧部里面藏着两卷,还有一卷在哪里?” “还有一卷?”小元唉叹一声,“会不会是在那个姓苏的手里面?” “有可能。你怎么甩掉他们的?” 小元闻言,翻了个白眼道:“要甩掉他们还不容易?我只要跑得快一些就行了。” “这是第五卷。还有一卷,我们明天再作打算。” 小元咽了口茶,问道:“小姐,你要这些破书用来做什么?他们要用来打天下也就算了。难道你真要去当那什么公主,到时候为光复大元王朝而奋斗吗?” 安虞似笑非笑地转头看向她:“怎么,不行吗?” “你就别骗我了!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什么荣华富贵,更不想要当什么皇亲国戚了。” “哦?那你说说我想要的是什么?” 一问到这个问题,小元顿时就沉默了,想了许久,她才有些犹豫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小姐想要什么,只不过一直在看小姐似乎在寻找天书,然后想要离开这里,到底要去哪儿,我又不知道了。”她顿了顿,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安虞,“小姐,你到底想用天书去哪儿?” 安虞沉默了会儿,道:“到时候你就会知道的。” = = 过了几日,就传出北齐皇宫失窃,但是不没有说丢失了什么,只是派下许多的士兵四处去寻找。 “小姐,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在找……” 安虞抬头看了她眼,摇了摇头:“他们这样就会打草惊蛇,只怕他们不会这么蠢。” 小元嘟了嘟嘴,说:“也不知道那个苏大人是什么人,在北齐竟然也当了官儿……” “不管是什么,现在北齐都是最混乱的一个国家。我们找到天书后,还是早点离开得好。” 小元重重点了点头。 这家客栈是西京比较大的一家客栈,这里的菜并非是最好的,但是住宿的条件却很好。客房里不仅干净,而且各种家具一应俱全。据这里的小二哥说,还有各人常年租用这里的客房当家。真想不到,在古代竟然也会有这么好的客栈。 “小姐小姐,你快看那里!” 安虞刚放下筷子,小元便扯着她的衣袖,指着客栈的大门急道。安虞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身影,背着门外的光,神态悠然地往客栈里面而来。他的眼神清冽,带着一种沁人心脾的冷意稳稳落在安虞身上。仿若神抵的姿态,吸引了大厅里所有食客的目光。 “他怎么来了?”安虞皱了皱眉。 来者正是谢微行。 他正熠熠然往她们这一桌走来,明显,他已经锁定了她们两人,即使此时想走,她也走不了了。何况,凭他的本事想要再找到自己,还不是时间问题? “你们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你找我们有事?”安虞挑了挑眉。 谢微行摇摇头:“难道我来找你就必须有事?” “什么时候到的?” “你会关心吗?” 安虞不置可否,低声道:“走吧,我想,现在外面应该很多人都知道我在这里了。” “你既然知道后果,就该承担。” 安虞有些郁闷,自己是前朝公主的事情,难道自己还能推掉吗?难道自己说不是公主,他们便会放过她了吗?如果真可以,就不会摔出马车这件事了! “受伤了吗?” “已经好了。” 两人之间的话语似乎有些没头没尾,只怕也就只有他们两个才明白,就连小元,也在谢微行落座的时候,悄然离开了…… ------------ 第二百五十一章 引书出洞 夜晚,西京一座华丽的宅院里,灯火通明。 “大人,云娘此时身在东门,正往南齐潜逃!” “先别惊动她,暗中跟着她就好。查一查她跟谁暗中联系,介时一一上报!” “是!” 一声低低的对话在西北角的书房响起,身上的官服还没有脱下的苏承志匆匆回到书房,收到的便是这个消息。云娘会逃往南齐,这是他一早就计算好了的。他知道她的根底很深,很要将她的底细全部套出,就必须使用一些必要的手段。而那一晚的逼迫,正是其中一招。 只是,那个黑衣人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屋顶上的黑衣人竟不管她的死活? “大人,饭食已经准备好,请问端到哪里去?”管家在他门外轻轻敲了下门恭敬地问道。 书房中许久都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好一会儿,苏承志才缓缓呼出一口气:“季老,你说,这一次,我究竟有没有做错?” 被他叫的季老的管家没有抬头,甚至连腰也没有直起来:“少爷,老奴看着你从小长大,现在也做了大官了,一直以来,你都是认为自己没错便一直坚持到底,不成功,绝不放弃。这一次,想必你心里也早已经有了决定。如此,老奴便支持少爷!” 苏承志转过身,沉沉地看着眼前的季管家,慢慢说道:“承志有季老的这句话,就算最终是我错了。我也会心满意足的!” 他的眼神中,在皎洁的月光中,分外明亮而洁白,也隐隐传出一丝决绝。 = = 没过多久。西京里面便传出有天书重现,而且就在苏府!因为是真实的天书,所以设了重重保护。 小元听到这个消息后,连忙飞奔回去。 “小姐,你说这个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们会不会是故意这么说的,然后骗我们一起前去,到时候就来个瓮中捉鳖!” “如果你是主人,你会这么做吗?”安虞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她。 小元嘟了嘟嘴道:“我当然不会傻到拿天书去作诱引!” “可是苏承志不是你。”安虞淡淡地指出道。 “哎呀,小姐。你就直接说我比他笨不就行了嘛!” 安虞挑了挑眉。耸耸肩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说的。” 小元一愣,张了张嘴,自己竟然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不是还有一个办法吗?”谢微行突然插了一句话出来:“既然他想要。不如我们就给他一份天书!” 谢微行的意思,安虞已经明白了,只不过,假的天书去哪里找?何况,若是假的,又怎么骗得了那些人?安虞有些犹豫。 “小姐,不如我们就听谢公子的话吧!”小元见谢微行开口了,便十分开心地扯着她的衣服。 “你确定自己能够找到一份假的天书?” 谢微行勾起一抹微笑,道:“如果这点事情都做不到,留着那些人有何用?” “……”果然是做大老板的料!安虞摇摇头。 其实她觉得还是不用假的。直接混进去看就行。首先,这样一来,定会吸引苏承志的注意力,而且,她虽然没有和他打过交道却也知道他的精明。这一次他想用真天书吸引那天晚上盗天书的奶娘和她回去。如果拿了其中一卷,那么就一定会想要另外一卷。现在就是不知道奶娘躲在哪里去了,她会去吗? “小姐,我们不如也去看看他们怎么做假的天书吧!”小元瞪大了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安虞。 “你想去,你就去吧,子哲在那里,正好可以招待你。” “小姐!你怎么好好的还要扯上他?我跟他真没有什么关系啦!” “是吗?”安虞淡淡一笑。小元和子哲虽然是这古代封建主义的产物,但小元在自己的影响下,已经渐渐改变了许多,难得现在又羞涩了回,真是让安虞有种无力感。 苏承志的天书见面会就安排在他的府里,凡是递上自己的名刺的人都可以进去。谢微行用一个江姓商人的名号混入其中,安虞则扮作成他的小厮,有他在,子哲和小元都没有跟来。 “你是京州的江老板?”还没走到里面,旁边一个身着青色衣服的青年便走上来好奇地凑了上来。 “正是。” “哇,原来真是你啊!真是幸会幸会!在下柳州杨诚!” “久仰久仰。”谢微行拱手笑道,“在下江行,杨兄请!” 没想到谢微行表演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嘛!一旁的安虞低下头,嘴巴却笑得咧得大大的。正笑得高兴时,自己的手突然被谢微行捏了下,安虞稍稍抬头瞪了他一眼。 “各位,我家大人派在下在此恭迎大家,请大家随意坐,这里有瓜果吃食,请随意食用。” “哎,你家大人什么时候出来啊?”也许是觉得派一个侍卫来迎接让某些自恃甚高的人看不下去了,这才忍不住出言挑起刺来。 “我家大人现在有公事需要忙,大家稍等片刻,他处事完公事后,自然会出来与各位相见的!” 话说得是不错,但是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你家大人该不会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天书吧?既然没有天书,又何必摆出这副架子来呢?我一会儿还得赶回去跟我家小碧团聚呢!没那么多的闲情来等!” “我家大人很快就会出来的!”那名侍卫依旧不温不火地对那个有些火气的人说道。 “算了算了,我就在这里等上一等,看看这个苏大人到底在卖什么药!” 这人的火气下去了,另一边又冒了起来。 “我说这位大哥啊,你们这茶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请问有什么不对劲?” “这古井毛尖味道似乎不大对,你能不能帮我换一种好点儿的茶?” 这个客人语气虽然委婉了些,但也能听出其中的不怀好意。因为古井毛尖算是北齐最好的一种茶了,然而这人偏偏要换比那种茶叶更好的,可又有什么茶叶比古井毛尖更好呢? “看来这位先生习惯了喝白开水,来人,你去装一杯白开水给这位客人!” ------------ 第二百五十二章 又见洛伦 即使许多人在挑刺,可是那个接待他们的侍卫都一一耐心地解决了。似乎是为了考验大家,苏承志一直没有来。安虞穿着男装混在谢微行的身后,观察着众人。这些人当中,有许多都是奔着天书而来的,到时候动起手来,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对付得了。 就这么想着,自己的手臂突然被人碰了碰,她回过头看去。 “你也是跟着你家少爷来这儿瞻仰天书的吗?” 安虞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诶,我说,这个苏大人到底会不会来啊?” 安虞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啧,我说你这人怎么光甩头不开口说话呢?难道是哑巴不成?” 真是没礼貌的家伙,安虞暗想,原本是想开口跟他聊上一聊的,这会儿却早没了兴致。 “苏大人驾到——” 苏承志在北齐位列丞相,他暗地里为大元王朝出力的事情,也许只有他的几个心腹知晓。因此,见着他,所有人都恭敬地弯下腰行了礼。 “各位请起,我前几日因机缘巧合得来一卷天书,只是大家都知道,天书之所以称之为天书,正是因为它里面的内容无人能看得懂,所以我今天便召集各位有识之士前来参考一下,看看集大家之力能否解开其中的疑团。当然,按照计划,天书的内容是需要公开三天的。三天之内若是再无人能够解开,那么我就会把天书烧毁!以免落入歹徒之手。” “大人英明,我等自会尽力而为!” 能够进来的,都有自己的能力。谢微行是凭什么进来的,她不知道,只是依照他的话来说,在座的这些人里,无一不是一个强劲的对手。那他们到底该怎么样才能安然无虞地把天书鬼不知鬼不觉地取走呢? 正深思间,苏承志已经吩咐了人将天书取来,不过。摆出来的并非天书。 而是抄写下来的内容…… “苏大人这是……”有胆大的,已经凑上前去看个清楚了,后面的人生怕天书被别人破解,也都纷纷不甘落于人后地向展示出来的天书那里看去。 安虞便也拉着谢微行学着他们那般,凑上前去。 “咦,这是什么文字?怎么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呢?” “是啊,会不会是苏大人搞错了?这种是字还是图案啊?” “这是抄写出来的,会不会是他们抄错了?怎么画成这样?真是难看极了!” “……” 叽叽喳喳一大堆,原本互不相识的一伙人,如今却因为这一部天书。 竟然都走到了一起,人人都是腹有才学之士。交谈起来,虽然各有见解,却也能找着共同的话题,于是一时之间厅堂内一片火热。 当然,也有个别正呆在一旁皱眉深思,比如说站在谢微行身旁的一个身着乳白色长衫的青年,他眉目俊朗。自有一种阳刚之气,真是浑然天成!他一手撑着下巴,瞪着那些抄写出来的内容思索着。一会儿嘴里喃喃自语着,一会儿又摇头摆尾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疯子呢! “大人,他们口出狂言,需要教训一下吗?”侍卫听那些人嘴巴不干不净的,便有些不悦,凑近苏承志。低声问道。 苏承志抬起一手阻止:“不用,他们讨厌得越激烈才好,到时候我们的计划不是可以提前完成吗?” 侍卫一听,了然地点点头,心里面不禁对自己的主子又佩服起来。 苏承志此招正是引书出洞。如果自己拥有了别的天书,自然会借此机会拿出书然后将个别的字形记下,再躲到无人处,悄悄拿出自己藏着的天书,好好对比,看看是不是真正的天书。 “你派些人手,一定要将这些离开的人严加看守,一步也不能离开!你明白吗?” 侍卫自然是连连点头。 众人看了半天也毫无进展,他们中间依旧是那个带头的人比较大胆些。这人身材略瘦,鼻子下边留着两摘八字胡,有些滑稽,但此时却无人敢笑话他。 “苏大人,看样子,这该是一种暗号,或者说,是一种密语,想要破解其中的秘密,那么就只能找到精通此种语言的能人智士。恕我等才疏学浅,不能破解!” “是啊,苏大人,我们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有种语言存在,即使是胡商,只怕也没有见过这类语言。因为这当中,有来自各个国家的人,我们相互之间都已问过了,无人能知啊!” 一旁的人也都纷纷说起自己的见解来,苏承志倒也耐心,一一听了进去,当然,他究竟记没记着,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一片混乱之中,门外的侍卫突然来报府外有人求见,据描述,是个金发碧眼的白皮肤男子。谢微行喝茶的手势顿了一顿,连安虞也有些惊愣,金发碧眼? “有请。” “是!” 没过多久,便有两个个身着深蓝色燕尾服的人迈着他那双修长的细腿进来。两人头上都戴着一顶高高的帽子,帽子上斜插着一支不知什么鸟儿的羽毛,五官仿佛雕刻的一般,十分立挺,冲击着厅里的众人的视觉。 尤其是左边那人,深邃的眼神,如同幽深的海水,温温柔柔,一对上,就感觉自己被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给吸了进去。而另一人,神情略微显得疲倦,两腮及下巴上冒着浅浅的胡碴,带着青青的痕迹,如同顽强的小孩,依附于他的脸上。 他们一进来,便对着苏承志脱下了帽子,动作一致地一躬,用生涩的中文道了一声好。 不论如何,眼前这两个无疑都是帅气而有礼有的绅士!只不过,对于安虞来说,这两个人最好还是不要见得好! 安虞的感叹惊动了坐在她身前的谢微行,他轻轻侧首瞥了安虞,随后便轻轻皱了皱眉头。 “听说,你想见我?” 相对于其他人的惊叹,苏承志的态度比较淡定,他只是打了眼洛伦后,便淡淡地说道。 “是的,我们来自莱英国,我叫洛伦,这是我的副使查尔。听说,你们这里有很有趣的书,上面的文字有些古怪,我们便来看看,是不是我们能帮上一些忙呢?” “哦?原来如此。只是,天书是我们中原的东西,并非是你们莱英国的人能够想见就见得到的东西。”苏承志四两拨千金道。 洛伦微微一笑,对苏承志道:“请先不要着急把我们赶走,我知道一点你们中原人办事的习惯,来人,把东西抬上来吧!” 随即,门外又有人走进,只不过是苏府的下人了。 “大人,这些都是他们一起带过来的,因为不明白来者是何人,因此没让他们的人一起进来。”见苏承志皱眉,一旁的侍卫连忙凑到他的耳旁对他解释道。 “嗯,你这样做得很好。”他点点头,眼神却没有离开过那几个箱子。 洛伦将箱子盖打开,里面的金银珠宝顿时让整个大厅为之一亮,真是金灿灿啊!就连一旁琢磨天书的人都不禁惊讶地叫了出来,这程度不亚于刚才天书内容的出现。 “这些都是我们皇上献给苏先生的一点心意。请你一定要收下,至于这一箱,先生请看!” 洛伦将第二个箱子打开,只见里面并无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一座石英钟。 “哇……”又是一声惊叹,连安虞也叫出了声,幸好夹杂在众人声中,不然的话,只怕洛伦不想发现她都难了! 她相信,如果洛伦看到自己,一定会想起他们在海上相遇的那一刻,而他也一定能够认出自己就是那个弹钢琴的人! “这是什么东西?”苏承志皱了皱眉,瞪着眼前像一座小房子的石英钟问道。 “这个叫作石英钟,你看这钟面里面是不是有三根指针啊?”苏承志点点头,“这短而粗的那根叫作时针,而这个长而细的是叫分针,还有一根走得很快的,就叫作秒针。” 接下来,洛伦为苏承志讲解了钟的所有的构造以久功能后,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而钟面上的针也指着十一点过五分。这么多的内容,就算是安虞这个已经知道怎么认钟的人,听着也是糊里糊涂的,但苏承志竟然完全听懂了!而且一口便认出现在是多少时间! 果然啊,智商就是好! “你听懂了没有?”安虞不禁低下头,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谢微行。 “你觉得我听不懂吗?”谢微行面无表情地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没想到莱英国竟然连这玩意都发明出来了!就是不知道火药有没有发明出来……” 安虞的碎碎念念谢微行一句也没有听懂,因为他们介绍完石英钟后,马上就进入了正题里面——天书。 “你刚才说你能够破解?那你来看看这上面写着的到底是什么。” 虽然收到一笔丰厚的钱财,苏承志依旧不温不火地问道。 “我去过许多个国家,也知道很多个国家的语言,如果这一次我都不能帮到你们的话,那么先生当看个笑话就行了,不是吗?再说,我们大老远赶来,为的就是见实一下……” ------------ 第二百五十三章 争论初起 洛伦还没有说完,苏承志便抬起一只手,阻止了他的继续。 “既然这位……先生想‘见实’一下我们的天书,那就让他看看。” “大人!”一旁的随从闻言,有些着急地叫到。 但苏承志的神情十分坚定,不容抱绝。随从只得低下头,不再多言。洛伦见状,一直都是笑眯眯地等着。站在他身旁的那人也并未开过口,甚至,连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化过。 “来人,将天书的内容搬上来,让洛先生好好看看!” 一声令下,天书便被抬了上来。洛伦挑了挑浓而密的眉,慢悠悠地来到天书面前,双手环在胸前。场上一片寂静,就连安虞和谢微行也都不禁皱着眉打量着他们。 苏承志坐在一旁,眼神没有看他,而是盯着手中的沙漏玩耍着。洛伦的脸色变幻得有些快,时而愁容满面,时而却又轻轻松松,时而却又有些犹豫不决…… “how’sgoing?”【怎么样了?】 也许是因为洛伦的脸色有些奇怪,站在他一旁的查尔终于开口了。 洛伦微微一笑,转头对他道:“do you thint solve?”【你认为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我解决不了的吗?】 “anthat way。”【你知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查尔有些着急地辩解道。 洛伦耸了耸肩:“is?ws!”【是吗?谁又知道呢!】 “lolun!” 查尔有些无力地叫嚷道,但是洛伦已经不管他了。查尔无奈地双手揉了揉额头,对于眼前这个家伙,也许他们家族没有任何人能拿他怎么样的。 他们两人的对话再一次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注意。苏承志也将目光转向两人,他虽然听不懂两人谈话的内容,但是从两人的神情上来推断,也推得八九不离十了。 “他们两个说的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吧?”一个熟悉的声音钻进安虞的耳中,吓了她一跳。 她低下头看向谢微行,知道是他在传音给自己。便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正在这时。谢微行突然转头,将她这俏皮的动作收入眼中,对于安虞来说,也许是瞪,可是在他眼里却成了娇嗔……谢微行忍着突然很想摸她脑袋的欲望,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安虞无声地翻了个白眼,自己确实能听懂洛伦他们两个说的是什么话,但是难道自己要这个时候凑到他的耳边翻译给他听吗?她不要命?这儿虽然很多人,但是因为为了打听更多的消息。一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息,就连动作也都纷纷定格了。自己在这个时候开口?真是自找抽型! 好在。不光是谢微行好奇那两个人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其他人也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 “我说,你们两个金毛到底在说些什么啊?难道你们已经破开了这天书之谜吗?” “我确实已经破了天书之谜!”洛伦转身大声笑眯眯地说道,“这是我们莱英国的一种语言,所以你们所说的天书,其实是属于我们国家所有的东西!” “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天书是你们的?真是笑话,难道你说破就破了的吗?” “看来你们并不是来破谜。而是来夺天书的吧!” “……” “大人,你看这……”先前的那名随从见此状况,不禁低声问道。 苏承志冷冷一笑,缓缓站了起来,场上的人顿时不敢再出声,期待地望着他,似乎希望他能够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毕竟,这第一卷天书的内容是属于他的。而且今天这个集会也是他主办的,眼前这两个无礼的金毛人也是他请来的。 “诸位,看来有些人想要将我中原的东西据为己有啊!你们说说,我们该怎么对付他呢?” “哼,敢肖想我中原的东西,我们就让他有进无出!” “大人,这两个人定是目中无人惯了,竟然跑到这儿撒野来了!我们不好好教训一番,只怕有了这第一次也就会有第二次的!望大人三思啊!” 越来越多的人用仇恨的目光瞪着洛伦和查尔。苏承志始终没有插口评论一句,任其自导自演着。洛伦却皱起了眉头,随后便舒展而开,应该是想到了应对的法子了…… “先生,你这样是想与我们莱英国为敌吗?” 洛伦一说完这句话,查尔便着急道:“lolun!你说他们,这不是对的!” 此刻大家这才明白为什么站在帅气的洛伦身旁的查尔为什么总是沉默着了!他的中文说得确实……有些差,还不如保持沉默好了。 “ shut up!dot’ity, here!”“你给我闭嘴!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在这儿,一切都必须听我的!”这一次,洛伦一边说,安虞中中蹲下身子,凑到谢微行的耳边轻轻地翻译给他听。 查尔火冒三丈,气得全身发抖的他颤颤的伸出手指着狠狠骂道:“,you are dead!w!” “你也别忘了,你的人已经死了!如果你现在发生意外,没有人会知道的!”安虞一字不漏地翻译道。 翻译完两人不禁对视了一眼,“你的人已经死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 far!ing back!” “查尔,你不要太过份,在这里,只有我会翻译,小心我让你们永远也别想回去!” 查尔冷笑一声,缓缓从身上取出一把通体黑色的手枪…… 安虞讶然,他们竟然连手枪也发明出来了!那火药呢?安虞有些忧心地皱起了眉。 突然她手上一暖,她抬头看去,正是谢微行的手覆盖上来了,他眼神很平静,连安虞也不禁平静下担忧的心。是啊,自己这是担哪门子的心呢? “公子,这个人想要抢了你们的天书,拿到莱英国献给我们的皇上,难道你们都不管管吗?” 洛伦面对查尔的枪,却依旧淡淡地笑着对苏承志等人说道。他知道自己即使能够躲过查尔这一枪,但是想要将查尔完全拿下,就必须借助眼前这些人的手,完全将他控制在手中! ------------ 第二百五十四章 追踪一卷 苏承志面无表情道:“是吗?为什么我看着像是你在挑拔离间呢?” 还真以为这天底下的人都是傻子呢!苏承志冷笑。即使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单凭他俩的这举动,谁都能够看出他们正在起内讧!谁又会乖乖地上他的当呢? “难道你真不打算坐上这中原一统的高位吗?”洛伦双手叉腰,傲然昂起头看向苏承志。 “中原一统?”苏承志轻声一笑,“如今中原六分为国,即使可以统一,苏某自认无能,又岂敢肖想那个位置?就如眼前在座的几位来说,哪一个不是比苏某更具英才之士?” 苏承志这话一捧,顿时让在场的人脸上光彩照人。谁都不能讨厌被人夸的话,谁都不会去讨厌夸自己的人。而且还是被北齐最有名的苏承志苏大人。他可是北齐名副其实的真皇帝啊! “难道你就不怕莱英国的枪炮将这里移为平地吗?”洛伦依旧不敢放弃游说,“假如你帮我将眼前这人抓起来,那么我可以代表莱英国给你提供各种先进的武器,这些武器只有莱英国有,而且能说得上话的人,也就只有我!如果我被眼前这个人给杀了,那么你们不仅什么也得不到,而且还会被莱英国给盯上!你们中原人不是很喜欢算利益的吗?这笔稳赚不赔的事情,难道你不心动,甚至连考虑都不愿意的吗?” 不,苏承志心动了。 莱英国的武器一直在来都跨海越洋传到中原来了,只要哪个国家跟他们合作。那么统一六国这确确实实是一个肯定的事实。但…… “我凭什么相信你?”沉默许久,苏承志轻轻吐出几个字。 洛伦心下一动,终于被他给说动了!“就凭我能够解开这天书里面的疑问!” 苏承志笑了,只是并没有开口。 安虞有些着急,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够做什么。她有些着急地低声对谢微行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看看。”谢微行淡淡回答道。 “嘭!” 一声闷响,尖叫声招来了门外的侍卫。他们纷纷闯了进来,这才发现原来是查尔开枪了!枪上还在冒着烟。安虞惯性地拉着谢微行往椅子后面躲去。可是苏承志派来的人抓着查尔的手,让他胡乱打一通。幸好他们的火枪并没有现代的那样具有穿透力,十米开始,力度就开始弱下来。所以坐得比较远的两人,都没有受伤。 “快把他抓起来!” “啊——流血了——” “快来救人啊!” “快去请大夫。我家少爷受伤了!” 一时之间,打斗声,枪声,叫喊声,杂乱无章!安虞皱着眉看着洛伦,只见他凑到苏承志的耳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看两人的神情就知道没安什么好心。 “他们想要除去我们。”一旁的谢微行低声对安虞说道。 她倒是忘了身边有个耳目聪敏的人。 “看来我们不招惹他。他却要来招惹我们啊!”安虞冷哼一声,突然,她瞥见苏承志一旁的随从从身上取出一卷白色封面的书。只见苏承志对他吩咐了几声,那人便卷起那本书,迅速地往后门走去。 “我们快追,那是第一卷!”谢微行拉起安虞。两人配合默契地穿越过混乱的人群,追着那人而去。而苏承志和洛伦的注意力都在查尔的身上,此时的查尔已经被苏承志的人伤及手臂,眼看着就要被捕了—— “大人,有人擅闯苏府了!” 一声尖叫后,门外不一会儿便闪进来一队人马,个个手中都拿着长枪。神情严肃。 苏承志身边的随从不悦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闯他人私宅!” “ leave!”【查尔快跟我们离开!】 全身戒备中的查尔闻言,身子一僵,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道:“are you john?”【你是约翰?】 “抓住他们!”苏承志甩手下令道,转身带着洛伦离开了。 在下这个命令前,他已经秘密地跟身边的随从说过,杀了现场所有人封口,以免消息走漏。现在这里已经全部都被苏承志的人封死了,可以说是插翅难飞。来救查尔的金毛狼人虽然手持火枪,但来者只有八个人,而且,门外四周都已经有弓箭手作好了准备,所以这些人,可以说是鸡蛋碰石头!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洛伦毫不犹豫地夸赞道。 对于好话,都是不分国界不分年幼,也不分男女的,苏承志听到过的阿臾奉承也不在少数,但莱英国的马屁似乎还真是第一回,听上去,脸上虽然依旧是臭屁哄哄,可是心里面却是乐歪歪了。莱英国算什么?等我坐上那个位置,定要扫荡你们这个海岛! “这种话你以后可以少说两句,多做点实事!本大人府上,从不养闲人!” “啊哈,大人还真是个疯狂的工作王啊!” “工作王?什么意思?”苏承志闻言,有些愣神,疑惑地问道。 “就是一切以你们的江山为重,连放松一下都不肯的意思。” “哦,有趣,有趣!” = = “喂,你说他想带着那卷天书去哪里?那卷天书是真的吗?”一个街道上,安虞远远地打是着前面的人,有些狐疑地问身旁的人。 自从那人出了苏府,两人便一路跟随着他来到大街上,如今也不知道他这是要去哪里,竟然一直往北走。跟了他大约一个时辰了,老是在城内转来转去,看上去应该是有意地甩开他们两人。 “他这是迷魂计,前面几次,他都是在迷惑我们而已。我想这一次他应该是会出城门了。” “那他发现我们了吗?”安虞有些担忧道。 “应该还没有。如果他已经发现我们,那么就会有两种做法,其一,回去。其二,将我们引到一处隐蔽的地方,杀了我们,再跑!” “原来是这样……”安虞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些她确实不怎么懂,以前看电视时,只感觉这么光明正大地跟踪人家,还真是无聊透顶,没想到现在轮到自己了!“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 第二百五十五章 逃进老窝 谢微行打量了眼四周,道:“我记得前面不远处有座破庙,我们到时便在那里动手。” “你怎么知道这边的地形?” “以前来过这边。”谢微行淡淡答道。 安虞还想再问,谢微行已经起身跟上去了,对于这些疑问,她只好咽了回去。那名随从出苏府后便换上了一套灰色的便服,精瘦的身材,佝偻着腰身,如同一个中年的农夫,任谁也不会想到他是苏承志身边一个忠心耿耿的狗腿子。 两人跟着他往前出了街市,往偏僻的城郊走去,果然不到半个时辰便碰到一处破庙! “那座破庙只有这一处出口吗?”安虞皱着眉看着那人小心翼翼地进入破庙,无声地问身旁的谢微行。没办法,他们就在那人的身后不远处,只要稍一大声点,那人便会听得见。 “里面有人。” 安虞一惊,立马凝神静听,果然,旧庙里面的确有一个人的气息,虽然很小很弱,但是空气中含着一抹幽香,令安虞觉得十分熟悉,却总是想不起究竟是什么人的。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一个粗嘎的声音从破庙里传出,十分难听。想来是早就改装过的声音,否则,除非那人的声音一开始就被人破坏了。 “当然带来了,我要的东西呢?” “哼,放心,我验过货之后,自然就会给你的!”随从道。 “不行,要验,我们就必须一起验!” “好!我们一起将东西交换。谁也不可以抢!” 两人约好将东西放在对方的右手边五步距离的位置,这样的话,那么两人都可以拿到对方的东西。这种交易果然好!可以防止对方突然的袭击,也可以防止对方反悔,中途生变。 谢微行和安虞透过破庙的窗棂,看到破庙里的一处阴影里,一个头戴巫帽。全身都裹在黑衣大衣里的高个男人。而那名随从则是侧背着他们,看不清他的神情。 “好了,我们开始吧!”粗嘎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个声音听上去,真是令人全身都起鸡皮疙瘩!那名随从也如此认为。便有些不耐烦地点点头,答应了。 两人缓缓地一步一步朝对方的右边十步距离走去,虽然动作十分缓慢,但是倒是挺一致的。两人交手里的一卷羊皮书轻轻放在地上,即使是弯下腰放的动作,也如同慢放镜头一般。 “现在。我们开始验货吧!”之一回是苏承志的随从率先开口提议的,应该是不想再听到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才会抢先开口。 “你对付随从,我对付另一个人。”谢微行一声传音。安虞愣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谢微行便硬闯进了破庙里。 落后了零点零一秒的安虞也跟着他撞了进去,一个翻滚。正好将那名随从不远处的羊皮卷滚入怀中,又是一个打滚,滚到了另一处,而另一边的谢微行则比她优雅多了!似乎只是随手的一捡,便将地上的羊皮卷捞到了手中,藏到了怀里面。 和安虞背对背站好,气也没喘。拉起她的手便向破庙的门外飞奔而去。安虞使出最快的飘影术跟随在谢微行身后。只是可惜,他们跑得快,那两名正主,也不是吃素的! “你们是什么人!快把我的书还给我!”随从气急败坏地大声叫嚷道。 可是安虞和谢微行又怎么会听他们的呢?拼命地往前跑去,当然,拼命只是安虞的一面之词,因为谢微行怎么看都有点像是走在田间小路般,悠闲地散着步。明明步子慢悠悠的,可是速度却是安虞的两倍。见他如此,安虞更是暗自下了决心,下次一定要花更多的精力在轻功上! “前面有条河流,我们跳进里面往东边游。” 安虞点点头,努力往前面赶去,果然没过多久,就在身后两人就要追上时,两人纵身一跳,跳下了河里,幸好这个时候的河流没有被污染,即使喝上几口,也如同喝泉水一般。安虞的游泳技术,就是谢微行也比不上。仿佛如鱼得水般,在水中,犹如变成一条小鱼的安虞什么也不看,什么也没有想,只是一个劲头地往东边游去。 “可以了,在这里!”谢微行扯住还想往前游的安虞,在一处分流的地方,将她拉上岸。 有些精疲力尽的安虞看着远处还在水中扑腾着的人,无声地大笑。其实她是很想笑出声的,主要是……她实在没有力气了! “走吧,趁他们还没有上来,我们先找个地方换个干净的衣服。” 谢微行从河中的两人身上收回目光转向安虞,突然目光一变,连忙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晃了两晃,迎风一吹。安虞不禁打了个喷嚏,抬头捂着鼻子,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真是曲线毕露…… “你先披着,我们快走!”谢微行皱了皱眉,将那件薄薄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裹住她,拥着她便往岸上走去。 “我们这是去哪里?” “换衣服。” “去哪里换?” “我家里。” “你家在哪里?” “不远处。” “不远是多远?” “一会儿就能到。” “……”一会儿又是多久…… 不过安虞不肯问出来,只好憋了回去。谢微行低头看了看她,难得地见她有些吃瘪,不禁有些宠腻地笑笑道:“那是我以前四处游历里,在这里买下来的房产,虽然一直没有来打理,但是我记得那里应该还能住人。” 的确能住人……如果他说的仅仅是住的话。 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幸好,他放衣服的地方是水火不侵的箱子里,衣服喝在有股潮味,却也比穿着湿淋淋的衣服好。 安虞挑了一件小的衣服,便去换了。 只是令她高兴的是……这衣服应该是十三四岁的少年所穿的,因为她穿上,刚好合适。 “这衣服挺合身的,是你的吗?”安虞低头打量着自己,头也不抬地说道。 “合适就好。” 谢微行的语气有些闷闷的,安虞疑惑地抬头,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笑了…… ------------ 第二百五十六章 乐诃归来 谢微行的语气有些闷闷的,安虞疑惑地抬头,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笑了…… 只见他身上滑稽地挂着一件又小又短的青色长衫,宽大的袖子只能勉强遮俺到他的手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衣服,披着那件衣服,眉头正拧着,有些手足无措。 “你这是……”安虞喃喃地念着,忽然顿住,低下头,一串欢快的笑声缓缓传出。 谢微行尴尬地站在衣柜面前,脸上微红,很是无奈。 “笑完了吗?笑完了帮我找件衣服吧,这衣服有些短了。” 两人刚整理完,就听到门外的争吵声。安虞全身一紧,警惕地望着门外。谢微行想穿回那些湿的衣服,经过火烘烤,虽然已经干了许多,但安虞担心这样会得风湿,便不让他穿。最终,谢微行只得委委屈屈不知道从哪儿撕扯下来的破布将光洁的身子一裹了事。 “我跟你说,这里一直都没有人来住,所以我才敢把你带到这儿来。”苍老的声音闯入,门也被推开,安虞透过门缝,只见有两个头包着汗巾的男子走了进来。 “唉,如果不是最近又在征兵,我又怎么会来麻烦你呢?也不知道这仗要打多久!” “我们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说到这个仗啊,我听说南齐三皇子已经找回来了!三天后就举行登基仪式呢!” “你觉得他能安安稳稳地坐上那个位置吗?” “这……”较为年青的那人约莫四十岁。在古代,二十到三十是最佳参军的年龄,但是很少出现四十以上还要参军的。可见北齐已经穷兵到什么地步了。 “算了吧。我看他南齐如今就是一盘散沙,即使三皇子再英明神武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南齐南有大理,北有咱们北齐和大金,他想要东山再起,只怕是白日做梦!” “听你这么一说。难道最有胜算是我们北齐?” 年老的那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只怕即使北齐想要统一六国,也不可能了。” “哦?这是为什么?”年青的那人似乎在整理自己的行李,听到年老的那人的话,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咱们北齐皇室里有什么出色的人物没有?”顿了顿。见对方没有说话,便继续道,“呵呵,不知道吧?那是因为北齐根本就没有皇帝!” “啊?!怎么会,咱们的皇上不是……” “你认为那是真皇帝吗?你啊,还是太天真了啊!如今天下大乱。文人无用武之地,而武官又听令于兵权的指挥,咱们北齐的兵权在哪里?除了那姓苏的。又还能有谁啊!” “大哥,听你这么一说,那我们现在不是很危险?就算我能躲得过现在,也躲不过将来战乱被抓啊!” “所以这里也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往后的路,还得靠你自己的动气。好了,我也不说那么多了,你在这里好好住着,我会隔三差五地送吃食过来。若是发现我没再来了,那你就得快些离开这里!” 听眼前这人仿佛在说遗言一般,朱老农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自己又能怎么办呢?自己明明已经过了参军的年龄。却还是被强行征去。再不逃了躲起来,只怕自己就别想再回到家乡了!而且,参军也没有多好的待遇,不然的话,若能靠着自己的命拼打出来,也许还能混个好样的。 “咱们北齐……只怕也指望不到咯!” “大哥,你现在就走吧?” “呵呵,我不能像你一样躲起来啊!放心,我会送吃食过来的!” 年老的那人拍了拍他的手臂,唉声叹气地离开。的确,他不像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去哪儿不是去?混哪儿不是混?大哥年青时也算是他们的偶像了,不仅能打,而且还十分会做人。只是可惜,那个苏承志上台后,把持朝政,害他丢了饭碗,还险些丢了性命! 也正因此,他不敢得罪苏承志,大哥曾经辉煌一时都被他给判了个戴罪归乡,此时他正四处招兵买马,而自己偏偏躲起来,被他抓到,他真不敢想像。 见屋子里只剩下一个人了,安虞和谢微行对视一眼,两人互点了下头,安虞亮出逐雪剑,悄悄摸到他的身后,趁他未回过神之际,一把将他按住。 “别叫,否则,别怪我手中剑不长眼!” “唔唔唔——”因为蒙着他的口,他只能毫无意义地发出几声低呜声。 “我放开,你不能叫,听到没有?”那人拼命点头,安虞皱皱眉,缓缓将手拿开。 “大侠,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只是一个逃兵而已,如今参军一定会死得更惨!” “你刚才说,苏大人正在招兵买马?”谢微行站在门边盯着那人冷冷问道。 其实他刚才很想自己制服这人的。谁让他是个男人!难道四十岁就不是男人了?他家安虞香喷喷的手就这样捂着他,让他看得真是恨恨的! “是、是啊!正是苏承志苏大人下的令!”因为恐惧,那人已经被吓得双脚一软,跪了下来。他将头低下,看也不敢他们。 安虞蹙了蹙眉,有些犹豫道:“南齐的三皇子乐诃已经被找到了吗?” 这是她一直想问的,乐诃和苏浣清是一同失踪的,如今他被人找到,那么她那个名义上的哥哥呢?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自己在苏府的那些日子里,只有他在的时候,自己才过得更轻松、自在一些。不论出于情还是出于理,她都不希望他出事。 “是的,而且三皇子将在三天国在南齐举行登基仪式。” 安虞深深呼出一口气,看向谢微行,她这才发现,原来他一直在望着自己…… “走吧。”安虞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后者一愣,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捡了几件衣服,安虞两人便离开了谢微行曾经生活过的院子。 回头看了眼那座破屋子,那人没有跟出来,事实上,他依旧趴在那里,不敢动一动…… ------------ 第二百五十七章 北齐危矣 即使连夜赶路,他们也不可能在两天之内赶到乐诃的登基大典。但安虞依然坚持要回南齐,无奈的谢微行只得随她而去。从这个镇子到南齐的京城南都还需要五天的路程,除非有先进的交通工具,否则的话想要赶到那里,简直就是做梦。 “你说什么?北齐竟然敢和莱英国的人合作?我说这不可能吧!北齐和莱英国不仅隔着几个国,还隔着一片海呢!跟莱英国的合作根本就是件毫无意义的!” 坐在安虞邻桌的两人低声交谈了起来。引来了旁边几桌的注意力,纷纷加入讨论,生怕自己被他人看成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二愣子。 “其实这件事情我也听说过,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啊!” “你们不知道吧,咱们南齐有个苏丞相,其实北齐也有个苏丞相,只不过两个丞相真是天差万别。想想咱们的苏丞相啊,”说话的人掩了掩脸面,苦着道,“简直就是一个蛀米虫啊!不仅拿着咱们南齐的钱银不干活,而且还收刮了不少,从不帮咱们老百姓着想。虽说北齐的苏丞相是咱们的仇敌,但人家把北齐管理得多好啊?” “对对对!如今新皇上刚登基就撒了那个苏老贼的职,抄出来的家底,据说啊,都抵得上半个国库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什么大快人心,皇上这么一挱家,跟咱们小老百姓的有什么关系?”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总比之前那个老皇帝好吧?再说,如今的皇上可是曾经德才兼备的三皇子呢!我想,他一定会是个好皇帝的!” “希望如此吧……” 几人之后又谈论了许久,但话题已经绕开来了。 安虞举着一只杯子,呆呆地不知道看着哪里。对面的谢微行看了她好几眼,发现她依旧不发一言,也不动一丝。他无奈叹道:“你现在还想回去看他吗?” 只是对面的人似乎并没有听他的话,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了?” 谢微行见状,不禁皱起眉头。伸手摇了摇她。安虞这才回过神来,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你现在还决定回去吗?” 安虞放下杯子,低下头。神情看不清楚。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抬起头,坚定道:“不去了吧!你帮我找找我大哥在哪里就行,至于三皇子,哦不,应该是皇上,物是人非,还是算了吧!” 谢微行心情突然一松。莫名地高兴起来。淡淡一笑:“好。” = = 北齐。苏府,书房。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神器?”苏承志眯着眼,细细打量着手里面的火枪。 坐在他下首的洛伦自信一笑:“正是,想必那天你也见识到了这把神器的威力,如果大量生产出这种神器,将会在你的统一道路上,如虎添翼!岂不更好?更省事?” 苏承志却垂下眼。低声笑道:“好。此事我将交于你去办理,届时这天下你我平分!” 洛伦欣喜地答应下来。接下来的几天里,他都在监督着火枪的生产。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他,对火枪自然不陌生! 想当初,他在参军的时候,那枪法那叫一枪一个准儿!全队没一个人是他的对手,只是可惜,他太过自负,得不到他人欢喜。即使死后穿越过来,依旧改不了他的本性。 那天在海上,他偶然间听到钢琴声。他很确定,也的确找到了钢琴,但……让他失望的是,那架钢琴只是人家偶然间发明出来的,并非是跟他一样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所以他很是遗憾地离开了。 在莱英国,他是一个家族的继承者,在皇室里也颇受重视。这一次来到中原,这块神奇的土地上,他原本以为自己将会得到自己的所有,没想到这个梦想却被自己家族的对手——查尔*克威尔所打破,他硬是得了皇上的许可,跟着他一起来到中原。 他一定要将查尔杀了!在中原下手总比回去下手强!而眼前的这个人,正是他的机遇,他必须抓紧! “苏大人,我们现在生产出来的火枪虽然少,不过我想应该够你出征所用的。” 苏承志交生产火枪的任务全部交由洛伦负责,当然,有自己的心腹在,不怕他会耍什么花招。 “哦?照你的意思说,我们现在就可以给他们配上火枪?” 洛伦严肃地摇摇头,说道:“我们需要成立一队火枪队,如此在战场上,也就不会要占用你其他的士兵的时间和精力了。而且,火枪不需要人人会用,而是需要精通的能手!”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这使用火枪的人,贵精而不贵多?” “呃,这个什么贵不贵的,我还真不是很懂,但是照我说的去做,那么一定是对的!” 洛伦说着说着,又忍不住露出他自负的一面,苏承志与他相处有三个月多了,对他的脾性自然是了若指掌,此时也不禁皱了皱眉,有些兴味索然道:“既然如此,你需要多少时间去成立这个火枪队?” “三个月!” “不行!”苏承志果然地拒绝了。 三个月?真是开玩笑,从乐诃登基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了,这三个月以来,从混乱的南齐到如今四通八达的南齐,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且大理和南齐联手,在乐诃登基完一个月后,大理突然对南齐俯首称臣,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不知道。 他只知道,北齐危矣! “三个月已经是最短的时间了!”洛伦气极地嚷嚷道。 苏承志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洛伦的气焰顿时下了不少。他一直用冰冷的目光盯着洛伦,直盯到他手足无措为止才淡淡开口道:“既然办不到,那就不用火枪!” 他就不信,不用这玩意儿,他还征服不了这几个国家! “可是你现在根本就没那个实力去对抗外敌!”洛伦有些不死心地大声说道。 “是吗?不如我们来打个赌?”苏承志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狠绝的笑意。 ps: 完本前能破一千收藏吗?^v^走过路过的顺手带个收藏吧……偶只想多拿一项荣誉0.0... ------------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夜盗皇宫 “你到底对大理做了什么?他们为什么会乖乖地向南齐俯首称臣啊?” 安虞好奇看着谢微行,对于这个问题,她已经琢磨了两个月了。乐诃登基一个月后,大理便突然向南齐称臣,各国皆惊,纷纷不知所措,但是幸好,北翼被莱英国控制,无瑕关注,中幽虽有心想要反,却有心而无力。只剩下北齐和大金,大金和南齐隔着两个国家,虽然有些惊讶,却无实际的想法,只有北齐,如今却又是孤零零一个…… “你还没有想通吗?” 谢微行仰躺在草地上,后脑枕着右手,微微眯着眼,享受这一刻的安宁。安虞原本也是如此躺着的,只是依旧想不通的她,有些恨恨地爬起,将他此刻的安宁打破。 “大理和南齐开战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明面上的,一个是实际上的。只要解决了这两个原因,他们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耗着?” “但是,即使他们不开战了,大理又为什么甘愿屈居南齐之下?”安虞马上就抓到了重点。 谢微行坐了起来:“天下无往而不利,只要抓住了大理需要的利,谁会去管谁屈居不屈居?大理经过战乱,圣物又一直未回,早已经不复存在。只不过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罢了。” “所以乐诃这算是趁乱摸鱼?撞对了?”安虞讶然。 “可以这么说。何况,大理的圣女如今贵为南齐皇后,大理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的。” “啊,看不出来,乐诃还真是无耻啊!”安虞喃喃自语道。 大理全民信奉圣教,圣教的威信甚至比皇室还要强。若是皇室做出什么逆天之事,圣教有权利决定皇室的生死。可是圣教中丢失了圣物,原本是暗中进行调查的事情,不知被谁散播了出去,导至大理内忧外患。 “他们的圣物就是……” “天书第六卷!” = = 再次来到南都。真是让安虞感概万千。有时候人真是一个不可理喻的动物,在这里的时候,总是想着怎么逃脱这里。可是现在不用逃了,前丞相已经被抄了家,流放三千里,曾经熟悉的人,如今各奔东西。 谢微行没有带安虞回谢府,而是在一处幽静的小院子里住了下来。院子不大,但是也有两百个平方米。足够他们居住了。何况。也不知道他们能在这里呆多久…… “先休息一下。我晚上进宫一趟。”谢微行吩咐完管家他们整理完东西后,扭头对安虞道。 她想了想,道:“我能跟去吗?” “可以。不过需要改装一下。” 南都的皇宫经过一番洗礼,更带着一丝沧桑的厚重感,只是那冰冷的围墙以及高大的而坚实的门如何也掩饰不了这其中的血迹斑斑,因为这一切都证明着当时的惨淡,见证着下一刻光明的到来。 “一会儿你就在门外等着。不要乱走,知道吗?” 安虞点点头,偷偷抬起头瞥了眼前面的身影。此时他们正跟在一个小太监的后面,往勤政宫而去。一路上的景色美不胜收,配着洁白的月光,更是如梦似幻。 “请谢公子在此等候,容小的进去通告一声。” “嗯。”谢微行轻轻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刚才那个太监便出来了。看着谢微行进去,安虞退在一旁静静等待着时机……两边都的侍卫守候,但是只要不硬闯里面,这些人基本就是个摆设。安虞瞅准个时机,慢慢挪动着小步子,转了个弯,立马便从另一个走廊走去。 这里是属于皇帝的勤政宫,往南面走的话,就是后宫,而往东北方的话……应该就是那里了! “你是什么人?”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安虞全身一紧,进入警惕状态。 “小、小的……” “得了得了,你快把这碗汤端去玉兰宫!” 安虞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面便被人硬塞进来一个木质的盘子,她定睛一看,托盘上放着一只碗,碗旁着一盅汤。她心思一转,玉兰宫?东北面的那个宫殿不正是玉兰宫吗?想毕,她立马连忙点头道:“是是是,小的一定送到!” 说罢,转身便往东北方向绕去。身后太监也不起疑,宫里这么大,难免会有一两个认不出来的,何况,又是夜里,安虞穿着一身小厮服,小厮服和太监服虽然相差许多,此时被那个糊涂的太监忽略,所以她这才躲过一劫。 安虞端着托盘反而不怕有人看到自己了,一路顺利闯进玉兰宫。 “咳咳咳——”还未靠近,安虞便听到里面的咳嗽声。她轻轻推门进去,只见里面的人虚弱地问道,“是兰儿吧,你快把药给我吧!” 药?安虞低头一看,是手里面的这个吗?好像是…… “咳,你、你咳,你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拿给我?” 安虞倒出药汤,缓缓往里间走去。掀起珠帘,安虞这才看清刚才说话的人,真是一代娇娘啊! 细腻而白嫩的皮肤,长长的秀发闲散地披在她的光洁的肩头上,脸色十分苍白,但是令她惊讶的是,她的眼睛和郁尘的一模一样,无神地望着某一处,这是……瞎了?! “兰儿?” 安虞一惊,连忙将手里的汤端到她的面前。她接过碗,一仰头便吞了下去。 “兰儿,你帮我把床下的盒子拿出来吧!” 安虞见她脸色很差,想劝说她消停会儿,却担心自己一开口便露了陷,只得默默地趴在床下,将里面的铁盒子取了出来。这个女人,到底想搞什么?难道天书就在这里面吗? 据谢微行说,住在这玉兰宫里的正是大理嫁过来的那个什么圣女,也就是这南齐现在的皇后。她和谢微行此次进宫,正是为了寻找天书第六卷。 “咳咳——呃啊——” 安虞正想得出神,皇后的声音突然有些走调。她抬头一看,只见刚才还说着话的皇后此时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呻吟着、抽搐着,安虞大惊,左右看了眼,此时四周没有任何人,到底是什么人要害她? 不行,她如果再不走,只怕一会想走也走不了了! “兰、兰儿……救、救救我——”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扰乱了安虞的思索。盒子怎么打开?安虞张了张口,突然瞥见皇后头上的一支非金非木的钗子。身为一国之后,要金要银还怕没有吗?为什么要戴这样一支特别的钗子?她悄悄躲过皇上抽搐的身体,轻轻伸出手…… “你不是兰儿!” 伸出的手猛地被抓住,安虞眉头一拧,这女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我的确不是什么兰儿,刚才有人要我把这药端给你,里面是什么我刚才不知道,现在倒是知晓了。” 对于眼前这个人,她很同情,但是同情不代表自己会救她。再说,她这样子,很明显是中毒的状态。她又没学过医,更不是解毒高手,即使自己想救她,也是有心而无力。 “哈、哈哈哈——”皇后一听,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她的嘴角缓缓流出一抹鲜红的血。“没想到这么多人想要本宫的命!哈哈哈——” 趁她分神之际,安虞一把挣脱她的束缚,顺手将她头上的钗子取下。“啪”地一声,铁盒外的精致小锁果然开了!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本羊皮卷,她拿起一看,竟然是第七卷! “你到底是什么人?”皇后茫然地问道。 “我只是个过路的,东西我就先借用一下,告辞!” 既然东西已经到手了,那么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安虞抓起第七卷凤中残书转身出去了,前脚刚走,后脚便进来许多侍卫…… 东绕西转中,安虞终于发现一个麻烦的事了——她迷路了! 早知道自己会这么匆忙地离开,就该多把那张地图带上啊!真是人老了,记性也差了。此时她所在的地方是一个荒草丛生的地方,正对着的是一座荒废许久的宫殿,招牌斜斜挂在宫殿门上,摇摇欲坠。虽然如此,安虞还是认出抬牌上刻着的三个字——寒月宫。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是传说中的冷宫? 乐诃上位后,就将后宫里的宫殿名都换了,取意换旧迎新的意思。 “这里有痕迹,刺客在这边!” 正当安虞站在宫殿前犹豫不决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侍卫的大吼声。她心下一急,连忙朝冷宫里面跑去。但是因为灰尘太大,她只好将自己的痕迹抹除,刚一藏好,那边便跑来一队人马。 “李统领,这里是冷宫,可能刺客会藏在这里面,属下带人进去搜一下!” “好,其余的人都去那边。” “是!” 安虞没有进殿,只是躲在殿旁的一棵大树上,在这里正好可以隐约看到下面。因为是躲在大树的后面,因此想要发现她,有些难。 “统领大人,皇上召您前去勤政宫——”没过多久,一个小身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对李统领说道。 “原来是黄公公,请问皇上召在下有何要事?我正在搜寻刺客的下落,想必他就藏在这附近。” ------------ 第二百五十九章 只为了你 “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刺客交给他们去找就好了,何况皇上找你或许正是为了刺客的事呢?” 两人说话间,两处搜寻的人都已经回来了。 “大人,这里面没有。” “大人,没有找到刺客的踪影!” 李统领目光如炬,一一扫过四周,良久之后,才收回目光,扭头对身后等候的黄公公道:“走吧。” 安虞全身一松,却没注意到手边的一根干枯的树枝,她的手刚拿开,树枝便轻轻往下落…… “树上有人!” 话音还没有落下,李统领便往安虞躲藏的树奔去。树上的安虞一惊,连忙将自己全身缩成一团,躲在粗粗的树枝后面。 “李统领啊,这树上,好像没有人呐!”黄公公脸上有些着急起来。 李统领爬上树,锐利的眼神往浓密的树枝里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徒劳的他,最终无力地从树上滑了下来。 黄公公见他如此,便微微笑道:“李统领啊,你看皇上已经等了这许久了,到时候……” “走吧,也许是我看错了。”李统领跟在黄公公身后,走出几步后又突然回头看向那棵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被他忽视了,可是刚才自己明明已经爬到了那棵树上啊!可最终什么也没有找到。难道真是自己的错觉吗? 李统领离开,其余的人便去了别处搜寻。等一切都安静下来,安虞这才悄悄从棵后露出一只眼睛,确定四处真的没人了,这才悄悄从树枝后爬了出来。 幸好刚才她机警,从那个树杈的挪离,躲到另一处更浓密的树叶后,只要不将这棵树烧光。谁也别想找到自己。真是多亏了这棵大树啊! 安虞拍了拍这棵大树,脸上露上一个庆幸的笑容。 从树上下来,还未回神。自己肩膀突然搭上一只手,反手一抓。入手的微凉令她顿了顿,顺着那只手看去,果然是谢微行!长长呼出一口气,她没好气道:“真是吓死我了!” “怎么了?”谢微行闻言,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没事,走吧!” “皇后刚才中毒死了,宫中的侍卫都在寻找刺客。你……不会是被当成刺客了吧?” 安虞白了他一眼道:“这种倒霉的事也就只有我才会碰到!” “呵呵,看来刚才我真救得及时啊!” “什么救得及时?”安虞一愣,回头狐疑地打量他一眼,突然想起刚才黄公公的神情。他传旨怎么传得这么及时?而且李统领爬树时。他似乎也十分担心……“那个黄公公……” “既然没事了,那我们就早点走吧。” 从皇宫出来,谢微行也没有问她到底有没有拿到天书。在房门前,安虞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有没有拿到天书?” 谢微行挑了挑眉,问:“那你拿到了吗?” “你觉得呢?”安虞狡黠一笑。从身上拿出刚才拿到的第七卷天书得意道,“第七卷!” “第七卷?”谢微行一愣,拿过一看,确定的确是第七卷后,这才相信。“没想到圣女带着的是第七卷……难怪……” 见他有些神情有些古怪,安虞不禁问道:“怎么了?是假的吗?” 天书自然是货真价实的,她临行前匆匆的一瞥,虽然看得不仔细,但对于日夜都研究它的安虞来说,这一瞥就足够让她去分析它的真假问题了。 “你看这是什么。”谢微行脸上含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安虞疑惑地接过他手中的包裹,入手的触感令她不禁有些惊讶,多捏了两下后,她连忙拆开包裹,里面包着的果然是天书!第六卷天书! 这一次皇宫之行,竟然让他们找到了两卷! “你在哪里找到的?” “我跟乐诃交换过来的。” 安虞一愣:“交换?拿什么交换?” 得天书者得天下,乐诃怎么还会用天书来跟他交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乐诃为什么愿意把这个交给你?”她缓缓怔住,轻声问道,“难道,你跟他达成了什么交易?” 谢微行洒然一笑:“你别多想,我只是答应他……”他顿了一顿,才开口解释道,“我承诺退出谢氏家族,在家谱上除名了。” 安虞彻底惊呆了。 退出谢氏家族,在家谱上除名,这在二十一世纪也许不算什么,可是对于这里的人来说,这完全就是否认一个人的存在啊!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不正是为了给自己家族争光,不正是为了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好后活吗? 可是现在他竟然答应乐诃从谢氏家谱里除名……除名啊!除去了名,谢微行就真是孤家寡人一个了,再没有亲戚可以依靠,相当于一个孤零零的人。若是死了也就算了,可是谢微行现在正当年华似锦的时候,即使见着自己的亲人,也不能够相认,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啊! “怎么了?”谢微行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安虞一把抓住他的手,将手中的羊皮卷扔掉,紧紧拥住眼前精明无比却又傻冒无比的男人,哽咽道:“我们把第六卷还给他吧!我们不要了!你还是谢微行,你还是那个值得谢家骄傲的谢微行!” 谢微行的手抬起又放下,好几次,他都恨不得将她紧紧抱住,可是此时佳人主动入怀,为什么他反而怯步了呢?娇软的身子,带着清幽的体香,令他冰冷的心丝丝暖化,仿佛冰天雪地里的第一丝春风,令他止不住地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从门口转移到红帐里,两具赤.裸着的身子紧紧交缠着,如同爱恋几世的情人,终于在五百年后偶然相遇,情意绵绵都在交织的口中咽入了肚中。低低的吟哦声将窗外的虫鸟,甚至是月亮,也都羞得不敢出来见人,只留下一片寂静的空间给这对纠结的恋人…… 身上娇软的触感令谢微行睁开了眼睛,他低下头看去,光洁的额头,嫣红的双颊,还有艳丽的娇唇……情不自禁地轻轻靠了过去。 “唔……” 强烈的光芒刺来,领沉睡中的安虞不禁蠕动了下,只是刚一动身,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酸痛,想要伸个懒腰也无力了。还未睁眼的她暗暗琢磨着,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懒了? 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片光洁的肤肌,昨夜的种种,如倒带般闪过,她头脑顿时一片空白…… “你醒了?睡得好吗?” 机械地抬起头,对上那一双若笑非笑,却一眼就能看出精神十足,如同一只餍足的猛兽般的谢微行,安虞一辈子难得红一次的脸颊,终于染上抹可疑的红色…… = = “你说,我去你家里提亲时,穿什么衣服去比较合适?” 安虞一怔,去她家提亲? “你家乡的衣服跟我们这里的衣服想必是不大一样的,不知道我该穿什么衣服好呢?” 已经三天了!安虞借着研究七卷天书到底该怎么解开,躲避着谢微行,只是,不论自己怎么躲,总是能看到他在自己的眼前,如同一个就要出嫁的女人一样啰啰嗦嗦,这里磨蹭一下那里扯几句。安虞简直就要被他整疯! “够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谢微行终于停下嘴里的唠叨,挑起他那两条长长的眉望着他。 “我去找洛伦。” “还没有解开?” 安虞点点头,这三天里,她心里很纠结。如果自己解开了这个迷,真的可以回到现代,那她是不是就这样离去呢?那眼前的这人怎么办? “我想他此时应该来到南齐了。” 一声肯定的回答打断了安虞的思考,她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你忘了,昨天北齐派了使者过来,正是苏承志!” 不错,北齐和南齐这两国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只不过,到底是谁赢,安虞已经不想再去关注了。因为她关心的人似乎都已经变了,只有眼前这人,从开始到现在,都陪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 洛伦在苏承志的身边,想要将他找来不难,但是必须避开苏承志的跟踪。而这事,交给谢微行的人去办,或许就很简单了。 见到洛伦的时候,他的神情十分疲惫,不像是去嘉宾的,倒像是去做苦力的。 “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语,洛伦挣扎着质问道。 当他看清眼前的钢琴时,洛伦呆住了。 想要套了洛伦的话,就必须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而钢琴正是安虞和他沟通的联结点。 “你认识这架钢琴吧?”安虞坐在钢琴前面,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轻声地问道。 洛伦呆呆地点了点头。 纤细的而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黑白的琴键上,一曲优雅而带着淡淡忧愁的《思乡曲》缓缓随着她的指尖流淌出来。音符仿佛带着神奇的魔力,带着两个异乡的魂,轻轻飞舞,轻轻朝着另一个世界飞奔而去,那里有着他们熟悉的亲朋友好友,有着他们熟悉的高楼大厦,有着他们熟悉一草一木…… 音乐停下许久,两都没有回过神来,而隔着屏风的谢微行却默默盯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满脸泪水的安虞,久久没有动作…… ------------ 第二百六十章 不要放开(终章) 如果再给她一个机会,也许她依旧会选择这条路…… 望着桌上的七卷天书,安虞如此想着。站在一旁的是洛伦,他腮两边的胡子生成得十分茂盛,如果不是那双特殊的蓝色眼睛,只怕没有人会认出他就是被苏承志带在身边的莱英国人。 “洛伦,你说洛巴是你的族弟?”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他是我同父不同母的弟弟,我们一起来这个大陆,但是在海上遇到风暴,被吹到了玄狱岛,才发现那里的宝藏。”洛伦操着一口熟练的中文解释道。 谢微行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问道:“既然你们在那里发现了宝藏,为何你会离开那里,而不留在那儿一起挖掘宝藏?” 洛伦摇摇头道:“我那个族弟和我一直都不合,在那座岛上,我被他和他所带去的兄弟排挤,最终被他们赶出了小岛。我只得和查尔他们摸到吉州大陆,也就是在那时,怀疑你和我一样。” “是吗?”安虞和谢微行对视一眼,有些狐疑。如果他们两兄弟不合,那为什么洛巴能够逃出来?而且后来还纠结出一队人马来? 甩甩头,这些都不是安虞现在需要思考的事情。 “你打算什么时候打开时空之门?”这才是她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七卷天书都已经集齐,但是要打开时空之门却还需要时机,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已经具备地利与人和,现在只剩下天时了。洛伦是怎么知道天书秘密的,安虞也不问,正如洛伦不问自己关于现代和这里的事情。这一切,他们两人都十分有默契地保持沉默。 “天书需要配合太阳、月亮、地球三者之间化成一个微妙的角度之际,这个时候才能够借助自然之力打开时空之门。而我昨天研究了一下。大概在六天后的晚上十点,正是开启时空之门的最佳时间!” 六天! 听到这个消息,安虞最先的心情竟然不是欣喜。而是犹豫以及遗憾。她不敢偏头去看谢微行的表情,只好低着头。转过身,望向远方的山黛,这才点了点头,似乎下了重大的决心般说道:“好!六天后!” = = 三天了,三天的时间里,谢微行没有问自己一个问题,甚至。他的身影也极少出现在自己眼前。这令安虞不禁有些着急,他是不是生自己气了?是啊,怎么会不生自己的气呢? 来到这里一年,陪在自己身边的除了小元。就只有他了。如今小元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想必是和子哲甜言蜜语去了…… “你们听说了吗?北齐的苏大人竟然是前朝的旧臣呢!” “什么?怎么可能?前朝?那不是大元王朝吗?他们都死了六百年了,骨头都化为尘土了!” “我可没有骗你!你也知道我家大侄子在皇宫里面当值,这可是从皇上那里得来的消息呢!何况,不是一直都有传言说前朝的旧臣在寻找机会复僻吗?” “哎。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像真的了!” 安虞抬头打量了眼坐在路边茶摊上的两个人,也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 “什么真不真的,你什么时候听过我说的话不算话了?” “也不是我不相信,只是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了。想想那大理莫名其妙地投靠了咱南齐,还有现在他们北齐联合大金,想要攻打咱们南齐,唉,真是多事之秋啊!只希望别再起战事才好。” “战事倒不一定会发生,如今我南齐在六国里,可是第一大国了,而且咱们的皇上又年轻有为,哼,他们想要欺负咱们,也得好好惦量惦量自己的斤两!” “老哥,你这话说得对!听说北齐为了对付咱们,连四十多岁的男人都要拉去当兵,咱们南齐根本就不需要!哈哈哈——” “对,来来来,为咱们的南齐干了这碗!” “干!” 两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却已经转移了话题。安虞知道南齐吞并六国之路已经开始了…… “老板,来杯茶。” 一个声音打断安虞的思索,抬头一看,却是谢微行略带苍白的脸庞。 “你怎么了?”安虞一惊,关切道。 谢微行轻轻挥了挥手,有些虚弱地笑了笑:“没事。” 安虞站了起来,扶上他的手:“怎么会没事?子哲呢?少靖呢?” “他们被我派出去了。坐下吧,我怎么会有事呢?” 真够狂妄的人!安虞无奈地摇摇头,只好听话地坐了下来:“你这几天都去做什么了?” “在想办法。”修长的手指端起有些粗陋的茶杯,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反而有种莫名的契合感。 安虞盯着这一个画面,有些目不转睛,只是喃喃地说道:“为什么好像有种舍不得的感觉……” “你说什么?”坐在对面的谢微行一时没有听清。 “没事。”收敛心神,安虞轻轻叹了口气,道,“苏承志的事是你派人散出去的?” 谢微行手里的动作顿了一顿,一瞬间的动作而已,安虞却敏感地注意到了。这几天不见他,自己睁眼闭眼全是他,而现在,这样小的动作……还是被自己捕捉到了,她这是怎么回事? “快让开!快让开!” 两人正沉默间,远处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安虞回头看去,只见一骑马匹飞快地向皇宫的方向奔去。这条街是去往皇宫的主干道。虽然宽阔,但是行人也很多,所以从这里奔过,必须穿越重重的人群。 “八百里加急——” 皇宫门外,守候着宫门的侍卫远看着一匹马冲过来,连忙拦下,马上的人拿出令牌,这才放他进去。 安虞转头看向谢微行,却见他神色有些若有所思,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摇了摇头:“虽然不明确,但想来应该是北齐的事。” 洛伦这三天以来,每天乔装打扮出去,因为谢微行早就派了暗影去监视,所以安虞也不担心他会耍什么手段。 “你们回来了!”远远地就看到洛伦在那里摆弄着什么,一抬头看到他们进来,便高兴地打着招呼。 “你在这里做什么?这是……”安虞狐疑地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疑惑地问道。 “这个是我要带回去的东西!”洛伦特别得意地笑道。 安虞无奈地看着眼前堆得满满的东西,有瓷器,有衣服,还有各色的古玩,应有尽有,一看就知道他这是要拿到二十一世纪去卖大钱啊!她见谢微行依旧有些不明白,只得解释给他听。 “原来我们这里的东西在你们那里这样值钱……”谢微行眯着眼,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确实值钱,只是洛伦,你真以为这些东西能够带到那里去吗?” “有什么不行的?这些东西又不重,而且我的包包一直都带在身上,这些东西正好可以装进去。一点都不会麻烦!” 安虞挑了挑眉,道:“那你为什么不把这里的钱币都带上?” 经她这么一提醒,洛伦立马就反应过来了,高兴地抓着安虞的手臂,只是还没有说话就被谢微行挡了开来,碰到他警告的眼神,洛伦有些委屈地撇撇嘴,只得隔着个谢微行对安虞道:“幸好你提醒,正好苏先生给我的钱还有一些!我刚才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呢!” 见他真去找钱了,安虞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双齐殿前宴中,苏承志企图刺杀南齐皇上,被殿前侍卫统领射杀的消息突然传遍大街小巷,当安虞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正面对七书重聚、日月地球三星重合的时刻。 “你确定这样有用?” 空空的草地上,一块方形的石块上摆着七本天书,天书以北斗七星的位置摆放整齐。漆黑的夜因为淡淡的月色而带着一丝的诡异,安虞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 “再等等,快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皎洁的月亮笼上一层轻纱,一阵夜风拂过,安虞仿佛听到自己年老的爸妈的哭泣声,可随后又被眼前的轻笑代替,是谁在笑? 安虞抬头一看,却发现四周空无一物,她大惊失色! “洛伦!” 洛伦却早已不知去向,不!应该是突然消失无踪,刚才明明就在自己的身旁,为什么他突然之间就不见了?! 安虞正要跑,却发现摆放天书的位置突然光芒大盛,刺得她眼睛就快要睁不开。 “谢微行!” 一开口,却叫出自己最想要找的人! 因为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安虞离开,谢微行根本就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来出来。可是他不在,他不在!只怕她叫破喉咙也不可能把他唤来…… “快进来!”不知过了多久,洛伦突然出现在摆放天书的石块上,无尽的空间,吸引着她,仿佛在呼唤着她回去回去…… “不!” 安虞大吼一声,转头拼命向后面跑去,只是光芒如影随行,无论她怎么跑,仿佛都在原地打着转…… “抓住我的手!” 一只温凉的大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沉稳的声音抚平她内心的焦躁,是他,他来了!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